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等徐子煦运功完毕,功德圆满睁开双眸时,已是晚上。
他眼神一转,只见竹榻上那人仍侧卧着睡得天昏地暗。
他下了床榻,披上外衣,立定在竹榻旁,静静俯视沉睡之人。
清冷的月辉透过半开的竹窗洒进来,投射在楚翼身上,竟使他看上去有些脆弱得易碎。
月光下,清晰可见其眉宇微微皱着,似乎睡梦中也极其难受。
徐子煦微微垂眼,不禁握紧双拳。
几度三番……
若是为了这右手,也早已够了。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那时在地牢里,他是刻意激怒大王子的。
楚翼的确对他用了手段,可他未必就没有将计就计,归根结底他们不过都是为了实现各自的目的罢了,而他们各自该付出的代价也早已都付出了,所以楚翼完全没必要愧疚至今。
徐子煦暗叹一声,轻轻执起对方的手,探了探才发现此刻这人内息空茫而不稳,如若放任,只怕会对功体有影响,一手轻贴上他胸口,缓缓将内力送了过去,直至他慢慢舒展开眉峰。
夜风从竹窗吹进来,窗外绿竹隐隐绰绰,随风摇曳,带着丝丝寒意。
徐子煦返身回床头拿了条薄被给他披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仍算是二更吧……
☆、第二十六章 一月悠闲(8)
春风拂面,花香缭缭,本是怡人心神,杏林里却偏偏寒意森森,杀气逼人。
徐子煦手持冰泉,力透千钧,直指面前之人,怒气勃发,只可惜这气势硬是被衣冠不整的模样给生生削了半,看上去反添几分煽1情嗔1怒,却全无威慑。
“你这个——你竟然又——”
“我又怎么了?”楚翼避开剑尖退到安全距离,循循善诱着,“啧!这玩意多危险,还是收起来吧!嗯?”
“你——”徐子煦见他这纨绔子弟的调笑态度就愈发气急,只可惜依旧“你”个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楚翼摇头叹气一番,好心接口:“不就是第七次偷窥了你洗浴么,有这么难以启齿么?”又面不改色加了一句,“又不是做可以让人脸红心跳欲1仙欲1死的激烈运动……”
“你!”徐子煦脸色一变,“你这人真是——”
“不过我那可是光明正大地看,也算不上偷窥了吧……”
徐子煦看那人理所当然的模样就怒火上冲,提剑便砍:“既然上次,上上次都没让你长记性,这回要是真怎么了就不可怨怼!”
之前楚翼内元空虚,尚未复原,次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徐子煦虽然气怒却也未敢真下重手,但这回却显然是动真格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难为情啊!”楚翼看出苗头不对,还依然死性不改大言不惭,“想想看你哪个地儿我还没看过,没摸过的?诶诶!淡定啊!若是动作太大衣摆飘得太高,里面可都要露出来了啊!”
徐子煦黑着脸二话不说便使出了绝招。
他本来便是匆忙中出了溪水,抓起外衣就往身上一披,草草系了腰带,又哪里来得及穿到位,只是这人的油嘴滑舌,只想让人立马撕了他!
楚翼一见对方来势汹汹连忙提气接招,移形换位,可还是没能完全避开,一大撮头发飘然落下,脸侧一缕血丝缓缓渗出,没时间多思考,对方后续杀招已逼面而来,他凭着本能全力招架,十分清楚这人八天来的修为早已不复从前,一个不小心还真说不准什么,心中虽已然认真,表情看上去却依旧吊儿郎当,还叫嚷着:“喂喂!你要切磋我是没意见,但好歹里面也穿些吧!不然要是被我不小心把哪里挑开了,可不就看得更清楚了啊!”
徐子煦脸色又黑了一圈,突然想到什么般低头一看自己,腰带虽然还好好系着,外衣却松松垮垮地裹着,因为打斗而露出了胸膛,可重点却不在这,方才沐浴的水珠还未擦干就披上了外衣,半湿的布料贴在身上,隐隐现出身形,难怪刚才那男人看他的的神情那么——猥1琐!
徐子煦回过味来青筋不禁一爆,冷哼一声,执剑立定,催发内力将衣物烘干。
楚翼适才还兴味盎然的的眼神瞬间带上了可惜,没想这人这么快就察觉了啊!
徐子煦见他表情的变化,不由咬牙切齿,果然如此!
然而楚翼的神情却又变了,惋惜蘧然退去后反而眼睛一亮,愈发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竟是徐子煦周身游走的罡气将衣服吹起随风飘扬,还真把里面露出来了,修长而充满力量的双腿在下摆的漂浮不定中若隐若现,楚翼只想那下摆飘得再高些,就可以看到大腿以上的部位了……
徐子煦一意识到那人色1迷迷的邪恶眼神后立马醒悟,微微收敛了气势,飘动的下摆落下来,遮住了白皙优美的腿形。
楚翼的脸整个垮了,只要抬眼面对那人的怒气,打着商量的语气:“其实这么生气的话,那下次你也把我看回来就行了嘛!本人很好说话,完全不介意的,任你从头到尾看个爽都没关系!”
这人脑子里都想些什么!这样顽劣的人,哪里还有往日天沛战神六王子犀利冷酷稳重沉静善谋而动的样子,分明就是一滑头少年!怎么这德行就时不时就会冒出来,莫非这才是这家伙的本性?
徐子煦连连冷笑:“今天不给足你教训,我就不姓徐!”话落再度提剑而上,攻势愈发猛烈强劲,完全不留余地。
“那正好可以跟我姓!”楚翼笑着左闪右躲,不一会又哇哇大叫,“喂喂!你真用十成功力啊!也太狠了吧!别忘了我可还是病人哪!”
“哼!你内元不是三天前就早恢复了!”
“啊!原来你早发现了啊!那前三天下手怎么还——”
“多话!”徐子煦的攻势迅猛,一波接一波,丝毫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喂啊!你想削了我手么?”
“再不拔剑可莫要后悔!”
“你确定我拔剑后后悔的不是你?”
夜郎自大!徐子煦冷哼一声,再不多话,冰泉冷芒疾闪而过直取楚翼右肩。
楚翼反手一抄,利芒划过,兵刃交接的撞击声响中,爆发出激烈火花,两人周身气流飞旋,衣物猎猎作响,黑丝长发飞扬起舞,彼此的神情中已经不仅仅是调笑与气愤那么简单,双方心中分明也存了对对方现今实力的试探之心。
两条身影豁然分开,徐子煦神情复又归于轻淡无波,实际却是面对强劲对手的蓄势待发;楚翼沉沉一笑,眼底精光一闪而逝,是恰逢对手的自信与兴奋。
两人连片刻喘息都没有便又再度交手,剑花晃动,瞭人耳目,转眼已是几十余招,不分轩轾,四周树叶花瓣被剑气扫到纷纷扬扬洒了漫天满地,粗壮的林木东倒西歪。
绝顶高手过招,往往在交手的三招内便知对方实力,他们现已几十招过,不过是伯仲之间,如若这般当仁不让下去,只怕最后会不好收拾……
两人心中皆有了这份认识。
又一次身形转换中,听得“刺啦”一下的布帛碎裂声,徐子煦急剧抽身而退,低头看着自己下摆裂了一条口子的外衣,神色纠结懊恼。
“不是提醒过你了么……”楚翼的语气很是无奈叹息,眼神却截然相反得兴致勃勃,脑子里想的是这人身材养眼,本就该让人好好欣赏才不浪费,偏生被这衣物给挡了个严实,看了实在碍眼。
存了这份心思后,他便开始主动出击,还次次瞄准的都是那飘飘荡荡的外衣。
徐子煦从对方的攻势中察觉不对,心中犹疑,微微的一个分心,又一声裂帛声响起,后腰偏下处突觉一股冷风嗖嗖,露出了一小片结实白皙的臀部,他正尴尬着不知是休战去遮还是什么,无意中瞥见楚翼的暧1昧得意神情,心中恍然了悟,不禁再度咬牙切齿。
这可是他唯一的外衣啊!没了它往后可还怎么出林?
“你就不能不做这种无聊事么!”
楚翼一笑不答,再接再厉一不做二不休地又去挑他腰带,徐子煦一连几个凌空飞掠,楚翼步步跟进,摄魂剑尖堪堪滑过却始终差了一毫厘。
徐子煦冷笑了,既如此,那便来而不往非礼也,后劲不足般慢了几厘在对方堪堪以为得手的时候瞧准机会予以反击,以强大气场震开摄魂,冰泉紧随其上逼迫对方化攻为守,趁其一时分1身乏术时再度寄出气剑,凌厉的风刃瞬间划开了对方的衣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翼哇哇大叫:“喂!你要我脱1衣服直接吩咐一声就好,我很合作的,不用采取这样粗暴的方式啊!”
徐子煦一径冷笑,出手越来越狠。
“哇哈!我的下摆!唉诶!我的袖子!”
两人一来一往间各有赢亏,谁也讨不了好,遭殃的不过是双方无辜的衣物。
“楚翼,你肯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无聊事,我们这就同时罢手如何?”
“那还不如你做下大大方方与我坦诚相对的保证更有效。”
和谈失败,继续剑影万千,火光四溅,漫天飞舞的已不单单是树叶花瓣,而尽是片片碎布料。
两人功力都已今非昔比,互不相让,这样势均力敌的双方激烈厮杀大打出手的结果就是,片刻后,依然不分胜负,只各自狼狈不堪,比乞丐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