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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海棠花未眠[1] (当年海棠)


  太太们大多穿貂皮大衣,倒不是有多喜欢或显摆时髦什么的,假若她们正年轻呢,她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出门前选一件旗袍来穿。
  但是现在不行了,她们老了,年老发福,肚子上有赘肉,一穿就显出来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对旗袍的热爱,每逢休息日空闲时间,几个太太聚在一起打麻将,照例要赛着旗袍上的做工绣法,挑一件最好的来穿上,各自互相显显眼、暗地较着劲儿的。
  可在歌舞厅,有的是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姑娘,再穿旗袍,显然是较不上劲儿的。
  舞池里,铁宁的舞伴是一位穿着花色旗袍的年轻女子。
  这舞伴女子一身遍地牡丹、花团锦簇袭身的直襟旗袍,两只溜光水滑的手臂。
  她身上旗袍的花色其实并不好看,大红大绿得厉害,有一种俗艳感,可是偏偏因为耳朵上戴的,是颜色极清的一对白□□眼石耳坠,舞步一进一退,耳坠便清泠泠地闪着波光。
  两相对比之下,这猫眼石倒很去了些旗袍花色上的俗艳感。
  两人在低语。
  那女子先开口:
  "这位先生好像有心事。"
  "哪里,没有的事。"
  "舞步又错了,心不在焉的,还说没有?"
  "我想事情罢了。"
  一个回旋过后,女子问:
  "先生介意告诉我?"
  "我想你没有兴趣知道。"
  "怎知我没有兴趣呢?"
  "你不会感兴趣的。"
  "我还没告知先生我的想法,先生就擅自先替我做决定?这做法真不礼貌。"
  这时伴奏已经停止,一曲罢了,铁宁松开手,抱歉似的笑笑,这女子十分可惜的神色,问道:"真的不可以告知一二?"
  "抱歉,我没有兴趣。"
  女子兴致索然地看着他 ,"可惜。"
  说着,便款款扭着腰肢走了。
  待到铁宁回桌落座,徐淮宣递过一杯香槟来,暗笑道:"宁兄,刚刚你那舞伴,看起来倒对你很有点意思,你对她有什么兴趣没有?"
  铁宁饮了一口酒:"没有。"
  徐淮宣叹道:"宁兄,你实说了罢,这几天总是拖着我和文卿出来,不肯回家去,又不是对外面的女人感兴趣,到底是怎么了?"
  铁宁笑了笑,又饮了口酒,"什么怎么了,喝酒罢。"
  "你不要总是把事情避着,一个人在心里想,你这几天总是不归家,红盐她难道不会多想?宁兄,你老实说,是因为你父母的缘故?还是因为外面那些闲言碎语?"
  铁宁神色有些不自然:"什么闲言碎语儿?"
  "左不过还是以前那些,但我想你既是娶了人家,一定也是既往不咎的,怎么偏偏如今你闹起不痛快来?所以我奇怪,来问一问你。"
  铁宁转着手中酒杯,"你还不懂,我多爱她!唔,这几天我想了许多,思来想去,大概是非搬走不可了。"
  徐淮宣诧异道:"搬去哪儿?"
  "北京。"
  "北京?!"白文卿听了这话,也大吃一惊,太突然了,怎么乍乍地就要走?
  白文卿不舍道:"决定好了?"
  铁宁点点头,很坚决地,"决定好了,大概就是这几天,坐津浦铁路,带着红盐一道去北京。"
  白文卿和徐淮宣还没缓过神儿来,呆了几秒,又问道:"怎么突然就要走?"
  "也不算突然,"铁宁说:"前几年就有这个打算了,虽然北京物价比这里高些,可到底那里文化大家多,去北京也能多看多学点,我想,对我写诗有帮助!"
  "可……"白文卿回过神来,还是很可惜地劝道:"若是写诗,在哪里不可以写,何必一定要去北京……"
  铁宁只摇头:"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到那边去,总不会忘掉你们,以后会常常给你们写信,你们也总要常常给我回信才好,唔……大概,我到北京不久后,这里倒有新闻要发生。"
  白文卿诧道:"什么新闻儿?"
  铁宁大笑:"花边新闻!文卿兄,那部纵享荣华的电影不是要开拍了?你是剧作家,常常可以在剧组见到电影明星张可欣哩,到时候记者一定忍不住跟拍你,哈,又要上头题。"
  白文卿只是笑:"要拍也不是拍我,该拍男主角才是。"
  "唔……其实拍谁都一样,左不过为了噱头,有的导演为了宣传,还是特地请人拍,到时候登报,真真假假的,谁说得清。"
  "现在这个导演倒不错,"白文卿笑道:
  "你们不知道,我之前是一一也在一个剧组做剧作家,剧本改了一遍又一遍,那导演总叫我再写冲突些、再写冲突些,恨不得什么倒霉事都叫一个人遇见才好,好不容易改写完,最后拍的时候又改得面目全非。"
  "我想写得好好的他不拍,去弄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真是一一糟蹋东西。我一生气,以后也不去他那里写,不过他那部电影一上映,三天里赚了一千块大洋儿倒是真。真是一一叫人好气又好笑,好一桩离奇事儿!看着叫人生气。"
  

  ☆、一封银元

  东大街上,一栋临街而起的二层小楼洋房,大块磨砂玻璃制成的门前,人来人往,看着很热闹。
  进进出出的人很多,络绎不绝,手里大多拿着一沓写满字迹的纸张,也有的人手中并无纸张,脸上无奈得不行。
  一个青年身材高挑,戴奶油色白帽,手里一叠纸,推开洋房一楼的前门,走到大厅的楼梯拐角处,踏着暗红色木台阶走到二楼去。
  二楼是玉堂梦创刊的办公点。
  快到三月下旬,节令又快到春分,大小编辑们照例是忙得热火朝天,约稿、催稿、审稿……
  此时主编韩子平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桌上一堆纸稿,都等着他审完后好定稿上报。
  这青年走过去,把手中纸张交给他,"老大,这是白先生的稿子。"
  韩子平点点头,接过来放在桌上。
  这时副主编走过来,愁眉苦脸对着韩子平说:
  "老大,这报刊刊物第二十六期的发行日子,眼看着就要到了,专栏诗歌那一块的稿子,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我说老大,这诗歌专栏和副刊版面的约稿可都是你亲自负责的啊,这您手下诗人拖稿到现在,您该催催吧……?"
  韩子平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顾盯着面前稿件看,含糊其辞道:"那个诗人家最近有些忙,刚结婚呢,看看再等他些时候……"
  "啊啊,老大,"副主编叫起来:
  "这要换作成是我手下的作家结婚,稿子没来得及写,你早就冲我发脾气了,再说你那手下诗人的稿子拖了多久了?"
  "稿子不交,专栏版块就只能空着,多不好!啊啊,老大现在真是一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韩子平放下手中正在审看的稿件,瞥了一眼副主编,笑骂一句:"你在创刊里都是副主编的位置了,现在索性连我手下作家的事都要管了,你还百姓!"
  又笑道:"算了,我叫人催一催。"
  于是走到旁边茶几上,拎了一包糕点,叫过戴奶油白色帽的青年来,"诺,小林,去铁先生家,把这个送给他,顺便去讨稿,路你认识吧?南巷口那里。"
  这被点到名字的青年一脸纳闷,拎着糕点左看看右看看,不解地问:"老大,我是去讨稿,怎么还去送礼啊……"
  话音刚落,他就反应过来,长长地"啊……"了一声,叫道:"老大,我晓得了!糕就是稿,送糕就是讨稿,用这法子讨去……"
  "啧啧,老大,你绝了!"
  韩子平一拍他脑袋:
  "什么乱七八糟的,年轻人想事情简单点,铁先生在我们玉堂梦报上写了那么多稿,几年交情下来,我送点东西给人家还不应该?行了,快去吧,你副主编要等急了。"
  这青年嘻嘻笑,压了压帽子,拎着糕点走了。
  隔了几刻钟青年赶回来,两手空空如也,副主编一看,"没讨到?"
  青年摘下帽子扇了扇风,喘了口气,摆摆手说:"没有……铁先生说,他写了一点,可是没心思再写,叫报刊里再另找人罢。"
  副主编一听,气道:"好嘛!这叫人空等一场!不早说!"
  韩子平只摇头,叹道:"算了,也许他有事,就再另找人写罢,好在这几年文坛新秀不少,上次有个四川来的诗人投稿,我看他写的诗也蛮不错,这一期专栏就用他的罢。"
  副主编无奈点头:"那就这样罢,总比版面空着好。"
  正说着,楼梯阶上忽然响起噔噔噔的皮鞋踏步声,响亮的声音回彻在偌大的审稿报刊处,显得有几分刺耳。
  韩子平抬头,不悦地顺着声音望过去,心想是哪个小兔崽子这么没规矩?
  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面黄肌瘦的,眼圈是浓重的黑,这中年男人一来就问:"你们这儿的主编是谁?我找他有话。"
  他一开口,小眼睛里就放着贼光,露出一口大黄牙。
  韩子平看得诧异,"我就是,不知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中年男人喜滋滋地搬了张椅子坐在韩子平对面,两手横放在桌上,能看到衣袖口处腻着一层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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