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容青双手环上他的腰,“殷大夫不也说了么,好好调养就跟常人一样的。”
越成在他颈间拱了拱,说话都带了鼻音,“那你不许勉强自己,你若是再敢生病,我就不做皇帝了,把你挟持到山高水远的地方,让你什么都看不到想不到,只能看到我想到我。”
容青觉得这人当了皇帝倒是越来越有些孩子气了,或许也是他们之间更加亲密了,不再有所顾忌,“越成,我爱你。”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觉得好放松,好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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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苒光阴,花谢花开。
经历了两年的稳定和平后,北定国又面临了一次考验。
东陵和北定之间的界江燕子江发生了大洪水,百万农人颗粒无收,饥民到处流窜,饿殍遍野,最终饥民开始发生暴^乱,抢劫官府粮仓,在各处闹事。
由于燕子江东西两侧分属两国,此事就牵涉到两国共同的利益,而东陵国丞相容梓年事已高卧病在床,东陵国内已没有人镇压得了暴^乱,便向北定国的越成求救,希望两国的携手处理此事。
越成觉得洪灾凶猛导致绝收,灾民闹事是逼不得已,此时可大可小,就看如何化解,于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他走到哪里就让官府开仓放粮,亲自安抚百姓,带军队维持秩序,抓捕一些闹事的流民,对他们进行教育,愿意承认错误的就宽大处理,不愿意悔改的就压入大牢。
当地粮仓不够的时候,他就从别的地方调粮过来,至少要让每一个百姓都有口粥喝。
有皇帝在,官员们不敢不尽心办事,百姓们也不敢不给面子,洪水暂时还未消去,饥民却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暴^乱也渐渐开始平复。
然而皇帝在外解决饥民暴^乱,都城繁梁内却发生了一起蓄谋已久的叛乱。
西越国的一些残党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当年流落在外的小太子,打着小太子的旗号发动叛乱妄图复国,越成身在边界分^身乏术,容青不得已,出面以皇后的身份协同左右丞相处理西越国余孽叛乱之事。
那小太子不过是一六岁的痴傻儿童,完全是被一些有心人利用,借用西越太子的名义得到更多的人支持。容青深知这一点,所以想尽各种办法抓出此事的主谋,尽量不牵扯到更多的人。
毕竟越成启用了大量的西越官员在如今的北定国任职,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要伤了那些大臣的心。
令容青颇感意外的是,溯儿和那越宝睿竟然是好朋友,两人认识了有半年多,前一阵溯儿总在他耳边念叨他认识了一个小傻子,还好几次把小傻子领到殷靖家里吃饭,这小傻子不是别人,正是货真价实的西越国小太子。
容青花费一个月,才将叛乱者全数捉拿归案,那小太子本来留不得准备杀掉,可是溯儿百般求情,容青最终舍不得儿子天天在他面前哭,将那越宝睿的性命留了下来。
也唯有容青在这边主持大局,越成才放得下心,等他处理完灾民之事准备返程的时候,却收到了皇后遇刺的消息。
繁梁城来的奏章上写,多亏有皇后坐镇,叛乱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只是几日之前叛乱的余党曾派人刺杀皇后,皇后虽有受伤却性命无碍。
越成心情沉痛,再不想做皇帝,他不想让这个位置连累到他最爱的人受伤害,返程的途中就拟好了退位诏书,决定回到繁梁,就马上宣布退位。
☆、五七章 亲爱再见
容青觉得他受点小伤就被大臣写进奏章里实在是很没必要,想到越成在路上肯定要紧张担心好久,他决定亲自出城去迎接皇帝。
自从他当了皇后,不准许宫里的人称他为娘娘,一律只称皇后,就连这皇后的朝服都没穿过几次。
今日既然是出城迎接皇帝回归,自然会有很多百姓围观,繁琐的朝服必然是要穿起来了。
这皇后朝服是特意为他改造过的,内衣、中衣、外衣、各种配饰……他任由几个宫女在他身上折腾着,等全部弄完之后。站得腰都有些酸。
百鸟朝凤的图案穿在他身上并不突兀,反而给人一种清俊和高贵,那些配饰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单独拿出都光彩夺目,可集中在他身上时,却只觉得所有光彩都被人夺取了,好像只有这个人,才配上这些独一无二的宝贝。
“走吧,莲香和莲玉跟着我,其他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尤其是皇上的东西,小心不要弄坏了。”容青的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宫女,不知为何,许多宫女的脸都悄悄红了。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上车的时候不小心扯到腹部的伤口让容青皱了一下眉,随即很快就舒展开。
那伤口不深,甚至没流什么血,只是碰到的时候会有些疼痛。
他穿得最醒目,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希望越成一回来就能看到他,看到他根本就没事。
果然,他很快就看到了大队的人马,越成也是在最前面的,骑着一匹雪白的马,在背后阳光的衬托下,身姿犹如神祗。
越成一眼就看到了微笑着迎接他的人,跳下马来抱住他,“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受伤了吗?”
容青用力拍拍他的背,“你看看我哪里有事,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才出来接你。”
越成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眼眶却红了,“我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了,我根本就没什么做皇帝的才能,我已经写好了退位诏书,择日便发布出去……”
身后一群大臣突然听到这么令人惊恐的消息都纷纷跪地,“皇上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
越成却格外认真,“朕意已决,众位爱卿就不必多说了,朕的两个儿子都还小,不适合接替大位,就从宗室里挑选几个有德有才的人,叫到宫里来朕选一位就是了。”
众位大臣依旧是跪着劝,越成却无动于衷,拉着容青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越成便要扒容青的衣服,“让我看看伤在哪儿了。”
容青伸手挡住,“别闹,一点小伤早就没事了,这衣服复杂得很,你解开了就穿不上了。”
越成不甘心地说道:“那回寝宫再看,你看你的眼睛,里面都有血丝,是不是熬夜了?”
容青这些天忙着处理叛乱,熬夜自然是常有的事,“好了,你回来了,以后我每天睡十二个时辰。”
“那不是一整天都在睡?”越成隔着衣料在他身上乱摸着,“岂不是没有时间做……嗯?想做的事?”
容青挑眉,“一回来就想着这个,是不是想做个荒淫无度的皇帝陛下?”
越成把他揽在怀里抱着,“很快就不是皇帝陛下了,嗯,做个荒淫无度的乡野村夫也挺好。”
容青靠着他,却没有再说话。
马车停了下来,内侍在旁边恭敬地说道:“皇上皇后,已经到了。”
越成先跳下马车,将容青扶了下来,携着他的手向寝宫里走。
容青走路的时候,觉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他没有说什么,继续被越成牵着走,迈过门槛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呼吸很不顺畅,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浑身没了力气,直接软倒下去。
“阿青!”
“皇后!”
“皇后怎么了?”
“你们快去叫太医!不,把殷太医也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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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青这次毫无预兆的旧病复发让整个皇后寝宫乱成一团,也把越成吓个半死,他守在容青的床前整整一天一夜才等到这人醒来,中间有好几次容青在昏迷中觉得呼吸不畅,若不是殷靖及时施救,恐怕他们早已阴阳两隔。
然而殷靖早有过预言,若是不好好保养身体,再次发病就很难挺过来。
“我已经尽力了,用这个药方让他撑三五个月没问题,若是再长久……”殷靖摇摇头,“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越成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整个人好像随时都能崩溃,“真的不能治好吗,殷大夫,我相信你的医术,我不能没有他……”
殷靖也极为不忍,却只能叹道:“皇上,我会尽全力的。”
越成是绝不相信他的阿青会离开他的,等他出现在容青面前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如常,不安和忧虑全都消失不见,“你想不想出去透透气,外面的海棠花开了。”
容青点点头,他躺着这么多天,也觉得有些闷了。
外面的海棠花开得正好,满树的红红粉粉有些像胭脂,又有些像血。
容青被越成抱着放在躺椅上,说道:“我记得从容青的身体里醒来的第一眼,也是看到窗外的海棠树,跟这里开得一样好。”
海棠代表着游子思乡,越成以为他是想家了,“等你身体好点,我带你回东陵看看你父亲母亲。”
容青摇摇头,“不用了,我恐怕会越来越不好……”
“不会的!”越成最怕他说这个,“你之前受伤加流产都挺过来了,一点小病怎么会有事!”
容青愣愣地望着他,没想到越成在情急之下把那件事都说出来了,“好吧,等我好点,我们就回东陵看看,也把溯儿和圆圆都带着,让我爹看看,他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