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剔刀明 (薜荔藤萝)


  姚弋摊开手掌。“我们可以互相交换,以此为证。我不会现在就去找第五人报仇,但你也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天啊。”姚曳小声地说。“我居然真的有一个姐姐。”
  漆雕明坐在院子里,偶尔抬头看一眼门外。但他这里经常一整天也不会有一个人经过,只有黄狗卧在他脚边,偶尔舔舔他的膝盖。
  他在削一把木刀。春天午后的太阳慢慢移动,难得的没有刮风扬尘,铁爪被晒得微微发烫,又渐渐冷却下来。到最后一丝带有温度的光线也坠落,天边只剩下水流一样清澈的底色,漆雕明手中的木刀也接近成型。
  少年人轻捷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快到门口时又放慢,有点犹豫。虽然已取得自由出入的许可,姚曳总感觉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先往里一探头,看见漆雕明大马金刀坐在院子里,只好若无其事地蹭进来:“前辈,你在做什么?”
  漆雕明道:“在等你。”
  他实话实说,姚曳却被烫到一样猛然瑟缩了一下,心虚的感觉越发强烈,但为此道歉就太此地无银了,只好没话找话。“前辈,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都不觉得寂寞吗?”
  漆雕明继续削手里的木刀:“不觉得。”
  姚曳拖个板凳在他旁边坐下,偏过头看他动作。“我师尊就很爱热闹。”
  漆雕明淡淡道:“他这么多年身边居然只有你,倒是出乎我预料。”
  姚曳:“啊,这点就请前辈放心,每天跟我吹得天花乱坠,东家的寡妇非他不嫁,西家的少女为他倾倒,南街上豆腐西施是他的老相好。我说从我五岁起你就天天喊着要给我找个师娘,到如今连个影子还没有呢。他说那还不都是我的缘故,带着孩子没人愿意要他。前辈你可评评理,谁耽误谁呢?”
  漆雕明不语,姚曳等半天没等到下文,有点尴尬,撇了撇嘴,漆雕明突然把木刀往他手里一递。“试试。”
  姚曳懵了。“给我的?”
  漆雕明:“给你的。”
  姚曳受宠若惊,连忙握刀一挥,竟忘了木刀太轻,全不趁手,扯到背上伤处,疼得一龇牙。漆雕明道:“够了。先换药。”
  姚曳笑道:“又要劳烦前辈。”他也没二话,脱去外衣中衣,□□着上身就背对漆雕明坐下,借最后的天光。薄暮将昏,夜风渐起,寒气侵肌透骨,他也不以为意,一句话始终在心头盘旋,终于假装若无其事地问:“对了前辈,杀我母亲的人,用的是什么样的剑?”
  “杀人的剑。”
  姚曳苦笑:“前辈,你若不想我问,我就不问了。”
  漆雕明:“是收银取命的杀手,用的自然是杀人的剑。”
  姚曳细细琢磨,感觉漆雕明好像也不是在敷衍他,就顺杆拍一下马屁:“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竟能断去你的手臂。”
  漆雕明重新将布条缠好,他手指温暖而坚硬,好像一截被烤热的枯枝,那触觉难以言喻。“我说过,我年轻时并不出众。若不是第五后来赶到,将昏迷的我和你救走,我恐怕也会伤重而死。”
  姚曳突然抖了一下。
  他好像这时候才觉到冷,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两个喷嚏才止住。
  漆雕明看着他七手八脚地把衣服穿好,淡淡地问:“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姚曳道:“我没……”
  话说一半他就自动打住。他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想探漆雕明的口风。他几乎连转身跟漆雕明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问出他想问的话,为什么不能把姚弋的事情和盘托出给漆雕明,然后交给这位阅历比他丰富得多的前辈来判断?虽说他也有点跃跃欲试,想凭一己之力探出背后的真相,难道他自己心里也有一丝怀疑,第五人隐瞒了他许久的身世,其中藏着不可告人的成分?
  最后这个念头过于大逆不道,姚曳背上霎时满是冷汗。漆雕明见他迟迟没有应答,语气又放缓一些。“你若不愿意告知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不会勉强,但希望你无论何时,都以自身性命为重,不要冒险。”
  姚曳突然惊醒过来,很快笑道:“我晓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万一,你没法向师尊交代,没法向母亲交代。这我全都明白的。”
  漆雕明蓦地起了一丝怒意。“你不明白。”
  姚曳油盐不进,从善如流:“好好好,我不明白。”
  他微一欠身,径直往厨房走,脑子里蹦出一个荒谬之极的念头:他这幅样貌初见时能让漆雕明露出那样的表情,若是漆雕明见到如今的姚弋,会不会死灰复燃?
  我今天一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他一边洗手一边想:无论如何也该给第五人写封信了。
  

  ☆、第 7 章

  
  朔州最后一丝寒意褪尽时,江陵正是春深如海。花鸟娇媚,树架墙垣,框不住四下漫溢的绿色。澹台泽一路走来,还有点热,额头上微微见了汗,不过也是他穿得多。门上更是枝蔓交缠,风雨不透,翠幄间星星点点蔷薇缀满,门外竖一块苔痕蚀遍的石头,上书龙飞凤舞的“第五居”三字。
  澹台泽轻车熟路推开半掩的门进去,先四下环顾。篱下花圃几天没人打理,横七竖八开得有点乱,石桌上摆着一副残棋,南侧种了两棵枝繁叶茂的橘子树,树干之间系着一张吊床,床边垂下一只胳膊,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
  澹台泽放下手中蒲包,到井边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井水很凉,他眯着眼,甩干净手上水滴,这才问:“你要不要吃枇杷。”
  “唉,澹台你太客气了。”吊床上的人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吃,你自便吧,小姚不在,没什么招待你,不瞒你说,我这刚起来没多久,还没想好吃什么。”
  做主人的如此怠慢,澹台泽也不恼,只说:“茶也要我自己烧么?”真的从厨下拿了一只锅子去舀水。第五人道:“别急,我先看茶在哪儿。”从吊床上跳下来,里间外间翻箱倒柜,终于翻出茶盒,两人移步石桌旁,煮水煎茶吃。澹台泽问:“小姚呢?”
  第五人胡子拉渣,神情憔悴,闻言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儿大不中留啊。最近老是嚷着闷死了,要出去,出去闯荡去,我拦不住,干脆让他去找漆雕了。”
  澹台泽想笑,又憋住。“你还真放心。”
  第五人用蒲扇扇火。“不放心怎么的?拴他一辈子?眼高于顶,连朋友也交不到。初生牛犊不怕虎么,想想我们那时,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吃点苦,就会长记性了。”
  澹台泽淡淡道:“有些记性,不长的好。有些教训,一次也吃不起。”
  他摩挲着一枚石头棋子,枝梢流转的阴影投在他垂落的衣袖上,被锢住般纹丝不动。第五人出了一会神,笑道:“你说漆雕,那确实是。老实说,漆雕能活下来,是他命大,也是你妙手回春。”
  澹台泽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背他回来时,我以为他非死不可。谁知道他后来靠着铁爪竟然能活动如常,刀法更胜往昔,性情也大变。只是这改变是否值得,还要掂量掂量。”
  第五人道:“漆雕就是漆雕。无论他有一只手两只手,都是漆雕。”
  他用木杓撇去茶汤上浮沫,澹台泽看着,突然道:“自从你带小姚回到江陵,你们好像就没再见过面了。”
  第五人道:“可不,养孩子是容易的?小姚五岁之前,我都没出过这镇子。”
  澹台泽道:“但他也不来看你。”
  第五人很潇洒地一挥手:“漆雕不就是那个样子?要是漆雕哪天也千里迢迢拎一包枇杷跑来看我,我才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澹台泽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大侠真是君子之交,历久弥新,奈何我只是个俗人,总想着老友隔个三岁五载就该聚一聚,不然再深感情,也要淡了。”
  第五人伸手覆上他手,笑道:“是,所以还是你好。漆雕真个,朽木不可雕,石头一样,捂都捂不热!”觉得掌心下手背冰凉,皱眉道:“你这次又去哪了?”
  澹台泽道:“去了一趟南阳,拜会了几个朋友,转一圈当地形胜,顺便多住了几日。”
  他想抽回手,第五人按着不放,语气十分殷切。“澹台,不是我说,你身体不好,就应该多在家休息,不要到处乱跑。像我,每天都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澹台泽咳嗽两声。“正是因为不知道哪日就撒手西去了,更应该珍惜当下,多多游历,增长见闻,才不虚度此生。”
  第五人皱眉道:“澹台,不准乱说话。”他将煮好的茶汤分到青瓷盏里,伸手在空中轻轻一勾,一片蔷薇花瓣慢悠悠飘落到盏中,碧绿嫣红,分外刺目。“我非找到法子治好你不可。”
  澹台泽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这痼疾也这么多年了,高低一时半刻没有性命之忧,不如就这样拖着罢了。没准我能拖到七老八十呢?”
  第五人道:“七老八十,没人照看,也是无味的很。”
  澹台泽道:“那怎么办?你把小姚分我一半?”
  第五人兴致勃勃道:“不是我说,你趁早挑个徒弟——”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