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邈!”
他怒喝。男子果然侧目。没错,这果然是折冲将军后人,白鹤居士李邈。
作者有话要说: 李邈:身为一个主要角色,我真要拖54章才出场吗?
作者(翻章节ing):唔,你其实早出来了,在第17章 ,你就是那个张九回忆中的反派。
第55章
陆镜持剑上前也不多话,与崔琪以二对一,便与那李邈斗在了一起。
剑气纵横,湖心岛上花落如雨。李邈被师兄弟两人联手夹攻,却是丝毫不惧。他微微冷笑,紫色剑光闪处,金银双塔下方传来一声咆哮,更多的浓雾在湖心岛弥散开来。白鹤居士的身形一分为二,化成两个李邈分别与陆、崔二人缠斗。陆镜与崔琪都是一愣,随即恍然。
幻术。
他们如今所处,依旧在幻境之中。
这两个李邈中必然有一个为真一个是假,但师兄弟两一时并分不出。
没说的,只能各自捉住一个打了。
兄弟两哗的分开,各自与一个李邈作战倒也势均力敌。可没几回合,塔下咆哮连连,第三个李邈,第四个李邈……源源不断的人影出来把崔陆两人围住了。
他们都是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衣衫,一样沉重绵密的招式,一样凌厉的紫色剑光。李邈的章法不似剑客,却如横刀立马的战将,不过他本来也出身于折冲将军府。
这些李邈出现得太多,陆镜与崔琪唯恐背腹受敌,重又聚在一起背对背站着,持剑迎对那一圈人影,以传音术彼此商议。
——能否认出哪个是真?
问话的是陆镜。崔琪也以传音术悄声回答。
——不能。但你注意看,这些后来出现的人身形淡些如同残影,咱们从浅如深逐个击破,迟早会遇着真身。
——好!
他们商议虽定,但联手击破三四个后,李邈的身影却越来越多。他们仿佛不断自雾中孕育,随金银双塔下方传出的咆哮凭空创造出来。所以这些李邈,这场大雾,必然是和金银双塔下藏着的东西有关了,崔陆两人却困于群敌,没法子过去看它。
——若是咱们上霄峰的子扬在这就好了。
使用传音,崔琪忽微微嗟叹。
——塔下必是藏有异兽引发了这些幻象,他若在此,必然能勘破这一场。
崔琪说得心有戚戚,仿佛是对他呼应,浓雾中忽传来一声悠长的号响,乍一听颇似采香人惯用的白螺,却远比它要浑厚有力。随着这第一声,千百只螺号在夜中一同响起,直把金银塔底的咆哮也压制住。与此同时,第一枚羽箭也穿透浓雾射了进来。
嗖!
一个李邈被射.中了。嵌着雕翎的箭深深插.入他心口,他朝浓雾外微微转头,在瞬间啪的消散了。果然是幻影。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羽箭齐发势如连珠,一支支地将幻影射散。陆镜与崔琪也在雾中驱动神武。那么多个李邈很快便落下风,不再恋战地将幻影一收,重又汇成一个李邈,御紫色剑光破空而去。陆镜和崔琪也追上去。李邈目光一凛,取出来一枚金色的号角,身后却忽然传来冷冷的一声。
“止步,切勿向前。你的路已尽于此处。”
这声音在空中离得很近,三个御剑者同时转头,发现原来是——薛南羽立于空中。
长公子持一把大弓,立于一只青色大鸟背上。那只鸟无疑是只御灵,双翼随每一次挥动流溢着光彩,背负着长公子仿佛嵌在一轮明月当中。应是来得匆忙,薛南羽没有着冠,长发和饰有流云纹章的衣袂均在风中翻飞着。他的面庞在月光下分外苍白,也分外冰冷。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薛南羽望着李邈冷冷说着。他张着大弓如托满月,雕翎箭上一点红光闪耀。原来在浓雾中破了幻影的箭都是他射.出的。
无忧湖上,流云水军的船只密密麻麻,他们竟不知是埋伏在何处,一得号令立即赶来,刚才压制住塔底咆哮的号声也是水军发出的。
被薛南羽用那箭比着,李邈哼笑一声,停止了反抗。
“有趣。”他看着长公子:“你也选择围剿我们?”
“流云侯府三百年来从未改变。”薛南羽简洁地答。
“可你与流云侯府其他人根本不同。”白鹤居士笑起来:“并且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即便是强弩之末,要杀你也足够了。”
薛南羽说的不是假话。陆镜与崔琪都能看出,他手持的应是极厉害的杀器,只不过并非镜外常见的,而是镜中的流云侯府为屠客星而特意准备的。
“我知你的倚仗。”
李邈丝毫不惧,昂首傲然回答。
“可你若是把它放出来,我身边的这两个也要受池鱼之殃——嘿嘿,你是想要趁这机会把我们这些客星都一网打尽了么?”
白鹤居士目光微妙。当下形式,他被崔陆两人围着无法脱身,要取号角使用又被薛南羽压制。上霄峰三名弟子联手,才能在当下把他困住,而若真要杀他——侯府长公子若在此时下手,能把上霄峰的弟子带走两个他李邈也算是够了本。
心中明白他的意思,薛南羽放下弓矢,缓缓说道。
“即便不用这个。我凭自己东西,也完全足以制住你。”
薛南羽抬手,一只小小御灵从他掌心升出。
“崔师兄,烦劳你。入他百会。”
御灵朝崔琪飞去,崔琪接过了,将它靠近李邈头颅,那只御灵立即钻进白鹤居士身体里去了。李邈浑身打个寒颤,几乎从御剑上落下来。他恼恨地瞪一眼薛南羽,耳听得长公子又说。
“崔师兄,把他押解到钦天监去吧。我已做了布置,太史知道该怎么处置他。”
他自己未动,也未让陆镜动。崔琪听他的话,押着李邈就往钦天监去了。空中只有陆镜和薛南羽各自御着飞剑和大鸟站着。
于空中俯视被搅得一片狼藉的湖心岛,与被劈下一半的梅树,长公子转动目光,朝陆镜缓缓看来。
陆镜忽有些忐忑:“子扬……”
久居侯府,陆镜知子扬对母亲遗物的珍重。其实这个湖心岛几乎相当于流云夫人衣冠冢,侯府平常轻易不让人上来,长公子也不时到岛上来坐坐,追思他的哀念。
薛南羽却没出言责备,只低声叹。
“子安,扶我一把……”
他的话音突然终止。青色御灵大鸟猛然消散,薛南羽也瞬间从空中坠了下来。陆镜一惊忙御剑追上,于半空中接住了他。
“子扬!”
陆镜抱住了长公子。薛南羽面色苍白地阖着眼,已是昏迷了。陆镜摸一摸他的脉搏,不再耽搁,带着他进入暖阁中的沐灵之阵。他们和衣入水,又过了好久,薛南羽才渐渐苏醒过来。
水声汩汩,他睁开眼时,陆镜正低头看他。见他终于醒来,陆镜轻声唤他名字,微微红了眼眶。薛南羽轻轻一笑,低声道。
“放心,我还好,死不了。”
他想抬手,但被水沁透的衣衫实在太重。挣了几下,薛南羽喘息着说道。
“子安,给我解了吧。”
于是陆镜一手抱他,一手将他的外袍脱下。绣着繁复纹章的衣袍顺水漂走,薛南羽松一口气。他倚靠在陆镜胸前,任他将手掌合在自己心口缓缓输着灵气,良久叹一口气。
“为什么会到那岛上去?”
来了。
陆镜心下一沉,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我看你从那岛上回来身子便差了,当时又听得塔下有咆哮,就去探探。”
薛南羽笑笑:“只是因为如此么?”
陆镜略一犹豫:“是。”
“子安,我不喜欢你瞒我。”薛南羽轻声道:“若只因为这个,你大可以大大方方告诉我,让我安排船只送你去看,犯不上和崔师兄深夜悄悄去探的。”
真瞒不过他……陆镜轻轻抚他面颊,依旧没有作答。倒是长公子又笑了。
“你那天就说娘亲栽下的花种有异……约了崔师兄瞒我去探,是否与娘亲有关?”
他将话问到这份上,陆镜掩饰不过了。
“没错。”陆镜只得点头:“我那天发现侯夫人石像的香囊上,镂刻着曼陀罗纹章。在水镜以外,曼陀罗纹是彩石阁的家徽,也就是那另一名白鹤居士的门派。”
“所以你是怀疑我娘亲与白鹤居士有关,不敢告诉我,于是偷偷去瞧看,对么?”
长公子在他怀中抬起眼眸,目光深不见底:“然后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陆镜迟疑说道:“一个女子……”
“约莫十七八岁,眉眼与你极为相像。她说她有一个孩儿是未出生前即被选中的,她牺牲她自己,只愿她的孩儿能活下来。”
陆镜将湖心岛所见大概说了一遍。薛南羽眼中暗藏冰火:“那我如今所遇困境,她可说了如何能解?”
“她说……”陆镜有些磕巴:“她说要我把脑子给她。”
毫无疑问,这就是白鹤居士布下的圈套嘛。因为没过多久李邈就从浓雾中蹦出来了。原来是他驱动双塔下的物件引发幻境,流云夫人幻象不过是个诱使陆镜靠近的幌子——这样想着,陆镜也对自己竟攻击子扬的娘亲释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