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确实也有用,大学后我在一家会所当服务员,靠着这张脸老板对我的态度还不错,生意也越来越好,但很快我就被炒了。”
岑几渊笑得有些自嘲。
“就因为我不愿意让客人摸,身为一个服务员也不愿意卑躬屈膝地跪下帮人倒酒,更不愿意在钱堆里抓住谁的脚学狗叫。”
“但是不愿意,没有用的,那些人有的是法子让我这种人妥协,所以我动了手,我身手不错,自小就不错……我觉得我至少要让自己以自己看得起的方式去活。”
他扭头对上严熵的视线,眸子灯光晃得模糊,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我这样的人,在现实里就算是再痛苦,就算是苟延残喘,为了自己那点清白与自尊心我也能坚持住……”垂下头,似是不愿意再让人看到这双暴露脆弱的眼睛,话也被强行压住那股哽咽的劲儿。
“偏偏我tm在来到这里没几天就被你上了,为了活着我倒是无所谓啊……但是严熵,你照顾我,教我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你和我站在一起,救我怜我让我觉得,哦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我也有可以说话的人了,我可以稍微在这世界上喘口气……你招惹我…又骗我……”
偏偏,我又真的离不开你。
这些话一句一句地从岑几渊的嘴里,用他能保持住最平缓的声音说出来,说完,他便没再出声。
严熵沉默着,只是看着那双不断溢出眼泪的眼睛,心头的感觉很奇怪,有些痒,有些沉,更多的是发闷,闷得让人喘不上来气。
许久,他忽地开口。
“岑几渊,我可以抱你吗?”
话虽然问出口,他却没等回应,俯身抱了上去,像是知道对方根本不会推开他,将手收得越来越紧。
原来一个人的过去,可以比他的灵魂还沉重,严熵抿着嘴,阖上了眼睛,腰部轻轻绕上来一层白雾,和那人的小腹一样柔软,
怀里人的体温冰凉,压抑地啜泣着。
“如果讨厌我能让你留在我身边,就不要停下来,你可以一直讨厌我的,想讨厌多久都没关系。”
严熵抬手轻轻抚着岑几渊的头发,他觉得自己慢慢学,慢慢来,总会知道该怎么将这个人照顾好,总能学会怎么去爱他的。
岑几渊静了半晌,脸埋在严熵的颈窝,声音好像有些郁闷。
“可我已经是你的残影者了,讨厌你有什么用。”
严熵笑了一下,站起身朝着本消失的门影走过去。
“你给我的,多少都不够,人也好,讨厌也好,不够。”
间怀里的人没有再答,耳根脖颈的绯红却却在回应着这句话,严熵笑着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背。
“你再这么害羞一会出去会被笑。”
“闭嘴。”
“真的不怕被笑吗?”
“滚,我没害羞。”
“那你把头抬起来。”
“………快走。”
察觉对方终于迈过了门岑几渊抬头,正对上两对疑惑的眼睛。
岑几渊:“……”
立刻又把自己的头埋下去,假装无事发生,但是声音压不住了。
“你们他妈的为什么这么贴着墙站啊!”
简子羽指了指身旁的伏一凌:“他说想听墙根。”
“去你的,我想听你过来干嘛??”伏一凌被戳穿差点被把自己尾巴踩了。
简子羽郑重地回头看了一眼门:“看着你不让你进去。”
岑几渊忽地扭头:“你们听到了?”
留意到他红肿的眼睛,两人轻轻摇了摇头。
“这门扭曲空间哎,听不到的,我们只是在这等你们。”
严熵看了眼不远处敞开的储物柜柜门:“找到了?”
简子羽嗯了一声:“刚才那帮人已经进去了,我们想着在这里等你们顺便蹲一下那个新来的,但是那人真的很警惕,尾巴都没露一下。”
伏一凌还是感应不到那个人,这么警惕很难想象是个新来的。
岑几渊调了个个趴在严熵身上,因为小臂缠着荆棘只能把两只手耷拉下去,下巴杵着严熵的肩膀小声嘀咕。
“什么破诅咒……真麻烦。”
严熵无意识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作安抚,眼前的储物柜一片漆黑,随着黑烟外溢不断有潮湿的消毒水味涌出来。
他刚准备迈步进去忽地一顿,望向排排柜子的尽头。
“严哥,怎么了?”
伏一凌眨了眨眼,跟着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很喜欢玩捉迷藏啊,估计是蛮喜欢岑几渊的。”
严熵说完后便带着岑几渊迈了进去。
房间尽头,一双黑色的雨靴停顿,看起来要比成年人鞋子小很多,那人垂在身侧的手苍白,抬起手把有些滑落的黑色帽子往下拽了拽,遮住露出来的银白发丝。
他望着将几人吸进去的柜子,发丝下的红瞳晃了晃,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严大儿,活该你有老婆,别人有了七情六欲都不一定有你会撩。
简子羽一脸无语的看着池子里的伏一凌。
“傻逼,这水就没到你的腰,你努努力说不定能把它喝干。”
岑几渊往严熵肩膀上爬了爬,躲开伏一凌扑腾出来的水花说。
“前边有个小黄鸭游泳圈你要不套上吧。”
“哎呀滚,我那不是刚进来没反应过来吗。”
伏一凌站稳后打量着这个地方。
“这里倒是像童话了。”
墙壁上画着童趣的涂鸦,因为陈旧油漆又被水冲刷太久,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只有靠近顶部有几个五彩斑斓的音符还算明显。
“哎,一直泡在水里好难受啊。”
伏一凌手往前一撑,扶住身后的滑梯口子,准备坐到管道上,下一刻被管道里滑出来的人撞了个咧嘴。
我靠!黑色导弹撞小鸡?
这是谋杀啊!
他压住自己活蹦乱跳的小心脏,看向怀里的黑色人影一愣。
为什么会有小孩?
不过这小孩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睁开眼,目光直直地从伏一凌脸上挪到严熵身上。
准确来说,他在看岑几渊。
岑几渊对上这孩子的视线一愣。
他被盖在黑色雨衣下的眼瞳是红色的。
伏一凌皱着眉将他的帽子一拽,那孩子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就露了出来。
男孩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伏一凌!把他帽子戴上。”
岑几渊这话说的很急,伏一凌脑子都没转过弯来手里已经把这小孩的帽子戴上了。
简子羽看着对方瘦小的身形和黑色的雨衣沉思。
这不会就是岑几渊看到的那个“猫”吧?她那会就猜测新人会不会是个小孩子,居然真的猜对了。
严熵往前迈了半步,上下看了一遍这个孩子。
“跟了一路累吗?”
对方没回应,那双眼睛就死死盯着岑几渊。
严熵挑了挑眉,抬手指了指自己肩膀旁的人。
“跟了他一路累吗?”
那孩子闻言摇了摇头,挣扎着想从伏一凌怀里挣脱又被托住。
“哎哎哎,你个没这个水高,会淹死的。”
他闻声一顿,倒是没有再挣扎,眼睛又死死盯住了严熵肩上的人。
这是冲他来的?
岑几渊只得先解掉自己的幽灵态,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一个新人小孩无冤无仇的一直跟着自己干什么。
走过去,弯下腰,与这个孩子平视着。
“你一路都在跟着我?”
男孩沉默着点了点头。
岑几渊看了他半晌,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雨衣帽子往下拽了拽,避免自己手指上的刺扎到他。
这是个白化儿童,畏光,淡红瞳,睫毛眉毛头发全是白色的。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警惕心,之前几人都很担心新人是个麻烦,但一个孩子…能造多大的麻烦?
问对方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也没必要,岑几渊叹了口气说:“想跟着就跟着,不要玩躲猫猫,这里很危险。”
男孩垂下眼睫又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严熵说着走过来,微微把岑几渊往后挡了挡。
这小孩眼睛怎么就黏在岑几渊身上了??
他顺着那个视线看了眼岑几渊,笑着指了指他的头发。
“染得,不是天生的。”
那小孩的眼睛明显暗淡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伏一凌的错觉,怀里这人好像叹了口气?
岑几渊沉思了一阵,开口道。
“…先天白化不会说话吗?”
“符车。”
男孩声音清脆,两个字回答了两个问题。
“哪个ju?小局局的局嘛?”伏一凌捞着这个小孩挠头道。
符车那边没动静了,看来是那种特别不爱说话的小孩。
“那边有路,先上去吧。”简子羽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几人泡在水里这么久,脚步都有些沉。
伏一凌把怀里符车送上去,撑住平台一用力,忽然感觉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擦着脚边游。
这种不适感让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水底。
蓝绿色的池水中空无一物,只有池底跟着水波晃动的圆白筒灯。
伏一凌把自己提上平台,伸手在水里捞了一把。
“我草!”
几人被这大嗓门儿惊地一颤,纷纷扭头,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又是一颤。
漆黑浓密的头发纠缠在指尖,还夹杂着几块被泡到发胀的头皮碎块,因为浸泡太久,毛孔周围的皮肤被泡发了。
“呕!”
伏一凌一个激灵将手里的东西甩得老远,想起来刚才在这个水里泡了半天他酣睡值都掉了十个点。
“这里也有障眼法。”
严熵蹲下身,这水明明清澈得能照出人影。
抬起头,望着那个彩色的环形话题沉思。
水池,游乐园主题?如果是这样这些水里的头发,是谁的?
岑几渊看他在思考不准备打扰,转身准备再找找线索衣角突然被轻轻拽了拽。
这小动静还能有谁,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边的符车。
“跟着我很危险。”
符车没什么反应,依旧用手拽着他的衣服。
岑几渊叹了口气,举起自己爬满荆棘的手翻看。
要是没被下这个诅咒大概是可以牵着他的,不过这个世界以前有小孩吗……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几人也不会那么惊讶。
他看向符车,留意到他的帽子有些滑落又帮他拽了拽。
先天白化的孩子身体好像本来就不太好,掉进这个世界更是危险,这孩子,也是挺倒霉的。
“你身份牌是什么。”旁边的简子羽忽然问道。
“他如果是刚进来,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牌吧。”岑几渊顿了顿,又低下头问。
“你知道自己有什么技能吗?”
符车点了点头。
“岑几渊,别忘了严熵说过的话。”简子羽提醒着,看着这个男孩的目光沉了沉。
是指严熵和伏一凌因为他能感受到危机感?
其实这孩子能跟到这里,本身也就说明他不简单,但如果是因为畏光,有必要穿雨衣和雨靴把自己罩住吗?
岑几渊扭头看了眼刚从池边站起身的严熵,看那表情估计是发现什么了。
忽然想起什么,他蹲下身,扶着符车耽肩膀,一脸严肃。
“符车,一会如果大老远就看到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灯泡,记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符车点头:“看到过。”
还真是惜字如金…
岑几渊耸耸肩站起身,扭头问严熵:“其实我感觉这里目前给的线索其实还挺有指向性的,应该是溺亡吧?”
严熵并没回复这句话:“这水里有怪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没有攻击我们。”
他看了眼拽着岑几渊衣服的小孩,语气有些不悦:“岑几渊,你现在没办法靠牵手回复酣睡值。”
“额……”岑几渊低头看了眼身边紧紧攥着自己的符车。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于是,在这个充满谜团又环境怪异的水池边缘,简子羽和伏一凌目睹了一场看起来好像很合理的画面。
岑几渊切着幽灵态绑在严熵腰上,严熵腰间的白雾分出来一撇拉着符车,可谓是身高合适,角度合适,一切都合适。
我靠,这样也行啊?
岑几渊扭头看了眼出此策略的严熵,比了个大拇指。
“真有你的。”
伏一凌抽着嘴角憋着笑拉着刚准备跟上去的简子羽小生叨叨,语气甚至有些发抖。
“哎,这画面太抽象了,你不觉得吗?这就是一家三口啊!还是孩子是意外的那种。”
简子羽闻言两眼一闭,进到这样的队伍里她选择听天由命。
高墙顶端的窗将日光切割,落在毫无波动的死水上,这条瓷砖道大概只有三米宽,望不到头,盛在两侧水池里的水也越发的黑。
“严熵,感觉不该再往前走了。”
岑几渊话音刚落,脚边快溢出来的死水好像有波动,瞥见池水里有个庞大的阴影滑过去他猛地一颤。
没看清轮廓,水里默默浮着几串气泡。
“有东西。”简子羽警惕道。
几人目光紧紧盯着水面,屏住了气不敢吱声,下一刻一个物体缓缓上浮。
发黄的塑料表皮让这层蓝色有些陈旧感,被水泡久了干裂的边缘斑驳模糊。
“充气海豚?”伏一凌蹲下身,源于好奇刚想戳一下这个海豚,被一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你们要倒着走哦。】
这音调带着一股滑稽的感觉,有些像小时候经常见到的劣质玩具,沙哑又尖细。
海豚的的一只眼睛不知去想,用那个黑洞洞的窟窿紧紧盯着几人,重复了一遍。
【你们要倒着走哦。】
海豚说完,在这个昏暗的池水中飘动了几下。
岑几渊被这音调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这是怪物吗……”
严熵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等级不高,可能就是用来提示剧情的。”
顿了顿,目光落在旁边一脸好奇伸出手的某人:“但是如果你碰他的话就不一定了。”
这一声给伏一凌吓得立刻缩回了手,悻悻地站起身嘟囔道。
“倒着走万一前面有怪咋办,这条路前面看着乌漆嘛黑的。”
“说的你正着走能看到后脑勺有没有怪一样,试试吧。”简子羽说完刚准备走被人一拦。
“我走第一个吧。”伏一凌说完也没等对方回x直接转过身开始倒着走。
几人这么倒着走了许久,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气味让岑几渊又打了个喷嚏,他揉了一下鼻尖,低下头。
符车从头到尾拽着自己一言不发,看到那个海豚的时候气都没乱。
胆子好大一小孩。
可随着实现后退他发现自己居然在缓慢接近这个小孩。
准去来说,是自己好像在变矮?
迟疑着抬起头,这整个泳池都比前几分钟整体宽阔了几倍。
“我靠,简子羽,你怎么缩水了?”
后方传来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稚嫩。
“我靠,严熵,渊儿,你俩怎么缩水了?”
走在前面的伏一凌好像下意识是看了眼自己,震惊道。
“我靠!我踏马也缩水了!”
几个小屁孩这下都不走了,面面相觑。
“变小孩就变小孩,缩水是什么东西。”简子羽的声音成了清脆的娃娃音,导致她说这句话,伏一凌反而觉得好像没什么怼回去的必要。
岑几渊扭头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符车:“本身就是小孩的话不会缩水吗?”
简子羽嘴角抽动,完蛋了,这个也被伏一凌带跑偏了。
符车像是觉得这样平视岑几渊很有意思,一直紧紧盯着他,双眼发光。
严熵见状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开口道。
“别看了,我的。”
这声音和严熵成人版反差太大,几人诡异的沉默了一会。
“严哥,你小时候声音也太嫩了吧,你变声期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伏一凌憋笑憋得眼泪汪汪,挺了挺腰板儿,走过去,看起来是想和严熵比身高。
“好像和我差不多高啊,那你吃啥了长那么高。”
严熵瞥了他一眼:“吃小孩啊,肉极嫩血极补,就是骨头吞起来伤嗓子。”
岑几渊从他肩膀侧探过头来:“严熵,有没有人说你小时候的脸比你长大的脸更适合讲冷笑话一些。”
严熵扭头,看到幼年版的岑几渊先是一愣,眼底一软语调也软了许多。
“你是在夸我吗?”
肩头的小粉毛点了点头:“虽然都不怎么好笑就是了。”
简子羽看着这帮人又开始纠结于比身高,没一个想着干正事,揉了揉太阳穴说。
“先继续走吧,成为小孩可能是触发故事线的关键吧。”
她目光停在符车身上,眉头蹙起。
不过这个新人小孩进入的故事是这种模式,怎么看都感觉像是被专门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