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拒绝出师 (鳖壳鱼梓酱)


  无名山。
  此山无名。
  叶家老仆奔赴千里,将叶鸯送至此地,他存了怎样的心思,是个人就能看破。江湖恩怨,哪有那么容易就消减?叶家还剩个活人,尚有反败为胜的希望,那老仆是盼着小鸳鸯快快长大,好追到江家去大杀四方。
  叶鸯沉默一会儿,突然说:“我爹娘和我哥哥都死啦,江家又不知道还有我这个人,我眼巴巴跑过去干嘛?送死啊?”
  “你学艺不精,此时前去寻仇,当然是送死。你且先认真练剑,待过些年出师——你干什么去?!”叶景川眼神忽地一冷,伸手按住叶鸯的肩膀,将人按在原地。叶鸯肩上一麻,随后腿也软了,半寸也挪不动,只好叫师父提溜着上了无名山。
  “师父,师父,徒儿错啦。”叶鸯不能动,但嘴巴尚可讲话,眼看着山路十八弯二十八弯三十四十八弯在叶景川脚下掠过,他愈发喋喋不休,絮叨不肯停歇。叶景川听着他哭天抢地,一会儿说与花魁有约,一会儿说要去看鲤鱼妹妹绣花,实在烦不胜烦,揉揉耳朵,干脆把哑穴也给他点上。叶鸯呼吸一窒,那张嘴终于消停,不再念着鲤鱼妹妹,也不再念着青楼花魁。
  他安静了,叶景川满意了。
  这臭小子,前几日刚过了生辰,在房中柱上划了第十八道横杠,就急着偷师父的钱袋,跑下山到青楼一掷千金。叶景川时常会想,是不是自己管教无方,又或许无名山上太寂寞,憋坏了一个大好少年,才导致叶鸯口无遮拦,放浪形骸,成了现下这副欠收拾的模样。
  无论如何,叶鸯身上背着叶家的仇。那仇怨比江海更深,下头连通着十八层地府,中间挂着几百人命,容不得他放纵,容不得他寻花问柳。叶景川忽而抬手,在徒弟背上轻轻拍了拍,问道:“你何时跟小鲤鱼约了要见面?我怎的不知道?”
  刚问完,方才想起哑穴没解。匆匆忙忙解开了,但听得叶鸯咳咳两声,笑道:“师父老糊涂了,徒儿是骗你的。”

  ☆、第 2 章

  夕阳西下,泼猴跪在床榻。
  叶鸯被打得屁股痛,只好跪在床上高高撅起屁股,维持着羞耻的姿势坚忍不拔继续抄书。叶景川罚他罚得狠,偷盗兼之说谎,乱花钱兼之□□,几大罪名逐一盘点清算下来,算出的那罚抄页数竟排出了整整十八天的量。
  心狠手辣叶景川,生个孩子没□□,拿他点钱出去花,瞧他那吝啬劲头,活脱脱一只大貔貅。叶鸯一肚子火,暗中骂骂咧咧,没留意腰部往下一沉,两瓣屁股挨到后脚跟,疼得他嘶嘶直抽气,手里的笔没拿稳,在纸上拖出黑黝黝好长一道痕迹。完了完了!叶鸯如遭雷殛,因着手抖,他这一页是白抄了。
  “叶哥哥,叶哥哥——”女孩的呼唤声响起在窗外,叶鸯强忍疼痛,从床上跳下去,一瘸一拐地蹭到窗边,扒着窗台往外看。那唤他叶哥哥的小人儿穿着身浅绿色的裙装,蹲在外面的草丛里,好像要跟那些花啊草啊的融为一体。她生得清秀,满脸稚气,显然涉世未深,还未遭人情世故侵袭。
  小鲤鱼……
  叶鸯一怔,做贼似的四下环顾,见周遭无人,便压低声音斥道:“太阳都要落山了,怎的跑到这儿来!还不快快回去,叫我那狗师父看见了,不得拿着扫把撵你?”
  女孩子脸色稍变了变,却并非被他夸张言辞震慑,她抱着怀中的小布娃娃,怯懦般向后退缩。叶鸯只道她被吓退,正欲关窗断绝她一同游戏的念想,不料目光一转,窗框上方赫然出现一颗人头。叶景川自房顶上倒挂下来,目光冷冷地审视着混球徒弟,想来是把他方才那番话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听了一次。
  绰号小鲤鱼的那姑娘不知何时已抱着她的娃娃悄悄跑走了,她倒是听话,叶哥哥叫她做什么,她全部依言照做。叶景川无暇顾及她,仅是从喉间挤出一声冷笑,飘飘然掠下屋顶,提着剑慢慢行远。叶鸯望着他的背影,手突然抖了抖,好在他不是个暴脾气,否则叶鸯那根舌头,怕是迟早玩儿完。
  叶景川脾气尚可,但也仅限于尚可,至少他对叶鸯不似对小鲤鱼那般温和。天色已黑尽了,叶鸯胡思乱想了半个晚上,也没整明白师父为何会在房顶上蹲着。他总觉得,依照师父的脾性来看,蹲在他屋顶上八成是想挑他的毛病,找他的错,然后狠狠地罚他练剑,罚他抄书,若是又气急败坏,就把他拖起来打屁股。
  真是太——狠毒了。
  窗外明月高高挂,照得叶鸯心慌慌。他颇有些不安定,老想着今晚会有事发生,于是胆战心惊披衣下床,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想看外面是否有异动。他自己心虚,因此看什么都恐惧,树影摇动在他眼中好似恶鬼张牙舞爪,鸟雀清脆的鸣叫声让他想到招魂的铃,草丛被风吹得微微一晃,他立马冷汗涔涔,生怕猛虎从草中起身,一口咬掉他的头颅,把他的手脚胳膊腿统统拆吃入腹。
  他不自觉颤了颤,双腿微微打起了摆子。这时不禁要想,倘若叶家还没有被灭,他应该还住在大院里头享福,而非居于山林,每夜担心着不知何时会冲出来的野兽。适逢满腔幽怨之际,却见得前方不远处树冠猛烈摇晃,叶鸯疑心是山中野兽现身,急忙退回桌旁欲取佩剑。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顷刻间被山风推开,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叫月光投到叶鸯面前的墙壁上。叶鸯险些昏厥,当即顾不得许多,回身刺出一剑,却被那影子轻而易举地格挡。定睛一看,来者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不是荒野女鬼,更不是山中妖人,他周身沐浴着月色,乍一看养眼得很,乡间精怪万万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师父。”叶鸯撤了剑,面上如古井无波,内心却波浪滔天,早已将这神出鬼没的家伙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山间夜风很凉,尤其是在夜半时分,叶鸯赤足踏在地上,衣襟也未拢好,不过多时就被风吹得透了,连打三个喷嚏。碍于师父还在门前拦着,他虽是冷,但不好上床自顾自安逸,斟酌再三,仍是站在原地和人直愣愣对视着。
  叶景川听他打喷嚏,恍然惊醒一般,这才想起去关屋门。屋门一关,叶鸯的喷嚏恰好停了,他瞅师父一眼,吸着鼻子一瘸一拐挪到桌旁点亮了灯,将桌面上铺开的纸拢作一叠,献宝似的给叶景川“上供”。后者接过他手中那摞纸,大致扫过一遍,随手丢回桌上,旁的话再没说,只道夜已深了,叫他赶快睡觉,免得误了时辰,周公都不愿来接人。
  “嘿!我写了俩时辰,你就光扫一眼,你忒拿我不当回事。”叶鸯不依,竟是连“师父”也不喊了。他惯常“你”来“我”往,叶景川确实也拿他这没大没小的习惯不当回事,听他顶撞自己,也不生气,只问:“可还难受?夜里风大,小心受了凉,听话,床上躺着去。”
  此语一出,叶鸯更加不依:“动手也是你,嘘寒问暖也是你;红脸白脸你都唱尽了,好事坏事你都做全了,你有……有本事别打我!”
  那最后半句话说得色厉内荏,其实他本是想说“有种”,可他害怕叶景川当场翻脸,自己又挨一顿毒打,是以临时替换,换作了“有本事”。多加一个字,愤怒程度貌似减轻,语气貌似显些委屈,但这并非叶鸯本意。
  叶鸯有所觉,顿时怒火攻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叶景川面色一变,慌忙拽住他双臂,小心翼翼扶他站直。叶鸯那两瓣屁股要是再跟床撞一下,今晚他就甭想睡觉,只管跟屁股蛋的疼痛搏斗,直到明儿早晨也别想着起。
  “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叶景川面沉如水,语气暗含讥讽,“你只道无心复仇,惟愿隐居山林安稳度日,但你从未想过,江家是否愿放过你。你不学无术,剑法不精,又不擅躲藏,倘若有朝一日无人相护,老仇人寻上门来,你待如何?难不成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哎呀都这么些年了……”叶鸯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同师父绕弯子,可他说话才说半截,突然讷讷没了声息。他不得不承认师父说得对,但年轻人嘛,总是心存侥幸,师父想着小心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却心宽似海,浑不把风浪当成大事情。
  瞧他那副死相,叶景川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由得暗骂一声混账小子,作势要松开双手,让他坠回床铺里疼一疼,清醒清醒。突如其来的下坠感拉回叶鸯的魂儿,混乱中他伸手胡抓,耳听得刺啦刺啦脆响,叶景川自作自受,自讨苦吃,硬生生被爱徒扯成个断袖。
  还远未到七夕,可撕裂师父衣袖的那一刻,叶鸯脑内突然忆起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那老套传说。诚如叶景川所言,叶鸯不学无术,活了十八年,腹中墨水空空,仅能记起个毫不相干的牛郎织女,却不晓得何为断袖余桃。叶景川大白眼翻上了天,恨不能狠下心来叫徒弟屁股蛋上开无数朵花,最好开个红艳艳,红透半边天,给这无名山增添几分喜庆感觉。
  多年挨揍的经验警醒着叶鸯,告诉他此时此刻千万不可冲动,劝他快快装可怜,然而叶鸯早已过了最适合装可怜的年纪。如今的他,只会梗着脖子跟叶景川犟:“你这什么料子,轻轻一扯就破了……”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