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人要偿命,伤了人也同样有罪。”刘副将强撑着挤出一句。
众位庆细军将领本就抱着杀杀这外族人气焰的想法,才肯纡尊降贵,应一个副将的主意,来看看茅小飞是个什么三头六臂九头身才把少将军迷得七荤八素,总不能空手而归,杀威棒没打,心里怎么也痛快不起来。于是俱皆点头称是。
“吃了你养的鸡蛋,那些伤兵个个上吐下泻,去了半条命,你竟毫无悔过之心。今日我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刘副将向众将领抱拳请示,得他们点头,便喝令小兵把茅小飞绑到刑架上去。
谁知一进门就匍匐在地,一副卑躬屈膝样的茅小飞,这时突然挣脱,疯兔一样一头撞翻离自己最近的士兵,拔腿奔向帐外。
刘副将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喊:“抓住他!”
天知道茅小飞从小过惯了偷蒙拐骗的日子,旁的不敢说,跑起来直似风一般的男子,出了帐他就卯足劲往新兵营跑,惊得一路鸡飞狗跳,路上士兵纷纷避道。
风声嗡嗡往茅小飞耳朵里钻,他眼前一亮,看见了徐柒,一头就朝他撞过去。
当时徐柒拿了个盆,盆里是才换的衣裤,要去洗。
茅小飞一个漂亮错步,闪到徐柒的身后,大声叫道:“徐柒!刘副将要杀我!快快快,找个地方让我躲一下,随便哪里都行!”
此时茅小飞已将追他的人甩开老远,徐柒眸色一沉,放下盆,一把扛起茅小飞。那一刻间天旋地转,待回过神,茅小飞发现自己竟在“飞”。徐柒避着路上的人,在没人看见的时候便施展轻功。
长这么大,茅小飞还没见人用过轻功,顿时只顾得惊讶,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要离营地越来越远,“一线天”就在不远处,只要徐柒几个跃步,就能天高水阔,逍遥去也。
茅小飞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沉痛叫道:“不行,徐柒,回去!我儿子还在木屋里!不能扔下他不管!”
徐柒脚下不停,也不说话,直接扛着茅小飞抢步跃上通往外面的石阶。
茅小飞低下头对准徐柒骨突的宽肩就是一口。
徐柒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旋即停下脚步。
茅小飞心头一喜,面上一松,他也没用力,都没咬出血。
“对不住啊徐柒,不能不管我儿子,这样,你在这里等我们,我回去找他。”想了想,茅小飞又道:“不然你和我一路去,也好有个照应。哎哎,徐柒你做什么……唔唔!!!”茅小飞鼓圆了眼,已然被徐柒直接用布条绑了嘴,拿住他肩的手有如一把铁钳焊在骨头上,痛得他一时半会连唔唔都唔不出了。
徐柒就用茅小飞的腰带,把他的手和脚绑得结结实实,打量他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满意,然后扛起茅小飞,三两下移步跃出山门,扬长而去。
☆、二十七
接近正午,徐柒找到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庙。
一被放到地上,茅小飞就鼓圆了眼睛瞪他。方才在徐柒背上,他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正有的是力气瞪人。
给茅小飞解开嘴上和手脚的束缚,徐柒也不怕他跑。
事实上茅小飞也没法跑,已经跑出这么远,徐柒还是会“飞”的,真要往回跑,一来他不识路,二来要明天才能回到营地。
徐柒走出小庙。
庙里供着一尊不高的神像,茅小飞随随便便看了一眼,这神他也不认识,心中无比烦躁。还在庆细地面上,早知道不叫徐柒帮忙,他自己也有办法应对。不就是挨一顿打么?死不了人。小孩落在那些庆细人手里就不好说了,上回托了穆参商的福,这回穆参商不在。
茅小飞眼皮子狠狠一跳,再坐不住,起身往外走。
徐柒回来了,茅小飞只得站住,看着身形高大的徐柒走来,宛如一堵坚实的墙。这堵墙往前走一步,茅小飞就只能后退一步,直至回到刚才他坐的地方。
“徐柒,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走?”茅小飞已然镇定下来,方才的情形下,徐柒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暂时躲过被人抓起来群殴的命运,却偏偏选了最破釜沉舟的一种。这让茅小飞不得不起疑。
徐柒点燃一捆干草,草叶中冒出一股白烟,不够干燥的草发出刺鼻的味道。之后以干草为媒,引燃干柴。透过火光,徐柒侧过头望向茅小飞:“和你一样,我是上齐人。”
“别跟我扯,这支军队里上齐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只带我走?你……”茅小飞的眉毛纠结地拧巴起来,他想来想去还不明白,虽说徐柒和许邱都不知道他从前的身份,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知道了。许邱当然不必担心,徐柒就不好说了。他心思缜密深沉,竟还有一身高超卓绝的武功。
如果说从前抓他还可以找安阳王敲诈赏金,现在抓他安阳王根本不会理。
“想到什么了?”徐柒拿根小木棍戳了戳火堆。
茅小飞被那股烟刺激得咳嗽了两声,满脸通红,他双手合十,“扑通”一声给徐柒跪了。
“好汉,你放了我,我又不值钱。跟你讲,我儿子真的需要我,上次就差点被烧死,现在我不在,庆细军更会拿他出气。他现在牙也没了,耳朵也不灵光,你把他扔在那里就是死路一条……”
“那又关我什么事?”
一句话把茅小飞噎住。
个王八蛋。
茅小飞心头暗骂,脸上不敢露出分毫,嘴巴犹在喋喋不休:“这样,上回为了奖励我养鸡,少将军赏赐了一块金锭,你带我回去,我分你一半。”另外一半早就许给别人,这事茅小飞提也不敢提,不住拿眼瞟徐柒。
徐柒的脸透过火光,闪耀出肃穆的金色,神情却是一派怡然自得,他长眉入鬓,把旁边的皮袋子往火堆旁边一扔。
“先做饭吃,吃了再说。”
茅小飞做饭时,徐柒就在旁边长手长脚地靠着佛脚睡觉,一条腿高高跷在另一条腿上。
不一会,食物的诱人香气弥漫在整座小庙里,不用人叫唤,徐柒便起来,与茅小飞分肉吃。
“尝尝。”
犹犹豫豫接过徐柒递来的水囊,茅小飞皱着眉,端着一张小心翼翼的脸,闻了闻,诧道:“是酒?”
而且是好酒,那香气馥郁纯净,非常好闻。
“军营里禁酒,你怎么藏下来的?”茅小飞喝了一口,味道很熟悉,像在安阳王府喝过。
“我要藏点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就着茅小飞喝过的地方,徐柒喝了一大口,眼睛惬意地眯成一条线。
茅小飞这时才觉得,徐柒的面相里有三分狡黠,尤其是他眯起眼,浑似一大尾狐狸。
“徐柒。”茅小飞屁股朝徐柒那边挪了挪,随即身体也跟上,移过去。
徐柒垂下眼来,看他移过去,却也不动。
“徐大哥。”茅小飞讨好道,“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回去一趟,我不是不跟着你走,但不能扔下我儿子,只要您把他带上,我就跟您走……”
本来这话茅小飞说得万分不确定,语气听上去十足十的犹豫。他怕徐柒不答应呀。
谁料话还没说完,徐柒就站了起来,一根手指头顶着茅小飞的额头,将他推远一些。
“堂堂七尺男儿,说话要算数。要是我回来,你不在这里。”徐柒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注视茅小飞,“抓你回来不会比抓山鸡难。”
茅小飞嘴角抽搐,忙道:“不会不会,我跑什么,等你回来带着我跑才省力。”
话音才落,徐柒已握着他的长剑走出门外。茅小飞都没看清楚他身体怎么动的,就已经在门外,定睛还没看第二眼,已经连徐柒的影儿都看不见。
两片阔长的绿叶上盛放着还没吃完的鸟肉,茅小飞想起他的山鸡们,拿起烤得油滋滋的鸟腿,恨恨咬下一口。
午后阳光和煦,快要入冬,这样的阳光洒在人身上,让人每一节骨头都酥了。
本来这间小庙不见得“破”,日光炽烈起来,才看见地上散落大大小小的光斑。茅小飞看着其中一块光斑很大,足有半人的长宽,照在佛前的旧蒲团上。茅小飞便躺到那里去,搬开重重两个蒲团,预备好好睡个午觉。他实在太困了,自从傅冬生病,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茅小飞翻了个身,把手枕到侧脸下面,他脑袋动了动,调整出一个舒适的位置,就在这时,手下的地面忽然往下凹陷。
地震?
自小被人追打养成警觉性让茅小飞几乎同一时间就坐起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地面轰然撕开,茅小飞不由自主掉进坑里,手摸到的四壁都光滑无比,无处下手。
同时,茅小飞感到上面还有什么掉下来。
失重的感觉让茅小飞忍不住“啊啊啊啊”叫了起来,到停止下滑时,茅小飞的叫声还在整条坑道里回荡。
紧接着一个声音如同惊雷,穿透茅小飞的尖叫,直抵达他的颅内,几乎让他动弹不得——
“闪开!”
茅小飞连滚带爬还是被压住了腿,穆参商一手撑地,迅速站起身。
茅小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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