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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挽凤止 (从从从从鸾)


  “你们就听他的?”慕容冲问,语气低沉得吓人。
  秘书侍郎吓了一跳,也不敢抬头观他的面色,低头揣摩着下一句的言语,吞吞吐吐地答:“陛下,这……左将军跟您的时间最长,臣等……臣等也是以为,左将军最通您的意思……”
  所幸慕容冲并无要发怒的意思,事实上,他鲜少有发怒的时候,旁人怕他,多是因他时不时难琢磨的阴沉,蓦地一句话降低了语调,就能使人不寒而栗。
  他也的确没什么理由发怒,韩延说得一点错也没有,依着他从前近乎极端和古怪的性子,这两个人必然是活不了的。
  不过,那都是从前了,现在呢?他可以为了慕容泓的死或真或假的落泪、非但不杀反而重用对他出言不逊的宿勤崇,甚至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孩子等在这里,以至有可能延误军事。
  他深深地呼气,缓着步子向前走,又抬头去看枝头发嫩的绿梧桐。
  “种这些梧桐的方士……你记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说的?说他是……因为什么,被苻坚擒了起来?”
  秘书侍郎往前走了一步,仔细地想,却没有结果,最终摇头道:“陛下,只说被擒起来了,倒没说是为什么,想必是因为算错了一卦?”
  “也许吧。”慕容冲目光倦怠,伸出手以掌心抚触梧桐树粗糙的躯干,道:“只是个方士,能犯什么大错不成?”
  “倒也说不准呢。”秘书侍郎说道:“不过,陛下,咱们还要感谢他呢,凤止阿房,真叫他给说对了。”
  慕容冲弯着腰咳嗽两声,紧接着抬头看天,又觉得胸中闷着一口气,脚上也如有镣铐,迈也迈不开。
  “真正的凤凰不会止于人间。”他说:“若是假的呢,凤止阿房……止,止而不前,这么说,这里是朕的葬身之地吗?”
  侍郎叫他这一句话吓白了脸,急忙跪下来俯身道:“陛下,您说什么呢……”
  慕容冲也觉出话中的不对,哪里有人会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呢,他于是抬抬手,轻声道:“朕随口说的,你起来吧。”
  秘书侍郎从地上爬起来,又极小心地审视燕国皇帝的面色,之后道:“陛下,您一个冬天都在军中,这几日又咳嗽得严重了,这么等着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不如先去侧殿歇息吧。”
  慕容冲咳清了嗓子,又摇摇头,眼睛看向正殿的大门:“当年朕降生的时候,烈祖等了一天一夜,这有什么的,不就是等一会儿吗?”
  “在侧殿里等,也近,不耽误事的。”侍郎又劝道。
  慕容冲又忍不住咳嗽,眼前的人说得对,他近来咳嗽愈加严重,身上害冷,也实在没什么力气,他回头看了眼正殿,又看侧殿,最终还是点点头,应允了。
  再有消息,已到了午夜里,慕容冲方才闭上眼,就听一名宫人飞进了侧殿,直奔到他眼前跪道:“陛下,生了、生了!是皇子!”
  燕帝进到正殿里去的时候,幼容正闭着眼卧在榻上,金疮医在他耳边回禀道,是因太过疲倦所以睡去了,慕容冲点点头,向旁又见到怜生襁褓里哭泣不止的婴儿,从远处看只见到襁褓、见不到面目,他走近过去,却还是见不到。
  怜生凝视他,双手抱紧了方出世的小皇子,将他全然地搂在怀里。女人的唇紧抿、眼底里有如山间野鹿的谨慎和小心,慕容冲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她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慕容冲一愣,就见她的泪水落下来。
  她说话的声音有同呜咽,鼻音浓重,尽皆没了平素的影子,她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对皇帝道:“陛下……您……您待会儿再抱他,行吗?”
  慕容冲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指尖如痉挛般颤抖,他不知此刻要说些什么,恰逢着幼容缓缓地睁开眼,见到他站在眼前,苍白的容颜绽开笑容,欣喜道:“陛下,您回来了……儿子……是儿子,我说的没错吧?”
  她笑着笑着便成了哭,颤巍巍地伸出手四处寻她的孩子,又对旁围的人道:“小皇子呢?快抱给陛下看看。”
  侍奉的人面面相觑,都看向跪地的怜生,不一会儿,幼容便也不明所以地看去,她面上开始有疑惑,对怜生说:“怎么了?他哭得这样厉害……不要紧,只要给陛下抱在怀里……就……就没事了。”
  怜生迟疑地看她,又仰头看向慕容冲。
  慕容冲深深地呼吸,肺腑里有如风响,他弯下腰,再度向怜生伸出手,道:“把他给朕,你……你放心。”
  怜生埋头低泣,她的双肩在抖,一刻看向怀里的婴儿,一刻又看向慕容冲,终于她的手也开始颤抖,犹豫着伸向前、亦或是缩向后。
  她的泪水落到初生婴儿潮红的面颊上,轻声说:“别哭……别哭……你千万不要哭,他是你父皇……”
  慕容冲小心地从她的怀里接过孩子,他以手掀开襁褓的边角,总算是看到了一张皱缩的面目。
  哭声止住了。
  怜生颓然地跌坐在地,泪水成串地掉落下来。
  “陛下……”幼容像是很高兴,却一边笑一边流泪,她被人扶着从榻上坐起来,看向慕容冲,道:“他叫什么呢?”
  他叫什么呢?
  慕容冲想: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猛一低下头去看安静下来的婴儿,只见他的手挣扎着伸到了襁褓之外,慕容冲尝试着轻轻地触碰他,他便偏过头去。
  “他睡着了?”慕容冲问。
  金疮医与一旁年纪大的宫人一齐上前,道:“是,陛下。”
  慕容冲又仔细地打量他,心里想:他这么小,不经世事,不知睡着的时候会不会做梦呢。
  慕容冲看着他紧闭的眼睛,那样长的眼睛,望得理应很远。可是,望向哪里呢……
  慕容楷说过的话仍旧还在耳畔,这么说来,这孩子生在阿房,他的故乡理应是在阿房,可是……慕容冲更想他回去。
  回到邺城去,或是回到他梦中的草原上去,他希望他能骑马、能射箭,能到树上去掏鸟窝、捉蝉,他希望他能做他年幼时做过的事,甚至没做过的事。
  慕容冲诧异于自己此刻的想法,这从来不像是他应该去想的。他又联想到,当年慕容儁最初把他抱在怀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美好的想法呢?
  “望。”他终于说,语气里很平缓,听不出高兴,也听不出难过,他把孩子交回母亲的身边,又重复道:“叫望吧。”
  幼容的眼里盈满泪水,她使劲地点头,答道:“是,陛下……谢陛下赐名……”
  慕容冲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何松了一口气,他又埋下腰去,将地上的怜生扶起来。
  正殿闭合的大门此刻掀开了,从外来的宫人向内回禀道:“陛下,小将军与右将军回来了。”
  慕容冲临到中军帐时蓦地停下,向旁扶着秘书侍郎的肩膀咳得极重,再抬头时面色苍白得可怕,却又叫人不敢多说些什么。
  他重新迈开脚,由着两侧的卒子掀开门帐,乍一入内,正见段随与慕容觊风尘仆仆地立在两侧,韩延、宿勤崇和慕容永都在,却没有见到高盖。
  慕容冲掩了声轻咳,问道:“尚书令呢?”
  宿勤崇用下巴指着帐外:“在外面候着呢。”
  慕容冲方进来时未见他,想必是在帐后,便招手对慕容永道:“你去,叫他进来。”
  高盖走进来的时候,还是耷着脑袋,的确是一副败军之将的模样,到了眼前也不说话,咚的一声跪在地,之后便将身子整个伏下去。
  慕容冲示意两旁的人去抚他起来,又道:“不过是打了几场败仗,何必像条丧家之犬?先起来,站直了再说话。”
  这话说出来,高盖面色比之方才还要难看。
  慕容冲不再看他,又向众将道:“秦军打了胜仗,有何动静?”
  宿勤崇站出来,抱拳道:“退回长安城了。”
  慕容觊也在一旁道:“穷寇莫追,更何况只是小胜。”
  “暂且避战。”慕容冲说,又转而问韩延道:“如今是春天,是该播种了吧?”
  “长安城里人人互食,大将含肉哺妻子,哪还能等到播种呢?”韩延答道,面上踌躇满志:“陛下,末将以为不必避战,秦军还有多少人啊?打了胜仗,连追都不敢追。”
  慕容冲不置可否,睃向慕容永,又道:“你以为呢?”
  “左将军说得不无道理。”慕容永回答说:“秦军此退,的确能见城中并无多少兵力,如此,我军可声东击西。”
  慕容冲下视诸将,面上也未有什么犹豫的意思,一刻清嗓言道:“既然如此,此次朕便亲帅军与秦军交战。韩延、段随,你们帅军随朕之后。慕容觊,你来驻守阿城。”
  之下诸将纷纷领命,慕容冲便又看向高盖。
  “尚书令。”他从上而下,至高盖身侧,稍一侧首,发声便在近前,他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道:“孤予你一千精骑,趁前方交战夜袭南城,此次只许胜,不许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败军

  “陛下,左将军大破前阵!”
  “报——右将军侧入敌阵,大破秦军!”
  慕容冲单垂目光,下颔仍高抬,面上虽无什喜色,却拉纵了缰绳任赤烈踏步,慕容永手持令旗等他号令,俄而听得一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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