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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海棠花未眠[1] (当年海棠)


  白文卿讪讪道:"我哪里好了。"
  "你就是好,在我眼里特别好。"
  白文卿讪讪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摆弄着书桌上的一台留声机,顾寒瑞注意到留声机旁边有个铁质的小盒子,精美得不得了,一打开,里面都是唱片。
  顾寒瑞随意看了下,发现这灌的几张唱片都是京剧,很是意外,问一旁白文卿:
  "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听昆曲,不喜欢京剧这些热闹戏。"
  "哪里,戏词应了心景儿,也无所谓热不热闹的,"白文卿说着,随手拿了一张唱片出来,又说道:
  "不过我一般都是去戏院听戏,留声机倒少用,这些唱片是淮宣他送的,都是灌的京剧唱片,他说……"
  顾寒瑞一听他说起旁人,心里就不痛快,劈手夺过这猫手里拿着的唱片,撂放在唱盘上,留声机的大喇叭里便渐漫响起乐音。
  白文卿怕吵到外面休息的人,伸手想去把那留声机给关了,顾寒瑞拦住他,又去把隔间门关紧了,倚在门上笑着看他:
  "这隔间隔音好,外面听不到。"
  隔间里本来就暗,这再一关紧了门,连条光缝都没给留下,只有东边墙上那一扇小窗映着外面夜景,幽幽地在玻璃上泛着深蓝的海颜色。
  借着这点幽光,白文卿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桌上的煤油灯,把挡风的玻璃灯筒从灯头上拿下去,又拧着旁边的小齿轮,把棉绳拧上去一点儿。
  顾寒瑞从衣袋里掏出袖珍打火机,给这绳头点上火,又顺着火给自己点了根纸烟。
  白文卿把玻璃灯筒罩上,煤油灯被推至桌角。
  在这狭□□仄的小房间,一灯荧然,掺了点绯色的昏黄晕光像涟漪般圈圈散开,连摊开的白色纸稿上,也漫染了一点绯颜色。
  顾寒瑞二指夹着烟,橘红色的簇亮烟头一明一暗,小房间里立即一片雾蒙蒙,白文卿皱眉看着他,说:
  "把烟熄了一一对身体多不好。"
  留声机还在唱着,顾寒瑞倚在门上听着,烟头又亮了一下,一抬眼,看见那猫满脸不满地盯着他,真是要上前夺烟的光景儿,不由得笑了一笑,自怀中掏出一支烟嘴来。
  这烟嘴是用上好的玉石打造,长约三寸有余,尾部尖而扁,前面则是中空的圆筒形一一用来放纸烟的。
  烟嘴是墨绿色,深绿泛乌,拿在手里转看的时候,玉上流光极快一闪,乌绿中透出些清朗光泽,温润的颜色。
  顾寒瑞把纸烟塞进烟嘴前端,二指夹着烟嘴中后方,在尖扁尾部深吸了一口,笑道:
  "一郁闷就抽烟,老习惯了,改不掉,我用烟嘴抽。"
  "我没叫你留在这儿,你郁闷了,大可以走。"
  顾寒瑞看着这猫笑:"白先生,不许这样说,我不是为别的事郁闷,就是这唱片,你听听,唱的什么!"
  留声机里放的是玉堂春其中一折一一苏三起解。
  西皮流水板:
  人言洛阳花似锦,
  偏奴行来不是春。
  低头离了洪洞县境。
  又,西皮慢板:
  想起了当年事好不伤情!
  每日里在院中缠头似锦,
  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
  ……
  白文卿听了,只说道:"唔,你觉得这戏词不好么?其实都是戏,不必这样忌讳。"
  说着就把那唱片拿下来,另换了一张昆曲的。
  却又偏偏是昆曲桃花扇。
  留声机里唱着:
  难寻吴宫旧舞茵,问开元遗事,白头人尽。
  云亭词客,阁笔几度酸辛,
  ……
  文章假,功业诨,逢场只合酒沾唇。
  又:
  老不羞,偏风韵,偷将拄杖拨红裙。
  那管他扇底桃花解笑人。
  当年真是戏,今日戏如真,
  两度旁观者,天留冷眼人。
  ……
  白文卿听着这意思越来越不对,只一路往悲里唱去了,索性关了留声机,把唱片一一收好。
  不知怎么,忽然又想起那日来讨百家饭的老者给他算的命,只是,他只写文章,难道也惹得来灾祸?
  当真是命?
  无法可躲?
  忍不住把这早已定好的模糊命运细究慢思一番,却始终是不得参透其中要领,他想,这可真是无法可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小年快乐,祝大家早日集齐五福福卡,再来个花花卡~

  ☆、杀书头

  留声机关了,耳边乐音乍乍停下,周遭便轻轻地静了下去,房间里,煤油灯的绯色尽数投映在东边小窗子的玻璃上,衬着外面深蓝的夜景,像天上血月,又或是船上人点红蜡时候,海面铺着的那一汪红影子。
  这色彩特别地显出夜的一种深沉来,偏偏又带一点奇异的妖冶感。
  难以细究。
  顾寒瑞端着玉色烟嘴,因为耳边终于清静了,有些畅快似的徐徐吐了口烟圈儿,从倚着的隔间门边走到书桌旁,又把烟熄了,烟嘴搁在桌边,去后面书架上随意抽着书看。
  他真是随意看,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合上,又顺手抽下一本,几本书下来,白文卿不叫他再抽书看了,只说道:
  "你这要是叫黄侃先生看到了,他要怪你杀书头的。"
  顾寒瑞一时有些惊异,"什么杀书头?"
  "不肯好好地认真把书读下去,只潦草翻个几页开头,可不就是杀书头么。"
  顾寒瑞明白过来,只笑着说:"嗳,你们读书人真是一一哪里用得着说这么严重!用得上杀这个字!"
  说着他就把手中书慢慢放回书架,也不再抽下一本,含笑道:
  "我不敢再杀了,算啦!"
  他转过身,又回到书桌旁,一眼瞥见到两枚檀木印章。
  这印章约三指来宽,二寸长,深褐的颜色,章身打磨得光滑润泽,幽幽地泛有一种古朴醇厚的光。
  章壁一角,还有个小小的圆孔眼,上面缀一串蓝绸色流苏。
  一枚朱文印,一枚白文印。
  顾寒瑞拿起那枚白文印,只看着白文卿笑:"这枚印章我要了,先生给不给?"
  白文卿不以为意,"你要就拿去罢,我再找人刻一枚。"
  "你舍得?"
  "这有什么好舍不得?一一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
  顾寒瑞不说话,手中捏着这枚白文印,两指指腹不住地捻磨着那串缀着的蓝绸色流苏,很软、很暖,滑腻腻的,捻在手里,带一点点粗糙的毛质感,像摸着猫一一很舒服的触感。
  那猫就站在书桌旁,对顾寒瑞偏偏要这枚白印章的话外之音是浑然不觉,顾寒瑞逼近这猫一点儿,近乎轻佻地凑他耳边低声道:
  "白先生……"
  猫一下子躲开,低头只顾看桌上摊开的书稿,轻责了他一句:"别闹。"
  顾寒瑞轻软着声音:"没有闹。"
  说着,竟又是要上前逼近这猫的光景儿,几句撩拨下来,白文卿明显招架不住,面红耳赤地,只斥他道:"你看书去罢!"
  顾寒瑞笑:"书哪有你好看。"
  在这狭窄逼仄的小房间,荧煌灯光漫漫渲染开来,旧颜色的昏黄晕光下,看不清眼底情绪。
  顾寒瑞很注意地听着,一声一声,比钟表秒针转动的声音快很多。
  怦然心动?
  一一可惜这声音是他的,不是那猫儿的。
  这猫会脸红,会低头,可是不心动。
  真是硬心肠。
  读书人的心肠是真硬,顾寒瑞捻着二指间流苏,半响没言语。
  却看见那猫走到窗子旁边去。
  他开了窗,脸还是红着的,顾寒瑞走过去,斜斜倚在挨着窗子的那一小侧墙上。
  忽见这猫神色动了动,望着窗外的表情显得格外踌躇起来,似乎是外面有什么东西搅了他的心思,顾寒瑞有些疑惑,走到窗旁往外一看,也有些诧异。
  院子一角的檐下蹲着一个人。
  是许导演。
  外面还是细雨霏霏,空气中混杂着一点冷腥的草木泥土味道,这年轻的导演就蹲在檐下,抽烟抽得很凶。
  院子外面亮着一盏路灯,灯杆比院墙高,光毫不费力地洒落进院子,恰能照见他蹲着的那一小块地方,自头顶上方哗地在脚边投下一小圈朦胧暗白的圆光圈子。
  他其实不必这样自苦,朦胧暗白的圆圈子一一这一小方天地,其实只要他走出去就好,管外面是不是昏天黑地?等适应了黑暗,所见也都是白昼了。那天地会比这一小圈光影子大得多。
  是他自己画地为牢,但,又甘之如饴。
  白文卿站在小窗户旁,踌躇地静看着那一尾呆在雨檐下的鱼。
  顾寒瑞看着窗边这猫一脸动容的神色,凑近他一点问道:"想什么呢……嗯?"
  白文卿躲开一点儿,回身去书桌旁拿那一盏煤油灯,他端着灯,打开隔间里的门,"我出去看看他。"
  顾寒瑞似理非理地答一句:"哦。"
  那猫听了这句,亦不在意,只提着灯就要出去,但外面地上早已歪七扭八躺下了一大堆人,到处黑黝黝的,只有煤油灯映着一点昏黄带绯的光,照见地上密密匝匝地人挨着人。
  一定是走不过去了,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人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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