载着棺木的圆台和水边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成年男子稍微跨步过去就能达到,为什么要住这一摊水,就不是他们知道答案的问题了。
任箫吟刚刚踏出一只脚,还没等它着陆到对面,眼角的余光就捕捉到银光一闪,快剑挥舞带起的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最终那把锋利的剑停留在他的脖颈之上。
任箫吟将脚收回来,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站稳之后,只是面不改色地任凭那把危险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看他那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下一秒这把剑只需稍微一动,他就能用血染红自己身上的白衣裳。
身后的人见他不动,却也没有再做出什么别的动作,只是一直就这么似有似无的威胁着他,好像一只捉到羊的狼,虎视眈眈的威压之下,让他难以动弹。
任箫吟陪着他歇了一会儿,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捂在袖口里此时有些温热的手伸出来拈住清冷的剑尖。
他还没有动,倒是搭在他脖子上的剑,似乎又使了两三分力气,在无形的对抗着他的手。
任箫吟只是把着剑,双指弹开它,也不担心自己的手会被割伤。
他这动作全然不像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会做的,反倒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私底下练过武 ,但是转而一想着弱不禁风的身子,又打消了这个疑虑。
任箫吟听着背后的人似乎有些意外的笑了一声。
任箫吟被他把持了这么久,终于转过身去,看清了剑的主人。
是顾停玄。
无垠水
他早该知道是顾停玄。
任箫吟能有暗卫时刻打探皇帝的行踪,他顾停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为什么不可以?
甚至可能伸得更远。
顾停玄仍旧是一身黑。
依照他那每天爱干净到要焚香沐浴的程度,莫约是觉得黑色那耐脏的程度比较高吧。
却不是他平常穿的大袖,他此番的袖口明显要更加简洁,腰带束起他精壮的身子,架住了他戴在身上的两把剑。
现在只剩下一把。
因为另一把刚刚从任箫吟的脖子上拿下来。
“本官以前怎的不知,尚书大人还是有武功底子的?”
他在笑,但却给人的感觉他看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任箫吟避开他的视线,不想太过谈论这个话题:“太傅大人多虑了,下官体弱多病,天资极差,又怎的会武,不过是闲暇时看家弟操练几番罢了。”
至于听在顾停玄耳中几分真几分假,全看他本人定夺。
顾停玄一直试图将任箫吟眼中乃至是身边若隐若散的云雾拨散干净,却始终没有如愿过,他的话,也只能真真假假的听着了。
顾停玄收起自己的剑,转而看向正中央的棺木 ,不出意外的,又是一声嗤笑。
“莫愣着了。”
顾停玄不意外任箫吟会在这里,就像任箫吟也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顾停玄一样。
只不过这种见面的方法……
戒备心他知道了,谨慎也懂。
但是如果不建议,太医院也挺欢迎你的。
任箫吟面上却没显露出半分波澜,只是跟着顾停玄身后上了圆台。
如此一来,两个人离棺木就就更近了。
顾停玄嫌弃的拍打几下,松松垮垮的,还有开合的碰撞声,明显地向他们说明,这里经常有人来,棺木也经常被打开。
太傅大人向来都不是什么慢性子,索性直接上剑将棺木撬开,稳稳当当没有半分损害的,放在了边上。
任箫吟同样自觉的站到他边上,以防万一被误伤。
顾停玄扶着棺盖放到边上,看见里面摆放的东西,又是没忍住一声冷笑。
一件太后的朝服。
但顾停玄笑就笑在,这件朝服并不是泯朝祖制的太后朝服。
原本领口袖口出应该勾勒的黑边,全然变成了红杉,连原本明黄色的衣服都黯然失色。
朝服归朝服,这棺木里头可没人。
顾大人碰过棺木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与其现在在让他去捡棺木里头不知道落灰多久的东西,还不如让他现在就闯进皇宫。
任箫吟倒是不避讳,直接上手捡起衣服边上的珠宝,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那枚翡翠就算是放了这么久,也仍然有光泽,晶莹剔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人不在陵墓里,还能在哪儿?”
顾停玄本想蹲下身来屈尊降贵的借用池子里的水洗下手,但是在手伸到水里的那一刻,心底拒绝了他。
不行,太脏,忍着。
任箫吟把翡翠放回原处,继续轻手轻脚地在棺木中翻动着,一边回答他:“明知故问的事情,大人还是不要多费口舌了。”
顾停玄轻嗤一声,转身走回到棺材,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再碰一下了。
“明知故问,也得实事求是啊。”
任箫吟翻动衣衫的手有一丝停顿。
顾停玄冷眼瞧着他的动作,并不意外。
就算他们两个人能百分百确定,付氏不在陵墓一类的地方,甚至是不在皇宫。
但是他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付氏不在中原呢。
任箫吟忽而瞧见一颗特别的珠子。
那颗珠子原先被压在下面,现在翻出来之后,倒显得熠熠生辉,十分夺目。
拿在手上分量感极强,莫约有婴儿拳头那么大,通体雪白,甚至隐隐约约窥见一丝透明。
任箫吟摸了一手的灰,现在这颗珠子反而比他的手还干净。
近期刚放下来的。
不过这是刻什么珠子,任箫吟不知道,也没见过,能出现在这里,要么就是外族的奇珍异宝,要么就是皇室中人专用的宝物。
诸如“尽晓妆”一类的珍贵布匹,虽然产量不高等,他们作为天子近臣,偶尔也是能讨到一两寸。
在诸如“苍云布”,这类皇室专用却对外公布人尽皆知的珍贵布料,虽然望尘莫及,但好歹不稀奇。
可是现在这样,外人既不知道,又从未拿到明面上讲过,必然是皇家私有。
不过……
任箫吟抱着一点试探的心态,将这颗珠子递到顾停玄面前:“大人可认得?”
顾停玄不意外的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这个“回头土面”的珠子,静默两秒后,才有些低沉的回答道:“这种东西本官怎么会认得。”
任箫吟将那颗珠子拿在手中掂量着,看着马上又是阴云密布的顾停玄,心下有几分了然。
“是下官唐突。”
顾停玄没在关注那个奇怪的棺材,而是在这个房间内部开始游走。
先前一路走过来,水声不断,听着敲击墙面空洞的声音说明不止只有这一处地方是空的,别的地方,无论可不可以容纳人,总归别有一方天地。
四周的墙壁除了四角的灯之外没别的东西,顾停玄用剑柄敲击着墙壁,聆听着不同的声音。
直到走到正对棺材的一面墙角,那股潺潺的水声又响了起来,不过明显有被隔绝的声音,但又有回反之势。
任箫吟将棺材里头整个东西都翻了遍,除了内科没见过的猪,此外其他的都是些平平常常的珠宝,当然还有那件被改动过的朝服。
也不知是不是巫族或是其他地方特定的服饰,又或是与付氏生前的喜好有关,这件衣服毫无意外,是大逆不道的。
里面的东西被他全部归放原位,整洁到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任大公子对收拾东西这种事似乎格外的游刃有余。
不过收拾是一码事,再把棺材盖盖回去又是一码事。
任大公子难以与风较的力量颇为费力的将那一块木头抬起来,又十分难为的盖了回去,光是这么点过程,就让他头上冒了些细汗。
任箫吟眼前有些发昏,一边扶着棺材木一边回头看向顾停玄。
顾停玄看着他,正欲开口,却被一道诧然闯进来的声音给打断。
那是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层层叠叠,似乎有两人一前一后,缓慢的渡步将要往这里走来。
任箫吟还没来得及从棺材边上离开,就感觉自己“多灾多难”的手腕被人猛的拉住,整个人像是失重一般向前倒去,而后又像被蛮横无理地塞进了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之间,一切的动作都停止,陌生的地方,甚至静得只能剩下他们俩的呼吸声。
任箫吟轻喘几口气,缓过神来看着一手拉着他,一手握着剑的顾停玄。
任箫吟并不怎么习惯被这种“素不相识”的人触碰,不过无奈就现在的情形撒手也没什么用处,索性好歹是做对了那么多年的,不算太陌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力气真大。
任箫吟回响着半炷香之前的事。
顾停玄拉着他从暗门走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应该是个在石壁里面的机关,顾停玄触碰到之后,自然门就打开了。
这个地方倒也并不大。
三个人绰绰有余,但若是再多上一个人,恐怕就会掉到边上流淌不停歇的河中。
这座陵墓背靠大山,河水自然也是从山中流出来的。
若是跳进河中顺流而下,反倒能够掩人耳目的出了这座陵墓。
这个地方不像外面还有几束灯,完全全黑的状态下,还要保证自己不失足跌到地上坑坑洼洼的水坑中,浅的还好,顶多湿了衣裳,若是有靠河边自然形成的水洼,恐怕整个人都会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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