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怪物祂又痴缠上来了(云鹤渡)

江弋反应了很久。
付成泽的意思是，为了解他的药性，付成泽碰了他。
得知不是鲁岳，江弋竟有一丝的庆幸。
可很快他又陷入痛苦，他把付成泽当亲人，当兄长，如今他和付成泽这样算什么。
江弋神色痛苦，付成泽把他握住江弋的手举起来给他看，“小弋，你看，你能接受哥的触碰了。”
“比起其他人，你更能接受哥的触碰不是吗，我了解你，懂得你，我们一起长大，是最亲密的人，跟哥在一起试试，好吗小弋？”
付成泽眼神真挚，近乎哀求地看着江弋。
江弋茫然。
他不知该作何回答，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扪心自问。
他对付成泽有除了亲情之外的感情吗？
江弋半垂眸子，目光落在付成泽紧扣住他的手。
仍本能抵触，但付成泽是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他可以做到忍受。
付成泽大概是他唯一能接受的人。
付成泽待他真心，一次次救他于水火。
这一次，江弋好像无法再说出拒绝。

第36章 发现037
鲁岳一行人，付成泽说他们被检察部带走了，鲁岳被查了，生平种种罪名，三日后就会被判处死刑。
三日后，亲眼看到鲁岳的尸体，江弋才真的相信他死了。
此事就算过一段落。
只是江弋心里的疤，永远也不会愈合。
江弋答应了付成泽的追求。
付成泽很高兴，他提议让江弋搬到自己家里，被江弋拒绝了。
“哥，我暂时......还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住。”
付成泽错愕，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藏起失落，笑笑：“没关系，慢慢来，你能答应跟我在一起，哥已经很高兴了。”
江弋不知作何回答，他神情恹恹，很疲惫。
付成泽握住江弋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心。
江弋登时手指紧绷，下意识抽回。
付成泽看着空荡荡的手，蜷了蜷手指，“好，那你好好休息，哥明天再来看你。”
付成泽走后，江弋撑着疲倦的身子走进浴室。
脱完衣服，身体上无法忽略的痕迹异常刺目。
脖颈上项圈的勒痕让他不受控地想到那间黑暗的地下室。
他死死攥着拳头，拼命告诉自己，碰他的是付成泽，不是鲁岳。
不是鲁岳。
江弋疲倦地闭上眼。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思绪很乱。
一股清雅的花香从窗外飘进来，沁人心脾的气息若有似无钻进江弋的鼻腔。
他的窗台并没有种花，这股花香是从哪里来的......
江弋想下床去看看从何传来的香味，可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混沌的意识像被那股花香带着踏进棉花。
他睡着后，窗台的花香便消散了。
一团漆黑悄悄从窗台缝隙渗进来，它先是凝出一根长着眼睛的触须，确定卧室床上的人已经熟睡，才用触须灵巧地顶开玻璃，而后小心翼翼溜了进来。
它在地毯凝聚成型，爬上江弋的床。
江弋呼吸均匀，丝毫没察觉037的出现。
037吞噬了很多变异生物，其中不乏有能镇静神经的异种。
那股花香就是它释放的一丁点儿能让江弋安睡的物质。
江弋不想见它，只有这样，037才能靠近江弋。
037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干燥，蠕到江弋枕边，它的触须轻轻贴上江弋光滑的脸，恋眷地蹭了蹭。
【凌七，想念江江......】
它什么也没做，只是用触须勾住江弋的小拇指，依偎在江弋枕边。
窗外泛起鱼肚白，天亮之前，037恋恋不舍地松开江弋离开。
037每晚都会如此来靠近江弋。
一开始江弋并没有察觉异样，后来他开始发现每晚都能闻见那股花香，再然后他的意识就会过分镇静，最后一夜无梦。
这不符合他的睡眠习惯。
除了睡觉的异样，江弋还有一种强烈的被跟踪感。
这天下班回宿舍途中，走到一处无人的转角，背后被人窥视的强烈感觉又来了。
江弋心中警惕，他正要调转方向往人多的地方走，面前忽然多了三个穿着长斗篷的人。
过分细长的影子挡在江弋面前，三人皆看不清脸，且身高超过两米。
视线下移，江弋猛地睨见其中一人袖子中露出的触手。
主城内竟然有了感染者。
江弋心中警铃大作，拔腿就跑。
可那三怪物很快追上。
章鱼般的触须无限拉长在江弋眼前，三个怪物触手交织，生生堵死了江弋的退路。
江弋背靠死路，薄唇紧抿悄悄摸向腰间的配枪。
那三个怪物只是将他围困起来，没有吃了他的打算。
“人类，交出溟。”
斗篷挡住它们的脸，为首的怪物发出似人非人的声音，不像人类的喉咙发出的，异常违和刺耳，更像某种尖锐机器的磨鸣。
那声音刺穿耳膜，剧痛难忍。
江弋捂着耳朵，脸色发白，“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为首怪物见江弋没有交出它们所求之物的打算，扬起触须，拉弓的箭般直指江弋的心脏，再次出声警告。
“最后一遍，交出溟，否则......”
它的话未说完，大脑瞬间被一根一模一样的触须捅穿。
为首怪物倒地，余下两个立即戒备后方。
它们所在的位置有路灯，而后方则是一片黑夜。
而那沾满粘液，尖端长着锋利齿牙的触手，正是从那看不见的黑暗之中而来。
那两个怪物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攻击它们的触手快而狠，在战斗中可以随意变换形态，柔韧的触须束缚全部触手，精细的触手，精准捅穿它们的头颅。
一抹冰凉的绿色液体溅到江弋脸上。
三个怪物全部倒地，那些触手尽数将地上的尸体吸收，而后缓缓地，缩回黑暗之中。
江弋怔在原地。
他能模糊看见黑暗中蠕动的触手和比死去的三个怪物更为恐怖的影子。
理智告诉江弋快点离开，可直觉却让他驻在原地。
他声音微颤，试探地喊：“凌七，是你吗。”
黑暗中的影子猛地抖了一下，它差一点就要从黑暗中冲出来，却在踏入光亮时，又退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纤细的，毫无危害性的柔软触须。
触须缓缓伸到江弋眼前，温顺又小心翼翼地拭去他脸上那滴绿液。
确定了是037。
江弋轻声说：“出来。”
037没有出来。
它不出来，江弋主动走近。
然而察觉江弋意图的037，骤然收回触须，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江弋追去，然而树叶簌簌，漆黑的街道只余江弋一人。
037跑了。
江弋第一时间赶回科研院。
原来上次维修储仓时，037就已经逃离科研院了，这件事被上头瞒了下来，所以才没什么人知道。
那三个怪物的血液江弋带回来一点。
做了化验，江弋发现一个令人诧异的结果。
它们和037的细胞以及构造，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那三个怪物，很有可能和037是同类。
这样危险的生物藏在主城之下无人得知，江弋迅速上报，建议对主城内大规模筛查。
筛查是必然的。
那逃走的037......
它在故意躲着自己，江弋知道它一直在自己附近。
甚至每晚那股奇怪的花香都是037所为。
今夜，江弋留了个心眼。
睡觉时，他侧对窗户，戴了防毒面罩。
待花香弥散进来，枕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时，江弋摘掉面罩，啪地开了灯。
“凌......”
看见037伤痕累累的躯体，江弋一怔。
037同样愣住。
037下意识就要跑，被江弋一把抓住。

037在他手里剧烈挣扎，江弋冷声警告，“老实点。”
黑煤球渐渐安静下来，它的触须把自己包裹住，似乎很怕江弋看见它一般自欺欺人。
江弋目光落在037身体上。
它的体表很多伤口，大大小小，触须也断了很多，遍体鳞伤，看起来好不可怜。
江弋略微复杂地看着它微微颤抖的躯体。
它的伤口是被热武器灼伤留下的，最近主城内在筛查异种生物，想来037是被发现了。
伤成这样还要偷偷来找自己。
江弋把蜷缩起来的037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下了床。
他走到客厅，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面无表情划破手心，而后攥住手掌，将血滴进碗中。
滴了小半碗，江弋找来纱布随意缠了几圈。
他端起血，重新走进卧室。
卧室里，那自闭的煤球仍蜷在原地一动不动。
忽地它嗅到空气中诱人的气息，放下触须，本能循着香味来源而去。
江弋将碗放在037面前。
037触须兴奋躁动，正要扎进去畅饮，又停住。
它爬到床头柜边缘，盯着江弋缠住纱布垂在身侧的手，触须去够他的小拇指。
【江江。】
江弋任由它冰凉的触须钻进纱布，找到伤口位置，而后舔舐感传来，隐隐作痛的手心便不再疼，纱布掉落，他的掌心愈合如初。
愈合好江弋的伤口，037才迫不及待扎进碗中将血吸收干净。
它黑乎乎的腹部鼓起，体表断裂的触须和伤口都在慢慢愈合。
037简直像做梦一样。
它没想到江弋不仅没有像之前那样对它露出恐惧和讨厌的情绪，还给了它一整碗血液。
【江江，原谅凌七？】
037聒噪地在他脑子里喋喋，【凌七，会听话，再也，不伤江江重要人类...江江，别...抛弃。】
江弋神情淡然，他迎着037手舞足蹈的触须，平静说：“吃完了吗，吃完了就离开主城，不要再在我附近。”
它越狱多次，力量越来越超出人类的掌控。
如果一个无法掌控的生物强大到已经威胁人类的存在，那么就会被抹杀。
被037杀死的三个怪物，037或许都不知道它们是同类。
如今的037思维仍然纯粹得像个依恋母体半大的幼兽。
离开主城，才是037最好的选择，也是江弋违背职业道德，唯一能为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小怪物做的最后一件事。
037所有动作全部僵住了。
江弋能感受到037的伤心和绝望。
他转过身，叹了口气，仍无情重复：“走。”
【凌七，不走......】
它固执得不像话，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两人僵持不下，江弋的门铃忽然被按响。
是付成泽来了。
江弋示意037，“自己躲起来。”
037委屈照做，藏进江弋的衣柜里。
确定它藏好，江弋才去开门。
付成泽神色慌张，他一进门便拉着江弋上下检查。
“刚刚军方的人正在追捕异种，听说那个异种朝你这边的宿舍来了，你怎么样，没有受什么伤吧？”
猝不及防的触碰让江弋有些不适，他绷着手臂肌肉，缓缓将胳膊从付成泽手中抽出。
“我没事，我这片区域很安静，没什么异常。”
付成泽余光打量江弋的家里，像在不确定地搜寻什么。
他肯定037就是往江弋这边来了，但那个该死的东西跑得太快，还会变小体形，浑身漆黑，根本抓不住。
加上他又想活捉037，那天它吞噬鲁岳一行人时的模样付成泽可是历历在目。
这样的异种，如果提取基因做成军事武器，威力定然超乎付成泽的想象。
那个东西那么喜欢江弋，大概率会来找他。
四周一切正常。
付成泽敛下眼中异样的情绪，他伸手想摸摸江弋的脸，看到他隐忍绷紧的下颚后，又无奈地收了回来。
“最近城内不太平，037...逃了，我以为更高阶的储仓能关住它，没想到会这样......”
“城内有很多人都被它伤了，上头发了话，小弋，哥这次没法保它。”
【谎言。】
脑海里突然传来037的声音。
如果那些人真的037所伤，037会承认，就像江弋问037为什么要杀梁修和付成泽时，037全然告知时一样。
城内怪物和037类似，付成泽误会也很正常。
“小弋。”付成泽犹豫着说：“如果037来找你......我希望你能告诉哥，它已经不是之前的037，现在非常危险，我们不能让城内的人们受到威胁。”
江弋没解释，只应：“好。”
付成泽仍是忧心忡忡，他看见江弋脸颊类似什么坚硬物体的压痕，忙收起配枪，上前一步，摸上江弋脸上的红痕，“脸怎么了？”
江弋本能想后退，但这次付成泽故意不让他逃似的，深棕色的瞳底流露着深深的哀伤。
他捧住江弋绷紧的脸，难言地看着江弋因不适而皱起的眉心，“小弋，别那么排斥我，好不好？”
江弋攥紧手心才忍住推开付成泽的冲动，他死死扣着手心，垂着眸子不发一言。
“试着慢慢接受我，小弋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吗？”
付成泽视线落在江弋好看的唇瓣下的那颗粉痣，眸光微暗，他扣着江弋光滑的后颈，力道很轻，却不容江弋挣脱。
他慢慢低下头。
付成泽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江弋才从理智拉扯中骤然回神，他猛地一偏头，那个吻便擦过江弋的发丝。
江弋一把推开付成泽，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付成泽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才失落地低下眼睛。
被付成泽接触过的地方好似有千虫万蚁在啃噬，江弋后退两步，声音有些发抖，“哥，对不起，不要再逼我了......”
答应付成泽的那一刻后，江弋就后悔了。
他没办法把付成泽当成兄长之外的关系对待，他不忍拒绝的后果，伤害自己也伤害付成泽。
江弋想和付成泽说明终止这段没有善终的关系，“哥，我觉得我们......”
而付成泽就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打断他：“是我着急了。”
“我还有事，忙完以后我再来找你。”
就在付成泽转身离去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强烈的凝视感。
那股凝视里掺杂着剧烈的幽怨和妒恨，仿佛要将付成泽撕成碎片一般憎恶。
付成泽立刻转身，循着直觉向江弋身后的衣柜走去。
江弋心头一跳，叫住付成泽，“哥。”
付成泽没有停留，目光警惕继续向衣柜走近。

他抬手，将要拉开柜门，江弋的呼吸随着付成泽越来越靠近的手骤停。
他刚要上前阻止付成泽，付成泽的通讯器便响了。
拉开柜门的手停下，付成泽接听了通讯后转身。
奇怪的感觉消失了，就像是他的错觉。
一组那边联系付成泽有事，付成泽最后看了眼那衣柜，似乎仍有些怀疑。
但他没再去拉开柜子，只是叮嘱江弋自己在家要小心，便匆匆赶往一组了。
把付成泽送走，江弋重新回到卧室。
柜门半开，037已不见踪影。
余光里，那个一直放在角落的狗窝，也随着037不见了踪迹。
江弋沉默。
但愿037听到了他和付成泽的对话，能明白它留在主城的险境，识趣自己离开。
.........
主城内，某处僻静的角落。
一个长着触手的类人，恭敬地单膝跪地，低眉顺目，用着非人的语种说：“我们没能成功抓到溟。”
“没用的废物。”
一道年轻人类的女声响起，类人怪物的头颅垂得更低。
“它能力成长迅速，目前，无法追踪到。”
女人的脸遮在阴影里，她穿着科研院的白大褂，身形与正常人类无异。
她闭了闭眼，“罢了，只要有江弋在，它就一定会出现，启动备用计划。”
“是。”
.........
阳光和煦，江弋的心情随着晴朗的天气放晴。
037没有再在他身边出现过，主城内也已筛查完毕，筛查出的外星生物中并没有037。
江弋想，它或许已经离开了主城。
付成泽转去了一组，去一组后他变得极为忙碌，鲜少有空来找江弋。
江弋轻松之余，也在考虑何时与付成泽说清他们之间的事情。
这么拖着总归不是个办法。
随着外星异种的清除，主城渐渐恢复秩序。
一切都在恢复平静。
江弋的七组接到新任务。
上面派他们前往主城最边界的军部支援，在筛查异种的清扫活动中，多名士兵受伤，有几名士兵未和异种接触，却遭遇感染。
按道理说只要被感染就要立刻被击杀，但这是首例无接触感染事件，上面担心外界的异种病毒又发生进化和变异，暂将感染士兵特殊隔离在军部，待江弋他们过去查明原因。
无接触感染？
江弋拧眉。
若真是如此，那人类将会陷入史无前例的困境难以自救。
江弋带领一行队伍还有段飞扬一同前往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