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想了好半天才想出来的法子,虽然不乐意拿自个的生辰做筏子,一时间却也寻不出更近的名头了。
这办法与前世自己想的不谋而合……苏俨昭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道;“若成王入京了呢,陛下如何决断?”
“厚赐于成王,让他没有理由起兵?”谢启试探着问。
苏俨昭不置可否。
“留成王在京,趁机削藩?可以手段太猛太疾,只怕激起反弹。”
……
“押成王世子为质?只是这样未免令宗室心寒。”
……
除却第一个,谢启每每说起一个就自我否决,有时甚至等不及苏俨昭反应。
等到他终于说完了,眼巴巴望向对面的人,苏俨昭才勾了勾唇角,嘴边荡开一抹笑来;“陛下所言,均算良策,就照此办理吧。”
“理政堂会发上谕下去让成王跟瑞王入京,至于之后到底如何,左右还有两个月光景,陛下可慢慢细想,臣不再置喙。”
这是……全权由他主理的意思?
谢启心头闪过一阵隐秘的欣喜,旋即而来的是更深更不足为人道的忧虑。
他想起说交到他手里就交到他手里的玄卫一部分暗线,想起苏俨昭病愈之后来天禄阁授课的几次,是真心实意的教他为君之道,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沉……
有那么几天,谢启阖上眼睛,恍惚间就能看到,好容易有一日他终于能独挡一面成为名副其实的君王了,宣政殿苏俨昭常站的那个位置,却是空的。
他每每一身冷汗醒过来,心头的那种空荡的感觉始终难以言喻,更无法跟梦中的主角说道一二。
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苏俨昭,谢启仿佛还能触碰到手中红封上他的温度。
他有个最重要的事要做……
将宛若不在红尘里的苏相,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QAQ虽然我咸鱼……但是想当一只有评论的咸鱼【真诚脸】
☆、第9章
苏俨昭从宫里出来再到定国公府邸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远哥儿跟谢繗身边都没有身份相当又年岁相同的玩伴,好容易遇上了就不撒手,谢启顺势留人用了午膳,要不是眼见着合宫夜宴要开始了,苏俨昭一时半刻还脱不开身。
远哥儿跟他一同坐的丞相车驾,此刻被容晏一把抱了下来,口中还不住嘟囔着什么时候能再
入宫一趟跟谢繗玩,适才有多兴高采烈这会就有多沮丧。
苏俨昭一面带着他朝府里走,一面想着今晚的合宫夜宴。
那本是皇室才能参与的盛大晚宴,就算他入朝多年又身居高位,也没进去看过是何等的情形。
不过想也想得出,如今身在金陵的谢氏皇族,男子除了谢启谢繗两兄弟就是尚在幽禁的德王,偏偏他二人都未婚配更无子息。
皇女帝姬倒多些,只是和盛大长公主夫婿乃是列侯,府中自有宴席,多半不会进宫,端柔长公主夫婿远在交州,或许会进宫相陪。
这么一数下来,也就小猫三两只,比起当日睿宗穆宗在位时可凄惨的很了。
更何况上一世谢启登基数十年仍未纳妃,宫宴也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办了十来年,如今想来竟有泰半是自己的原因,苏俨昭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路想着,脚下却分毫不慢。过了两道门,再往里走上半刻,就是今日定国公府设宴所在的颐和堂。
苏俨敛老早得了消息等在门口,含笑抱了看见亲爹就忙不迭跑过来的远哥儿,与自家兄长兄友弟恭来了。
苏俨昭虽恼他除夕仍使性子不肯入宫,到底正逢好时节,便也给了个好脸色,两人并肩入内,朝坐在正中的老妇人同时问了安。
苏老夫人刚到知天命的年纪,头发已然斑白却仍是精神矍铄。因着今日宫中有年赏下来,她着的便是一身一品诰命服色,依规制戴了个珠翠满头,好在身上有着股常年尊养出的贵气,撑起来毫不费劲。
她打眼瞧见几人进来,脸上就涌上慈祥的笑意,将远哥儿心肝宝贝似的抱进怀里,一面一叠声的催着侍女开席。
苏俨昭两兄弟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对视一眼,各自在下首坐了,看着府中侍女将原本空荡的膳桌一一填满。
既是家宴,当然一切按照家规照办,苏俨敛所纳的莺莺燕燕尽数没有出席的资格,只有他的正妻林氏并远哥儿单独有桌,皆设在苏俨敛身侧,倒无意间衬得对面的苏俨昭形单影只。
苏俨昭自个倒不甚在意,他清心寡欲惯了,府中家宴无宫中拘束,举着筷子只往清淡的拣,连个眼神都没赏给眼前卖力歌舞的绝色舞姬。
苏老夫人暗中窥视长子大半顿饭的时间,眼见着自个嘱咐了精心挑选的美人八成又成了抛媚眼给瞎子看,心下不免着急,觉得几日前嘴里长的泡都更痛了些。
她这一生顺意,到了这样的年纪,尊荣钱权都不缺,唯一的指望就是看见子女平安喜乐,自己也有儿孙绕膝的那一天。
次子很好,虽不及他兄长文治武功,到底承袭了定国公的爵位,娇妻美妾抱在怀里,嫡长子苏远虚岁也五岁了,夫人林氏肚中还揣了一个。
长子就……一言难尽。
如果说从前长子放弃父荫走科举之路,积极站队先帝她尚能理解,苏家也的确从此中得到了不菲的好处。
可从怀恩寺禅师给了那道批命之后,苏俨昭种种所作所为,就已然超出了她的认知。
不懂,就不必插手。
但懂的,要积极干预。
苏老夫人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厅内中间舞姿妖娆的舞姬身上,拊掌拍了拍,夸那领舞的女子;“早前就听管家说,府中乐所得了个好苗子唤作敏姝的,姿容绝色。我原还不信呢,今日一瞧才知所言不虚。”
话说到一半,跟在身边多年的侍女已然会意的送了赏赐过去,领舞的女子含笑接了再交由身边的人捧着,抬起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来。
并非世族权贵追捧的那种倾国倾城的艳丽,敏姝的美,是女子偏好的娴静温和。
乍见不过中上之姿,论不上惊艳两字,偏生五官样貌挑不出半年错来,丹唇外朗明眸善睐,看得久了,便情不自禁的生出亲近之意。
苏俨敛本是听了母亲的话顺带着扫了一眼,一见之下差点移不开眼神,还是被坐在不远处的林氏一声冷哼给唤回了神志。
短暂的色迷心窍过后,苏俨敛迅速的觉出味来,大致知道了今天这场宴会的重点。
眼前这姑娘的模样是自家母亲喜欢的,既是进了府中乐所想来定是身家清白,家宴上特地拿出来夸,想做些什么不问可知。
左右他妻妾成群儿女双全,母亲想塞人——对象不会是他。
仰面喝了口酒,苏俨敛乐得给苏俨昭找不痛快,也跟着示意赏东西下去;“确如母亲所言,秀色佳人。兄长觉着呢?”
不娶妻还能摊上这样的事?
苏俨昭非常惊奇,听到敏姝这个名字又觉有些熟悉,他好半响才将眼前的女子跟记忆中的对接起来,府中是有个叫敏姝的,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来着?
想不出来,苏俨昭还是很给母亲与弟弟面子,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娇怯怯的人,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母亲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果真生的秀美。”
四目相对,苏俨昭的眼神一触即离,敏姝却似乎更娇怯了些,脸上浮现出两片显眼的绯红来。
苏老夫人原本也只是要他一句话,闻言顺杆就上,笑眼盈盈的道;“昭儿都二十二了,府中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堂堂丞相身上又有国公爵,没有子嗣像什么话。”
见苏俨昭嘴唇微张要说话,忙续道;“我知道怀恩寺的禅师给了你那道批命,那又有什么要紧?你又不娶妻,把这丫头带回府里跟那个叫萧澈一般养着就是,等她侍奉的你合心意了,再给名分。”
……
得,连后续都给想好了。苏俨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府邸的方向,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
这个头一开,他不近女色的名声八成得毁,仿佛能看见不远的将来同僚下属都打起送人的主意把丞相府的门槛踏破。
不过长者赐不敢赐,苏俨昭抽了抽嘴角,苦笑着应了,晚间回府的时候身后就多了个人。
萧澈知道今日苏俨昭要见的人多,适逢年节多半得喝酒,又深知这位酒量不大的事实,早早备了醒酒汤等在相府门口,准备好迎接一个烂醉如泥的丞相大人。
没想到的是苏俨昭回来的挺早,而且从走路的步调上也看不出来半点醉酒的痕迹,最显眼的,
跟在苏俨昭身后的敏姝,亦步亦趋,相貌清丽。
丞相身边素来少见女子。
萧澈是清楚苏俨昭今天的行程的,宫中那小皇帝乳臭未干自然想不出美人计来,其他人中有胆子献女子还能让苏俨昭收下的,只有……
萧澈看了一眼记忆中不远处定国公府的牌匾,烫金的字在黑夜下半点不显眼,宛如吃人的黑洞一般,眉头微微皱起,抢上两步搀了苏俨昭的手,径直将某人当做醉酒状态处理,一路拉着进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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