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无限流+团宠+沙雕治愈+1v1双洁+双向救赎】
吸血鬼会变猫战力天花板攻x没有恐惧值小可怜可爱受
(非传统无限流,受纯人类但当npc,越往后看越轻松搞笑)
许星愿母亲离世,父亲火速再娶,继母暗地虐待,鸠占鹊巢。
他们偷偷将一张死亡车票塞到许星愿的书包里。
阴差阳错,许星愿来到了一个名叫怪物公寓的地方。
他成为了无限流世界里唯一的活人npc。
公寓里看似普通的npc,却一个个来头不小。
尤其是顶楼的那位,谁都不敢惹。
不知何时,他成了鬼怪们的心尖宠。
顶楼那位大佬,更是宠到极致,把许星愿捧在了手心里。
再次和曾经的家人见面,是在等级为S的副本中。
他们又想和从前一样,内心阴毒,充满算计。
却没想到,被他们当成累赘的许星愿早就不是当初的小可怜了!
“宝宝,全部杀掉,做成人偶给你玩,好不好?”
许星愿坐着一辆血腥大巴车,来到了一个名为怪物公寓的地方。
他孑然一身,全身家当只有一个挂着兔子玩偶的破旧小书包。
所幸,许星愿在怪物公寓里,获得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一切的起因,都要从一张带血的死亡车票说起。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偷偷将死亡车票塞到了他的书包里——
盼望许星愿快点去死的心,终于实现了。
这份工作挺好的,就是吃人。
真吃的那种。
和许星愿同一批来到怪物公寓里的人,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一半儿。
有的,是进入到医生的房间后,再也没出来过。
但第二天,许星愿打扫院子的时候,在还未掩盖结实的泥土下面,看见了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还有的,是企图勾搭那位用面具遮住脸,身材却超级好的修女。
但第二天,许星愿在打扫厕所的时候,马桶堵住了,他发现了对方的尸体碎片。
更有的,是妄图攻击怪物公寓的保安,从密不透风的围墙之上逃出去。
但第二天,许星愿在清理小怪物们的饲养室时,在饲料里看见了人类的手指。
所有人在这里待久了,除了许星愿外,不管之前多正常,之后都会逐渐被逼疯,发疯地想要逃出去。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只剩下了包括许星愿在内的三个人。
许星愿捏着扫把,呆呆地想,他已经没有家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星愿,你也想从这里逃出去,对不对?”
和许星愿同一批进来的林哲已经疯掉了。
他紧紧地抓着许星愿的肩膀,眼球里都是红血丝,神经质地又询问了一遍:
“你肯定也是想逃出去的,这个地方它吃人!吃人啊!”
许星愿回神,过长的刘海遮挡住巴掌大的苍白小脸,很轻地说:
“只要老老实实完成任务,就不会死。”
“你认真的吗?”林哲大吼,“你真觉得公寓里的npc正常?”
先不提总是一脸笑眯眯又阴森森,拿人类尸体当化肥的医生。
还有总是拿面具遮挡住脸颊,将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包裹在长袍之下的修女。
“甚至那只有一米六的小正太都很不对劲,我亲眼看见他能活生生吞吃掉一个人!”
许星愿闻言,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刘海遮挡住了他的眼睛,浑身气息阴郁沉闷。
像不讨喜的阴天蘑菇。
林哲盯着他看了会儿,一步步后退,神色间充满了失望。
“明天……你真不和我们一起逃?”
许星愿轻轻摇头,“我待在这里挺好的。”
林哲没再说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星愿,转身飞快离开。
在对方走后,许星愿继续低头扫落叶,动作熟练又认真。
怪物公寓地面上的泥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堆积而成的。
气味血腥中带着腐朽的淡淡尸臭味。
清扫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还能发现半截被啃断的指骨。
许星愿面不改色地戴上手套,将那半截指骨捡起来,熟练地放到脚边的桶内。
“砰”地一声,旁边的窗户被人打开,一道温和上挑的声音传来:
“星愿,该抽血了。”
许星愿闻言,下意识转头,正对上了医生那张笑眯眯的脸。
在怪物公寓的这一个月,估计是每天抽血的原因,许星愿和医生渐渐地熟络起来。
医生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但他常年穿着严丝合缝的白大褂,和那位修女一样,不让身上的任何一丝肌肤露出来。
可许星愿一次很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医生白皙脖颈间,隐隐约约浮现出了蛇纹。
在一个看似是正常人的脖颈上,竟然发现了蛇纹,这显然不正常。
但许星愿很默契地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怪物公寓除了时不时吃人,气氛阴森恐怖,见不到一丝阳光外——
这里的人说话又好听,饭又好吃,许星愿超喜欢这里的。
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怪物公寓对许星愿来说,更像第二个可留宿的“家”。
许星愿一个活人穿到无限流世界,稀里糊涂地当起了这里的npc。
哪怕这个家过于血腥恐怖,但只要乖乖听话,遵守规则,也能遮风挡雨,混口饭吃。
医生带着许星愿来到医务室,慢条斯理地拿起针管。
许星愿熟练地撩起袖子,露出一截纤细白瘦的小臂,青色血管凸出。
更衬得皮肤白到晃眼。
医生动作温柔地取血,看似不经意地问:“星愿,你没去顶楼吧?”
闻言,许星愿苍白的小脸瞬间绷紧,飞快摇头,有点急促道:
“没、没有!”
刚来怪物公寓的第一天,医生就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公寓员工手册》。
最后一条特意用血红色的字体,标大提醒——员工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去顶楼!
顶楼,对于整个怪物公寓来说……是一个过于特殊恐怖的存在。
就连包括医生在内的五名npc,都会特意避开去顶楼的路。
医生捏着针管,意有所指道:“没去就好。”
被抽血后,许星愿原本就苍白的小脸,又白了几个度。
等医生抽完一大管,许星愿这才收回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糖果。
“这是给乖孩子的奖励。”医生轻笑,语气依旧温柔。
这枚糖果的模样很像珍珠,糖衣雪白,扒开后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吃一颗就不贫血了。
许星愿含着糖,下意识将糖纸揣在兜里。
“厨子专门给你做的,看来他确实很喜欢你。”
医生揉了揉许星愿的脑袋,把人送了出去。
在临走前,医生又回头仔细叮嘱了一番:“星愿,千万不要去顶楼。”
许星愿含着糖果,拼命点头,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囤食的小松鼠。
和医生道别后,他拎着扫把,从楼梯间路过之时……
突然,一个深红色的毛绒线球,从台阶上缓缓滚落下来。
在安静的走廊内,无风自动又目标准确的红色毛线球,成为了最诡异的存在。
它就这么一路滚落,最后……正抵在许星愿还粘着泥土的鞋尖处。
许星愿下意识停步,一脸茫然地仰起头,看着毛线球的源头。
仰头的瞬间,透过楼梯扶手间层层叠叠的昏暗空间,看到了最上面的——
是那被人人称之为禁忌的,顶楼。
第2章 任何人不允许靠近顶楼
《公寓员工手册》第二条——通往顶楼的路,不能有任何障碍物和污渍。
这突然诡异出现的红色线球,在干净整洁的楼梯上,成为了最碍眼的存在。
许星愿咬着糖果,神色犹豫,盯着红色线球看了好一会儿。
或许是察觉到了许星愿的纠结,线球又无风自动,轻轻撞了撞他的鞋尖。
这怪异的一幕,经常在怪物公寓里出现。
比如:洗头的时候,头颠倒下去的一瞬间,能看到身后多出了一个人影。
又比如:洗澡的时候,下水道里莫名其妙会出现女人像海藻一样的黑色长发。
还比如:深夜准备入睡之时,能听到空无一人的楼道里传来奇怪的“噔噔”声。
和前者相比,无风自动的红色毛绒线球,实在小巫见大巫。
许星愿从小就被继母关在黑暗封闭的衣柜里作为惩罚,这也养成了他顿感寡言的性格。
对于一切非自然事情,他的接受度高到可怕。
许星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弯下腰,白皙的指尖轻轻捡起红色线球。
沿着红线的方向,许星愿一边整理毛线球,一边顺着楼梯往上走。
毛线球太长了,许星愿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渐渐地竟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眼看着就差最后一级台阶,就要到达顶楼时——
“星愿。”
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许星愿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回头。
修女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她脸上扣着奇特的黑色面具,在眼尾处有一颗金色的泪痕水滴,摇摇欲坠。
修女穿着严丝合缝的白色裙子,长至脚踝,戴着纯白色的手套,唯有几缕金色发丝垂在胸前。
“星愿,再往上走就是顶楼了。”
修女声音轻柔,缓缓朝许星愿伸出手。
许星愿闻言身子一抖,下意识后怕!
他距顶楼,只差一步。
如果不是修女及时出现,此时的许星愿早就违反了《公寓员工手册》最至关重要的一条!
许星愿腿软地牵住修女的手,在对方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往楼下走。
“对、对不起,修女……”许星愿紧咬下唇,下意识道歉。
修女摇摇头,“和你无关,是那位大人即将苏醒了。”
那位大人?
修女解释道:“……怎么说呢,他是支撑整个无限流世界运转的核心。”
提起顶楼那位的存在,修女声音压低了不少,继续道:
“看来,他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许星愿不觉得引起大人物的关注,是一件好事。
他只想做角落里一株无人在意的小蘑菇,独自阴暗活着。
跟着修女往楼下走时,许星愿鬼使神差般,下意识转身,朝上一个抬眸。
那红色的毛绒线球已经消失不见了。
好似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像伊甸园里诱惑夏娃的毒蛇,那红色毛绒线球仿佛也变成了一颗鲜红的苹果。
修女将许星愿安全带下楼,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声道:
“给小怪物们喂完饲料后,不要久留,早点回宿舍休息。”
许星愿闻言,飞快点头,模样乖巧听话。
他和修女道别后,提着铁桶继续去庭院里扫地。
许星愿前脚刚走,医生后脚就从医务室内的阴影处走出来。
医生盯着许星愿的背影,挑眉道:“他很独特。虽然是人类,但莫名适合这里。”
“我挺喜欢星愿这个孩子的,迟钝却又聪明。”
修女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但被那位看上,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医生闻言,下意识朝顶楼看了眼,眉心轻拧,隔了很久才道:
“希望是好事……他很快要苏醒了。”
怪物公寓最底层的地下室,专门用来饲养还未成型的小怪物。
小怪物们还没成型前,几乎都长一个样子。
外观看起来好似毛绒绒又黑乎乎的小团子,背部还长着蝙蝠翅膀。
它们的眼睛又大又圆,水润润的,还有像猫咪一样的耳朵,和魅魔似的桃心长尾巴。
但千万别被它们可爱的外表蒙骗了!
小怪物的饲料很杂,什么肉都有,包括在公寓里触犯了规则后,“意外”死亡的人类。
会被厨师做成小怪物的饲料,用来填饱它们的肚子。
医生很郑重地跟许星愿叮嘱过,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千万不要主动触碰这些小怪物。
许星愿和往常一样,在处理完庭院的杂物后,他艰难地提着饲料桶,来到地下室。
刚一推开门,许星愿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林哲?”
林哲站在阴影中,脸上表情晦暗莫名,声音却如往常一样,主动打招呼道:
“星愿,晚上好。”
许星愿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整理饲料。
一看见许星愿来了,小怪物们一个个激动起来,在铁栅栏后蹦蹦跳跳,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许星愿神色一软,没注意到身后正在悄然接近的林哲。
“星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还是选择留在这里……不跟我们一起逃走吗?”
闻言,许星愿倒饲料的手一顿,薄唇轻启,下意识想说点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一点头。
“那真的是可惜……”
许星愿察觉到不对时,刚想转身——
背部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上半身翻过铁栅栏,重重砸落在怪物群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后,小怪物们纷纷躁动起来。
原本又圆又大的黑眼睛,不过一瞬,全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林哲站在铁栅栏后,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许星愿的狼狈,神色冰冷道:
“你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和逃跑路线,所以你必须死。”
好歹共事过一段时间,林哲没去看许星愿临死前的惨状。
自以为处理掉许星愿后,林哲干脆利索转身,跑出了地下室。
而许星愿逐渐被小怪物们淹没——
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许星愿的身体仿佛陷入了一处泥潭。
四肢无法动弹,五感也被蒙蔽,好似溺水了一样,无限下落。
可许星愿并不觉得恐惧。
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被撕咬吞食的死亡命运。
身为这些小怪物的饲养员,许星愿非常清楚它们的牙齿到底有多么锋利。
整个无限流世界,是由一个个小型副本组成的。
每一个小型副本当中,都会有一位用来支撑整个副本的boss。
这些被养在怪物公寓地下室里的小怪物,被医生称之为——种子。
在它们成熟以后,会被“引渡人”送到各个无限流的副本之中,用来维护副本的稳定和平衡。
小怪物的实力有强有弱,在成年后,会由医生来鉴定实力。
实力强大的,会被送到大型副本当中。
反之,实力弱小的小怪物,则会被送往小型副本。
许星愿在死亡来临之前,心情竟然异常平静,甚至双手乖巧地搭在腹部,等待死亡。
可等来的第一触感,不是被锋利牙齿撕咬后的疼痛,而是一股湿润感。
“好痒……”
许星愿下意识睁眼,正对上了十几双血红色的大眼睛。
和许星愿想象中被吃的命运不同。
小怪物们用像猫一样带着倒刺的舌头,亲昵地舔着他的脸颊。
许星愿有点手足无措,一个晃神的功夫,头发也遭了殃。
这些非常像猫咪的小怪物们,不知何种原因,特别喜欢许星愿。
有一只已经调皮地爬到了他的脑袋上,用四只爪子踩踩踩。
把许星愿的头发踩出一个小窝,然后舒舒服服地钻进去,把自己蜷成了一个团。
许星愿哭笑不得,下意识想活动身子,却被压的动弹不得。
越来越多的小怪物想要爬到许星愿身上,就在他想办法怎么爬起来的时候——
“喵。”
正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很神奇的现象发生了。
明明只是一声猫叫,可那些顽皮的小怪物们,仿佛察觉到了可怕的东西。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原本赖皮挂在许星愿身上,不愿意下来的小怪物们,全跳了下来,还很自觉地排队站在小角落里。
原本翘起来的猫耳,也变成了飞机耳,怂怂地贴在猫猫头上,甚至连桃心尾巴都不敢随意地乱甩了。
原本它们因为兴奋,变成血红色的瞳孔,也在害怕的状态下,重新变成了黑色。
“啊?”
许星愿顶着鸡窝头,呆呆地抬眼,正对上了一双红色竖瞳。
和那些小怪物血红色的瞳孔不同。
这只通体墨色的黑猫,那双竖瞳好似价格千万的血鸽子宝石。
它身姿轻盈,端坐在栅栏上,细长柔软的尾巴矜持地环着身体,居高临下地盯着许星愿看。
很奇妙,明明眼前是一只猫,可许星愿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原本张口想说的“你”,脱口却变成了:
“您……”
黑猫盯着许星愿看了几秒,随后踮起小爪子,一个很灵巧的跳跃,正好落在了许星愿怀中。
许星愿的身体一僵,低头看着怀中的小黑猫,想摸,却只敢有贼心没贼胆。
小怪物们一看见黑猫,就像兔子看见了老虎一样,齐刷刷地退到墙角,飞机耳贴的更狠了。
而这只浑身上下透着“矜贵”二字的黑猫,跳到许星愿怀中后——
它用爪子踩了踩,在许星愿怀中走了两圈,自发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团起来,就闭上眼睛不动了。
原本躁动的培育室,突然安静下来。
甚至安静到许星愿能听到自己紧张时,偷偷咽口水的声音。
他浑身僵硬地抱着黑猫,紧张了一小会儿,在心中偷偷打气,终于有勇气开口道:
“您……您从哪里来?”
“您会说话吗?”
“我带您出去吧?”
外人过来,要是看见许星愿竟然对一只猫用尊称,肯定会觉得他疯掉了。
但许星愿就是觉得,怀中的猫身份不简单,肯定可以听懂人话。
果然,黑猫懒洋洋睁开一只眼睛,屈尊似地抬起爪子,指了指门的方向。
“喵。”
许星愿这才长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抱着黑猫出了地下室。
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地面的空气顺畅了不少。
许星愿低头看了一眼还在闭眼假寐的黑猫,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他自己还尚未能在怪物公寓中站稳脚跟,堪堪够养活自己。
如何再有多余的能力养一只突然出现的小黑猫呢?
就在许星愿纠结,到底该拿它怎么办的时候,正巧和出来溜达的医生碰面了。
“星愿?”
医生笑着和许星愿打招呼,刚准备再寒暄两句的时候,视线一个下移——
好巧不巧,正好看见了许星愿怀中的那只黑猫。
“咳咳……咳咳!”
医生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像看见了什么极为震撼恐怖的东西一样!
“医生?”
许星愿完全没察觉到医生到底在害怕什么,他抱着猫,关切地朝前走了两步。
可医生却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和许星愿之间的距离。
一向喜欢眯着眼睛笑的医生,此时的眼睛完全睁开了,露出了像蛇一样的竖瞳。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许星愿看了好几秒,最后一咬牙,一跺脚!
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抢走了许星愿怀中的黑猫,一边带着猫回医务室,一边扬声道:
“星愿啊,这猫送我了!”
许星愿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看着医生抢猫后飞快离去的背影,懵懂地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
许星愿上一秒,还在担心猫猫的命运。
下一秒,猫猫就被人美心善的医生抢走了。
还没等许星愿缓过来劲儿,身后又传来了一道潇洒痞气的声音:
“星愿啊!”
等许星愿一回头,就对上了公寓保安那张帅气张扬的脸。
对方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军靴上沾着猩红色的泥土,黑色风衣湿漉漉的,往下淌着红色的液体。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的盒子,很豪爽地扔到许星愿怀中。
有什么液体渗透了盒底,打湿了许星愿干燥的手掌心。
保安继续微笑,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星愿,快打开看看哥送给你的礼物!”
闻言,许星愿安静了两秒,但在对方星星眼的期盼下,终究还是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刹那间,许星愿的鼻腔内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下意识低头,正对上了一双充血中透着惊恐的眼睛——
礼物盒子里。
是林哲的人头。
林哲前不久还想先下手,把许星愿推到怪物堆里。
谁能想到,下一秒就人头分离,脑袋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盒子里,死不瞑目。
随后,又被怪物公寓的保安,当做礼物送给了许星愿。
一时之间,信息量太大了。
许星愿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呆呆地低头,和林哲充血到快要爆掉的眼睛,四目相对。
保安顶着那张过于帅气的脸,继续叽叽喳喳地和许星愿说话。
“哎呦喂,我原本想将他整个尸体送给你的,但咋说呢……”
他大手揉着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继续道歉:
“我下手太重了,脑袋以下都碎成了马赛克,迫不得已……只能就地埋了。”
“当然啊,”保安凑近许星愿,笑着说:
“你要是真喜欢,我现在还能跑去给你挖出来,绝对新鲜热乎!”
他自来熟地搭上许星愿的肩膀,“要不……哥现在再去给你挖出来?”
许星愿终于回神了,他默默地合上盖子,也隔绝了林哲死不瞑目的视线。
“柏洛斯……”许星愿下意识叫了一声保安的名字。
对方反应迅速,一瞬间回过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许星愿,像一只求主人夸奖的小狗。
“星愿,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面对如此期盼求夸的眼神,许星愿的真话被堵了回去。
他薄唇微动,干巴巴吐出三个字:“喜、喜欢。”
柏洛斯满意了,大掌揉了揉许星愿头顶,慢悠悠道:
“不过,还是跑了一只小老鼠。”
许星愿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林哲不是一个人逃跑的。
如今林哲已经死了,除了许星愿外,还剩下一个人类。
亲眼目睹了林哲的死亡,对方慌张逃跑。
此时,估计就藏在怪物公寓内的某个阴暗角落。
许星愿看了柏洛斯一眼,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能察觉到这位保安到底有多么恶趣味。
估计是他刻意放跑的。
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先戏弄一番,最后再杀掉。
柏洛斯对许星愿很不错,虽然喜欢逗许星愿,但也经常给他带各种各样的礼物。
公寓里的npc,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恶趣味在身上。
“等等,”柏洛斯皱眉,凑近许星愿稍微嗅了嗅,瞳孔一瞬间瞪圆了。
“我焯!”
柏洛斯露出了和医生一模一样的表情,从地上蹦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星愿。
“不可能!你身上怎么可能有他的味道?肯定是我闻错了!”
什么味道?
许星愿有点疑惑,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除了血腥味以外,没其他味道啊。
柏洛斯倒吸一口凉气,碎碎念道:“不应该啊,还不到正确的日子。”
“可能是错觉,”柏洛斯又小心翼翼凑近,“让哥再品品。”
他又凑到许星愿身边,仔细嗅了嗅。
“我焯!竟然真的提前醒了?完蛋了,要变天了!”
柏洛斯这次跳的更高了,吓的帅脸惨白,捂着小心脏一脸害怕。
“柏洛斯?”许星愿还处于懵逼状态中,也跟着低头仔细在身上嗅了嗅。
“星愿啊,”柏洛斯捂着心脏的位置,战战兢兢抬起手,冲许星愿挥了挥。
“哥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
下一秒,柏洛斯就以每秒八米的速度,一瞬间消失在许星愿的视线中。
“柏洛斯,盒子……”
许星愿捧着还在淌血的盒子,风中凌乱地站在原地。
他正在思考盒中人头的归宿时,柏洛斯像风一样又重新冲了回来!
柏洛斯夺走许星愿怀中的盒子,飞快道:
“忘记这玩意了了。我去拿给阿骄,让他剁了当饲料!”
阿骄是怪物公寓里厨师的名字,性格难得和蔼可亲,和许星愿的关系很好。
早晨医生给许星愿的那枚糖果,就是阿骄专门给他做的。
许星愿低头看了一眼掌心中的血迹,又看了看被柏洛斯弄脏的干净走廊。
“哎。”
许星愿无奈地长呼一口气。
最终,他还是任劳任怨地去拿扫把,准备重新打扫一遍儿走廊。
医务室内。
一向笑眯眯的医生,此时眼睛完全严肃地睁开了。
在他正对面,坐着那只矜贵的黑猫。
医生左右踱步,房间内气氛诡异地沉默,甚至还有一点压抑。
黑猫完全无视了医生的存在,自顾自地趴下,准备闭眼假寐。
医生爆发了,猛地跳起来,用手指着黑猫,大声道:
“老大,你别给我嘻嘻哈哈的!”
黑猫半撩眼睛,盯着医生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精神病。
“还不到你苏醒的时间,你这是要闹哪样?”
医生主动走到凳子前,半蹲下身子,瞪着那双红色猫瞳。
一人一猫对视了三秒钟。
“老大,你这样好可爱啊。”
医生抬起手,妄图捏黑猫的爪子肉垫。
下一秒,就被对方无情地一爪子拍开,并且遭受了一个嫌弃的眼神。
“好好好,我知道你高贵,你冷傲,有洁癖,还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你,我都懂。”
医生放低声音,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重新严肃起来。
“大人,你知道自己一旦出事了,整个无限流世界都不好过。你明白的,对吧?”
黑猫懒得和医生说话,转动了一下身体,用猫屁股对着他。
“你这次提前苏醒,是和许星愿有关吗?”
黑猫的耳朵尖弹动了两下。
医生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作为陪伴黑猫最久的人,他非常清楚一旦这位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整个无限流世界都会崩塌。
“自从您喝了星愿的血以后,病情稳定了非常多。莫非是过度饮血的原因?”
医生摸了摸下巴,盯着黑猫的耳朵,喃喃自语:
“星愿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把他做成药,未免太残忍了。”
这还是时隔了这么久以来,医生唯二中意的人类。
就在医生沉思怎么处理许星愿的时候,手背处搭上了一只猫爪。
“老大,怎么了?”
黑猫血红的竖瞳紧盯着医生,猫爪微微用力了几分。
几秒后,医生愣了下,皱着眉头,不敢置信地问:
“您想让他……成为新的引渡人?”
他们服务于怪物公寓,游走于公寓和各个副本之间。
对于整个无限流世界来说,引渡人是承担枢纽节点的重要存在。
作为引渡人,实力必须无比强大,保持绝对理智,不能被参与副本的人类和副本中的npc影响。
而引渡人的职责,就是把怪物公寓地下室里培育的小怪物,送到各个副本当中。
一旦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将小怪物送到位,副本会因缺少支柱力量,渐渐崩塌消散掉。
所以引渡人的存在,至关重要。
每一位引渡人,都要受到非常严厉的审核,经过多重考验,才能正式成为引渡人。
医生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顶头上司竟然要让许星愿去做引渡人。
“老大,您也看见了吧!许星愿,一个人类,那细胳膊细腿,你让他去当引渡人?”
医生说话的音调提高了不少,继续喋喋不休道:
“而且,您觉得许星愿进入副本内,能存活多久?”
无限流世界中,就没一个正常的副本。
血腥恐怖的场景都是小场面,还有一些疯狂掉san值的精神类副本,更是致命打击。
医生扶额,“星愿难得一个好孩子,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很快,猫爪又重新搭上了医生的手背。
“哦?老大,你问我想要成为引渡人,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医生反手一个偷袭,终于捏到了猫爪粉嫩的肉垫。
“当然是需要拥有最纯粹的灵魂,还有不会被任何负面情绪影响到的心。”
下意识说出了答案,医生愣了下。
引渡人可以随意进出任何副本。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往往会吸收很多从副本中衍生出来的污秽和负面情绪。
如果无法坚守住灵魂,慢慢地就会被负面情绪吞噬掉,成为新的怪物。
有一句话,叫——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引渡人也是这样的存在。
不少引渡人,不是死于副本怪物或者人类手中,而是死于自我灵魂的毁灭。
灵魂一旦被感染,就失去了作为引渡人的资格。
同时,也会慢慢地同化成怪物,被新的引渡人杀死。
“唔,”医生揉着猫爪爪,“单单只看灵魂的话,星愿确实不一般。”
有一天夜里,医生出来给自己的宝贝药草施肥。
谁知一个回头,就看见许星愿正抱着一个东西,站在走廊深处。
医生凑近看了看,才发现许星愿怀中抱着的,是一颗刚被拔下来的人头。
许星愿小小一只,那么瘦弱,巴掌大的小脸上却不见任何恐惧,也不害怕黑暗的环境。
他面无表情地抱着还在淌血的人头,安静地看向医生。
许星愿看见医生走近,这才有了动作,将人头往前递了递。
“医生,这个可以当花盆吗?”
许星愿当时说话的语气,就像在问“等下中午吃什么”一样,简单又平常。
这一幕过于有冲击力,导致医生现在都还记得。
“好吧。要这么看,星愿确实有成为引渡人的潜力。”
医生刚准备再继续捏捏猫爪爪,却摸了个空。
一个抬头,才发现黑猫早就消失不见了。
整整一个下午。
医生都在琢磨着,怎么告诉许星愿关于“引渡人”的事情。
引渡人太危险了,他害怕许星愿不愿意。
虽然医生的私心,也是不想让许星愿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但这是顶头上司的意思,对方一旦下达命令,就必须完成,没后退的余地。
而且医生隐隐约约察觉到,对方想让许星愿成为引渡人的原因,没那么简单。
这么一纠结,时间到了晚上。
外面也下起了雨。
怪物公寓没有阳光,也不会下雪,常年被乌云笼罩,所以偶尔会下雨。
但这里的雨水中,包含着强烈的怨气,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不是简单的雨。
每次到这个时候,医生都要将自己的宝贝药草们,用大大的雨帘遮挡住。
今天因为过于思考怎么完成上司下达的任务,医生错过了最佳时机。
“我的命根子们!”
医生脸色一变,生怕自己手慢无,难得狼狈地手脚并用爬下椅子,朝药园冲去!
“坏了坏了,我的命根子们肯定要泡水了!”
一想到辛辛苦苦种植出来的药草,要被这场雨淹没,医生两眼一黑,心痛难忍。
等他急匆匆赶到现场,还以为要看到一地命根子尸体时——
他先看到的,是一个瘦弱矮小的背影。
医生愣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许星愿提前预感到晚上会下雨,早就将雨帘拿了出来,主动又沉默地帮医生遮住了宝贵的药草。
恰好在雨下大之前,将最后一块区域遮挡住。
可他自己的衣服却被淋湿了,裸露在外界的肌肤,都沾上了雨水。
这些雨连柏洛斯那只傻狗都不愿意碰,里面夹杂着污秽和过多负面情绪。
更何况是许星愿一个身体瘦弱又常年营养不良的人类。
医生回过神后,撑着伞大步走到许星愿身边,帮他挡住了越来越大的雨点。
“医生?”许星愿下意识仰头,露出那张被雨水打湿的小脸,唇瓣过分苍白。
医生没说话,只是捏着许星愿的手腕,带着他大步走回公寓内。
将人一路带到了医务室。
医生快速打开暖气,又拿出厚厚的毯子,包裹在许星愿身上。
可这些雨水太阴冷了,许星愿哆哆嗦嗦地披着毯子,冻到瑟瑟发抖。
医生睁开眼,蛇瞳紧盯着许星愿,缓缓开口道:
“这些药草,都是在人肉和人血的浇灌下长大的。并不是美好的花朵,长出来也很难看。”
医生说这句的意思,是想告诉许星愿——你没必要为了这些难看的东西,让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模样。
药草被雨水淋过后,死亡了可以重新再种一批新的。
但许星愿一个脆弱的人类,被雨淋了这么一场,性命岌岌可危。
而且这些药草跟许星愿也没什么关系,他大可以不用这么做。
许星愿往毯子里缩了缩,他鼻尖都冻红了,唇瓣苍白,正紧抿着。
无限流世界里种不出花朵。
“星愿,在《公寓员工手册》里面有写下雨不要外出。”
医生看许星愿沉默的样子,还以为他把那些药草,当成还未盛开的花朵。
医生嗓音低沉,继续耐心解释道:
“那些不是五颜六色的美好花朵,你没必要这么做。”
闻言,过了几秒,许星愿才抖着声音,轻声开口说:
“我知道那不是花朵的种子。也知道它们诞生于血肉的泥土中,不是美好的东西……”
许星愿抬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了过来,很小声的继续道:
“可它们,却是医生最在乎的东西。”
一瞬间,医生后面想说的话,全部戛然而止。
他对上了许星愿的眼睛,不知该如何言语。
许星愿的出生,夹杂着街坊邻居和父亲最恶毒的诅咒。
除了母亲,没有人期望他出生。
“我的出生也不是美好的。却是我母亲最在乎的。”
再难看,再不重要,但因为是医生最在乎的。也因为是母亲最在乎的。
仿佛在那如此阴暗潮湿,挤满了诅咒的地方,丑陋的药草和还未出生的许星愿——
在医生眼中,它们是五颜六色的花朵。
在妈妈眼中,许星愿是最美好的存在。
已经过世了很久的母亲,在许星愿千疮百孔的世界里,留下了一粒种子。
它教会了许星愿如何去爱人的能力。
也赋予了许星愿能够成为引渡人时……
最重要纯粹的灵魂。
他从未见过像许星愿这样的人类。
许星愿咳嗽了两声,看医生一直不说话,轻轻眨眼,小声询问道:
“医生,你生气了吗?”
简单一句话,终于让医生有了动作。
他被逗笑了,抬起手怜爱地揉了揉许星愿的小脑袋。
“傻瓜,明明是你保护了我的药草,我生气什么?”
医生拿起旁边的毛巾,帮许星愿擦干头发,“我去找阿骄,让他给你炖姜汤。”
五分钟后。
医务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许星愿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落入了一个充满淡淡香气的怀抱。
“星愿!我的星愿!”
阿骄一听医生说许星愿淋了雨,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菜刀就往医务室的方向冲!
阿骄单看长相,绝对是一个绝世大美人,白毛控重度依赖症患者狂喜的那种。
他美的雌雄莫辨,有一头非常柔顺漂亮的白色长发,眼睛是很好看的冰蓝色。
如果忧郁是一种天赋,那阿骄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不说话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能美成一幅画,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愁。
“怎么就出去淋雨了呢?”
阿骄轻柔捧起许星愿的脸颊,冰蓝色的眼眸心疼地注视着他,安抚道:
“我给你煮了汤,喝一点?”
阿骄的手艺特别好,炖的姜汤里还加了新鲜的梨子,喝起来甜甜的。
许星愿原本想自己喝,但阿骄非要捏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
许星愿就这么被喂着喝了一大碗,小肚子喝的圆滚滚,寒冷的身体缓和了起来。
阿骄在许星愿喝完后,又给他剥了一颗糖果。
又是那种像珍珠一样的糖果,糖衣雪白,透着淡淡的奶香味。
医生盯着那糖果,啧啧称奇:“平时宝贝地跟啥似的,现在却愿意做成糖果给星愿吃。”
阿骄装作没听到,又拿出一颗塞到许星愿手中。
“我去拿保温杯,再装点姜汤,你带回去慢慢喝。”
许星愿低头,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糖果,很轻地点了下头。
母亲还未去世前,总是喜欢将许星愿抱在怀里,一边哄他喝药,一边习惯性地在手心里攥着一颗糖果。
她说好孩子乖乖喝完药,会有奖励。
虽然每次的奖励,都是超市批发的那种最便宜廉价的糖果。
但许星愿每次吃完糖后,都会小心翼翼地将七彩的糖纸保存起来。
他有一个很破旧的铁皮盒子,里面满满当当放着厚厚一沓七彩糖纸。
在母亲去世后,这个盒子成为了许星愿最宝贵的存在。
每次想妈妈了,他就会打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一张,低头嗅着糖纸上残留的味道。
那是记忆里,仅剩的,残缺的,唯一的,能让许星愿慰藉的甜味。
直到后来,盒子没有了。
糖纸也没有了。
许星愿原本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个习惯,可现在看着手中的雪白糖纸。
他下意识地将糖纸抚平,动作小心地塞到口袋里。
阿骄走后,医生坐到许星愿对面的椅子上,帮他探了探体温。
“没发烧,但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医生上半身往前倾了倾,睁开了眼睛,诡异的蛇瞳紧盯着许星愿,安抚道:
“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有点……唔,有点难以接受?”
许星愿很快就明白了医生的意思。
他低下头,看着医生的手臂活生生地穿过了自己的胸膛,心脏处传来了诡异的感觉。
“医生,你正在摸我的心脏吗?”许星愿忍了忍,还是开口问了。
医生解释:“嗯,公寓外的雨不仅会影响身体,也会影响灵魂。”
检验灵魂有没有被感染的最快办法,就是查看心脏。
但探查的结果让医生很意外——许星愿的心脏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被侵染的痕迹。
这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医生活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类,在接触了阴雨后,依旧能保持灵魂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污秽。
医生表情怪异地将手抽了出来,盯着许星愿看。
后者含着糖果,好奇地低头打量胸膛的位置,还伸手摸了摸。
或许正如顶头上司所说,许星愿有成为引渡人的巨大潜力。
医生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星愿啊,你想不想成为引渡人啊?”
许星愿下意识抬头,好奇歪头,“引渡人?”
医生详细地给许星愿科普了关于引渡人的各方面信息,同时还把危险性也说了。
“听完这些后,你还愿意成为引渡人吗?”
医生已经做好了被许星愿拒绝的准备。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许星愿是一个很成熟稳重的孩子。
做事情认真不划水,喜欢安静稳定的生活,像落地就生根的树,认定一个地方,就不会随意地挪窝。
可许星愿在很认真地思考后,却主动问了医生:
“医生,成为引渡人后,我的存在就有价值了吗?”
又是一个让医生措手不及的问题。
许星愿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很认真地看着医生,继续问:
“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别人说我是她的累赘。母亲死后,别人说我是父亲的累赘。父亲想抛弃我时,所有人都说我是累赘。”
许星愿的存在,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否定了。
大家都说他是累赘,最后就连许星愿自己也这么认为。
或许是带着某种期许,又或者是带着某种连许星愿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盼望,他又重复着问:
“医生,如果我成为了引渡人,是不是就证明我是一个值得存在的人呢?”
闻言,医生的眼神渐渐软化,他单手轻抚着许星愿瘦弱的侧脸,很温柔地问:
“存在即合理。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许星愿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我是公寓外不讨喜的阴雨。”
医生轻轻摇头,否决了。
“不,在我看来你是五颜六色的花朵。”
许星愿垂下眼帘,带着点丧气道:
“可是医生,无限流世界里种不出花朵。”
闻言,医生捏了捏许星愿的脸颊,笑着说:
“你的存在就是最明亮的花朵。”
不是肮脏的诅咒,也不是难听的污言秽语。
医生把许星愿的存在,比作无限流世界里最明亮的花朵。
这句话,就像许星愿兜里那两张被抚平的雪白糖纸一样。
散发着淡淡的甜味,和温暖的善意。
许星愿的眼睛下意识弯了起来,唇角僵硬地微微上扬。
看见这一幕,医生跳了起来,用超级夸张的语气,围着许星愿说:
“你笑了?星愿,你竟然笑了!”
和许星愿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医生第一次看见许星愿笑。
医生有一点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许星愿笑起来的样子给拍下来。
“这是一个好兆头,”医生揉着许星愿的脑袋,“你自己想成为引渡人吗?”
许星愿用力点头,“医生,我想试试看。”
“哪怕成为引渡人很危险?”医生故意压低声音,“危险程度可超乎你的想象哦。”
许星愿更加用力地点头,“就让我试试看吧。”
医生在确认许星愿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想成为引渡人后,也跟着认真起来。
“那需要找一个厉害的前辈来带你。”
在正式成为引渡人后,都会被安排上序号,记录在名单内。
医生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册子,一边翻动着,一边嘴巴嘟嘟囔囔道:
“1号这个月已经排满了,5号上个月失踪了,11号成为了怪物现在还不知所踪,44号上个月刚被处决……”
越是到后面,医生说话的音调就越低,最后很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他盯着册子,沉默了三秒,然后下意识抬起头,和许星愿对视了一眼。
“等等,这些都是误会。”
医生揉了揉眉心,更加认真地翻动着册子,看了半天后,彻底麻木了。
“堂堂引渡者,竟然后继无人了。”
引渡人相当于那种需求高、供应少、条件严苛的工作岗位。
一不留神就会被副本感染,最后惨死,丧失自我,被同化被怪物。
这册子上次更新还是在上一次。
医生翻了半天,从开始到现在总共九十八名引渡人。
死了一半,被处决了一半,如今存活人数只剩下了最后三分之一。
这导致供不应求,剩下的引渡人过上了996的打工生活,每天忙到脚不沾地。
两眼一睁,就要游走于各大副本之间,连上吊自杀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上班带薪拉屎了。
医生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人到用时方恨少!
如今想找一个靠谱的引渡人来带带许星愿,都难于上青天,压根找不到人。
医生下意识低头,对上了许星愿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良心好痛,”医生默默地抬起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许星愿还没来得及说话,双肩就被医生按住了。
“放心吧,星愿!”医生脸上的表情过于坚定,好像要入党一样。
许星愿安抚了一句:“其实,找不到人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放心,在你进入第一个副本之前,我肯定给你找到!”
医生说干就干,捏着手心中的小册子,一把推开医务室的门,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在医生努力为许星愿寻找引渡人时——
除了许星愿外,藏在公寓里的最后一个人类,也憋不住了。
这人名叫李斐,自从亲眼目睹了林哲的死亡后,他就陷入到了恐惧当中。
李斐趁着公寓保安去追林哲的时候,趁机折返逃回公寓之中,藏在了厕所里。
他已经不吃不喝了整整三天,身体和精神都撑到了极限。
再这么下去,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他突然开始羡慕起许星愿了,眼神中带着几分嫉妒。
“也不知道许星愿这家伙有什么好的,竟然能获得公寓npc的好感。”
那么阴郁沉闷的一个家伙,凭什么啊?
李斐强行按压住内心的嫉妒和恨意,长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公寓里除了那五个主要npc外,还有无数幽灵鬼魂充当他们的眼线,哪里是他们的视野盲区呢?”
李斐焦急地啃着指甲,眼珠里满是红血丝,里面透着焦虑和疯狂。
他琢磨了一圈儿,猛地想到了一个地方!
“顶楼!”李斐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顶楼连那些npc都不敢去!”
是一个绝佳藏身的好地方。
李斐说干就干,猫着腰留意外界一举一动,趁着没人的时候,飞快从厕所钻出!
他找准楼梯的方向,一股脑往楼上冲!
在全力奔跑的时候,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心跳快到像是要从嗓子眼里面钻出来一样。
一路上,没遇见任何阻拦,李斐内心直呼lucky!
刚开始,还没靠近顶楼之时,还能听见些许从楼梯缝隙间传出来的窃窃私语声。
越是靠近顶楼,那些交头接耳的隐秘声渐渐地全部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陷入到了过分诡异的安静之中。
可此时的李斐只顾着逃命,完全没察觉到四周的变化。
距离顶楼只差最后一步,他几乎四肢并用地爬了上去,瞬间瘫倒在地。
李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过快的心率下来,呼吸平稳后,这才扶着墙壁,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原本以为顶楼也有很多房间。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除了走廊最深处有一扇黑色沉闷的门外,周围的墙壁上全是排列整齐的画框。
李斐定神一看,发现竟然全都是黑猫的画像!
每一幅都画着神态各异,动作不同的猫咪,神态栩栩如生。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它们都拥有一双猩红色的猫瞳,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李斐有点震惊,下意识伸手摸了下。
“怪不得跟真的一样,竟然是用顶级红玛瑙镶嵌在画里,用来当做猫的眼睛。乖乖嘞,这也太奢侈了吧?”
李斐眼中闪过贪婪,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一点点用刀尖将红玛瑙抠了出来。
因为工程量太大的原因,李斐只抠了一对,就恋恋不舍地停手了。
“连墙上的画都这么值钱,也不知道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到底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带着贪婪和欲望,李斐马不停蹄地朝顶楼走廊尽头的房间冲去!
而那只被挖空双眼的黑猫,黑乎乎的空洞眼眶中缓缓流下了血泪。
李斐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在他回头的一瞬间——
墙上画像中所有黑猫的眼睛。
同一时间齐刷刷地诡异望向他的后背。
李斐跑到最尽头的房间,很轻易地推开了门。
他迫不及待钻了进去,看清屋内的摆设后,神色间充满了失望。
“什么啊,还以为会有宝贝呢!”
屋内没有黄金,也没有珠宝,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装修很欧式风格,在四个角落垂落着黑色的绸布,墙壁上挂着正缓慢燃烧着的白蜡烛。
李斐进屋后,屋内的蜡烛左右晃动了一下,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纯黑色的棺材,上面印着十字架。
李斐小心翼翼地靠近棺材,嘴里嘟囔着:“拍电影呢?可能宝物都藏在棺材里?”
什么危险都没发生,带给了李斐强烈的自信感。
他大胆地走到棺材旁边,手指扣着边缘。
就在李斐主动靠近并且想要打开棺材的那一刻——
门外从画中跑出来的黑猫们,就像察觉到了可怕的生物一样,纷纷重新跳回画中,一动不动了。
“总感觉打开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算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李斐用尽全身力气,一鼓作气将棺材板整个掀开了!
“里面有没有黄金啊?”
李斐期盼地探头,朝里望去,当他看清楚棺材里的“东西”后,愣在原地。
棺材里既不是黄金,也不是珠宝,更不是无限流世界里的珍贵道具。
而是一个长相非常俊美的男人。
对方的长相,很像中欧世纪的吸血鬼,皮肤苍白到透明的程度,五官精致立体,眉心深邃,浓密的睫毛如黑鸦的尾羽,华丽又浓密。
他安静地躺在棺材中,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感受不到呼吸。
“一个死人长这么好看?”
李斐不信邪地探头,又往棺材内部凑了凑,除了鲜花外,没看见任何珠宝。
“难道在人身体下面藏着?”
李斐伸手,手指马上要触碰到对方的皮肤时,一个不经意地抬眼,正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竖瞳。
“卧槽!”
李斐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棺材里的人,不知何时苏醒了,此时那双像猫一样的眼睛,正悄无声息地盯着李斐看。
还以为对方已经死了,谁知下一秒就和人来了个对视,这一幕可把李斐吓得够呛。
更要命的来了,走廊里渐渐传来了镰刀拖地的声音!
这声音李斐可太熟悉了!
林哲死亡的那天,就是被这把镰刀狠狠地斩首了。
那血腥恐怖的一幕,李斐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一旦被公寓的保安捉住,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李斐不想落到和林哲一样的下场。
他哆嗦着从兜里掏出匕首,对准棺材里已经缓慢起身的慵懒男人,大喊道:
“你能被安排在顶楼这个房间,身份肯定不简单!我命令你,带我出去!”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困倦地单手支撑着额头,像是没睡醒一样,半垂着眼帘,过于纤长的睫羽,在他眼底投射出一片脆弱的阴影。
李斐咬紧牙关,走廊处镰刀剐蹭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的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
“你不带我出去,就别怪我在这里杀了你!”
看男人还是无动于衷,甚至直接无视他的存在,这一幕刺痛到了李斐的神经。
反正被那镰刀恶魔盯上,自己也不一定可以逃出去,还不如在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
李斐眼中闪过狠色,捏着匕首就朝男人的胸膛处刺去。
当匕首尖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男人的身体瞬间幻化成一堆蝙蝠,消失在棺材中。
蝙蝠锋利的爪子抓伤了李斐的脸,疼的他惨叫出声!
再加上门外催命的镰刀声,李斐捂着还在流血的脸颊,一咬牙猛地冲了出去!
走廊上到处都是黑猫,它们长着和男人一样的血红色竖瞳,纷纷仰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斐看。
他一脚踢飞了几只挡路的黑猫,拼了命地朝楼梯口冲去!
却发现那恶魔正似笑非笑地抱着镰刀,靠墙看着他,来了波守株待兔。
“你没发现吗?”
李斐警惕地看着柏洛斯,“发、发现什么?”
柏洛斯轻笑两声,抬手指了指楼梯,带着调侃道:
“你早就已经死了啊。”
李斐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楼梯上自己的尸体。
他在踏入顶楼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死掉了。
柏洛斯不紧不慢地旋转了一下手中的镰刀,朝着李斐轻轻一勾。
李斐眼中的光亮渐渐消失,身体变成了一道魂魄,最后被镰刀吸入其中。
走廊重新变得安静。
柏洛斯的视线环绕一圈儿,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刚准备扛起楼梯上的尸体悄悄溜走——
“柏洛斯。”
磁性又低沉的声音,仿佛正拉弦演奏的小提琴,透着优雅。
没来得及溜走的柏洛斯,脸上出现了痛苦面具,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
“老大,”柏洛斯扛着镰刀叫了一声,“你被吵醒了啊!”
柏洛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墙,嬉皮笑脸道:
“要不我重新把棺材板给您盖回去?保证压的非常严实!”
闻言,站在柏洛斯对面的高大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好好,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柏洛斯连忙摆手,表示投降。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了,每次面对男人,他都浑身别扭,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对了大人,耶梦加得那家伙快急疯了,在找合适的引渡人,带小可爱进副本。”
耶梦加得,是医生的名字。
但因为“医生”两个字读起来更顺口的原因,时间一长,大家都默契地改了口。
“不过引渡人死了不少。加上条件严苛,剩下的引渡人都快忙成陀螺了,压根没时间带小可爱。”
柏洛斯想到了什么,坏笑着仰起下巴,露出脖颈间紧扣着的项圈,活跃道:
“要不大人……你把我的束缚解开,我带着小可爱去!”
红瞳男人抬眸,安静地打量着他。
简单对视三秒,柏洛斯就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身子站的笔直,规规矩矩把领口拉好。
如果真找不到合适的引渡人,让柏洛斯带着许星愿进入副本,是最合适的选择。
就在柏洛斯琢磨着怎么忽悠对方同意的时候,就听见男人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许星愿,我来教。”
他一个飞扑,直接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抱着男人的大腿,哀嚎道:
“不要哇!大人,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男人皱眉,动了动身子,没能拯救出自己的大腿。
“柏洛斯,你忘记我最开始的身份了吗?”
闻言,柏洛斯想了想自家老大当年的辉煌历史,瞬间神清气爽了。
“也是,”柏洛斯还没爽两秒,又愁眉苦脸了,“可大人你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啊。”
男人的生命安全,关系到整个无限流世界的生命安全。
但同样,一旦男人在情绪上产生了什么波动,整个无限流世界也会遭殃。
举个例子:
小明同学在男人沉睡的时候,正参与一个等级为E的最低端副本。
眼看着就要通关了,恰巧这个时候,男人从棺材中苏醒。
又恰好男人稍微生了一点点小气,有了一丁点情绪波动。
这下可好,原本等级为E的副本,在一瞬间就能拔高到C级,甚至更高。
可怜的小明同学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而且不仅仅是小明同学,只要是在那一瞬间所有参加副本的人,全部都会受到牵连。
A级的副本,能拔高到S级,乃至更恐怖的SSS。
这也是为何男人会经常陷入沉睡的原因。
柏洛斯只好又劝了一句:“真不行就让我带许星愿去副本呗。”
男人没说话,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谁来劝都没用。
看劝不动,柏洛斯还是不死心,不知道从哪里把医生给拉了上来。
医生推开柏洛斯紧贴着自己的手臂,不爽道:“我现在正忙着呢,有屁快放。”
柏洛斯直接无视了医生的嫌弃,把他推到男人面前,躲在医生后面,飞快道:
“大人要做许星愿的引渡人,和他一起进副本。”
果然,医生在闻言后也不眯眯眼了,眼睛瞪圆,紧盯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大声道:
“不行!绝对不行!不要啊,大人,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说着和柏洛斯一模一样的话,还不忘记来一个飞扑,直接抱住了男人的大腿,同款哀嚎道:
“我不同意!实在不行,就让柏洛斯陪星愿一起进副本吧。”
柏洛斯抱着他左边的大腿,医生抱着他右边的大腿。
两个人开始疯狂假哭,哭泣的声音特别大,但半天都没见哪怕一丁点泪水往下流的。
柏洛斯:“而且你现在一旦进入到副本,就会陷入沉睡,咋带许星愿啊?”
医生:“就是就是。我是柏洛斯,我同意献身。”
不管两个人怎么哭闹,差点把修女也叫上。
可一旦是男人认定的事情,就没丝毫反悔的余地。
最终,许星愿成为引渡人,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二天,许星愿忙完了手上的活。
晚上该休息的时候,就被医生拉到了医务室。
医生路上道:“星愿啊,我为你找到引渡人了。”
许星愿乖乖点头,忍不住开始期待,那会是一位怎样的前辈呢?
医生咳嗽了一声,“就是那位的脾气……怎么说呢,很捉摸不透?”
医生想了很久,最后才用“捉摸不透”这四个字,稍微美化了一下。
顿时,许星愿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位戴着犀利眼镜,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形象。
许星愿开始在小脑瓜里胡思乱想。
该如何和前辈相处呢?
等会见面要如何打招呼?
前辈会喜欢性格沉闷的他吗?
胡思乱想间,医生已经带着许星愿来到医务室前,缓缓推开了门——
许星愿入目,就是一道清俊挺拔的背影。
对方察觉到什么,微微侧过头。
那双沉静的眼眸,正对上了许星愿的视线。
这位前辈的模样,和许星愿幻想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看清对方的长相后,许星愿当场呆愣在原地,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从来没见过长相如此好看的人。
和厨师阿骄的好看不同,阿骄的好看是雌雄莫辨,美的没有攻击性,甚至还带着几分魅惑。
可眼前这位前辈的好看,透着清冷和疏离感,眉眼间的情绪很淡,浑身透着一股子矜贵。
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做,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这位就是带你进副本的前辈,”医生主动给许星愿介绍。
他知道许星愿容易害羞,就主动推着他的肩膀,一路把人推了过去。
许星愿有点尴尬,凑近看能发现前辈的五官更有冲击力了!
不知该如何打招呼的许星愿,从脖颈开始连带着耳垂,都忍不住泛了红。
前辈主动开了口,声音低沉充满磁性,淡淡道:
“初次见面,我叫顾年。”
“前、前辈好!我叫许星愿!”
许星愿红着脸,猛地一个90度弯腰大鞠躬。
医生被许星愿的反应逗笑了,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
“顾年人很好的,你放轻松不用紧张。”
说完这句话后,医生有点恍惚,后背也开始冒冷汗。
他现在也是真big胆,都敢直呼顶头上司的名字了。
而且时隔这么久,“顾年”这两个字再一次从医生口中冒出来,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恰好培育室里有一只D等级的小怪物即将成熟,需要送到副本之中,让顾年带着你练练手。”
医生摸了摸下巴,琢磨道:“至于什么时候去,我要找修女占卜下。”
许星愿期间一直低着头,不敢和前辈有任何对视。
“星愿,今天是不是还没抽血?”
突然被点名,许星愿紧张眨眼,红着一张脸上下点头,主动挽起袖子,朝医生伸了过去。
抽完血后,许星愿提前离开,马上都要出医务室了,都不敢和顾年再对视一眼。
等人走后,医生把血倒进杯子里,递给顾年。
后者接过,唇轻抿着杯口,血液将他的唇瓣沾湿,不再显得过分苍白。
医生盯着顾年,突然很好奇地问:
“许星愿的血是这么多年以来,你唯一一个不排斥的存在。”
公寓里的人费尽千辛万苦,长时间为顾年寻找血缘体,什么血都找过。
在快要被逼疯的那些年,医生甚至主动和修女讨论过,能不能抽上帝的血。
再珍稀昂贵的血,都没办法调动顾年的食欲。
他一直蔫蔫的,连闻到它们的气味都想吐。
直到一个清晨。
一辆血色大巴车将许星愿带到怪物公寓里。
他成为了对于顾年来说,最特别的存在。
顾年有了食欲。
他坐在修女对面,双手捧着脸,特别严肃道:
“大人马上就要带星愿去副本了,你占卜看看吧。”
修女正在帮许星愿缝衣服,漂亮的手指捏着细针。
“既然是大人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果然谁都拦不下来。”
她的手非常巧,围着衣服破损的地方,绣出了一朵七彩的小花。
“你想让我占卜什么问题?”
医生搓着手道:“什么时候进副本,这次副本的顺利程度,还有许星愿的未来。”
“好,”修女缝好最后一针,将许星愿的衣服叠整齐,放在一边。
她变戏法一样地晃动指尖,一副神秘的塔罗牌出现在掌心之中。
这些塔罗牌的背部,仿佛藏着一个小型的浩瀚宇宙,每一张背部的图案都不一样,神秘又绚丽。
修女的塔罗牌藏着自我生命意识,自发悬停于牌桌之上,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被抽空。
一个无形又透明的空间,将修女和医生包裹进去,进入了时间的四维空间。
“先来占卜第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进副本。”
修女晃动着指尖,面前的塔罗牌们也跟着晃动。
它们围成圈儿,一张跟着一张跳动着,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让人眼花缭乱。
最终,一张背部带着月亮的牌,自动落在牌桌上。
修女看了一眼,给出答案:“晚上十二点进入副本,是最好的时间。”
医生认真点头,“第二个问题,这次副本的顺利程度?”
修女将掉落的牌重新放回牌堆,这次占卜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
差不多半分钟后,一张背部刻着四叶草的牌,正好落在修女手中。
“有小差错,但基本上很顺利。”
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许星愿的未来。”
医生没往深处想,在他看来,许星愿顶多就是一个血液特殊的可爱人类罢了。
但他没仔细去想,顾年一个连顶级鲜血都嫌弃的人,为何只对许星愿的血不排斥?
单独这一点,许星愿就不是简单的普通人了。
当修女开始占卜第三个问题时,原本静止的空间,突然开始震动!
塔罗牌剧烈颤抖,牌背面的星空中产生了巨大的黑洞,整个牌桌都开始失控了。
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修女脸上完整的面具,自眉心处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在塔罗牌彻底失控之前,修女飞快将牌面打散,手指紧扣着即将脱落的面具。
在医生的帮助下,大概过了五分钟,场面才慢慢平稳。
医生睁开眼睛,银白色的蛇瞳紧盯着修女,眼中带着几分诧异。
“你看见了什么?”
修女紧捂着裂痕越来越大的面具,深吸了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等面具上的裂痕彻底消失后,这才渐渐重归平静,缓缓开口道:
“我看见了一片黑暗。”
“哈?”医生愣了下,“也就是说……许星愿没有未来?”
修女占卜的准确率高达100%,从她占卜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失手过。
连顾年都非常信任修女的占卜结果,必要时刻也会主动找修女算上一卦。
谁能想到在占卜许星愿的未来时,竟然差点翻车。
“也不是没有未来,”修女扶正面具,“他有未来,但我无法看清。”
医生一拍桌子,“这怎么可能!”
想要占卜一个人的未来,探清对方的命运轨迹,需要实力比对方强悍很多倍。
顾年的未来修女不敢随意算,这非常合理。
但许星愿身为一个人类,修女竟然无法观测到他的未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塔罗观测到许星愿的实力比修女强非常多,这才导致修女没有权利查看。
刚开始还把许星愿当成普通人的医生,此时不淡定了,也坐不住了。
他飞快和修女道别,主动找到正在庭院中扫地的许星愿,一把将人拐住。
许星愿捏着扫把,一脸懵逼地看着医生。
“星愿啊,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没有啊,”许星愿懵懵地摇头,“我能说的,全部都说了。”
医生不信邪地看着许星愿,“那你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啊?”
“比如读心术,能暂停时间,或者是变大变小,可以发射雷电,甚至预知未来?”
闻言,许星愿伸出小手,用手背碰了碰医生的额头,嘟囔道:
“也没发烧啊。”
医生唇角抽搐,“星愿啊,你当真没有特殊能力?”
“当然啦,”许星愿很认真道:“我要是有特殊能力,肯定会先把自己上交给国家的。”
医生一琢磨,按照许星愿的性格来说,好像真能干出这种事。
“原本我还担心你进入副本中怎么办,现在反倒是不担心了。”
连修女都无法观测到许星愿的未来,这孩子身上肯定有独特之处。
但医生还是不愿意放弃,又拉着许星愿去找柏洛斯,问他借镰刀。
柏洛斯叼着树叶,随手召唤出造型炫酷的镰刀,递给医生。
“你要是再敢用我的镰刀给你的药园锄地,就等死吧。”
医生自动无视了柏洛斯的话,捧着镰刀,问许星愿:
“星愿,帅吧,酷吧,拉风吧。”
许星愿很诚实地点头,确实非常帅,非常酷,老拉风了!
医生很大方,将镰刀递过来:“我是柏洛斯,我同意将镰刀自愿赠予许星愿。”
“?”柏洛斯震惊歪头。
许星愿小心翼翼去接镰刀,在医生松手的那一刻——
许星愿的身体一个踉跄,双膝一软,要不是医生及时拉住,他直接跪地了!
“好……好重。”
许星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整张小脸都憋红了,愣是没撼动镰刀一丝一毫。
医生沉默了。
柏洛斯也沉默了。
看许星愿还想继续努力,两个人很默契地同时出手,把他拦了下来。
“没关系,”医生主动安抚道:“可能星愿你的天赋,没点在力气上。”
柏洛斯也跟着安慰,“说不定星愿你的天赋是头脑厉害呢!”
“而且这条道路行不通,咱们还有B计划。”
“这个B计划一旦用好了,能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许星愿累的满头大汗,他气喘吁吁地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下意识问:
“什、什么B计划?”
医生扶正许星愿的肩膀,义正言辞道:
“培养和顾年之间的感情。”
柏洛斯秒懂,紧跟着医生的脚步,认真说:
“让顾年成为你最忠诚的小弟!”
许星愿脑海里条件反射性地出现了那张矜贵冷淡的脸。
可能是顾年长的太好看了,身上的气质疏冷,让许星愿觉得难以接近。
医生还在锲而不舍地撺掇许星愿,“这个B计划多好啊,星愿你就考虑一下吧。”
“就是就是,”柏洛斯比医生更激动,特别像帮人拉关系的媒婆。
“你想想看,这可是顶级保镖啊!能直接走上人生巅峰,爽翻了!”
许星愿忍了忍,对上医生和柏洛斯期盼的眼神,最后憋出来一句:
“要不我还是洗洗睡吧。”
许星愿压根无法想象,自己和那位前辈的关系亲近起来的画面。
“顾年不帅吗?个子不高吗?气质不好吗?实力不强大吗?”
有一说一,顾年长的贼帅,身高目测一米八七,气质鹤立鸡群,实力深不可测。
但这只是前辈啊!
又不是用来结婚的相亲对象。
当然,以上这些吐槽,许星愿也只敢憋在心里。
看医生和柏洛斯这副激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给许星愿找结婚对象呢。
“这么好的保镖,不紧紧抓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医生和柏洛斯也就仗着顾年此时不在场,才敢这么放肆的说话。
“等到了副本里,你就像鬼一样缠着顾年,保证全程躺赢。”
许星愿苦笑一下,“我不给前辈添麻烦,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医生安抚道:“这次的副本难度只有D级,有顾年在你身边,不用紧张,就当是去旅游了。”
来怪物公寓这么久了,许星愿清楚医生和柏洛斯的实力。
在他看来,医生和柏洛斯非常厉害,绝对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平常无害。
但就是这样厉害的两个人,却对顾年赞不绝口,甚至很认可他的实力。
这让许星愿有点好奇,禁不住问:“前辈的实力很厉害吗?”
闻言,医生和柏洛斯对视一眼。
“就这么和你说吧,在顾年巅峰时期,哪怕我们公寓里五个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医生想到了陈年往事,还有自家老大当年干过的那些可怕事情,默默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不过星愿啊,你这位前辈的脾气,咋说呢……”
顾年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能动手绝不bb,耐心几乎为零。
“脾气有点差劲,不是好相处的类型。”
医生原本想给自家老大挽尊,可一想到对方那需要人哄着的臭脾气,顿时无奈了。
柏洛斯挠了挠头,若有所思地揉了揉早晨刚被踹了一脚的屁股,补充道:
“还好吧,可能是我挨揍的次数多了,皮也跟着硬了,莫名觉得顾年下手越来越轻了。”
柏洛斯唉声叹气,趁着顾年听不见,故意道:
“哎,估计是他人老了吧。”
下一秒——
“顾年来了。”
医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说时迟,那时快,柏洛斯的膝盖比谁都软,直接丝滑跪在地上,连人都没看清呢,就大声道:
“老点好啊,古话常言男人越老越吃香,老男人还会疼人!”
“啊不对,呸!什么老不老的,顾年一丁点都不老,他还年轻着呢,永远十八岁~”
柏洛斯都做好了屁股被踹的准备,可等了一分钟,身边竟然毫无动静。
啥情况?
老大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柏洛斯悄悄抬头,正对上了医生笑眯眯的眼神。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柏洛斯飞快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拍掉膝盖上的泥土,咬牙切齿道:
“耶梦加得!你今天完damn了!”
医生和柏洛斯打打闹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他一边避开对方致命的镰刀攻击,一边拉着许星愿往公寓里跑。
“星愿啊,后天就要进入副本了,你和顾年不如多接触看看,培养一下感情?”
许星愿很想说“补药哇”,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位前辈相处。
但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医生推到了医务室里。
“我去叫他下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医生假装没看见许星愿求助的视线,将人摁在床上后,转身出了门。
大概过了五分钟。
紧闭的屋门被重新推开。
顾年长腿一迈,就进了屋,随手将门关上。
许星愿不敢和他对视,在人进屋后,就一直垂着脑袋,两根手指攥着衣服下摆,紧张到冒冷汗。
“我长相很可怕吗?”
顾年突然开了口,简单一句话,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闻言,许星愿立马抬起头,两只手胡乱摆着,红着一张小脸,结结巴巴解释道:
“不是的!我、我就是紧张!”
顾年盯着许星愿看了几秒,随后抬脚,不紧不慢朝他走了过来。
随着顾年的靠近,许星愿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身边的床垫往下塌陷,顾年坐到了许星愿右边,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之隔。
许星愿一个社恐,从小到大没交过朋友,更不知道怎么和各方面都过于优秀的前辈相处。
“我长的很难看吗?”
顾年转过头,看着因为紧张,红润脸颊上出了一层薄汗的许星愿。
“没有!”许星愿赶紧摇头,“前辈长的特别好看!”
顾年有点困倦地垂下眼帘,“我困了。”
一听前辈困了,许星愿飞快站起身,要把医务室内唯一一张床让给顾年。
眼看着他就要完全站起来了,顾年突然伸长手臂,冰凉的大手紧握着许星愿纤细的手腕。
不过一个轻轻用力,就让人重新跌坐了回去。
“前、前辈?”
顾年弯下腰,将脑袋轻轻地放到了许星愿的大腿上,脸颊正对着他柔软的腹部。
这份过于亲密的举动,因为顾年脸上理所当然中又透着几分淡漠的表情,冲刷掉了不少羞耻感。
许星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觉得窝在腿上的前辈,很像一只找到了窝的困倦猫咪。
顾年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又重新睁开,听不出什么情绪道:
“太近了。”
确实挨的太近了。
许星愿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流,隔着一层白衬衫,在他的小腹处打着圈儿。
谁能想到,下一秒就又听见顾年说:
“所以,我饿了。”
“前辈你想吃什么?我去找阿骄给你做!”
许星愿还没察觉到,他每天抽的血,全进了顾年的肚子。
眼看着许星愿又要起身,顾年单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但这次拉上了,就没再松开。
顾年的拇指轻轻贴着许星愿腕部内侧的肌肤,感受青色血管下血液的流动。
老实说,抽出来的血液,和直接贴着肌肤啃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进食方式。
口感也不一样。
相当于人类吃预制菜,和吃米其林五星大厨当场现做的区别。
吸血时,顶级下口的位置,是人类脖颈处的肌肤。
那里最为柔嫩,血液口感的程度也是顶尖的。
但咬脖颈是最为私密的进食方式,只有足够亲密的人,才会用这个姿势。
在没遇见许星愿之前,顾年饿了很久很久。
他是一个极其挑剔的人。
看不上的血,死都不吃。
这可把医生愁死了!
他为了顾年的身体着想,多珍贵稀有的血都找过,摆在顾年面前,各种求爷爷告奶奶,哄着道:
“祖宗,你就吃一口吧!”
顾年死活不吃,差点没给医生气死。
饿了这么久,许星愿的出现,就像在一个即将饿死的人面前,摆放着一大堆顶级美食一样。
因为许星愿是人类,失血过多就会死。
所以顾年每天只能吃一点,跟品尝饭前小点心一样,压根吃不饱。
许星愿看顾年捏着自己的手腕,半天都没说话,还以为他真的饿了,小心翼翼道:
“前辈?我去厨房帮你问问吧?”
顾年撩起眼眸,原本黑色的瞳孔之下,隐隐约约间泛起一丝猩红,像猫的眼睛一样,瞳仁紧缩成一条细缝。
为了不让许星愿害怕,顾年轻轻闭上眼睛,他举起许星愿的手腕,唇瓣贴了上去。
和顾年这个人一样,他的唇也是冷的。
许星愿的肌肤柔软,透着暖意,骤然间和冰冷的唇相贴,莫名带来一阵战栗感。
“唔……前、前辈?”
许星愿轻咬下唇,条件反射性地想把手抽回来。
腕部最柔嫩的肌肤处,却传来了一阵刺痛!
刚开始,疼的感觉很明显,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许星愿仿佛坠入了一片云海。
他的头脑变得晕乎,身子也软绵绵的,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顾年早有预料,提前单手揽住许星愿纤细的腰,把人半搂在怀中。
他低垂着浓密的睫羽,眼底带着几分过深的渴望,犬齿深深刺进肌肤,大口吞食着温暖的血液。
情况有一点失控了。
许星愿刚开始还能保持些许意识,随着身体里血液的大量流失,很快晕了过去。
“禽兽!禽兽不如!”
医生一脸哀痛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许星愿,指着顾年,继续痛骂:
“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直接把人给吸晕了!”
顾年难得一句话没说,靠在沙发上,保持沉默。
“我知道你饿了,也知道难得出现一个合你口味的血,但也不能吃的这么过分吧!”
医生隔空指着许星愿苍白的脸颊,打抱不平道:
“星愿本来就营养不良,你倒好!叼着人家的手腕就开吃了,以为吃自助餐呢!”
医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顾年安静听着,全程没反驳一句。
确实是他失控了。
自制力一向是顾年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可偏偏,在许星愿面前竟然差点失了控。
“幸好有阿骄的糖果,不然短时间内,还没办法大量回血。”
顾年吃饱了八分之一,脸上的困倦少了很多,他终于开了口:
“我可以反哺。”
“老大,你可拉倒吧。”医生唇角抽搐,“无福消受哈,你一滴血就能要了许星愿的命。”
顾年的血,人人都想要。
就看他愿不愿意给。
妖怪为了长生不老,想吃唐僧肉,顾年的血有同等效果。
但他的血不仅仅是延长寿命,还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高人的实力。
一滴血,可以少奋斗一百年。
当初,有人用逆天价格想要收购顾年的血,却无一人敢接单。
“老大,你的自制力呢?你不是最能忍了吗?”
闻言,顾年冷漠移开视线,疑似在对医生使用冷暴力。
看他这副模样,医生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
许星愿一直昏迷到晚上才醒。
刚睡醒,就被柏洛斯缠上了。
“星愿啊,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许星愿头脑还有点晕沉,他打着哈欠,迷糊着脸跟在柏洛斯身后。
许星愿恍惚之间,好像还记得在医务室里发生的一切。
前辈说饿了。
他想给前辈拿食物,但前辈不让他走。
最后,前辈把他当成了食物,冰冷的唇贴着他的手腕内侧。
他被前辈吸了血。
没等许星愿深究前辈为什么要吃他的时候,柏洛斯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房间。
一推开门,许星愿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这个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大堆武器。
剑、盾、长矛、长枪、鞭子、手枪、火箭筒……
不管是热兵器,还是冷兵器,应有尽有,让人应接不暇!
“你马上就要进副本了,总要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吧。”
柏洛斯一挥手,超级豪横道:“随便挑!喜欢什么拿什么!”
许星愿如今算怪物公寓里半个npc,还是个即将成为引渡人,有编制的人类npc。
这导致他和那些被选中,强制进入副本的玩家不一样。
许星愿没有面板,自然也看不见墙上这些武器的等级和逆天价值。
柏洛斯就像挑玩具一样,先拿了一把银白色的匕首递给许星愿。
“这个比较适合你,瞅瞅顺不顺手。”
许星愿小心翼翼捧着匕首,挥了两下。
他力气小,也不擅长运动,匕首估计还没伤到别人之前,就先让自己流血了。
所以许星愿将匕首重新还回去,摇了摇头。
这一幕,要是被外界那些玩家看到,肯定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物品名称】银龙之牙
【物品等级】S级
【物品信息】传闻中银龙幼年之时,掉的第一颗乳牙,作为掌管空间魔法的银龙,这把匕首甚至可以撕碎空间。
这么牛批的道具,许星愿说不要就不要啦?!
整个屋子里,等级最低的道具都是A级起步,更别提让人分外眼红的S级。
在外界一把A级道具就能让人抢到头破血流,兄弟反目成仇。
但只要是许星愿没看中的,柏洛斯就像扔垃圾一样,随意丢回去。
“星愿啊,随便选!”
柏洛斯揽着许星愿的肩膀,带着他一寸寸看过去。
“哥就不缺这些小玩意,喜欢什么直接拿走!”
此时怪物公寓外无限流副本中的那些玩家,还在为一把D级道具尔虞我诈,争论不休的时候……
许星愿已经在挑选S级道具中,逐渐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什么是遥遥领先?
这,就是遥遥领先!
第13章 是谁杀了夫人,而夫人又杀了谁?
这些稀奇古怪的贵重道具,都是柏洛斯还未成为公寓的保安之前,在各处游历时搜刮的。
在正式成为公寓的保安后,他专门问顾年要了一个房间,放这些搜刮抢掠来的道具。
“这个不喜欢吗?”
柏洛斯顺手从墙上拿下来一把火箭筒,递给许星愿。
“这火箭筒的杀伤力,一枚就能直接摧毁一个小型E级副本,贼好用。”
这话说的,直接让许星愿狠狠心动了!
他眼睛一亮,主动去接火箭筒。
下一秒,许星愿就抱着比自己高整整半头的火箭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柏洛斯,我觉得在用火箭筒解决掉副本和敌人之前,我会先一发解决掉自己。”
就许星愿这小鸡崽的力气,只能拖着火箭筒走。
先别提能不能把火箭筒扛在肩上,首先能不能保住颜面,就是个严峻的问题。
许星愿的身体弱,力气小,是有原因的。
他还在母亲腹中时,就经常被人诅咒谩骂,家里条件不好,母亲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顿肉。
再加上许星愿是早产儿,在出生后没几年的时间,生母去世,父亲又再娶。
每次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继母就会虐待许星愿。
不让他吃饭,会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直接把他关进黑乎乎的衣柜里。
继母为了一个好名声,不被人说闲话,她还专门买不会落下鞭痕又打人贼疼的鞭子,用来惩罚许星愿。
许星愿先天身体就弱,在最需要营养长身体的时候,又被这样折磨虐待,吃不饱饭,精神还遭受全家人的pua。
他能活着长到这么大,已经谢天谢地。
火箭筒是行不通了。
柏洛斯之后又给许星愿推荐了很多其他武器。
稍微牛批一点的剑,重量高达十头大象,许星愿连剑都抬不起来。
“咱们走攻击路线确实不行,那尝试防御路线呢。”
柏洛斯把雅典娜当年用过的盾牌复制体,从墙上拿了下来,递给许星愿。
“你试试看这个,只要随身携带这个盾牌,A级以下副本内受到的任何攻击,随便挡。”
这能力乍一听非常牛,相当于免死金牌了!
许星愿尝试性地搬动盾牌,但柏洛斯轻轻松松一只手就能抬起来的盾牌,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愣是没挪动半分。
盾也被pass掉了。
柏洛斯的视线在房间里环绕了一大圈儿。
剑、长矛、长枪、唐刀、棍子等等冷兵器,因为重量原因,许星愿一个都拿不动。
热武器的后坐力太大,容易脱手,也不适合许星愿。
这种感觉,就像明明有贼多稀有的宝物,却没一样能派上用场,还不如一双筷子有用的无力既视感。
“算了,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匕首吧。”
他找到最开始名为银龙之牙的S级匕首,直接送给了许星愿。
“哪怕在副本中,这把匕首也能撕开空间,一个副本内只能使用一次,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一旦进入副本内,除非完成任务,或者破坏掉副本,不然压根出不来!
足以可见这把匕首的能力到底有多么逆天。
要是被外界玩家知道,他们拼死拼活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一把的S级道具。
竟然就这么被柏洛斯直接送给了许星愿,肯定会嫉妒到发疯!
两个人出了房间,正好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医生。
“好巧啊,星愿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医生要把有关那个D级副本的信息,详细地跟许星愿讲讲。
一听要讲正事,许星愿立马和柏洛斯道别,和医生一起去了医务室。
“哪怕你的身份是引渡人,但一旦进入到副本中,只有两个办法能出来。”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第一,完成副本的主线任务。”
“第二,杀掉副本中的boss。”
对于引渡人来说,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将完全成熟体的小怪物带到副本内。
替换掉原本的boss,以保持副本的稳定和平衡。
在副本中,那可是boss的主场,实力大大加强!
所以一般情况下,玩家们都会选择完成副本主线任务为首要通关条件。
可也有一部分实力很强大的玩家,以速通副本,夺取道具为首要目的。
在不触犯死亡机制的情况下,夺取全部道具,不用麻烦地推理收集线索,直接杀掉boss,一路平推过去。
这些玩家也被称为“道具猎人”。
“在boss即将死亡,或者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引渡人需要在一周的时间内,携带新的小怪物进入到副本当中。”
“一旦boss死亡,副本力量没有了承载体,就会一点点崩溃,最后彻底被抹除销毁,成为无限流世界不被约束的第三种力量。”
许星愿好奇问:“第三种力量?”
“星愿,虽然你是人类,但成为了引渡人,从今天开始你将不再属于人类阵营,而是属于怪物公寓,甚至整个怪物群体。”
“在那些玩家眼中,你变成了一名npc。”
整个无限流世界,归根结底有三种力量。
“第一种力量,来自被卷入副本之中的人类,他们被统称为玩家,也是外来者。”
医生很耐心地解释:“玩家有自己的活动社区,各种小队,和工会势力,也有安全区。”
“第二种力量,副本中的怪物,我们怪物公寓里的人,甚至包括引渡人,都属于无限流世界里的根基力量,也就是npc。”
“最后一种力量,既不属于玩家,也不属于npc,它们没有自我思维,大多数只是一缕意识,无差别攻击,会随机在副本中出现。”
说到这里,医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很严肃。
“它们的存在既属于这个世界,又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旦在副本里碰见它们,千万别硬刚,立马找地方躲起来。”
连道具猎人那群为了利益的疯子,都不愿意主动招惹它们。
“我们通常称呼它们为……遗者。”
医生说的话,许星愿全部记下来了,全程听的很认真。
“这次你要去的副本,等级为D。”
医生递给许星愿一张纸,上面是副本的基本信息。
许星愿接过纸,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副本名称】:幽暗鸟居古堡
【副本难度】:D
【主线任务】:是谁杀了夫人,而夫人又杀了谁?
【副本提示】:小鸟啊,小鸟啊,快飞吧,可天空变成了铁笼,玫瑰化作尖刀,夫人飞不出去了。
“只是个D级副本,星愿你别害怕,有顾年在身边守着你呢。”
要是其他引渡人带许星愿一起去,就算对方再靠谱,医生依旧会担心。
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顾年更靠谱的人。
“你进入副本后,顾年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如果不方便说话,那就学顾年。”
不用医生叮嘱,许星愿也会这么做。
“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成为顾年前辈的累赘!”
医生对许星愿很放心。
虽然这孩子身体瘦弱,力气也小,但很有眼色,非常听劝。
人人常说好奇心害死猫,许星愿就完美地避开了这点。
许星愿的好奇心很低,绝对不会成为电影中经常出现的猪队友。
这次进入副本,阿骄还给许星愿做了十枚糖果。
医生在旁边看着阿骄把糖果往许星愿手掌心里塞的动作,忍不住啧啧称奇道:
“咱们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如此大方,平时宝贝到不行,对星愿倒是非常舍得。”
许星愿闻言,愣住了,下意识问:“阿骄,你给我的糖果,是不是很贵重啊。”
肯定贵重了!
这也是为什么医生说许星愿好奇心一丁点都不重的原因。
相处了这么久,医生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暴露出了不符合常人的地方。
就比如医生的蛇瞳,又或者是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住不露一丁点皮肤的修女。
阿骄身上也有怪异的地方。
人人常说,人鱼落泪,眼泪会变成珍珠,价值连城,美不胜收。
阿骄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是一条简单的人鱼。
能进入到怪物公寓里当npc的每一位,身份都不简单。
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吓死外人的那种。
阿骄一旦落泪,泪水就会变成价值连城的珍珠。
给许星愿的那些糖果,全都是用眼泪化成的珍珠做成的。
每一颗都是S级的存在,能够让枯骨生肉,达到一瞬间起死回生的效果。
外面的那些玩家,求都求不来一颗。
可到了许星愿这里,如此珍贵的S级道具,却变成了哄人用的糖果。
阿骄之前给许星愿的糖,都是早年哭泣后留下来的存货。
知道许星愿要初次进入副本时,阿骄看着仅剩下三颗的糖果,陷入了沉思。
这就导致,那天晚上医生正好路过阿骄的房间,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阿骄正在用辣椒熏眼睛,脸下面还放了一个木盆,专门用来接眼泪。
医生当时一看,一句“牛批”脱口而出。
莫名有一种要被比下去的感觉。
柏洛斯送给了许星愿一件S级的道具,阿骄则是十枚眼泪做成的S级珍珠糖果。
医生陷入沉思之中,他要是不送点什么,岂不是说不过去了!
柏洛斯身为医生的万年损友,一眼就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
“不会吧,”柏洛斯的音调超级夸张,“你不会没给我们家星愿,准备任何东西吧!”
医生:“……”
很好,医生无言以对。
恰巧这个时候,修女过来了,手里面捏着一个小兔子玩偶。
“星愿,这是你书包上的玩偶,我拿它为你做了个小型防护罩。”
修女将已经清洗干净,兔毛蓬松柔软还散发着香味的玩偶递了过去。
许星愿一脸惊喜,小心翼翼接过玩偶,用脸颊蹭了蹭。
这个小兔玩偶对许星愿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是母亲还在世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虽然很便宜,兔子的嘴巴还缝歪了,变成一只歪嘴小兔,但许星愿特别喜爱珍惜。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舍得扔。
“谢谢修女!”许星愿扑到她怀里,眼眶微微泛红。
修女柔柔一笑,像哄小孩子一样,用手轻轻地拍打着许星愿的背部。
“人家修女都送了,你呢?不会吧不会吧,耶梦加得!你不会没给我们小可爱准备礼物吧?”
柏洛斯说话的声音超级大,带着几分欠揍感。
医生冒了一身冷汗,他还真没给许星愿准备礼物。
因为在他看来,顾年是最大的挂壁,什么S级道具看起来牛的一批,但能有人家顾年牛?
可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医生咳嗽一声,假装很有底气地吐槽道:
“谁说我没准备了!”
医生叫许星愿掏出那把匕首,然后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
一枚象征着时间的银白色圆形阵法,缓缓融入到匕首内。
原本道具等级只有S的银龙之牙,直接刷新了属性!
【物品名称】:银龙之牙
【物品等级】:SS级
【物品信息】:受到了“耶梦加得”的祝福,撕裂空间的能力,可以沟通过往的时间桥梁。
“我看你压根就没准备,”柏洛斯翻了个白眼,“不过刚才的魔法也算下了血本,还算有诚意。”
“不过花匠什么时候回来?”
怪物公寓内,除了医生、修女、阿骄、柏洛斯外,还有最后一名npc。
但许星愿只在刚来公寓的第一天时,见到过这名花匠。
是只有一米六,却长着一张可爱脸,说话软软萌萌,有一双大眼睛的小正太。
“需要清理的遗者太多了,只能派他出去帮忙。”
医生无奈扶额,他们需要大量的引渡人,偏偏筛选的条件极其苛刻。
这么久以来,能成为引渡人的好苗子寥寥无几。
“没事,说不定等星愿从副本中回来,就能和他碰面了。”
柏洛斯勾着许星愿的肩膀,“下次让他也给你送个礼物。”
对于面前的四位来说,一个D级副本,在他们眼中就跟自家后花园一样,没有半点风险。
却在许星愿即将进入副本的前一天,一个个紧张的不行,不停叮嘱他各种注意事项。
从怪物公寓的大门出去,就是医生提前设置好的副本入口处。
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十二点。
但四位大佬还围着许星愿各种叮嘱,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像四只麻雀在开会。
最后还是顾年受不了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简单一个斜眼。
所有人都闭了麦。
顾年低头,垂眼看着有点紧张的许星愿,主动抬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带人往副本入口走。
在即将进去的一瞬间,许星愿听见了医生高喊的声音:
“进去别紧张!顾年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
许星愿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眼前的光芒吞噬,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
正身处于一片幽暗的森林口,在正前面是一栋很欧式哥特风格的玫瑰古堡。
许星愿牢记医生叮嘱,顾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所以许星愿第一时间朝身侧看去。
“前、前辈?”
顾年不见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只神态和动作都酷似前辈的黑猫。
等等……顾年变成黑猫了?!
许星愿一脸懵逼,手足无措地看着黑猫,呆呆道:
“那我也要变成猫吗?”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顾年为什么朝他要抱抱。
刚下过雨,导致森林的泥土湿润,猫爪踩在上面会沾上泥土。
据医生所说,顾年前辈有很严重的洁癖。
许星愿抱紧猫猫年,忍住想低头蹭猫耳的冲动,也忍住了想要翻看前辈肉垫到底是不是粉色的冲动,小声问:
“前辈,你变成猫了,那我也要变成猫吗?”
猫猫年仰头,耳朵尖弹动,明明看不出情绪,但许星愿莫名感受到了前辈的无语。
“喵。”
顾年叫了声,伸出爪子,粉嫩嫩的肉垫轻轻搭在许星愿的手背上。
下一秒,许星愿的脑海中自动出现了顾年低沉又冷静的声音。
“去古堡内部,不用害怕,遇见遗者我会苏醒。”
交代完,顾年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平稳了,陷入沉睡中。
许星愿愣神,医生说过进入副本后,顾年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现在,顾年变成了一只黑猫。
又陷入到沉睡之中。
许星愿既不会变成黑猫,也不能就地入睡。
纠结了三秒,他很快就释然了,先按照顾年给出的方向前行,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去古堡之前,许星愿回头检查了一下书包,里面放着小怪物的蛋。
小怪物一旦出了怪物公寓,就会自动变成一颗纯黑色印着蝙蝠翅膀的蛋,大概有半个篮球那么大,不算很沉。
趁着顾年正在沉睡,许星愿大着胆子,捏着顾年的爪子,轻轻揉了揉,还翻上来看了看。
果然是粉色的!
要不是低头亲爪子肉垫的行为太变态了,顾年又不是真的猫咪。
不然许星愿高低要把怀中的小猫咪使劲亲死,亲的它喵喵乱叫,四脚朝天,狂撸肚皮!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许星愿的幻想。
前辈变成的猫果然也很矜贵高冷,没有大橘猫那种能吃是福的憨厚傻感。
他怀中抱着猫猫年,包里还背着小怪物的蛋,带着一家人朝古堡赶去。
许星愿全程没受到任何阻碍,这得益于他引渡人的身份。
身为引渡人,在npc中的地位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副本中的怪物和npc基本都对引渡人自带好感,不会主动攻击,甚至还会给予双标优待。
许星愿很顺利地来到古堡内,推开沉重繁华的大门,朝里面走去。
“新人玩家?”
一道女声从右侧方传来,话语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埋怨。
许星愿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去,看清了说话人的脸。
那是一位戴着黑框眼镜,大概二十六岁左右的短发女性,浑身透着干练。
在她旁边站着一位黑皮的肌肉猛男,表情很凶,透着几分不耐烦,看着很不好惹。
两个人好像是情侣关系,肩膀相贴,姿势亲密地靠在一起。
许星愿没吭声,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四周,除了这对情侣外,在另一边还站着一对情侣。
女生眼中含泪,唯唯诺诺地依附着浑身穿着名牌,一脸烦躁又不停骂脏话的男人。
他们估计是第一次进入无限流的倒霉蛋,没有前面那对情侣淡定自若。
“你是新人吧?”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活泼声。
许星愿下意识回头,看清楚了来人。
这人长着一张白净帅气的脸,笑起来的样子很憨厚讨喜,唇边还有一个小酒窝,眼神清澈中透着愚蠢,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我叫时树,参加过五次副本,虽然都莫名奇妙又稀里糊涂地活下来了,但也算是老玩家。”
他主动邀请了许星愿,“你一个新人,肯定还不知道规则,一个人很难活下去,我带你!”
时树非常自来熟,哥俩好一样地搂住了许星愿的肩膀。
“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去,还带新人。”
短发眼镜姐说话了,语气不善中透着嘲讽,她轻飘飘地往许星愿怀中看了一眼。
“新人就算了,还带了一只猫,妥妥地累赘。”
许星愿皱眉,在他看来,怪物公寓无形中已经成为了他的半个家。
他抱紧猫猫年,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了短发眼镜姐的视线。
“切,没一个能用的人,”肌肉男语气中透着鄙夷,“这次任务通关,看来要靠我们了。”
不过新人多,也是有好处的。
一次副本都没经历过的新人,还处于懵懂时期,非常无知好骗。
每个副本里,都有隐藏的死亡条件,一旦触发条件,就是死。
这个时候,就需要新人去试错了。
用新人的命,去推测和发现死亡机制。
时树悄悄拉了拉许星愿的袖子,很小声道:
“大部分老玩家都这样,你别放在心里。没事哈,这个副本我带你过!”
许星愿抱紧猫猫年,很有礼貌地道谢,“麻烦你了。”
“这是一个7人本,还剩下最后一个玩家。”
没让他们久等,大概五分钟后。
最后一名玩家推开门,踩着军靴走了进来。
当在场的三位老玩家看清他的长相后,纷纷愣住了!
短发眼镜姐不敢置信道:“积分榜排行第十的储修?!”
时树也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后,激动地拉着许星愿的手腕,小声嘟囔喊着:
“我的运气果然一向很好!”
所有玩家间,有一个名叫积分榜的东西存在。
在副本中搜集线索,完成主线任务、支线任务,杀死boss,获得和出售道具。
这些都会加积分。
储修是出了名的道具猎人,在积分榜中排行第十。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储修竟然会出现在一个等级为D的副本中。
“这下咱俩躺平就行了,”时树放松一笑。
“储修向来不做主线任务,只强杀boss,咱们猥琐发育,别触犯死亡机制,保证活到通关!”
储修长相英俊,腰间别着一把很独特的唐刀,身高腿长,浑身透着大佬气质。
他在进屋后,目不斜视,谁都没放在眼里。
但突然储修瞳孔紧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物,手摁在刀柄上,猛地回头!
他紧盯着看起来瘦弱无害的许星愿,随后视线一点点下移——
最后,落在了猫猫年身上。
许星愿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储修的视线。
储修足足盯着许星愿看了整整一分钟,期间手一直摁在刀柄上,大有随时拔刀的冲动。
这一幕被短发眼镜姐收入眼底,她用胳膊悄悄捣了捣肌肉男,幸灾乐祸道:
“这新人也真是倒霉,还没被鬼怪杀死,就要先被大佬斩杀了。”
储修可是积分榜上赫赫有名的道具猎人。
虽然不知道他一个大佬为何会来区区D级的副本,但有大佬在这把肯定稳了。
短发眼镜姐的名字叫许晴,她对男朋友林峰使了个眼色。
对方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原本的计划,是想走传统路线,一点点收集线索,完成主线任务。
D级副本的主线任务,并不算特别难。
他们又是参加了几次副本的老玩家,深知只要找到触发死亡条件的机制,在规定时间内寻得线索,就能顺利通关。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积分榜上的大佬玩家。
这下可以直接躺平了!
许晴的计划,是想要用四个新人的命,去探索死亡条件。
时树其实是老玩家,但因为长着一张傻白甜的脸,直接自动被归入了新人的行列。
包括许星愿和时树在内的四名新人,在此时都已经被许晴抛弃了。
许星愿哪里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垫脚石。
原本都做好了要是储修冲过来,自己就和他拼命地打算。
但对方只是盯着许星愿又看了一分钟,随后缓缓移开视线,主动拉开了距离。
“这到底是哪里!”
在角落里的另外一对大学生情侣,终于憋不住开麦了。
那名浑身名牌,戴着金边眼镜的男生,不耐烦地推开还在哭哭啼啼的女朋友,大声喊道:
“不管你们在搞什么名堂!现在,立刻,马上把我放出去!”
他叫邓明,是个富二代。
昨天刚带着小女朋友王珍上山度假,谁知再次睁开眼睛,就来到了这里。
邓明还以为他和王珍被面前这些人绑架了。
“你们要多少钱,才愿意放我们离开?”
邓明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人民币,像扔垃圾一样,直接扔到大厅正中央。
许晴被这愚蠢的一幕给逗笑了,她推了推眼镜,讽刺道: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情况啊,人民币在这里是最无用的东西。”
估计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人敢用这种态度对邓明说话。
他脸色一变,刚准备发作——
旁边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这个副本的参与人数为7,在最后一名玩家储修到来后,副本正式开启。
来人是一名穿戴得体,举止优雅,头发些许花白,戴着单边眼镜的五十岁管家。
他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主动和众人打了招呼:
“欢迎各位来到幽暗鸟居古堡做客,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希望诸位玩得开心。”
短短一句话,却透露出一个关键的信息点。
这次任务的期限时间,是七天。
必须要在七天的时间内,完成主线任务。
管家的视线不经意间从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许星愿身上,猛地停顿了一下。
随后,他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继续尽职尽责地开口道:
“这栋古堡里,充满了公爵和玫瑰夫人的回忆。所以各位在游玩时,不要触碰到夫人的遗物。”
闻言,时树悄悄地拉了拉许星愿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这句话透露了第一个死亡条件,那就是夫人的遗物!只要是任何与夫人有关的东西,我们都不能触碰!”
副本的名字叫——幽暗鸟居古堡。
主线任务为“是谁杀了夫人,而夫人又杀了谁”。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夫人,她既是被害者,也是施暴者。
可偏偏管家提醒,不能触碰任何与夫人有关的物品,在无形之中加大了任务的难度。
时树拍了拍胸脯,特别有信心地对许星愿说:“放心吧,这次让哥带你!”
身上带着最少四件逆天S级道具,在外人眼中却柔弱无害的许星愿,抱紧怀中的猫猫年,乖顺点头。
在管家进到正厅后,墙上悬挂着的蜡烛自动亮了起来,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之前的环境太昏暗了,有了光源后,许星愿看清楚了墙上挂着的那些画像。
差不多十几幅画,上面都画着同一个女人。
她身材娇小,有着金色的长卷发,和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衣裙华丽昂贵,眼神却透着很浓的悲伤。
每一幅画的姿势都不一样,偏偏让许星愿感觉到不舒服。
不仅仅是画像中夫人忧郁悲伤的神色,还有那种凝视感。
人人常说,画作是有灵魂的。
当画师抱着爱意的情感作画时,画中的事物是带着幸福快乐的氛围。
管家注意到了许星愿的视线,主动道:
“墙上的画像,都是公爵亲自为夫人画的,在这世间没人比公爵更爱夫人了。”
“可自从夫人离世后,老爷的身体也跟着变差,染上了重病,只能久久卧床。想来也是太想念夫人了,忧思过度。”
许星愿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时树被感动到了,拉着许星愿的衣袖,小声道:“这是什么神仙绝美爱情啊!”
许星愿忍了忍,眼瞅着时树这副傻白甜的模样,最终还是悄声道:
“你不觉得这些画很怪吗?”
“嗯?哪里怪了?”
“就像在透过监控打量一个人,说的明白点……人类透过笼子去看被关起来的鸟类,看收藏品的感觉。”
经过许星愿这么一说,时树脊背猛然发凉!
他代入许星愿的话,重新审视这些画像。
紧接着时树发现,在夫人周围添上金笼子,画风瞬间和谐不少!
“我被你们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什么狗屁爱情故事的!”
富二代邓明忍着怒火,拉过还在害怕的女朋友,扯着她大步往古堡正门的方向走。
邓明手紧抓着门把,使劲往里拉。
可门纹丝不动,没有半分透光的痕迹。
邓明脸色一变!
他们所有人,都被关在了古堡里。
此时的邓明,终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了。
在惊恐情绪的加持下,他越发迫切地想要从古堡里逃出去!
所以邓明更加用力地晃动着大门,回头对身后众人大喊道:
“这个地方显然有问题!你们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可无一人动身。
邓明被哽住了,内心又气又急,继续命令道:
“我家有很多钱!只要帮了我,给你们一人十几万!”
依旧无一人动身。
靠人不如靠己,看在场没一个人能靠得住,邓明气愤转头。
他疯狂地摇晃着铁门,额头上都爆出了青筋。
随着邓明晃动铁门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大门两边的七扇玻璃窗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手印!
“砰”地一声!
第二个血手印出现,发出闷响。
邓明摇晃铁门的动作一顿,脑袋一寸寸转过去。
越来越多的血手印狠狠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阵阵刺耳的“砰砰”声。
紧接着,头顶悬挂着的庞大沉重水晶灯,也开始不停左右摇晃。
上面仿佛站立着一个鬼影,若隐若现,操控着水晶灯来回晃动。
细碎的水晶坠子相互碰撞,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像在下一场血雨。
电影中演的,都没现在经历的真实!
这一幕把邓明吓傻了,哪里还敢继续摇晃铁门啊!
他连滚带爬地往回冲,压根不敢再靠近铁门半步。
时树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挺害怕的。
可他又一想许星愿这脆弱的小身板,肯定比自己更加害怕!
所以抱着安抚的心态,时树飞快低头,刚想张口来一句“没关系”。
却在看清楚许星愿脸上淡定的表情后,安抚的话重新憋了回去。
无他,许星愿太淡定了。
身为一个刚经历副本的新人,面对如此惊恐的一幕,许星愿没丝毫的惊慌,甚至过分安静。
时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害怕吗?”
许星愿疑惑抬眸,不解地看向他。
这很可怕吗?
“抱歉,”许星愿突然道歉,“我怀里抱着猫猫,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闻言,时树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头顶的水晶灯还在不停地摇晃,玻璃窗上的血手印依旧在疯狂地拍打着。
错乱夹杂的光影照在许星愿脸上,却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越发地安静淡定。
时树原本还觉得挺可怕的,发现许星愿这么淡定后,慢慢也不害怕了。
“我可是经历过几次副本的前辈了,刚才我的表现,只是在试探你而已。”
时树吹了吹额前压根就不存在的刘海,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许星愿眨眼:“那你为什么要躲我身后。”
正缓慢往许星愿身后移动,却没成想被发现了的时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许星愿倒是非常仗义,他主动走到时树身前。
“没关系,我保护你。”
原本想主动保护许星愿的时树,却反过来被许星愿保护了。
时树被感动到双眼冒泪花,化身台偶剧中的女主角,躲在许星愿身后,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前辈无能啊,呜呜呜!”
时树足足有一米八,体育生,肩膀很宽。
许星愿是来到怪物公寓能吃饱饭后,才长到一米七二,体型瘦弱,骨架纤细。
两个人有着巨大的身高差和体型差。
偏偏一米八又双开门的时树,一脸哭唧唧地缩在比自己小两倍的许星愿身后,莫名透着滑稽感。
“前辈,不要害怕,”许星愿回头,巴掌大的小脸上透着认真。
时树飞快点头,又往后缩了缩,“嗯嗯!”
他们这边在上演无限流版的《流星花园》,另外一边的邓明差点被吓傻了!
要不是邓明及时收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管家眼中闪过失望,但很快就遮掩了情绪。
“各位,到用餐时间了,请跟我来。”
众人跟随着管家的步伐,走出了正厅。
邓明刚一脚差点踏进鬼门关,不敢再放纵,也没了之前的少爷脾气,乖乖跟在管家身后。
不过刚在众人面前折了面子,他心中有气,只敢发泄到女朋友身上。
邓明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王珍脸上,骂道:“要你有什么用!就会花我的钱!”
王珍左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捂脸流泪。
众人穿过气氛压抑沉默的走廊。
期间看到任何物品,除了许星愿以外,没一个人敢触碰的。
这就是当npc的好处。
其他人估计也没想到,明明是纯人类的许星愿,竟然成为了无限流世界里唯一一个活人npc。
引渡人不受副本内死亡条件的牵制。
他们需要提防的东西,只有两样。
第一,是人心比鬼怪更恐怖的玩家。
第二,是从外界强制进入到副本内的遗者。
时树还叮嘱了一句,“到时候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你先不要触碰。”
许星愿表面乖乖点头,但去餐厅的途中,经过一个玫瑰图案的花瓶时,悄悄地摸了一把。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这花瓶上湿漉漉的,好像某种油类泼洒了上去。
许星愿偷偷抬起手指闻了下,这油散发着一股子霉味,不像尸油。
他的动作已经很隐蔽了,却没想到一个抬头,正好对上了储修的视线。
这位大佬意外低调,而且话特别少。
他注意到了许星愿的小动作,微微挑眉,眼神中透着几分探究。
储修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星愿,就扭过了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拆穿许星愿的小动作。
两个人表面和平下的暗流涌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很快,管家就带着他们来到了餐厅。
等七人落座后,他拍了拍手掌,一堆仆人推着餐车走进门内。
许星愿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眼。
餐车上摆放着的盘子中,没有美味的食物,只有堆满了整个盘子的玫瑰花瓣。
可这真实的一幕,只有许星愿能看破。
时树一脸激动地拉着许星愿的手,激动道:“天呐!伙食竟然这么好?”
许星愿沉默地看着盘子里的玫瑰花瓣,没有声张。
仆人将餐盘端到他们面前。
除了许星愿面前的那份,是真美味可口的食物外,其他人面前全是假的。
参加过几次副本的老玩家,都知道副本里的东西不能乱吃。
邓明也不敢吃,他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了王珍身上。
昔日甜甜蜜蜜,恩爱到不行的小情侣,此时感情却迎来了破裂。
邓明推了王珍一下,命令道:
“你先吃一口。”
王珍怎么会不懂邓明想拿自己试毒的意思!
她右脸上还挂着一个非常醒目的巴掌印,在不敢违逆邓明和想要活下去的强大求生欲之间……
王珍大脑突然灵光一闪!
她猛地抬起手,指着许星愿怀中的猫,尖着嗓子喊:
“他有猫!用猫来试毒!”
简单一句话,却让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许星愿怀中的猫猫年上。
许晴眼珠子一转,副本任务才刚开启。
王珍要因为试毒的原因死去,那未免可惜。
拿一只没用的猫来试错,显然是最划算的试错成本。
“对啊,”许晴跟着出声,“反正不过一只猫而已,死就死了。”
一看许晴已经站队,邓明立马紧跟,开口施压道:
“我知道这猫或许对你来说很重要,但猫的命再重要,能抵过在场的七条人命吗?”
王珍一看有两位老玩家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飞快附和道:
“就是啊,人命关天!都到这种关头了,就别那么自私了。”
“猫死就死了,你以后还能养无数只猫,可我们人一旦死了,就是彻底死了。”
“你一个新人,我们能关照你过副本,已经很大公无私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处处强调人的重要性,让许星愿别那么自私。
可说出口的这些话,却字字句句都透着让人犯恶心的自私自利。
“喂!你们这样就过分了啊!”
时树立马护着许星愿,神色间带着愤怒,大声谴责:
“这是人家的猫,该怎么决定,也是由人家自己决定的!你们没权力指挥!”
闻言,许晴翻了个白眼,回怼了一句:
“既然不想让猫试毒,那你吃啊。你这么有正义感,怎么不替我们吃呢。”
邓明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高大强壮全是腱子肉的体型,带来很强的压迫感。
“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但人命关天,大家都想活。”
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到许星愿怀中的黑猫上,直接下了最后的通牒。
“你有你的道理,我们也有我们想活下去的权利。”
“最好乖乖把猫交出来,不然我们就直接采取必要措施!”
要是许星愿坚决不同意,他们就强制将猫夺过来,把饭菜塞进它嘴里试毒。
时树气到脸都红了,没想到面前这些人竟然联合起来,为了活下去连脸都不要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也跟着站了起来,撸起袖子刚准备理论呢——
“不用。”
许星愿拉住时树的手腕,轻轻地摇晃了两下。
“星愿?”
时树惊诧低头,还以为许星愿害怕了,立马安抚道:
“既然说过你归哥管,那在这个副本里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罩着你!”
许星愿闻言,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容。
他将时树重新拉下来坐好,主动拿起叉子。
“我来试毒。”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许星愿就叉起一块牛排,塞进嘴里。
咀嚼了两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咽了下去。
“你小子!”时树急坏了,要伸手去抠许星愿的嘴。
“咋什么都往嘴巴里面塞呢,万一真有毒可怎么办!”
许星愿避开脸,“不用担心。”
其他人也没想到,许星愿竟然要拿自己试毒。
看有人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他们反倒是不急了,也褪去了之前丑恶的嘴脸,装起了好人。
“只是想用用你的猫而已,没想让你自己试毒啊,我们也就是说说而已。”
“谁能想到你竟然这么听话,为了一只猫做到不怕死的程度,也不知真傻假傻。”
“反正可不是我们逼的你,是你自愿的!”
许星愿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不喜不悲,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出现。
他只是安静地垂眸,缓缓抚摸着猫猫年软乎乎的耳朵。
看许星愿这么平静,像没有感情的人偶,其他人说着说着,反倒是渐渐停了话。
就这么诡异地沉默了三分钟。
看许星愿状态良好,没出现任何差错,其他人也就放心了,纷纷拿起叉子。
眼看着时树就要叉起一大块腐烂的玫瑰花瓣塞进嘴巴里,许星愿飞快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嗯?”时树迷茫眨眼,很快又恍然大悟。
“星愿!你是不是也很想吃我这块超级无敌美味的红酒牛排?”
他乐呵呵地就要将那一叉子玫瑰花瓣递过来,嘴里还嘟囔着:
“咱俩什么关系啊,想吃直接和哥说就行,压根就不用撒娇!”
一丁点都没撒娇过的许星愿,无奈叹了一口气,推开了时树的手。
“我胃小,吃不了这么多,给你分一半。”
他拿出一个空盘子,和时树对半分了。
在其他人眼中,许星愿盘子里的食物,和他们一模一样。
再加上许星愿身材纤细瘦弱,胃也很小的样子。
他们看见许星愿给时树分食的动作,也没多想,自顾自地埋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那些已经腐烂,上面还沾着泥土和蛆虫的玫瑰花瓣,被许晴他们拼命地往嘴里塞。
一边嚼着蛆虫,一边露出陶醉的表情。
林峰还夸奖了一句:“伙食挺不错的。”
储修倒是一口都没动,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大佬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存在,不吃饭肯定也有他的道理在里面。
其他人没多想,只当储修不爱吃牛排大餐。
林峰吃完自己的那一份,还有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看向储修,小心翼翼问:
“您这份不吃吗?”
见储修摇头,林峰大着胆子讨要过来,和许晴一起分食了。
作为唯一一个能看穿现场真相的人类,许星愿差点没恶心到吐。
最后他自己的那份都没吃完,全进了时树的肚子。
晚餐时间结束。
管家宛若幽灵一般,卡点出现。
“各位用完餐后,肯定累了吧。我在四楼准备了四间客房,还请早点休息。”
管家带着他们来到四楼。
七个人商量一番,挂着“444”牌子的那间客房,许晴等人谁都不愿意住。
最后还是许星愿拉着时树,主动走了进去。
才让众人偃旗息鼓。
对于许星愿一个npc来说,他住哪里都一样,没任何区别。
进了屋,时运一拍胸脯,主动选择了靠门的危险位置。
“星愿,你的天赋是什么?”
闻言,许星愿愣了下,没在第一时间开口。
原来每个玩家被拉入无限流副本后,都会被系统检测,赠予各种各样的初始天赋。
“我的天赋叫【时运】,所以运气比较好吧。”
时树傻呵呵地冲许星愿笑,颇有一种傻人有傻福的感觉。
他的运气确实好到逆天了。
不仅和挂壁许星愿进入到同一个副本中,还精准地在人群里挑了许星愿作为盟友。
只要有许星愿在身边,时树想死都死不掉。
“我的天赋……”许星愿沉默了三秒,随后举起怀中的黑猫。
对不起了,顾年前辈!
许星愿高高举起猫猫年,超级认真地说:
“这,就是我的天赋。”
第19章 圣火昭昭,圣火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在顾年沉睡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竟成为了许星愿的天赋。
固然,健康的天赋令人身心愉悦,但7形的天赋也很美味。
时树看着被许星愿高举过头顶的黑猫,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
“圣火昭昭,圣火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许星愿重重点头,重复了一句:“喵喵喵喵。”
时树摸着下巴,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忍不住问:
“这黑猫会牛顿定理吗?可以单用一只猫爪,撬动整个地球?”
许星愿为顾年辩解:“不可以,而且为什么要对猫猫这么残忍。”
“那这只黑猫能变成光,召唤奥特曼打死小怪兽吗?”时树还是好奇。
他不信许星愿的天赋,竟然只是一只简简单单的小猫咪。
而且从见面到现在,小猫咪一直在沉睡,没有丝毫苏醒的痕迹。
莫非小猫咪还有其他形态?
要不说人家时树的运气好呢!还真让他猜对了!
小猫咪要是变回真身,这个副本也不用要了,当场碎裂成一地渣渣。
“变成光?”许星愿仔细一想,“或许,猫猫做不到。”
“那猫猫会读心术?能像孙悟空一样变来变去?实在不行,它难道吃过唐僧肉?!”
时树越说越离谱,脑洞已经开到了太平洋西海岸,跑去玩说唱了。
“它就是一只单纯可爱喜欢睡觉的小猫咪罢了。”
许星愿重新将猫猫年抱在怀中,为了防止时树再说更多可怕又诡异的话,又开口主动道:
“它的天赋,就是睡觉。”
“原本以为我的【时运】从某些时刻来说挺无用的,没想到高手永远最后出场!”
时树看向许星愿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怜惜,自动代入到了保护者的位置。
“星愿啊,你别害怕!哥虽然也挺手无缚鸡之力,但保护一个你绰绰有余!”
时树强行把许星愿摁在了房间里最安全的那张床上,超级有责任感地说:
“哥的运气嘎嘎强,你放心睡,我来守夜!半夜发生什么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叫醒你!”
闻言,许星愿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时树塞到了被窝里。
而时树自己,则坐在靠近门的那张床上,双臂环胸,特别认真地守门中。
单看他的背影,还挺让人有安全感嘞。
一分钟后。
时树挺拔的坐姿发生了转变。
三分钟后。
时树已经半靠在床上了。
五分钟后。
说好要守夜的时树,呈一个“大”字,瘫倒在床上。
看样子,显然已经睡到不省人事。
许星愿缓缓睁开眼睛,听着耳边有节奏的呼噜声,认命地坐了起来。
他一扭头,正对上了时树睡到香甜的脸,唇角抽搐,长呼出一口气。
等明天时树醒来后,许星愿一定要问问他:
“身为一个经历过好几次副本的老玩家,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就在许星愿沉思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将门拉开一条小缝隙,看见了管家正端着蜡烛,站在房门口。
“大人,打扰了。”
没有外人在场,管家也不再露出难以接近的疏离脸,而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引渡人的地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像那个古代丞相微服私访。
管家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继续笑着说:
“楼上给您准备了更好的房间,还有丰盛的吃食,我带您去。”
许星愿有点受宠若惊,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同意了。
还没走几步,肩膀上突然一沉。
许星愿一回头,正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猫瞳。
为了让变成猫的顾年睡得更舒服,他刚才没再继续抱着,而是将猫猫年放到了枕头上。
却没想到在失去了许星愿的体温和气息后,顾年迷迷糊糊的从深度睡眠中清醒过来。
虽然顾年此时变成了一只猫,但不知为何许星愿还是读懂了他猫瞳中的情绪。
那是一种无声地谴责。
仿佛许星愿是摸完就跑的吸猫渣男,在轻薄了猫猫年后,把人往枕头上一撂,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唔,”许星愿忍不住心虚了。
他立马将顾年前辈抱在怀里,安抚性地顺着他的脊背摸了摸。
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怀抱,嗅着许星愿身上的味道,顾年缓缓闭上眼睛。
许星愿长呼出一口气,还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
谁能想到,前辈又重新睁开眼睛,猫爪“啪叽”一下拍在了许星愿的手背上。
“喵。”
许星愿读懂了顾年的意思。
“前辈,我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抛下你一只喵了。”
为了防止顾年不相信,许星愿还乖乖竖起来四根手指,瞪大圆圆的眼睛,很努力地说:
“我发四!”
顾年盯着许星愿看了三秒,竖起来的左耳轻轻弹动两下。
确定许星愿没撒谎后,他在许星愿的怀里用肉垫踩踩踩,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后,窝起来不动了。
许星愿小声叫了一句:“前辈?”
怀中黑猫没任何反应,又重新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许星愿长呼出一口气,抱紧怀里毛茸茸的顾年,跟在管家身后,一起上了五楼。
果然如管家所说,刚一推开门,许星愿惊呆了!
屋子的布置非常华贵,空气中透着淡淡的玫瑰香薰味,很舒心好闻。
桌子上还摆着一大堆过于精致美味的食物,看得人垂涎欲滴。
管家带着许星愿走了过去,恭敬将椅子推到许星愿的身下,随后站在一旁帮忙夹菜。
许星愿多看了哪个食物一眼,下一秒食物就会出现在许星愿的盘子里。
“我、我自己吃就好!”
面对别人恶意的针对,许星愿能做到心态平和,视若无睹。
他从小就面对了太多人最直观的恶意和诅咒,为了保护自我,强迫性让自己变得钝化。
可一旦面对他人的善念和主动关照,许星愿就不知所措了。
管家摇了摇头,“这是我的责任。”
光是吃饭还不够,管家在许星愿到来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全心全意接待的准备。
“我还给您准备了其他的节目。”
管家拍了拍手掌,很快就进来三个神态紧张的男仆。
“为了迎接您,我对他们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急速培训,保证能让您看的开心。”
第一位,擅长吹拉弹唱。
大半夜的怀里捧着一个二胡,疯狂地拉奏dj版《二泉映月》,嘴里还叼着一把唢呐。
就像凉菜中的黄瓜拍皮蛋一样,这位男仆直接将唢呐版的《百鸟朝凤》当底料,疯狂往《二泉映月》里搅拌!
一时之间,许星愿分不清到底谁是二泉,谁是百鸟。
眼前的一幕过于抽象,就像鱼和自行车。
是的,鱼和自行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谁离开了谁都能活下去,互相没有丝毫影响。
但是,朋友们——
难道你们不想看鱼骑自行车吗?
正对上管家和男仆脸上期盼的表情,顿时一句难听话都吐不出口了。
许星愿尴尬笑了笑,“挺……挺好的?”
管家自信一点头,“我也觉得挺不错。”
简单一个小曲,却听出了人生的悲欢离合。
许星愿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
吹拉弹唱男仆得到了两位大人物的肯定,娇羞一笑,捧着怀中的唢呐和二胡,一脸腼腆地后退。
“我们还有其他的表演,”管家对剩下两个男仆使了使眼色。
许星愿唇角抽搐,“时间有点晚了,要不算了吧?”
他委婉地开了口,企图逃过一劫。
“大人您放心,不是很长的节目,大概五分钟就能结束。”
许星愿心又一软,换位思考了一番。
管家和三位男仆也是心善,想着他好不容易来一趟,准备了整整两个小时。
期间肯定付出了努力和汗水,如果不展现一番,岂不是白准备了?
许星愿嘴里嚼着草莓,端正坐好,认真道:“那给我展示一下吧。”
很快,许星愿就为自己的心善,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短短五分钟的表演,像是要了许星愿的命。
第二位男仆,展现了精湛的rap表演,唱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阳光灿烂小白马》。
他在有口吃结巴的情况下,将整个节目的精彩程度,往上狠狠地升华了几分,拔高到了一个不属于《阳光灿烂小白马》的高度!
第三位男仆的表演,那可就更加精彩了。
他腼腆一笑,害羞道:“唱歌和乐器都有了,我给您跳舞。”
随后,许星愿的耳边就传来了“丁玲桄榔”的皮鞋踩地声。
男仆将踢踏舞和桑巴结合在一起,差点没把自己的身体给扭成麻花。
这一幕可把许星愿给看傻了,从未见过如此腿技绚烂的脚法!
看完了整整三场表演,许星愿露出了很有礼貌的假笑。
管家一脸期盼地问:“您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表现的很不错。”许星愿睁眼说瞎话。
“那……您的建议是?”管家一脸期盼。
许星愿继续保持着假笑,“表现的太好了,下次不要表现了。”
幸好管家看出了许星愿隐藏在假笑背后的疲惫,跟着转移了话题。
“您要是累的话,可以泡个澡,我在浴室里准备了玫瑰香薰,能够舒缓神经。”
许星愿没拒绝管家的好意,在对方的指引下,来到浴室。
和四楼房间内的住宿环境不同。
许星愿好似误入了顶尖的总统套房,地板锃光瓦亮到反光的程度,无敌干净。
甚至连床垫,都是用《丑小鸭》童话故事副本中白天鹅最细嫩的绒毛做成的。
管家生怕许星愿住不习惯,还很贴心地询问:
“您要是嫌床垫不够软,我可以为您启动豌豆公主套餐。”
许星愿听过《豌豆公主》的故事,传闻中公主肌肤娇嫩,在十八层柔软床垫下放一颗豌豆,都能被公主感知到。
“不仅仅是床垫,这里的任何一切,只要是让您感觉到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和我提。”
许星愿没那么娇气,他赶紧摆手!
“我都非常满意!”
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只住过阴暗潮湿的阁楼。
在管家的盛情招待下,许星愿吃了一顿丰盛的夜宵,泡了热乎乎的玫瑰浴,躺在柔软如云朵的床上。
今天经历的一切,都像梦境一样。
不过在泡澡的时候,许星愿没办法把猫猫年一起带进浴缸中。
他不好意思在前辈面前脱光衣服,又害怕前辈感受不到自己的气息后苏醒。
最终,许星愿只能将猫猫年背对着他,放到柔软干净的椅子上。
许星愿没敢泡的太久,差不多二十分钟,就从浴缸里钻出来了。
等他快速穿上衣服后,一回头发现猫猫年换了个姿势。
由原来的背对,变成了现在面对面的方向。
许星愿疑惑挠头,没往深处方面想,只当是前辈睡到中途,迷迷糊糊的换了个姿势而已。
在许星愿心中,顾年前辈是一个非常清冷正直的人。
他完全排除了顾年可能会偷看的嫌疑。
晚上入睡的时候,许星愿将猫猫年紧紧抱在怀中,用额头轻轻蹭了蹭软乎乎的猫毛。
“前辈,晚安。”
道了声晚安后,许星愿很快就睡着了。
下一秒,顾年缓缓睁开眼睛,在黑暗中血红色的猫瞳非常明显。
他安静地盯着许星愿的睡颜看了好几分钟。
随后,用粉嫩的肉垫在许星愿唇瓣上轻轻摁了下。
顾年调整了一下姿势,脑袋塞进许星愿的脖颈间,重新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
第二天,许星愿在生物钟的影响下,早晨六点就睁开了眼睛。
为了防止别人起疑,他抱着猫猫年重新回到四楼的“444”号房间内。
时树还在呼呼大睡,睡到不省人事。
最后还是许星愿在吃早饭的时间把时树叫醒,对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摇摇晃晃地跟在许星愿身后。
来到餐厅里,许星愿拉着犯困的时树,坐到原先的老位置。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人渐渐地来齐了。
许星愿敏锐地察觉到,王珍的脸色很不好看,眼底带着很深的黑眼圈。
一看就是熬夜了,没睡好觉。
许晴看人来齐后,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们昨天晚上,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王珍犹豫了几秒,最后颤巍巍举起手,抖着声音道:
“昨天、昨天晚上,我们房间的天花板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像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动静!”
邓明和王珍一个房间,在她开了口后,也紧跟着说:
“不仅如此,还能听见有人在唱歌。”
许星愿心一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我们甚至还在隐隐约约间,听到了唢呐和二胡的声音!”
王珍一句话,直接落实了许星愿的猜测。
好巧不巧,管家在五楼给许星愿安排的房间,就在王珍他们房间的正上方!
“这个房子闹鬼!”王珍吓傻了,“那个鬼在警告我们!想杀了我和邓明!”
邓明大吼:“没错,那肯定是一个非常凶残恐怖的鬼!喜欢活吃人!”
许星愿闻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如果能说出真相,他肯定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懵逼又纯洁地问:
“鬼,凶残,爱吃活人?啊,是我吗?”
“五楼吗?大半夜闹的这么夸张,是不是五楼在找替死鬼?”
许晴毕竟经历过几个副本,还算见多识广。
“我和林峰以前经历过的副本中,有一些鬼怪会寻找替死鬼,在大半夜闹出动静,引人去查看。”
“不过也有可能是线索,”林峰皱眉,“今天晚上要还闹动静,就派人上去看看。”
当然,派谁去冒这个风险呢?
没人愿意逞强,都在心中暗暗谋算着。
时树一脸懵逼,他昨晚睡的像头死猪,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一概不知。
一想到这里,时树一脸歉意地看向许星愿,特别抱歉道:
“对不起啊星愿,原本说好是我守夜的。我有罪,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许星愿其实也没想让时树守夜。
他轻轻摆了摆手,非常善解人意。
“没关系。”
“你放心!哥今天晚上绝对不睡了,保证睁眼到天亮!”
为了让许星愿相信自己,时树还从兜里摸出两根火柴,小声道: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拿两根火柴棍,支撑住双眼!”
许星愿揉搓着猫猫年的耳朵,有点被逗笑了。
“真不用,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时树还在奋力跟许星愿推销自己,而许晴已经将话题引到了储修身上。
“储修大佬,你有什么线索吗?”
正在闭目养神地储修,缓缓睁开眼睛,当真说出了一些线索。
“昨天夜里,我透过窗户往楼下看,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林峰紧跟着开口问:“昨天晚上,我们之间……有人随意外出了?”
查找到关键线索,也能加不少积分。
不排除有人为了得到更多的积分,大半夜偷偷跑出去,趁着别人入睡的时候努力。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储修继续开口:“我的视力很好,发现那个疑似是人类的生物,没有头颅。”
邓明闻言,脸色一变!
“看体型,生前应该是一位女性,在玫瑰园里采摘花瓣,动作机械僵硬。”
“应该是死亡后,受到生前习惯和执念的影响,继续保留着这种习性。”
许晴根据之前的经验,飞快道:
“今天是我们来到古堡内的第二天,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可能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他们要快点找寻线索了!
或者是用这些新人的命,为储修铺路,让大佬知晓死亡机制。
在不了解全部的死亡机制前,储修是不会随意行动的。
许晴和邓明非常清楚道具猎人出手前的习惯。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今天就挑中一个新人试错,得到第二个死亡机制。
早餐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
除了许星愿的早餐是正常的食物外,其他人餐盘里摆放着的,都是腐烂又带着蛆虫的玫瑰花瓣。
许星愿分给了时树一半,看对方傻乎乎埋头苦吃的模样,许星愿终于明白他【时运】的天赋到底有多么逆天了。
早餐吃完,管家按时出现。
“如今老爷重病卧床,庄园生意落魄,没了以往的辉煌。不过招待几位,还是绰绰有余。”
“除了六楼不能去,古堡内剩下的地方,各位可以自行游玩。”
管家交代完,很快就转身离去。
许晴起身,主动打起了感情牌。
“咱们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不要隐藏,一起探讨。”
林峰眯起眼睛,捏紧拳头,威胁道:
“有些人别想耍小心机,一点线索都不收集,只想吃现成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句话显然是对邓明说的。
富二代生来就坐着法拉利,从来没自己努力过。
他刚想随便找个小角落苟起来,就被林峰看穿了小心思,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出了餐厅,时树拉着许星愿,准备去看看玫瑰园。
而许晴和林峰则去看了仆人的住所。
像古堡内的仆从,都会住在靠近地下室的位置。
许晴拉着林峰,慢慢朝地下室的方向走,期间嗅到了一股子呛鼻的气味。
“你闻见了吗?”
许晴捂住口鼻,下意识停住脚步,不敢再往下走了。
“嗯,一股很浓的尸臭味。”
“不仅仅是尸臭味,还有一股被大火焚烧后的烧焦味。”
许晴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太臭了吧。”
他们不敢再继续靠近了,生怕会触犯死亡机制,又原路折返了回去。
“不如我们忽悠一个新人,让他们下去?”
林峰摇头,“新人可没那么好忽悠,这地方明显看着就不对劲,谁会傻乎乎地下去?”
地下室暂时去不了,两个人又跑到厨房。
没想到还真的让他们发现了一本日记。
“这估计不是夫人的笔迹,”许晴不敢随意上手,谨慎捡起地上的树枝。
用树枝的尖端,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看这个字迹,应该是古堡内一名女仆写的。”
第一页上的字迹整齐,纸张也很干净,上面写着:
【xx年,我第一次来到古堡呢,这里的一切都很繁华,我也第一次见到了古堡的夫人。
夫人真的好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她人也很温柔,对我非常好。
为了报答夫人的恩情,我每天晚上都会跑到玫瑰园,为夫人摘新鲜的玫瑰花瓣,让她可以泡上玫瑰花浴。】
日记本上几乎三分之一的内容,都在表达女仆对夫人的感恩之情。
足以可见,这位女仆真的很喜欢夫人。
可突然从第三十七篇日记往后,女仆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怎么会这样!夫人怎么可能是……她怎么可能!】
【xx年,在知道了夫人的秘密后,我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感,曾经对夫人的滤镜,也破碎了。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只要看见夫人的那张脸,我就想呕吐。
我开始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我们都是无法飞翔的鸟儿。
夫人也是。】
字迹越来越杂乱,足以可见女仆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到了后面,记录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甚至还出现了好几页空白的纸张,页面充满了褶皱。
许晴又用树枝翻了几页,终于看到了字。
字体巨大,歪斜扭曲,用力非常大,笔头几乎穿透了纸面。
【xx年,所有人都疯了。
我,亲手杀掉了夫人。】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咱们的主线任务,不就是寻找谁杀死了夫人,而夫人又杀死了谁吗?”
通过这个笔记,主线任务看似完成了一半儿。
“这是D级副本,任务不会这么简单。”
要是只通过一本日记,就能找出是谁杀死了夫人,成功完成主线任务的一半,未免过于简单了。
“也对,这本日记应该是障眼法。”
“再找找看,四周应该还有别的日记本。”
两个人重新在厨房里翻找起来。
另外一边,时树已经带着许星愿跑到了玫瑰园。
正走着路呢,时树突然被空气狠狠地绊了一下,来了个平地摔。
“时树?”许星愿刚想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时树赶在许星愿伸手之前,就已经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仰天长笑道:
“啊哈哈哈哈!”
许星愿听着这杠铃般的笑声,默默地抱着猫猫年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中邪了?
“星愿!还愣在原地干嘛?快点过来挖啊!”
时树对许星愿招了招手,自己先一步半跪在地上,用手哼哧哼哧地挖着泥土。
看他挖的这么起劲,许星愿犹豫了三秒,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两个人合力挖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还真的在坑底发现了一个铁盒子!
“对了星愿,是不是还没给你讲过我的辉煌史?”
许星愿点头,“确实没讲过。”
时树来劲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就开始跟许星愿讲他通关了几次副本的经验。
“第一个副本,那时的我还是新人,眼看着就要被boss杀死了,说时迟那时快!脚下突然多出来了一个香蕉皮!”
时树双手叉腰,模仿了一个踩到香蕉皮后滑倒的动作。
“靠着香蕉皮,我不仅顺利避开了boss的攻击,还眼睁睁地看着boss自己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许星愿傻眼了,满脑子都是——这也能行?
“趁着boss昏迷的功夫,其他玩家正好赶了过来,借着这个机会,把boss杀了,顺利过关。”
许星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奇葩的过关方式。
可随着时树越说越兴奋,许星愿也见识到了什么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上一个副本。”
时树擦了擦额头上压根就不存在的汗水,双手继续叉腰,一副“可把老子累坏了”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啥特别困,就往角落里面一躺。”
时树一脸无辜地挠了挠后脑勺。
“等我眼睛一闭,再一睁,人睡醒后,莫名其妙就通关了。”
后来才知道他能通关,是匹配到了一名道具猎人。
时树只不过睡了一觉,道具猎人就把boss杀掉了。
他全程什么事情都没干,稀里糊涂通关了,还拿了一大笔积分奖励。
人和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地不公平。
许星愿眼睛一闭一睁,坐着血色大巴车,来到了怪物公寓。
而时树眼睛一闭一睁,压根什么事情都没做,睡了一觉就通关了。
“事后,只要是任何能让我平地摔的地方,里面肯定隐藏着重要的东西!”
时树喜滋滋地将铁盒子拿了出来。
撬开后,里面果然躺着一个日记本!
许星愿没让时树碰,自己主动拿了出来,捧在手心里翻开第一页。
“星愿!你怎么就上手了啊,万一这是夫人的遗物,那可怎么办?”
“别说话,”许星愿拉了拉时树的袖子,“你仔细看。”
时树把脑袋凑了过来,和许星愿一起看日记本上的字。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xx年,我运气好,被庄园选中,成为了这里的花匠。
在来之前,母亲警告过我,少说话多做事,公爵的吩咐就是一切。
刚开始,我确实做到了母亲话里说的那样,勤勤恳恳完成每天的任务。
直到,我爱上了夫人。】
时树倒吸一口凉气,“我去!这是什么狗血爱情故事,男仆爱上了夫人?”
许星愿翻开了第二页。
【第一次见到夫人,就在玫瑰园里。
公爵说夫人的身体弱,几乎不让她外出,这也是我和夫人的第一次见面。
她那么美,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是最动人的画。
夫人很温柔,却总是一脸忧愁。
公爵恰好回来了,看见了夫人,将她带了回去。
从此以后,夫人再也没外出过。】
【公爵非常爱夫人。
在庄园的生意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富有后,却没找过其他女人。
每次公爵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夫人带昂贵的珠宝,还有数不尽的首饰。
我很羡慕,也很嫉妒。】
从这里开始,日记突然空了好多页。
许星愿翻动日记的速度加快,一直翻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才看见了字迹。
【我知道了夫人的秘密。
他们和它们也知道了夫人的秘密。
从始至终,他都知道这个秘密。】
时树看不懂,眯起眼睛仔细盯着纸上的字,尴尬道:
“怎么办,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他们,它们,和他。
“星愿,你能看懂吗?”
许星愿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先不急着下定论,继续往后面看。”
时树又往许星愿的方向凑了凑。
绝对不是因为他害怕了的原因!
只是想多靠近几分,给许星愿温暖。
有危险发生也能在第一时间保护许星愿!
靠近的过程中,时树看见了许星愿怀中的猫。
“哎,真好啊,能被星愿你抱来抱去的。”
时树啜泣了一声,继续道:
“星愿啊,能不能让我成为你的天赋?”
许星愿被逗笑了。
“我也很会睡觉的!”时树指着猫猫年,争宠一样,“绝对比你怀中的黑猫,还会睡觉!”
许星愿把日记本往时树的方向递了递,转移了话题。
“你看这里,是最后一篇日记。”
时树闻言,好奇地凑过去,看着纸上扭曲又满含恨意的字迹。
【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他们,它们,和他。
所有人的脑袋,都被刀砍断。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都是疯子。
夫人死了。
我,亲手杀掉了夫人。】
第23章 这就是无限流世界中独特的送礼方式吗?!
“这个男仆说自己亲手杀掉了夫人,难道他就是罪魁祸首?”
时树没想到答案如此简单就找到了。
但也正是因为太简单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说这也是个D级副本,未免有点太简单了吧?”
许星愿点头,“确实不符合常理。”
“这份日记里的内容太单一了,不足以当做证据。”
许星愿将日记本重新放到铁盒子里,和时树一起将铁盒埋了回去。
起身的时候,许星愿不经意间的一个抬眸,发现有个黑乎乎的影子,正站在六楼靠左的房间!
那东西估计也没想到许星愿会突然抬头,不到一秒钟,就消失了。
“星愿,怎么了?”
时树顺着许星愿的视线朝六楼望去,笑着说:
“你不会想上六楼吧?”
“管家可给咱们提醒过啊,绝对不能上六楼,这肯定是个死亡机制!”
许星愿眨了眨眼,“六楼那里刚才站着一个人。”
“我焯!”时树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我胆子不大,你别吓我啊。”
“没事,”许星愿摆了摆手,“咱们回房间里探索一下吧。”
时树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探查过房间呢。
两个人火速回到“444”号房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儿。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日记本!
许星愿没让时树触碰,自己主动翻开。
【有一天,夫人疯掉了。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疯掉,像被关在笼子里,终于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鸟儿。
她经常穿着血红色的裙子,一个人在深夜的走廊上游荡。
只要看见有人拿起画笔,就会发疯地尖叫。
曾经那个美丽温柔又透着忧郁的夫人,消失地无影无踪。】
【直到有一天,夫人死了。
这原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可随着夫人的死亡,古堡里也发生了各种各样诡异的事情。
明明夫人已经死掉了,可古堡里到处都有夫人的影子。
她在深夜游荡,和它们一起跳舞。
有人说,亲眼看见夫人变成了一只鸟,从古堡的笼子里飞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人疯掉,直到一场大火来袭。】
【xx年,熊熊大火无情地燃烧了古堡的一切。
曾经辉煌人人向往的古堡,也变成了半个废墟。
除了公爵和管家外,剩下所有人都死在了古堡里。
我知道,是夫人回来了。】
许星愿翻动着日记,渐渐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夫人疯掉了。
她放了一场大火,杀死了所有人。
我,亲手杀死了夫人。
这就是我的报应。】
目前找到的日记本里,都有相同的一句话——“我,亲手杀死了夫人。”
“这就很奇怪了,”时树摸着下巴,好奇问:“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凶手,可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许星愿抱着猫猫年,突然冷静地吐出一句话:
“有没有一种可能,所有人都是凶手。”
时树灵光一闪,将所有线索整理到一起,给出了试探性的答案:
“难道是古堡里的仆人们一起下手,将夫人杀死。夫人变成鬼以后,重新归来,一场大火烧掉古堡,报了仇?”
许星愿却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你有没有想过,夫人为什么会疯掉?明明刚开始,仆人都夸奖夫人是很温柔的人,怎么会突然疯掉呢?”
时树顺着许星愿的思路,恍然大悟道:
“转折点,就在夫人身上原本隐藏很好的秘密,突然被所有人发现了!”
许星愿点头,“没错,想要破局,就要知道夫人身上隐藏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时树竖起一根大拇指,“星愿!初次见面时,我完全没看出来你头脑这么聪明!”
许星愿只是抱着猫猫年,淡淡一笑,并不觉得自己多厉害。
后续,他们又找到了一些日记本。
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
夫人在疯掉后,一把大火毁了半个古堡,杀了除管家和公爵以外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在日记本里,写上了“我,亲手杀掉了夫人”这句话。
直到夜深了。
再也没找到其他更有用的线索。
当天晚上,时树信心满满地说:“你就放心睡吧!今天晚上,哥来守夜!”
“还是你睡吧。”许星愿很有前车之鉴,二话不说把时树压在床铺上。
果然,不出三分钟,时树就张着嘴呼呼大睡,美美地陷入梦乡。
在时树睡着后,许星愿又被管家带到了五楼。
幸好当天晚上,管家没再给许星愿安排唱跳rap的即兴表演。
只是布置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许星愿不是很饿,随便吃了一点。
他今夜并没有着急睡觉,而是等时间过了十二点,主动站在窗户边,朝楼下看去。
果然,正如同白天储修说的那样,深夜的玫瑰园内,多出来了一个无头女鬼。
她正机械地弯腰,一点点收集玫瑰花瓣。
突然之间,无头女鬼猛地转过身子,朝许星愿望了过来。
明明没有脑袋,却偏偏带给人一股很强的凝视感。
然后,无头女鬼突然放下手中的竹筐,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古堡大门的方向走去。
古堡的深夜非常寂静。
能非常清晰地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吱吱”声。
许星愿瞬间紧张,可一低头看见怀中的猫猫年,反倒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很快,许星愿就听见四楼,他脚底下的房间,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刺耳的尖叫。
濒死前发出的尖叫穿透黑暗幽静的长夜,像是踩在了人的神经上,让人不自觉地紧绷。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楼下的惨叫声就消失了。
十秒后。
许星愿的房门被敲响。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敲门声还在继续,听上去挺礼貌的。
许星愿最后还是抱着猫猫年,抬脚走了过去。
他轻轻拉开房门,露出一条小缝隙。
就看见浑身血淋淋的无头女鬼,正拘谨地站在他的房门前。
察觉到许星愿在看自己后,还害羞地扭了扭身子。
她伸长手臂,拎着一个还在往下淌血的人头。
这人头过于眼熟。
许星愿定睛一看,正对上了王珍临死前,满是惊恐的眼睛!
无头女鬼还以为许星愿喜欢这份礼物。
又把王珍的人头往前递了递。
闻着刺鼻血腥味的许星愿:“……”
在无限流世界里,送礼的方式不是送脑白金,也不是送果篮。
而是送人头吗?!
看许星愿不接,无头女鬼就一直举着手臂。
这份执着的精神,大有一种许星愿要是不接,她就一直举着手的倔强之感。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许星愿跑回房间里,找到一个正好能放进去人头的空盒子。
他捧着盒子,重新走到无头女鬼面前。
看许星愿愿意接受自己的礼物,并且还很“喜欢”的样子,她有点害羞地跺了跺脚。
大半夜的,一个无头女鬼站在你面前,给你送了一个人头当礼物,还娇羞地跺脚。
许星愿捧着盒子,思考该怎么放生这枚野生人头时,发觉无头女鬼送完礼后,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所以他试探性地问:“姐姐,要不要进来坐坐?”
许星愿也就是抱着礼貌性的态度,随口这么一问。
谁能想到无头女鬼当真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想往房间里面走。
没办法,这可是许星愿自己主动邀请的。
他往后退了两步,让无头小姐姐进了屋。
许星愿先把王珍的人头放到门口,跑去拿了一把凳子。
“你可以坐在这里。”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是社恐人,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许星愿此时非常感谢小姐姐没有头,不然对上视线,会变得更尴尬。
“你找我,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许星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无头小姐姐立马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认同。
许星愿主动递给她纸笔,“你想对我说什么,直接写在上面就好。”
她接过纸笔,迅速奋笔疾书,写好想说的话后,重新把纸递了回去。
许星愿低头一看,纸上写着——
“希望您可以救救夫人!”
“啊,我吗?”许星愿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去救夫人?”
无头小姐姐重新拿回纸笔,继续奋笔疾书起来,写了两行字——
“您是引渡人,如果是您的话,肯定可以救夫人的!”
“夫人他什么都没做错!他是无辜的,明明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所有人误解?”
初次看到这句话,许星愿并未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可再多仔细看两眼,他敏锐地指着其中一个字,抬头问:
“他?”
如果用说话来传达,许星愿下意识会按照逻辑,觉得夫人是一位女性。
也幸好小姐姐没了头,无法开口说话,迫不得已只能用写字和许星愿交流。
这才让许星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夫人是男性?”
无头小姐姐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怪不得,”许星愿心中了然,发现了最大的秘密。
“那些日记本中,有写夫人拥有一个秘密,之后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秘密。”
无头小姐姐又低头,在纸上写了什么,递给许星愿。
“秘密在地下室。”
这句话像是触犯到了副本最隐秘的核心,她身上迅速出现了黑色的丑陋斑痕。
这些斑痕,如同肮脏的胎记,从人类皮肤下的血管中钻了出来,透着不祥的气息。
她为了给许星愿传递信息,被副本施加了惩罚。
“你还好吗?”许星愿捏着纸张,关切道:“我可以帮助你吗?”
无头小姐姐摆了摆手,她不能再说更多了,主动站起来,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她还顺手带走了王珍的人头。
这可帮许星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第二天,众人依旧在餐厅汇合。
一路上,时树都在和许星愿忏悔自己的罪行。
“星愿,我发誓下次绝对不会睡着了!”
“没关系,你睡吧。”许星愿已经见怪不怪了,“能睡是福。”
时树哀嚎,真不是他想睡着!而是那床跟有魔力一样,疯狂吸他的后脑勺!
“今天晚上我要是再睡着,你狠狠捏我鼻子,或者挠我脚心!”
在时树的道歉声中,许星愿推开了餐厅的门。
他和时树是最后两个来到餐厅的。
而其他人很反常地站在餐厅门口,没往里面走。
“怎么了?”时树好奇地伸长脑袋。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给他吓死,一句“卧槽”出声!
时树赶紧转身,抬起手捂住了许星愿的眼睛。
“乖乖嘞,咱们好孩子可不能看这种东西!哥给你捂着啊!”
压根就不用时树捂着,许星愿就猜到了餐桌上到底摆着什么。
无头小姐姐也真的是彪悍,把王珍的人头拿走后,竟然直接摆在了餐桌上。
许晴脸上不见丝毫悲伤,在副本里死队友,可是太常见的事情了。
她无视了王珍惨死的人头,直接转身问不远处一脸惊恐的邓明。
“你是王珍的男朋友,还住着同一个屋子,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隐瞒,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邓明情绪有点崩溃了,亲眼目睹女友被虐杀的场景,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林峰看他这副怂样,直接走上前,狠狠地甩了两个巴掌。
这才把邓明给打清醒,从过分恐惧的状态中,缓缓清醒过来。
“昨天晚上,我和王珍害怕到睡不着觉,半夜她想上厕所,叫我陪着去……”
“路过窗户的时候,王珍无意间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储修所说的那个女鬼!”
邓明声音颤抖,没了初次见面的硬气,大脑里一遍遍回放着王珍临死前的惨状。
“那个无头女鬼,冲进古堡里,当着我的面直接把王珍的头割断了!”
闻言,许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总结了一句:
“第三个死亡机制找到了,不能看无头女鬼。”
“再往深处想,古堡内所有日记本的主人,那些不知何时出现的怨灵,我们都不能主动对视。”
听着许晴冷静分析的声音,邓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吼了一句: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我女朋友都死了!”
许晴冷笑了两声,回怼了一句:
“你前一天还想拿人家的猫试毒呢,咱们为了活下去,都不是什么好鸟,你此时装什么好人呢?”
邓明卡壳了,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而且据我观察,你那小女朋友可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
“她突然看向窗外,谁知道是不是有你在背地里推波助澜呢。”
“你!”邓明像是被戳中了心思,立马应激了,“她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许星愿原本在静静地看戏,谁能想到这场战火,竟然会烧到自己身上。
“你们怎么不说他呢!”
邓明手一伸,隔空指着许星愿,大声吼道:
“都无限流了,还自己试毒,伪装出一副善良爱猫的模样,他才是最虚伪的人!”
不儿啊?兄弟?bro?
许星愿抱着猫猫年,懵懂地看向邓明。
“你们看啊,他又露出这种小白花的表情了!我看许星愿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携带了n件S级道具的许星愿:“……”
竟然无、无言以对!
许星愿正抱着猫猫年,脸上的表情很懵懂。
在察觉到大家都看向自己后,默默举起猫猫年,遮挡住脸颊。
他把脸埋在了猫猫年的背部,过长的刘海垂落下来,遮挡住了额头和眼睛。
“你在说什么啊!”
时树一看见自家孩子受委屈,立马忍不了了。
他直接把许星愿揽到怀里,指着邓明,痛骂道:
“我们家孩子只是阴郁了一点,害羞了一点,不爱说话了一点,喜欢长刘海了一点!”
“纵使他像一朵不讨喜的阴天蘑菇,至于被你这样说吗!”
时树强迫许星愿抬起头,语气非常护短:
“来,星愿!给他们凶一个!”
许星愿顿了顿,沉默了几秒,随后试探性地瞪圆眼睛,用了平生最大的语气,大声道:
“我、我可不好欺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咬住舌头,还有一点结巴。
“酷帅狂霸拽”这五个字和许星愿没有丝毫关系。
时树则露出了一副老母鸡保护鸡崽子的表情,欣慰地拍了拍许星愿的肩膀,笑着说:
“星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就是成功的基石!是咱们越来越凶的第一步!”
邓明看着许星愿的细胳膊细腿,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看看你刚才都质疑了什么,我们家星愿怎么可能是那种坏孩子!”
时树继续搂着许星愿,转过头瞪着邓明,特别认真地说:
“我们家星愿,可是在地上看到一把S级道具,都会主动上交给警官的人!”
许星愿:“……”
时树现在看许星愿已经自带滤镜了,完全中国式家长的溺爱。
哪怕许星愿只是呼吸,他都能疯狂地鼓掌,竖起大拇指夸奖:
“我们星愿呼吸的真棒,其他孩子都没咱家星愿会呼吸!”
不仅仅时树对许星愿有滤镜,许晴和林峰也觉得这孩子纯属弱鸡一只。
无他,许星愿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
“邓明你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啊,许星愿哪里让你害怕了?”
许晴完全没把许星愿放在眼里,全程只把他当成探路石,可以随时牺牲掉的新人。
林峰也觉得邓明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开口道:
“我看就是你设计害死了王珍吧。”
“还把自己伪装成无辜的受害者呢,企图将罪名加害到许星愿身上,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在众人的指责下,邓明忍不住又多看了许星愿两眼。
不管怎么看,许星愿都是一个阴郁话少的小孩子。
“你有这个时间质疑许星愿,不如把昨天搜集到的信息,主动和我们分享。”
许晴尝试性地主导节奏,让众人分享昨天搜集到的线索。
闻言,邓明只好先把许星愿的事情放到一边,努力回忆昨天的情景。
“我和王珍探索的时候,发现了几本日记,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
许晴接话,“是不是在每本日记的最后一页,都写了是他们把夫人杀死了?”
“你怎么知道!”邓明惊呼,“难道你们也发现了?”
“嗯,昨天我们找到的日记本里,在最后一页都会有这么一句话。”
林峰转过头,看向许星愿和时树。
“你们两个人呢?”
时树点头,“看来大家都一样,找到的每个日记本里,都写明了他们才是杀害了夫人的凶手。”
“先不提日记本,你们探查过古堡的地下室吗?”
看众人摇头,许晴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现在只剩地下室和六楼我们没有探查过,我怀疑地下室里肯定藏着什么好东西。”
许晴和林峰不敢自己下去查看,所以直接抛下一个钩子,就等着这群新人咬钩。
一直没说话的储修,突然掏出一张报纸,放到众人面前。
“看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报纸右下角的一幅画,缓缓开口道:
“你们不觉得这幅画和这栋古堡内的一些画,非常相似吗?”
许星愿闻言,凑过头看了一眼。
这是一幅风景画,描绘着黄昏下的萨那河畔,一群洁白的鸽子自晚霞中飞翔,河面波光粼粼,闪烁着碎金。
色调饱和中充满忧郁,景物和谐中带着很强烈的个人色彩。
非常漂亮完美的一幅画,确实和古堡内墙上的一些画像相似。
在画像的右下角,留下了创作者的名字——kira。
单独从一幅画来看,看不出什么重要信息。
很快,报纸又被储修拿了回去,折叠收了起来。
一顿早餐,吃的并不是很愉快。
因为王珍的死,大大刺激了邓明的神经,他迫切地想要从古堡里逃出去!
许星愿并不着急去探查地下室,反倒是邓明最先忍不住了。
下午许星愿和时树为了提高效率,节省时间。
两个人决定分头行动。
许星愿看见邓明一边哭喊着,一边从地下室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邓明身上的名牌沾满了泥土,脸上的表情也全是惊恐,
他看见许星愿就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般,猛地冲了上来!
邓明紧紧地抓住许星愿的肩膀,眼白处出现了很多红血丝,狰狞着一张脸,大吼道:
“地下室有鬼!墙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画像,还有非常多鸟类的尸体!”
“我看见一个女人,拿着画笔在墙上涂涂抹抹,她没有眼睛!”
只要一想到刚才在地下室中看到的一幕,邓明的双腿就发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满地都是尸体,墙上全是黏糊粘连的血液和肉块,天花板上有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
“它们在看着我,在监视我!我被它们盯上了!”
邓明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说话有点疯疯癫癫的,抓着许星愿肩膀的手在一点点用力。
“许星愿,我要死了,我被它们缠上了,马上就要死掉了,它们想害死我!”
邓明的力气太大了,指甲差点紧扣到许星愿肩膀处的肉里。
幸好时树及时赶过来,把疯狗一样的邓明推开!
邓明去了地下室一趟,就疯掉了。
说话也絮絮叨叨,颠三倒四,没一句有用的东西。
他晚上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跑去求许晴和林峰。
许晴没好气地说:“我们两个人是情侣,你和我们一起睡,你睡床底?”
为了活下去,邓明当真点头答应了,死皮赖脸缠着许晴二人。
最后,许晴同意了,不过只让邓明住一晚。
原本以为晚上和别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就不会出现意外了。
可第二天。
许晴一大早就敲响了许星愿的房门。
在许星愿开门后,她苍白着一张脸,开口一字一句道:
“邓明,死了。”
“我和林峰的警惕心很强,谁半夜进来,我们肯定会发现。”
“可偏偏昨天晚上,我们睡的特别沉,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许星愿沉思片刻,随后把还在呼呼大睡的时树叫醒,带着他来到许晴的房间。
刚一进去,许星愿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玫瑰香薰味。
“你们两个人晚上还点香薰吗?”
闻言,许晴皱眉道:“我们两个人没有这种癖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星愿抱紧猫猫年,“你们难道没闻见空气中残留的香薰味道吗?”
许晴脸色一变,使劲动了动鼻子,当真嗅到了一点玫瑰精油味。
“昨晚有东西来过我们房间!就是那东西,把邓明悄无声息地杀掉了!”
许星愿绕过许晴,走到床边,看着邓明的尸体。
和他预想中的不同,邓明死亡前好像没遭受到巨大的痛苦。
他的眼皮凹陷,两枚眼珠子已经被挖掉了,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眼皮。
心脏的位置被剖开,从边缘的位置长出几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两条腿也被砍断了,偏偏断开的位置,没有鲜血流出,只是从血肉的位置蔓延出玫瑰藤蔓,上面长满了倒刺。
邓明的表情很平静,唇角甚至上扬起来,仿佛在临死前正经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他的双手交握,里面夹着一根纯白色的画笔,一脸平静地搭在小腹处。
许晴紧抿着唇瓣,脸色苍白不堪。
“我和林峰的警惕心已经很强了,可昨晚邓明在离我们这么近的距离被杀死,却没发出丝毫的动静!”
她知道邓明为什么死,肯定是咬了她的鱼钩,非要去地下室。
在地下室里触犯了死亡机制,从而惨死。
地下室显然不能去了,六楼还有隐藏的危险。
想要破局,除非他们现在加速找寻线索,破开主线任务。
要不然就是依靠储修,让他解决掉boss。
进入副本后,马上第四天了,死的人却越来越多。
说不定下一个死的人,就会变成她和林峰!
想要在剩下的几天内找寻线索,完成主线任务,显然不切实际。
帮助储修找到boss,让对方斩杀掉,才是最稳妥的通关方式!
他们不敢随意搬动邓明的尸体,只好换到了邓明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来吃早餐的人越来越少。
许晴趁着这个机会,大着胆子询问储修。
“您找了什么线索?”
储修把玩着叉子,越过了许晴,视线落到了许星愿身上。
他答非所问道:“你还没找到吗?”
许晴也跟着望向许星愿,缓缓皱眉:“你们两个人认识?”
“不认识,”储修淡淡道:“破局的关键点,在他身上。”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许晴摸不着头脑,但她看向许星愿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几分探究。
“星愿,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们?”
还真的让许晴猜对了。
许星愿当真藏了一个特别重要的秘密——夫人不是女性,是个男人。
许晴刚准备继续追问许星愿,餐厅的正门突然被推开。
管家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缓缓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自许星愿他们进入到古堡后,一直以养病为由从未露面过的公爵,在接连死了两个人后,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各位,玩的还算愉快吗?”
公爵因为久病卧床,明明才中年,气色却很难看,身上还泛着淡淡的臭味。
他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看着像两个碧绿色的球体,很通透漂亮。
面对公爵的询问,没一人回答。
可公爵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
“自从夫人死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劲了,没有她的陪伴,我也活的度日如年。”
“这栋古堡,本身就是为了她建立的。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公爵一提起已经过世的玫瑰夫人,浑浊的双眼中满含泪水,无比心痛的样子。
他低低咳嗽几声,又给许星愿等人讲了讲当年发生的事情。
大多数,都是他和玫瑰夫人的恩爱日常。
任谁来听,都会觉得公爵非常非常爱玫瑰夫人,不仅送昂贵的珠宝首饰,还专门在古堡内给夫人准备了画室。
“我那么爱她,为什么她要先一步离我而去呢?而且,还做出了……”
公爵说到这里,一脸沉痛地捂住脸颊,足足用了五分钟,才平息了难过的情绪。
“哎,都是陈年往事了,当年一场大火烧空了半个庄园,也差点要了我的命。”
“明明之前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疯了呢?”
公爵说完这些话,就疲倦地闭上双眼,身子向后靠去。
管家看他累了,也没继续说话的欲望,就推着公爵和众人告了别。
在公爵走后,许晴转头问林峰:“你觉得公爵说的这些话,能信几分?”
林峰犹豫着摇了摇头,“有真有假吧,但不确定真的那部分,到底占了多少。”
“不过……”许晴很肯定地说:“管家,公爵,玫瑰夫人,boss就在这三个人里。”
听着他们的讨论,许星愿低垂着头,也很肯定地在心里说——公爵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如果许星愿在不知道玫瑰夫人其实是一个男人的情况下,去听公爵刚才的回忆,会相信一部分。
但在知道夫人的真实性别其实是一名男子后,再去听公爵刚才说的话,处处都是漏洞。
首先,通过墙上公爵为玫瑰夫人亲自画的画像中,能观察到夫人并不喜欢佩戴珠宝。
可公爵在明眼能看出来玫瑰夫人不喜欢珠宝的前提下,还给她买了那么多的珠宝首饰。
这到底是真的爱夫人,还是故意伪装出来他很爱夫人的假象呢?
更别提那些昂贵繁重的裙子,压根就不是男人会喜欢的东西。
结合昨天在铁盒子里发现的日记本,里面描述公爵刚开始并不富裕,古堡的规模也没现在大。
自从什么时候起,公爵越来越富有了呢?
是从他娶了玫瑰夫人后。
一瞬间,笼罩在副本上的朦胧薄纱,突然被掀开了。
到底谁是boss。
许星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许星愿的生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
父亲又很快再娶,他工作繁忙几乎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继母表面温柔得体,实则在背地里各种虐待pua许星愿。
明明是在自己家,却莫名有种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生活的艰辛感。
这也养成了许星愿过于敏感的直觉和天赋,能非常快速察觉到别人细微的情绪。
许星愿在脑海中整合着目前已知的线索,内心对于boss的人选,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因为公爵的突然出现,众人知晓了画室的存在。
他们准备一起进入画室中探索。
在管家的带领下,仅剩下的五个人,来到了尘封已久的画室。
管家掏出钥匙,缓缓将画室的门推开。
“自从夫人去世后,老爷将她绝大部分的画作收集起来,放到了这个画室内。”
管家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各位可以放心大胆地看,但绝对不要触碰夫人的遗物。”
他交代完后,就拿着钥匙走了。
许星愿先一步迈入到画室内,打量了一圈儿。
单独只看墙上的画,就足足有几十幅,能看出玫瑰夫人到底有多喜欢画画。
还有一些画,被堆积在了角落里,或者放到了画架上。
许星愿刚想凑近画框,就被时树拉了回来。
“星愿!管家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不让我们触碰这些画。”
“我知道,”许星愿盯着正中央的那幅画,仔细看了起来,“这幅画不对劲。”
众人小心翼翼凑了过去,凑近看着这幅半成品的画。
当许晴看清楚上面的细节后,脸色猛地一变!
“这幅画上的油彩还没干!在我们来之前,有人在这里画画!”
此言一出,时树立马害怕地躲到许星愿身后,只敢露出一双眼睛。
这画室确实好久没人来过了,地上的灰尘很厚一层,窗帘也没丝毫被拉动过的痕迹。
这幅画四周也没脚步走动的痕迹。
可偏偏,画像上的油彩还未干,看起来好似刚落笔一样!
林峰脸色很难看,“那个东西此时可能还待在这里!”
像是为了验证林峰说的话,原本安静垂落的窗帘,突然无风自动地晃了晃。
在窗帘后面,好似藏着一个鬼影,在不停地拨弄着窗帘。
而且拨动的速度还越来越快,荡起了阵阵灰尘!
“快出去!”
储修早就在窗帘晃动的时候,就直接退到了门外。
林峰也立马拽着许晴,不要命地朝门外跑!
时树反应稍微慢了一点,但在他反应过来后,赶紧拽住许星愿的手腕,带着他冲!
眼看着许星愿就要跑出画室了,时树的身体突然被人撞了下。
在巨力的冲击下,时树不得已松开了紧握着许星愿腕部的手。
下一秒——
画室的门“砰”地一声,被狠狠地关上了!
“星愿!”
时树顾不上犯痛的手腕,拼命拍打着已经紧闭起来的房门。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门都纹丝不动,撼动不了半分。
时树手掌都拍红了,不停叫着许星愿的名字。
而门内静悄悄的一片。
没有丝毫声响。
画室内。
许星愿抱着猫猫年,站在门口。
这个紧闭的空间内,只剩下许星愿一个人了。
而前不久还在不停晃动的窗帘,此时也安静下来。
屋内静谧到了诡异的程度。
许星愿没感觉到恐惧,只是低头轻轻捏了捏黑猫的爪子,喊了一声:
“前辈?”
猫猫年没有反应,依旧陷入在沉睡中。
既然顾年没反应,就代表画室内并无遗者的存在。
许星愿彻底放心了,明明身处于非常恐怖诡异的氛围,但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趁着没人打扰,再多看看这些画。”
许星愿抱着猫,视若无睹地在室内转悠。
他凑近了几分,仔细看着墙壁上的画。
按照顺序,就这么一幅幅地看下来,还真的让许星愿发现了重要的信息点。
如果真如管家所说,这间画室里所有的画像,全出自夫人之手。
那夫人在绘画时,就有往画像里藏和平鸽的习惯。
从看的第一幅画开始,只要认真仔细去找,每一幅画像中都能找到和平鸽的元素。
而且在画像的左下角,还会习惯性写上夫人的署名——rose。
许星愿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储修拿出的那张报纸!
当时那张报纸上的画像中,也有和平鸽的元素,但署名却不是玫瑰夫人。
储修也说过,报纸上的画像,和古堡内一些画像的风格极其相似。
就在许星愿沉思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嗯?”
许星愿下意识转身,朝身后看去。
可空无一人。
明明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许星愿面前,但他低头朝下看去——
凭空出现了一对脚印。
那脚印正对着许星愿的鞋尖。
就好像有一个人正面对面地站在许星愿前方一样。
许星愿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朝前方抓去。
却扑了个空。
有东西站在他面前,可许星愿却看不到,也触碰不到。
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玫瑰香薰味。
这香味和今早许星愿在邓明尸体周边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许星愿下意识道:“夫人?”
无人应答。
可下一秒,一根画笔被强行塞到了许星愿掌中。
那东西拉着许星愿的手腕,慢慢将他带到中央那幅还未完成的画作前。
这幅画作的中间,画着一个漆黑的棺材。
在棺材四周,有着数不清地和平鸽尸体,而天花板上是无数双情绪各异的眼睛。
“你想让我帮你完成这幅画吗?”
那东西包裹住了许星愿的手,带着他的手臂抬起。
画笔顺着对方的力度落到纸上。
许星愿觉得对方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告诉他一些事情。
他也就放松了手臂的力量,跟着对方的力度走。
随着笔画增多,许星愿也逐渐看清楚了对方画出来的东西——
是一只通体墨色的黑猫。
许星愿眯起眼睛:“好眼熟啊……”
等等?!
许星愿一寸寸低头,看了看怀中还在沉睡的黑猫,又抬头瞅了一眼画纸上的黑猫。
这不是他家猫猫年吗!
许星愿怎么也没想到,猫咪形态的顾年竟然会出现在画纸上。
“唔,”许星愿纠结了几秒,“他不好吃。”
许星愿捏着猫猫年的爪子,抬起来后,冲着四周摆了摆,全方位展示了一番。
“你看,这么小的一只爪子,压根就没多少肉,除了可爱,一无是处。”
对方估计也没想到,许星愿竟然会突然掏出猫爪子。
两个人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随后,画笔又自己动了起来,在黑猫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
许星愿摸不着头脑,刚准备再多问几句呢,画笔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好似丧失了自我灵魂一样,“咔嚓”一声,砸落在地。
下一秒,画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许星愿下意识转身,往后方看去。
除了时树等人外,他还看见了管家和公爵。
门打开后,公爵的视线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许星愿。
而是神色晦暗不明地扫视着墙上的画像,枯瘦的手指缓缓攥紧。
察觉到屋内的东西已经消失后,公爵这才看向许星愿。
“古堡里经常会有一些脏东西,让你受惊了。”
公爵把玩着掌心中的两枚玻璃珠,叫管家把许星愿带了出来。
“我虽然很爱亡妻,但她在生前做了很多不体面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不让你们触碰她遗物的原因。”
公爵还叫管家拿出那幅还未完成的画像。
“这幅画,我会拿去烧掉,为了客人们的安全,这个画室以后也不用来了。”
在公爵和管家走后,时树立马冲到许星愿身边,一把搂住了他。
“星愿!你没受伤吧?”
他把许星愿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儿,并未发现任何伤口,这才放松地长呼出一口气。
“你怎么活下来的?”
许晴不关心许星愿到底有没有受伤,只关心许星愿在如此针对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般来说,像其他人碰上这种情况,早就死掉了。
许晴再次看向许星愿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深深的猜忌。
或许正如同邓明所猜测的那样,许星愿只是外表看起来像小白花,内里却隐藏着实力。
林峰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要是放到之前,他肯定要跟许晴来一波妇唱夫随。
现在却安静地有些过分了。
许晴也注意到了男朋友的异样,立马转头看了过去,皱眉问:
“你怎么了?”
林峰苍白着一张脸,瞳孔因为恐惧紧缩,过了几秒,才抖着嗓音道:
“阿晴,我要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干什么了!”
林峰抬起还在不停颤抖的左手,强行忍着恐惧说:
“我碰到了!阿晴,我碰到了画像!”
闻言,许晴如雷击中,猛地想起刚才林峰拉着自己逃跑出门时,他的肩膀确实在无意间碰到了相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晴慌了,凑近去观察林峰的身体状况。
“我、我不知道,”林峰有点喘不上气,“阿晴我马上就要死了!”
许晴紧紧咬住下唇,她和林峰通关过五次副本,手里面有几个保命道具。
但这些道具都有使用限制,没一个能在此时救命的。
“你们谁有道具!我可以和你们换,只要能救救林峰的命!”
许晴下意识看向储修,希望他能主动救林峰。
可储修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许晴,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你们两个人呢!”许晴猛地扭头,看向许星愿,“林峰马上就要死了,你们不救救他吗!”
“谁有可以保命的道具!我可以换,也可以买!”
时树挠了挠头,他身上确实没合适的道具,本来运气就已经很逆天了,好几次稀里糊涂地通关了副本。
所以为了平衡这种运气,时树几乎得不到厉害的道具。
看许星愿和时树都不说话,许晴面目逐渐扭曲狰狞,破口大骂: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都是同一个副本的队友,难道你们两个人,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林峰去死吗?”
许星愿有阿骄给他的珍珠糖果,虽然可以用糖果救林峰,但身为引渡人,许星愿有自己的规则。
医生之前很郑重地给许星愿科普过:
第一,在副本没有通关,或者boss没有杀掉之前,引渡人不能随意帮助玩家。
第二,想要完成boss交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所有玩家全部死光。
第二种就是副本boss死亡。
这个时候就有人要问了:“主播主播,如果一些引渡人为了快一点完工,主动把玩家全杀光呢?”
就像玩家中的道具猎人一样。
这就涉及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第三,引渡人不能干涉副本的正常运行,也不能沾染因果。
引渡人更多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以一个中立的态度完成任务。
而且邓明的死,和许晴脱不开关系。
她和林峰把新人玩家当成垫脚石,毫不在乎别人的性命。
天道好轮回,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反倒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起许星愿和时树。
当初他们想拿猫猫年来试毒的嘴脸,许星愿到现在都还记得。
“怎么办,阿晴!我不想死!”
林峰紧紧地捂住喉咙,突然开始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
可他吐出来的东西,既不是鲜血,也不是食物残渣,而是一大堆腐烂的玫瑰花瓣。
“林峰!”许晴抓住林峰的手腕,急到开始掉眼泪。
林峰已经说不出话了,呕吐的速度越来越快,双膝跪在地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林峰的眼睛就变成了两颗玻璃珠,从干瘪空洞的眼眶中滚落到地上,心脏的位置也干瘪了下去。
“啊!!”许晴发出尖叫。
时树默默地抬起手,捂住了许星愿的眼睛。
“乖,这个我们可以不看。”
许晴猛地抬起头,双眼泛红,眼中带着极强恨意地看着许星愿,一字一句道: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们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
她的视线缓缓下滑,落在了许星愿怀中的黑猫上。
许星愿去哪里都要带着这只猫,足以可见这只猫对他的重要性!
许晴捏着玻璃珠的手,在一点点用力。
在无法排解的愤恨下,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报复的念头。
她的男朋友林峰死掉了。
作为代价,许星愿怀中那只该死的黑猫——
也必须去死!
第29章 星愿!你的天赋终于睡醒了!
在有了这个念头后,几乎是一瞬间,许晴从怀中掏出一个怀表。
这个怀表是一个B级道具,可以强制暂停掉一个东西的时间。
许晴捏着怀表,脸上的表情癫狂,将怀表正对着许星愿怀里的猫猫年,声音刺耳地尖叫道:
“去死吧!”
怀表上逐渐出现了一个沙漏的图标,随着时间的流逝,沙漏中的沙子也在一点点往下流淌。
那沙漏自动找准了猫猫年,刚准备计算他的生命,下一秒——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B级道具时间沙漏,直接碎裂成了一地渣渣。
许晴脸上癫狂的表情瞬间发生了改变,她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地上仅剩的残渣。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道具一共可以使用三次。
前两次使用的时候,没发生任何问题。
而且前两次许晴杀的人,实力肯定比一只猫强大。
用B级道具,杀死一只猫,怎么想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可偏偏道具在正面对上许星愿怀中的那只猫后,却因承受不住过多的因果,直接碎成了一地渣渣。
当场报废!
这个怀表,是许晴身上唯一一件不需要杀人条件的道具,也是最出其不意的道具。
“你怀中的压根就不是猫。”
许晴的声音颤抖,眼中流露出几分恐惧,她大吼道:
“许星愿,你到底带了什么怪物,进入到了副本里!”
许星愿怀中的黑猫,缓缓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暗红色的瞳孔若隐若现。
“怪不得……怪不得你被单独关在画室里,还能活到现在。”
许晴捏着林峰已经变成玻璃珠的两颗眼球,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怨恨却又害怕地看着许星愿。
她算是看明白了,能活到现在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许星愿真如邓明说的那样,是一朵看似小白花实则食人花的白切黑。
而时树就更不简单了!
在最开始,他们都看不起许星愿的时候,只有时树主动站了出来,勾搭了许星愿。
估计从那个时候起,时树就看出了许星愿身上的强大。
时树还处于懵逼状态呢,看许晴情绪这么激动,想着大家都是同一个副本的人,稍微关心一下。
“许晴,你先冷静下来。我知道林峰死了,你内心难受,但……”
还没等时树说完呢,许晴就指着他的鼻尖,强行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你给我闭嘴!你才是所有人里最可怕的!”
“啊?”时树被呛住了,反手指着自己,“我?我咋了?”
他哪里可怕了啊,不管怎么看,都是24k纯好青年!
“你们两个人,狼狈为奸,从开始就联手,伪装出废柴无用的模样,好降低我和林峰的警惕心。”
地上林峰的尸体已经幻化成了一地玫瑰花瓣,连个人形都凑不出来。
他唯一留给许晴的东西,就是被对方紧握在手掌心里的两枚玻璃眼珠子。
“不儿啊,”时树又劝了一句,“姐妹,你的情绪是不是太激动了,要不咱们先安静下来?”
此时的许晴,压根冷静不下来,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人,随后转身就跑。
林峰死后,她已经不会再信任他人。
接下来的时间,许晴要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看着许晴的背影,时树还是摸不着头脑。
“这姐妹到底咋了啊,怎么一看见我们,就跟看见了披着人皮的鬼怪一样。”
许星愿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怀中的猫猫年身上。
储修缓缓皱眉,说话的声音倒是大了点:
“你要是不想让整个副本塌陷,把我们所有人埋在里面,就赶紧想办法,让你怀里那只猫安静下来。”
时树顺着储修的视线看了过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讶道:
“星愿!你的天赋终于睡醒了!”
时树还没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甚至有闲心跟许星愿说:
“咪咪吃不吃小鱼干啊?我上个副本是在海边的一个小村庄,顺手从里面薅了不少小鱼干!”
时树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背包格子里摸出一根小鱼干,想要递到猫猫年嘴边。
“小鱼干还是下次再吃吧。”
许星愿抱着猫转身,安抚性地拍了拍猫猫年的脊背。
“时树,我要单独用一下房间,你半个小时内不要进屋,麻烦你了。”
“好嘞!”时树比划了一个ok。
许星愿进屋后,将猫猫年放到了床上。
“前辈?”
他用手轻轻地撩了一下猫猫年的胡须,对前辈的肉垫蠢蠢欲动。
当然,许星愿只敢在顾年熟睡的时候,大胆地揉捏猫爪。
可顾年一旦苏醒,他就怂了。
顾年被B级道具强制开机,缓缓眯起眼睛,血红色的猫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星愿看。
“前辈?你感觉怎么样?”
向来都是顾年主动苏醒,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外界打扰。
顾年只是盯着许星愿看,猫瞳一点点睁大了。
“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许星愿想检查一下顾年的身体,手指刚触碰到前辈的猫爪——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
一只苍白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摁在许星愿的肩膀上,将他单手摁在了床铺上。
黑猫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清冷中又透着禁欲气息的黑发红瞳男人。
许星愿身陷在柔软的床褥里,头顶的光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挡住,投射下一片阴影。
就像猫捕猎抓老鼠一样,抓到后也不吃,就摁在爪子下面玩弄。
许星愿仰起头,正对上男人血红色的瞳孔,莫名紧张起来。
“顾年……前辈?”
顾年垂下眼帘,视线从许星愿的额头开始,一路下滑。
很微妙地在许星愿的唇瓣上停顿两秒后,视线继续滑动,最后停在了许星愿的脖颈间。
许星愿皮肤白皙细嫩,颈部纤细瘦弱,在脆弱的皮肤下隐藏着的青色血管,很吸引人的视线。
顾年伸出手,一只手就能完全掌控住许星愿的脖颈。
他的拇指指腹紧贴着血管,感受着鲜血缓慢流动的感觉。
“许星愿。”
顾年张口叫着他的名字,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浓郁的渴望,缓缓道:
“我可以咬吗?”
第30章 前辈身上,有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顾年的声音,仿佛自带魔力,让许星愿的大脑也开始晕眩起来。
就像上次被顾年吸血一样,许星愿整个人的背部坠入到云端,大脑也开始飘飘忽忽。
顾年的手指还在轻抚着许星愿颈侧最细嫩的肌肤,又轻声询问了一遍儿。
“我可以咬吗?”
许星愿咽了下口水,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仰头看着顾年那双红瞳,像是被引诱到的迷路羔羊。
最后,许星愿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在得到了他的允许后,顾年这才俯下身子,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抬起许星愿的下巴,让他更好地暴露出脆弱的脖颈。
透着点淡淡凉意的气息,喷洒在许星愿的颈间,带来一阵痒意。
许星愿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却被顾年压制住了。
“不要害怕。”
顾年的声音虽然一向很淡漠,却透着安抚的意味,像对待需要珍惜的小孩子一样。
他捏着许星愿下巴的手,顺着对方的脸颊一路向上滑动,最后轻轻揉了揉许星愿柔软的发丝。
顾年压在许星愿的身体上,在巨大的体型差下,从上方看几乎把许星愿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了,透着微不可察的占有欲。
顾年的唇瓣轻轻贴在了许星愿颈侧的肌肤上。
下一秒——
“唔……”
许星愿闷哼了一声,手指猛地攥紧。
他颈间最脆弱细嫩的肌肤,传来被犬齿穿透的刺痛。
但这疼痛也只持续了三秒,随后就被一股强烈的舒适感缓解。
许星愿又体验到了那种仿佛踩在云端上的感觉,整个人变得飘飘忽忽。
顾年这次很克制,只吸了一点血,压制住了内心深处的暴虐后,很快便放开了许星愿。
他淡色的薄唇被鲜血染红,瞳孔中的猩红越发深了几分。
顾年用指尖轻轻地揉搓了一下许星愿泛红的眼尾,随即重新变回了一只猫。
他踩在许星愿的胸口,粉嫩的肉垫在上面拍了几下。
这次被吸血,估计和顾年没吸多少的原因在里面,许星愿倒是很快就缓了过来。
他伸出手,抚摸着顾年身上柔软的猫毛,仰头出神地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呆呆地问:
“前辈,我的血对你有用处吗?”
就像当初医生问许星愿要不要成为引渡人的时候,许星愿也是问了相同意思的话。
他从小被人否定,不被街坊邻居喜爱,没有任何朋友。
尤其是在生母死后,许星愿存在的价值,像是彻底被否定了一样。
他明明还这么年轻,可许星愿遥遥地往后看了眼,往后的几十年像是被笼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也不需要看清。
如果不是被血色大巴车送到了怪物公寓,许星愿已经决定死在母亲忌日的那天。
他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了。
就像没人希望他活下去,也没人肯定他存在的价值一样。
感受到许星愿快速消极下去的情绪,顾年重新睁开猫瞳,他伸出爪子,轻轻地搭在许星愿的手背上。
“喵。”
顾年的声音在许星愿脑海中响起,只有很简单地一句话——
“我很需要你。”
许星愿愣了下,他忍不住举起胸口处的黑猫,追问道:
“真的吗?前辈你很需要我吗?”
顾年点头,又“喵”了一声。
许星愿心里一暖,将猫猫年抱在怀中,脸颊埋在了顾年的背部。
“前辈身上,有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温暖的气味,也很像母亲生前给许星愿做的麦芽糖,泛着最纯粹的甜意。
顾年被许晴的道具强制性唤醒,如果不是有许星愿在身边,吸了他的血,不然整个副本都会遭殃。
他一旦变回真身,以区区D级副本的承载力度,压根就没办法支撑起顾年十分之一的力量。
顾年往许星愿的怀中钻了钻,自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眼睛,继续陷入到沉睡之中。
很奇怪,明明和许星愿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可偏偏顾年待在许星愿身旁时,会下意识地安心。
唯有许星愿的血液,是他不排斥的存在。
看起来是许星愿收到了死亡车票,坐着一辆血色大巴车,在某个深夜,来到了怪物公寓。
却又像是专门为了顾年而来一样。
半个小时后。
许星愿抱着猫猫年,打开了紧闭的屋门。
才刚打开门,许星愿下意识一个低头,就注意到了可怜巴巴缩在门口的时树。
“星愿啊,”时树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委屈,“你终于出来了。”
时树猛地抬起手,指着地上的玫瑰花瓣,哀嚎道:
“哪怕林峰死后变成了一地玫瑰花瓣,但那也是尸体啊!”
“我竟然和尸体待了整整半个小时,你来算算我内心的阴影面积!”
时树原本是想先跟在储修屁股后面,企图抱一抱大佬坚实有力的大腿。
“哎呦呵,你猜猜储修他是怎么说的!”
时树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就生气,他学着储修的语气和表情,露出嫌弃的神情。
“时树,你离我远一点,很晦气。”
“我?晦气?”时树只觉得天塌了,“我的天赋可是时运!储修这个老登,他压根什么都不懂!”
时树单方面宣布了一件事情,“我要和储修绝交!”
许星愿疑惑问:“你和他什么时候成为朋友过?”
闻言,时树被成功地呛到了,捂着胸口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星愿,我不希望在失去了储修后,还要再失去你。”
“我心意已决,”时树挺直腰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储修第二眼!”
许星愿被他逗笑了,“但我们确实要去找储修一趟。”
时树又露出了天塌了的表情。
在许星愿的推搡下,时树一脸不情不愿地敲响了储修的房门。
大概过了一分钟,储修过来开门。
门打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
时树挂出和许星愿同款的职业假笑,刚抬起手,来了一句:
“嗨,储修,我和星愿有事找……”
还没等时树说完呢,房门就跟避嫌一样,被重重地关上了。
时树吃了一鼻子灰!
等等……这什么态度?!
时树的小宇宙彻底爆发了。
他撸起袖子,使劲拍打着储修的屋门,嗷嗷叫道:
“许星愿,你今天别拦着我!什么积分榜第十的大佬,我时树可不放在眼里!”
“我今天就要让储修知道,谁是儿子,谁是爹!”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被重新打开了。
五分钟后。
时树恭恭敬敬地坐在储修对面,坐姿贼端正,态度无敌好地吐出一个字:
“爹。”
许星愿立马进入正题,“能再让我看看那张报纸吗?”
闻言,储修很干脆利索地拿出报纸,放到许星愿面前。
“你是不是在画室里,发现了什么线索?”
“嗯。”
许星愿抬手指着报纸画像中的和平鸽,继续道:
“你们在画室中看夫人的遗画时,有没有注意到夫人画画的习惯?”
“我注意到了!”时树表现地特别积极,主动把手举起。
“好的,时树同学,你注意到了什么?”许星愿非常配合。
“我注意到夫人画画的时候,都是用的右手!”
此言一出,储修嗤笑了一声,转过头看向许星愿,淡声道:
“你就宠他吧。”
“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时树的小宇宙又准备爆发了,储修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用余光扫了时树一眼。
“好的,爸爸。”
时树秒怂,比划了一个手势,特别有眼力见地说:
“小嘴巴,不说话。”
储修闻言,收回了视线,继续和许星愿讨论。
“夫人每一幅遗画上,都有和平鸽的痕迹,还会在右下角留下署名,rose。”
储修的记忆力很好,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这张报纸上的画像中,虽然也有和平鸽的元素,可署名却是kira。”
许星愿和储修对视了一眼,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样。
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我们需要更多报纸,线索就隐藏在报纸里。”
他们没再耽误时间,很快就行动起来。
“你这份报纸是从哪里找到的?”
储修抬起手,指了指天花板,“五楼。”
三个人来到五楼,在各个房间里搜集起来。
时树有【时运】这个天赋在,许星愿反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危。
三个人分散开,储修错开了半步,恰好和许星愿并肩而行。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看见了。”
“嗯?”许星愿疑惑抬头。
“那天晚上,我看见管家来找你,带你上了五楼。”
许星愿的脚步停了一瞬,又很快跟上了储修的步伐。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怀中那只危险的黑猫又是什么身份。”
储修面色如常,说话的声音也很平静。
“我是玩家,黑猫是我的天赋。”
许星愿不擅长撒谎,以前遇见什么事情,只会用沉默来对抗。
但在怪物公寓时,许星愿每天都要和医生见面。
许星愿也学会了医生那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如今他当着外人的面说谎,声音都不带抖的。
这一幕要是被柏洛斯看见,肯定会揪着医生的衣领子,使劲左右摇晃,疯狂咆哮道:
“你这个该死的扑街眼镜仔,到底给我们家星愿乖宝宝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啊喂!”
储修闻言,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们很默契地转移了话题,没再提起这件事情。
如今,这个副本里只剩下最后四个人。
许晴不信任时树和许星愿,甚至连储修都不愿意相信了。
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搜集线索。
对于储修是否应该信任,许星愿暂时给这个问题打上一个问号。
就眼下来看,储修还算可以信任。
许星愿想了想,等三个人碰头时,还是把隐藏的秘密说了出来。
“玫瑰夫人并不是女性,他是一个男人。”
闻言,时树的反应最为激烈,他猛地一拍桌子,从地上跳起来,大喊道:
“什么?玫瑰夫人竟然是个男人?”
相比较于时树而言,储修的反应显得淡定了很多。
他像是早就有所猜测一样,微微一点头。
“既然是男人,那就说得通了。”
储修拿出刚才找到的报纸,摊平放到桌子上,指着角落里面的画像道:
“这幅画里也有和平鸽,但右下角的署名依旧是kira。”
不仅仅是这张报纸,许星愿拿过其他报纸,仔细对比了一下。
只要是出现在报纸上的画像,仔细观察,就能在里面发现和平鸽的影子。
不管是画画时的笔触,还是色彩的运用,都能确定以上这些画百分百出自玫瑰夫人之手。
可报纸上这些受到他人大肆赞扬的画,却没有一幅写着夫人的名字。
“而且你们看这里,”许星愿挑出其中一张报纸,指尖滑动到一处位置,轻声道:
“这是第一张报纸,也是夫人的画第一次在报纸上出现。”
也就是这张报纸上,同样第一次出现了公爵的事迹。
“你们不觉得很巧合吗?夫人的画和公爵同时出现,就像……”
许星愿抬眸,正对上了储修的视线,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公爵把夫人的画作为了交易品。”
许星愿点头,按照时间线,找出了第二份报纸。
同样,夫人的画和称赞公爵的事迹,第二次在报纸上出现了。
“你们还记得林峰死亡时的模样吗?”
一提起这个,时树就不困了。
他终于能插上话了!
“我还记得!当时差点没把我吓死,尤其是林峰的眼睛变成了两颗玻璃珠,直接从眼眶里挤了出来!”
“没错,”许星愿联想到了初次见到伯爵时的场景。
“你们再仔细想象,与伯爵第一次见面时,他手里面就把玩着两颗玻璃珠子。”
储修迅速跟上了许星愿的思路,“你怀疑那是玫瑰夫人的眼珠?”
“嗯,在邓明临死的那天,他受到了许晴的蛊惑,冒险跑到地下室里。”
“我从那里路过的时候,邓明疯了一样地从地下室里跑出来。”
许星愿继续回忆当时的情景。
“邓明疯疯癫癫地说,有个女人的眼睛被挖掉了,手里还捏着一根画笔。”
“当时我独自一人在关画室里的时候,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握住了我的手,估计那个人就是玫瑰夫人。”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到了一起,真相已经显露了三分之二。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玫瑰夫人和公爵之间,到底谁才是boss?
“既然分不出来,那就两个都杀了。”
许星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可玫瑰夫人是受害者,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玫瑰夫人真的是一个虐杀成瘾的人,那从他的画像中所表露出的情感,不会温暖中又透着淡淡的悲伤。
“可他很有可能是boss。”
储修和许星愿在这件事情上,产生了分歧。
储修认为,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压根就不用猜想到底谁才是boss,直接全部都杀掉就行了。
但许星愿认为玫瑰夫人没做错什么,他是一个无辜者,生前就很有可能死在了冤屈之中,死后又要被这样不公平的对待。
储修和许星愿,互相不认同对方的想法。
“你如此在意一个npc的想法,不觉得很奇怪吗?”
储修尝试性地和许星愿讲道理。
“玫瑰夫人确实可怜,但他终究只是个npc,是个怪物,和我们人类站在对立面。”
“许星愿,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企图站在人类的角度,去考虑npc的想法。”
许星愿闻言,轻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因为他也是npc。
可真相许星愿不能说出来,他虽然还是人类,但早就不属于人类阵营了。
“就像你玩游戏,你会对游戏里的人物产生情感吗?”
储修还在不停地给许星愿灌输自己的思想。
“npc就是npc,是没有自我情感的,说难听点这里到处都是一堆数据。”
“甚至包括你怀里的猫,都只是系统专门为你创造出来的天赋,是假的。”
“……”许星愿依旧倔强地看着储修,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丝毫的动摇。
储修静静地等待了几秒,看许星愿还是一副坚持自我理念的样子,也果断放弃继续争论了。
平心而论,许星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看似柔弱实则头脑聪明,观察细致,会伪装也善于自保。
尤其是许星愿怀中的那只黑猫,单单只是从外表看,确实是一只很普通的黑猫,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但偏偏给储修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敢直接武力镇压许星愿的原因。
储修通关了上百场副本,让他活到现在的,是身体里面极强的第六感。
没有第六感的帮助,储修早就死无数次了。
“原本以为我们能成为不错的临时队友,奈何三观不合,也没继续相处下去的必要了。”
储修随意将报纸放到桌上,大长腿一迈,打算和许星愿分道扬镳。
“诶诶诶!”
时树在旁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原本两个人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要闹分手了?!
“咱们有什么事情,不如再好好商量一下?”
储修不搭理时树,依旧闷头往前走。
而许星愿继续坐在椅子上,满脸淡定地看着储修离开的背影。
这可怎么办啊!
时树空有一张帅脸和运气的单细胞生物,眼看着好不容易组成的一家三口,此时说散伙就散伙了。
他眼疾手快地来了一个飞扑,直接抱住了储修的大腿,大喊道:
“爹!你要干啥去啊!”
储修动了动大腿,却没能成功抽回来。
他低头扫了一眼依旧锲而不舍牢牢抱着自己大腿的时树,冷着声音道:
“这里有你什么事,放开。”
“我都叫你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你除了这个称号外,还有其他的特殊癖好?”
储修险些跟不上时树这个单细胞的思维,他唇角抽搐,用力把大腿收了回来。
“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储修就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树一脸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回到许星愿身边,用脚勾过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哼,我也就是哄哄那个储修,区区积分榜第十,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事啊,”时树一把勾住许星愿的脖子,“咱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许星愿淡淡一笑,接下来的计划,他准备一个人行动。
为了防止时树出现差错,许星愿从椅子上起身,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哪里都不用去,安静待在房间里,睡上一觉,等事情结束就好。”
“啊?”时树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干,“那我这不纯纯躺赢吗?”
“补药哇!我要为组织付出贡献!”
许星愿:“你能安安静静留在这里睡觉,就是对组织最大的贡献。”
许星愿可不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好不容易任务要结束了,一个猪队友突然被绑架,受到了反派的劫持。
再加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星愿算是看出来了,时树就是一个典型的单细胞生物。
幸好有【时运】这个逆天天赋,为时树多加了一点细胞。
不然他早在第一个副本里,就被人坑死了。
在许星愿的强烈要求下,时树被强行留在了房间里,没办法为组织贡献自己的咸鱼之力了。
出了房间,许星愿上了五楼。
他准备继续搜索一下五楼的四个房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被遗漏的线索。
等许星愿仔细检查完第一个房间,刚准备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
一股巨力从门后传来!
许星愿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脚跟。
熟悉又满含怨毒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林峰死了,你也必须死!”
许星愿缓缓抬头,看见脸色苍白的许晴,手中正捏着一个小号的画框。
“我马上就要死了,在我死之前,许星愿!我也要把你带走!”
许晴捏着相框,猛地朝许星愿冲了过来!
原本以为许星愿会躲,可他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越发疯狂的许晴。
“去死吧!”
许晴高抬手臂,将画框直接砸在了许星愿身上。
看见许星愿和自己一样,都触碰到了夫人的遗物,许晴只觉得大仇已报,眼角笑出了眼泪。
她快意地紧盯着许星愿,恶狠狠道:
“你以为自己能活下去吗?!”
许星愿低头看着脚边的相框,摸了摸怀抱猫猫年的耳朵。
三十秒后。
许晴出现了和林峰一样的状况,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玫瑰花瓣。
原本以为临死前也能看到许星愿这副惨状。
可许晴一个抬眸,正对上了一脸淡定、毫无病发征兆的许星愿。
许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足足三秒钟。
许晴又往外喷出了一口玫瑰,不敢置信地问:
“为什么你没事!”
第33章 谁家好兔子这么凶残啊!
许星愿挠了挠侧脸,捏着猫猫年的爪子举起来,冲许晴挥了两下。
“可能因为,我是npc。”
“什么!”许晴捂着左眼,露出了如同被雷劈中的表情,发疯似的大喊道:
“怎么可能……你明显是人类,怎么可能是npc,从来没有人类可以成为npc!”
许星愿捏了捏猫耳,腼腆一笑。
“我也是第一次做npc,还不太熟练。”
无他,能把许晴骗过的原因,是因为许星愿真的太像街边的路人甲了。
他从始至终话都很少,气息微弱,存在感更是不强,还留着过长的刘海。
往角落一站,跟个透明人似的。
属于遮挡住那张好看的脸,就像街边压根就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的路人ABCD。
怪不得许星愿吃了和他们一样的东西,却没丝毫问题。
怪不得他单独一个人被关在画室后,管家和公爵及时出现,他能活着走出来。
怪不得从始至终,他们所有人都出事了,只有许星愿还完好无损地活着!
许晴的左眼已经变成了玻璃珠,从空洞的眼眶里掉落出来,砸在了地板上。
亲自感受身体的一部分诡异化,这种真实感让人毛骨悚然。
许晴紧紧捂着越发萎缩的心脏,她咬紧牙关,不认命地看着许星愿。
她掏出身上最后一个B级道具,是一个倒吊着稻草人,脸上用红色的油漆画着诡异的笑容。
许晴用最后的力气说:“杀……杀了他!”
血腥稻草人接到了主人的命令,手臂化成了两把锋利的镰刀,直接朝许星愿冲了过来!
许星愿可以躲开副本的死亡机制,许晴就不信他还能躲开道具的攻击!
这个稻草人是她从一个B级副本里得来的,一旦缠上猎物,就是不死不休。
眼看着镰刀就要割断许星愿的脑袋了,一只粉色玩偶突然出现,挡在了许星愿身前。
“吖咪!”
毛绒兔一边发出贼可爱的声音,一边伸出粉嫩嫩的拳头,仅用一拳就把稻草人干翻了。
这是修女给许星愿的S级道具,里面蕴含着塔罗牌的力量。
按理来说,这个道具最擅长攻克的是精神系的副本,不擅长近身搏击。
偏偏却又是一只巨力兔子,用最可爱的声音,一拳展露出林黛玉倒拔杨柳的气势。
许晴右眼变成了玻璃珠,从眼眶里掉出来时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就是许星愿的道具兔兔只用了一拳,就成功ko掉了自己的稻草人。
谁家好兔子这么凶残啊!
许晴痛苦地倒在地上,喉咙里已经被玫瑰花瓣塞满了,意识一点点消散。
只过了一分钟,她的身体就碎裂成了一地的玫瑰花瓣,彻底死亡。
哪怕许晴不触犯相框,她也无法活着走出副本。
从她第一天逼着许星愿试毒开始,就已经宣告了许晴的死亡。
在一拳轰碎了稻草人后,兔兔又重新变回了mini的手办大小。
为了防止弄丢兔兔,许星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粉色的线,从兔兔头顶的钥匙扣穿了过去。
他试探性地想要将绳子挂在猫猫年的脖颈间
刚开始,许星愿还有点不太敢操作。
就试探性地在猫猫年头上晃了晃,看顾年没一丁点反应,他也就放心了。
许星愿彻底将粉红色的绳子挂在了猫猫年的脖颈间。
纯黑色的猫毛间,突然出现了一抹过分吸睛的粉红色。
许星愿的脑海里面,不自觉地出现了顾年那张清冷禁欲的脸。
这样的脸,适合黑色,白色,甚至银白色和暗金色,但绝对不适合粉红色。
一想到人形态的顾年,脖颈上挂着一根粉红色的绳子,在绳子下面还垂着一只粉嫩嫩的小兔子。
“噗,”许星愿实在没忍住,直接歪头笑了出来。
这要是让柏洛斯和医生看见了,绝对要拿相机,把顾年此时的模样拍下来。
柏洛斯会贱兮兮地说:“呦呦呦,这不是我们家顾年吗?老大啊老大,怎么几天不见,你就这么拉了?”
医生就更别说了,手里面肯定紧握着相机,露出招牌微笑,笑着眯眯眼道:
“嘬嘬嘬,这不是咪咪吗?谁家的小猫咪这么可爱啊,让我拍上几张照片,说不定还能放到外面甩卖呢,哈哈哈!”
修女看着二人狼狈为奸的操作,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劝架,生怕顾年生气。
阿骄不语,只是一味地埋头给顾年做香喷喷的小鱼干。
许星愿被自己脑海中的幻想给逗笑了,他低头蹭了蹭猫猫年的脑袋,又萌生了其他想法。
要不下次试试看蝴蝶结?
顾年真人形态长的那么好看,变成猫后,也是一只超级漂亮优雅的小猫。
戴上粉嫩嫩的蝴蝶结,说不定真的很合适呢!
许星愿其实偷偷地在心中拉了一个清单。
这个清单的名字叫做——《猫猫年饲养计划》。
清单第一条:买各种各样的小饰品,装饰可爱的猫猫年。
当然,这个清单许星愿是绝对不会告诉顾年的!
许星愿避开了地上的玫瑰碎尸,走出房间。
今天已经是进入副本后的第五天,只剩下最后两天时间。
许星愿没再久留,直接朝地下室的方向赶去。
刚靠近地下室,许星愿就闻见了淡淡的尸臭味,还有一股烧焦的糊味。
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继续顺着楼梯,往下面走。
走到一半,有什么东西,突然拍了一下许星愿的背部。
“嗯?”
许星愿下意识转身,朝后面看去。
空无一人。
这一幕过于熟悉。
许星愿一低头,就瞅见有一对湿漉漉的脚印,正好停在他面前。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夫人?”
下一秒,一抹冰凉的触感,碰到了许星愿的手腕。
对方拉着许星愿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往下走。
这一幕要是被外人看见,肯定要被吓死了。
许星愿的手臂诡异地抬了起来,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抓着他的手腕。
越是靠近地下室,空气中的尸臭味就越是严重。
许星愿的第六感很敏锐,没在夫人身上感受到恶意。
所以他放任夫人牵着手腕,就这么缓缓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许星愿的鼻腔中,充斥着难闻的尸臭味。
他打了个喷嚏,鼻尖红红的,有些难受地吸了吸鼻子。
夫人脚步顿了一下。
随后,一株红色的玫瑰,变戏法一样地出现在许星愿眼前。
“这是给我的吗?”
许星愿愣了一秒,下意识接过玫瑰,放在鼻尖轻嗅。
很神奇地一幕出现,许星愿鼻腔里的尸臭味全部消失了。
只留下好闻的淡淡玫瑰香气。
“谢谢。”他捏紧玫瑰,小声道谢。
夫人像个小孩子,拉着许星愿的手腕轻轻摇晃了两下。
推开了地下室的门,许星愿看见了恐怖的一幕。
在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人类的眼睛。
这些眼睛中,在眼白的位置满是红血丝,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在许星愿进屋的那一瞬间,无数双眼珠子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画面诡异又充满怪诞。
而夫人在拉着许星愿进入到地下室后,慢慢现出真身。
许星愿一个扭头,就看见了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成年男性,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裙子,眼睛的位置凹陷下去。
他的长相,除开凹陷下去的双眼,五官和脸型都生的很好看,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忧郁。
察觉到许星愿的视线,玫瑰夫人紧张起来,他微微侧开脸颊,为自己有一双不完美的眼睛,感觉到自卑和别扭。
“你很美,”许星愿主动握紧了对方的手,“一点都不难看。”
夫人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颤抖,没想到会收到许星愿的夸奖。
他向来情绪平平的薄唇,忍不住向上翘了翘,露出一抹开心的弧度。
夫人继续带着许星愿往前走去,天花板上的那些眼睛,也跟着他们移动。
这一幕过于有一点掉san值了,而且一举一动都被人视奸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可整个地下室里,只有一间很小很小,用画纸堆积起来的屋子,能隔绝掉这些视线的注视。
夫人带着许星愿走进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的小房间,将门合上。
房间真的很小,连腿都伸不直。
用画纸做成的屋子,也很不牢固,仿佛随便吹来一阵风,就能毁掉这间屋子。
但偏偏,在阴暗潮湿又处处透着诡异的地下室里,这间屋子是唯一一个能隔绝掉无数双眼睛的注视,让夫人感觉到片刻安心的地方。
夫人和许星愿并肩坐在地上,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夫人很聪明,知道许星愿想问什么。
所以在许星愿还没开口之前,他就掏出一个很厚的小画本,主动让许星愿的方向递了递。
“我可以随意翻动吗?”
夫人点了点头,然后下巴垫在双臂上,侧过头安静地望着许星愿。
在得到了夫人的允许后,许星愿小心翼翼打开了小画本。
通过这个画本,许星愿也知晓了夫人的过去。
夫人和公爵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夫人的家境并不富裕,但拥有高超的绘画天赋,他特别喜欢画天空,更喜欢在画里藏和平鸽的元素。
随着两个人渐渐长大,公爵家也渐渐地没落了。
不知道公爵是从哪里听到,只要娶了夫人,他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好,落魄的家业也能越做越大。
那时的夫人,被名师看中,马上就要随对方一起去全国各地游历,精进自己的绘画技术。
公爵跑到夫人家里,跪在他脚边,不停地哭泣请求。
利用夫人的心善,还有两个人这么多年的交情,终于让对方放弃了游历,嫁给了公爵。
正如公爵所猜测的那样,在娶了夫人后,他的生意越来越好,落魄的家业也重振辉煌,整个人意气风发,涅槃重生。
可嫁给了公爵的夫人,并不快乐,他要逼着自己穿不喜欢的裙子,害怕暴露男人的身份,穿戴着假发,和满脸的脂粉。
眼看着公爵的事业越来越好,夫人也想辞别,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已经尝到了甜头的公爵,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夫人离开!
他先是将夫人的真实性别故意透露给古堡的仆从们,让那些流言蜚语和恶意歧视传到夫人的耳朵里,摧毁他的精神。
甚至还故意把夫人的画偷出去,给外面包养的情人,让对方顶替夫人的才华和名声。
光是做了这些还不够,公爵在利用完了夫人后,亲手挖掉了他的双眼,挑断了他右脚的跟腱。
就连那一场大火,都不是夫人放的。
而是公爵害怕事情败露,一场大火将所有知情的仆从杀死,后续再伪装出来那些日记本,把污水都泼到夫人身上。
他真的好狠毒的心,从始至终,唯一的受害人,都是再也无法看见光明,再也无法拿起画笔的夫人。
最后,连夫人的名字都被抹除了。
他的真名丧失在了大火中,只剩下“玫瑰夫人”这个宛若诅咒一般的绰号。
在看完了整个画本后,许星愿长久地陷入到沉默中。
他的共情能力很强,心思对比他人而言,又更加地细腻通透。
一滴泪顺着许星愿的眼角滑落,正好砸在了猫猫年的鼻尖上。
夫人也没想到许星愿会哭。
他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温柔地帮许星愿擦干净眼角的泪水。
夫人的故事,让许星愿想到了自己的生母。
他的母亲也不是自愿嫁给父亲的,而是在被对方强迫后,怀上了许星愿。
许星愿抱紧怀中的猫猫年,他声音闷闷地问:
“再也无法拿起画笔,看见颜料的色彩,你会不会很难过?”
夫人点了点头。
可随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拿出纸笔,避开了许星愿的问题,而是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杀了我,副本就结束了。”
夫人点头,下意识地张开唇瓣,想和许星愿对话。
但他生前被古堡内的仆人们无视孤立,死后整日被锁在地下室里与这些诡异的眼睛为伴。
夫人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开口说过话了,喉咙的能力退化,他近乎失声。
他重新在画本上写了什么,刚想递给许星愿的时候——
“轰隆”一声巨响!
地面上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导致地下室也跟着在晃动。
夫人仰起头,肌肉瞬间紧绷!
他猛地抓起笔,又在纸张上飞快地写了一句话,递给许星愿。
“这个副本的情况特殊,有两个boss!”
“快点在这里杀死我,不然整个古堡都会崩塌掉!公爵不会放过你带过来的小怪物!”
有些副本中的boss,巴不得快点死,早死早解脱,整天盼望着引渡人出现,希望能找个替班的。
这种叫咸鱼型boss。
但有的boss,他们不想死,更不想让新的小怪物取代自己。
虽然没办法在明面上对引渡人下手,但会引诱玩家,让玩家代替自己动手,间接性地害死引渡人。
夫人奋笔疾书,在纸张上写下三句话——
“公爵的力量出自我身上,只要我不死,他也不会死!”
“到时候你带来的那只小怪物,会成为公爵的养料!这个副本再也无法结束!”
“你将会被永远地留在副本中!”
公爵的能力其实不强,但这个副本能成为D级的原因,出于和夫人的共生一体。
夫人死后也保留着善良的本性,他要是没被公爵挖走眼睛和心脏,实力肯定会再往上提一个档次。
这个副本也不仅仅只是D级了,说不定能达到B级的程度!
夫人撕下一张纸,塞到许星愿手中,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现在快去找我的心脏!”
心脏是夫人的弱点,一旦心脏被毁掉,夫人也会死。
许星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初他在画室时,公爵能那么及时赶来,肯定也是嗅到了夫人的气息。
他害怕夫人脱离自己的掌控,立马叫管家推着他赶到画室。
“轰隆”!
地面上的震动不停,储修已经和公爵对上了,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
许星愿捏紧画纸,在夫人的催促下,冲出了地下室。
他要去哪里找心脏呢?
就他这小胳膊小腿,拥有的道具也是偏奶妈辅助型,唯一一把银龙之牙也容易被其他人抢走。
“算了!”许星愿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加油,“先赶到六楼再说吧!”
许星愿抱着猫猫年,气喘吁吁地跑到六楼。
六楼的玻璃全部碎掉了,墙壁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许星愿刚想继续往前走,管家突然从角落里出现。
“您不能再往里面去了。”
许星愿停住脚步,“你要拦住我吗?”
管家:“……”他也很纠结啊喂!
一方是老东家,另外一方又是上头钦点的丞相。
可怜的管家,身为一个打工人,就这么尴尬地夹在两者之间。
不管帮助哪一边,另一边的老大都会不满意。
管家一咬牙,“您行行好,别为难我了。”
同样都是皇帝之下的打工人,两个npc之间何必互相为难呢!
许星愿皱眉,缓缓道:“那看来你是站在公爵那边了。”
“我不是!我没有!”管家汗流浃背,疯狂解释。
看许星愿不信任的眼神,管家顿时来了一个九十度的日式鞠躬,大喊道:
“我只是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罢了!我有什么错!”
六楼尽头的房间又传来一声爆破,一个黑影被甩了出来。
许星愿被灰呛住了,微微咳嗽了几声。
等烟灰散去后,黑影捂着断掉的肋骨,缓缓从地上爬起。
“储修?”许星愿看清了黑影的人脸。
储修下意识扭头,也看清了正在恭恭敬敬九十度对许星愿鞠躬的管家,眼中闪过惊诧。
“许星愿,看来你是站在公爵那边了。”
“……”许星愿头顶缓缓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的、发?!
这一幕,莫名透着一股子眼熟的感觉。
“我不是!我没有!”许星愿学着管家刚才汗流浃背的模样,疯狂解释。
储修肋骨断裂了一根,忍着疼痛咳出一口血,他冷着一张脸道:
“也对,你也是想乱花渐欲迷人眼,露水树叶不沾身罢了,叛徒。”
许星愿大脑宕机,他什么时候花花草草了?
他抿了抿唇,不愉快地反驳道:
“你不是积分榜第十名玩家吗,不应该噼里啪啦几下,就把boss杀死。”
“储修,你是不是隐藏自己的实力了?”许星愿说话有理有据。
还未等储修回应,走廊尽头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怒吼!
一个巨大的肉球,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此时的公爵,完全大变样了,身体变成了一颗肥硕的肉球,二十多条手臂从肉球中伸出,跟蜘蛛一样,倒挂在天花板上。
许星愿惊呆了,仰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变样的公爵,咽了下口水。
储修又咳出一口血,像是找到了可以回击的点,指着那巨大的怪物,讽刺道:
“你不是有隐藏身份吗,不应该噼里啪啦几下,就把boss杀死。”
“许星愿,你是不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回旋镖来的如此之快,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正中许星愿的眉心。
巨大化的公爵已经发狂了,正处于六亲不认的状态中。
管家还在垂死挣扎,大喊道:“公爵,是我啊!”
回应他的,是公爵吐过来的肉弹!
要不是许星愿眼疾手快,及时将管家拉过来,此时的他已经被肉弹击中,化成一滩尸水了。
公爵看一击不中,立马迈着二十多条腿,朝他们猛地冲过来!
下一秒,许星愿等人的反应过于一致,贼有默契地同时转身,拔腿狂奔!
可怜管家五十多岁一把年纪,还要手脚并用,一身狼狈地往楼下跑。
这么一直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管家累到疯狂喘气,大声道:“你不是引渡人吗!你动动小手,利用一下私权啊!”
许星愿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他一边往前跑,一边清了清嗓子,用了此生最大的嗓音,开口喊:
“我是引渡人!不许动!”
闻言,公爵还当真停了三秒。
这不禁让众人升起了一丝期盼,莫非……真的管用?
谁能想到,三秒过后,在听到许星愿是引渡人后的公爵——
二十多条腿挥舞出残影!
爬的更快了!
“焯,”储修低低骂了一声。
“什么引渡人不引渡人的,”储修面露嫌弃,“我还卖火鸡面烤肠的摆摊人呢。”
要不是现在的场合过于严峻,不然许星愿能一口盐汽水喷出来。
管家也没想到,都把引渡人的身份摆出来了,效果是一点都没有的,还激发了对方更重的杀心。
许星愿大学体测时跑一千米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样拼命过。
这么一直逃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管家干咳了一声,在跑动的过程中,鼻梁上用来装逼的单边眼镜,也跑丢了。
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罪行,差点没摔在地上,来个狗啃泥。
“不行了,我真跑不动了……”
管家气喘吁吁,决定自暴自弃。
下一秒,储修就把他捞了起来,半扛在肩上,带着人往前冲。
管家呆住了,“其实不带上我也可以的。”
“闭嘴,”储修冷着一张脸道,“就当我在关爱老年人。”
不到一会功夫,许星愿也累了,他仰起头看向储修,眼睛中带着几分期盼。
“你看我干什么?”
储修不仅要自己跑,肩膀上还半扛着一个人,累的也开始喘气了。
许星愿试探性地吐出一个字:“爹?”
储修秒懂了许星愿的意思。
他呵呵冷笑,一字一句道:
“我储修就是死,死在这里,从六楼跳下去,我也不可能背你许星愿。”
三分钟后。
储修面无表情地扛着两个人,脚下生风,跑的飞快!
许星愿的个子矮,怀里还抱着猫猫年,被储修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地揽住腰拎起来。
三个人在经过四楼的时候,许星愿突然想到了还待在房间里的时树。
他立马道:“时树还在房间里!”
“哈?”储修不敢置信地抬高了音调,“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已经扛了两个人的情况下,还要再加一个时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能救两个npc,已经是他体力上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再加一个时树,他还活不活了?
积分榜排行第十的玩家,确实很厉害,但再厉害也不是被这样当成牛马用的!
但你说巧不巧。
在储修扛着管家和许星愿正好从“444”号房门前路过的时候,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时树揉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怎么了?有人在开party吗?好吵啊!”
他一个扭头,就看见了紧跟在储修等人身后,狂追不舍的大肉球公爵,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了!
“我焯!这什么恶心的玩意!”
时树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等他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自发地动了起来,跟在储修身后,四个人一起往三楼的方向跑。
时树听着后面墙壁破碎,簌簌往下掉落的声音,头皮发麻。
“好纠结啊!”
许星愿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问:“你纠结什么呢?”
他原本以为,时树是在纠结等下该怎么甩开或者杀死公爵。
可谁能想到,时树突然冷不丁地来一句:
“这么多双脚,买鞋要多困难啊,需要定制吗?不会破产吧。”
正在负重前行的储修:“……”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连带着身上的两个挂件,也一起摔在地上。
许星愿唇角抽搐,对时树竖起一根大拇指。
“不愧是你,这脑回路也没谁了。”
时树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很天然呆地问:
“夏天买露脚趾的人字拖,冬天还要买二十几双棉拖吗?”
“诶!”时树激动道:“你说这些脚会不会有自我意识啊?会不会有脚想穿高跟鞋,必要的时候涂指甲油呢?”
闻言,许星愿差点没给时树的粗神经跪下!
都到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了,时树神奇的小脑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啊!
果然,压力贼大身上还负担着两条npc命的储修,怒吼出声:
“时树!你他喵的能不能把嘴巴给闭上,吵死了!”
时树不满意了,用尽全力跟在储修身后,嘴里嚷嚷道:
“储修!你他喵的别以为自己是我爹,你就敢对我龇牙咧嘴啊!”
“……”储修额头上疑似暴起了青筋。
公爵追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紧追在他们屁股后面。
迫不得已,为了活命只能加快逃跑的速度。
很快,时树就体力不支了。
他完全忘记了刚才顶嘴的行为,对着储修的背影伸出尔康手,大喊道:
“爹!我的爹!救救孩子吧!”
储修也累的够呛,他化身咆哮帝,怒吼道:
“你先看看老子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位置,能挂你这废物玩意!”
储修在垂死挣扎,原本说什么都不让时树上他的背,却又在发现时树的速度越来越慢后,终究还是将人一把扯到了背上。
“爹!我唯一的爹!”
时树感动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双腿紧紧地夹着储修的腰,累的气喘吁吁。
“时树,你是头牛吗?”储修皱眉往左边躲了躲,“呼气能不能别对着我的耳朵!”
“嗷嗷,抱歉哈。”时树立马换了个方向。
他晕车,趴在储修的背上,好像坐上了一辆狂飙的三轮车,癫的胃部难受。
时树忍了忍,没憋住地发出了一声:“yue!!”
“……”储修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崩溃道:“时!树!你敢吐我身上,就等死吧!”
“我、yue!”时树拼命咽唾沫,“我不是故……yue!”
储修刚跟公爵战斗过,胸前肋骨断了一根,身上还挂着三个人形挂件,累的疯狂喘气,还要收到时树的精神攻击,面临随后被吐一身的风险。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许星愿冷静下来,立马开口道:“公爵的弱点,是夫人的心脏!”
储修没忍住,咆哮道:“你怎么不等我累死再说呢!”
“我错了,”许星愿加快语速,“我们要快点把心脏的位置找到。”
管家闻言,飞快说:“我知道那颗心脏在什么位置!”
他指着公爵张大的嘴巴,在喉咙的深处,能看到一颗不断跳动的红色心脏。
“就在那里!”
这个位置太棘手了,谁家好怪物会把心脏藏到嗓子眼里啊!
“必须找个东西,能精准地进入到嘴巴里,还拥有自我行动意识。”
说到这里,储修的视线动了动,环视了一圈儿。
最后,视线诡异地停在了时树身上。
“我焯!yue!”时树顿感不妙,“你看我干什么?”
“抱歉,”储修冷静道歉,手却抓住了时树的衣领子。
“就决定是你了,去吧,时树!”
下一秒,时树就呈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朝公爵的嘴巴里飞去。
“我、敲、里、妈!储修你不是人!”
整个古堡的上空,都在回荡着时树痛苦的哀嚎声。
公爵也没想到,自己玩了半天猫捉老鼠,却怎么也没办法追到面前这四只烦人的苍蝇。
眼下突然有一只小老鼠,以一种天降美食的姿态,自动对准了公爵的嘴巴,嗖嗖嗖地飞了过来。
面对此等美食,公爵咂吧了一下嘴,不吃白不吃!
他立马张开血盆大口,让时树精准地落到了嘴巴里,刚准备闭合嘴巴的时候——
突然一把唐刀横飞了过来!
它精准地卡在公爵的口腔里,极其强悍的硬度,无法让公爵在第一时间咬碎。
储修迅速放下许星愿和管家,脚尖一踩地面,下一秒整个人如同炮弹般,直接冲了出去!
储修的速度太快了,黑色的衣角像一颗流星。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公爵的肩膀上,他大声道:
“时树!”
时树虽然有的时候非常天然呆,还总喜欢说一些天马行空的话。
但在关键时刻,他从来不会掉链子。
根本不用储修提醒,在进入到公爵口腔内的那一刻,时树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
他攥紧刀柄,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一口气将小刀狠狠地插在了那颗被玫瑰藤蔓缠绕着的心脏上!
这颗原本属于夫人的心脏,在被公爵挖出来后,被他强行吞进肚子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心脏慢慢地和公爵的肉生长到了一起。
被刺中了心脏,公爵也会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他瞬间发狂了,拼命合上牙关,想靠力量把口中的唐刀咬碎。
但储修的天赋是——【坚固】。
这把唐刀,是用储修的肋骨做成的,只要储修不死,或者是碾压级别的天赋,不然这把唐刀就是世间最坚硬的存在。
心脏受到了致命的攻击,依旧拥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此时在尝试性的自愈。
“时树,把那颗心脏周围的经脉割断,把心脏挖出来!”
听到储修的命令,时树立马行动。
公爵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立马翻滚着身体。
本就沉重又硕大的肉球,在疯狂的翻滚下,强悍地挤压着周围的空间。
走廊上渐渐出现了裂痕,窗户齐刷刷被震碎了。
管家大惊失色,“古堡要塌陷了!”
储修飞快抬头扫了一眼天花板,那里也出现了不少裂痕。
不出半分钟,整栋古堡就要散架。
他不再犹豫,立马跳到许星愿身边,一手抄起他,另外一只手攥着管家的胳膊,先把两个人带出古堡主体。
储修前脚才刚出古堡,后脚从四楼开始,楼层仿佛多米诺骨牌,一层挨着一层相继崩塌。
许星愿回头逐渐塌陷的古堡,担忧道:“时树……”
“不用担心,”储修冷淡地擦了擦唇角的鲜血,“你忘了时树那家伙的天赋了?”
许星愿一想只是睡了一觉,就莫名其妙通关了副本,还拿了一大笔奖金的时树,莫名安心了不少。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许星愿。
“关于古堡内的秘密,想来您也是知道了,趁着公爵受了重伤,快去找夫人!”
许星愿迅速点头,他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地下室。
所幸当初公爵不愿放夫人的鬼魂离开,在地下室做了手脚,用道具将里面的四个角封住。
不然地下室的入口,早就塌陷了!
许星愿一推开地下室的门,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恶心到了。
天花板上的那些眼睛,感受到了古堡的塌陷,眼珠子跟要爆出来一样,瞳孔诡异地鼓了起来,里面全是流脓一样,还在疯狂跳动的红血丝。
原本储修也想进入到地下室里,但地下室中的力量,非常拒绝他和管家的靠近。
很神奇的一点,除了不排斥许星愿的靠近外,其他所有人都不能进入地下室。
许星愿只能自己一个人往前走,成功在小房间内看见了夫人。
他的情况很不好,凹陷的双眼中缓缓地流出了血泪,脸色更加苍白了,身体也越发地趋近透明。
察觉到了许星愿的气息,夫人勉强地扬起唇角,很欣慰地笑了一下。
他对许星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坐在自己身边。
许星愿:“……”
在知晓了夫人的那些悲惨经历后,他莫名地有些难过。
许星愿听话地走到夫人身边,挨着他冰冷的身体,坐下来后缓缓地抱住了膝盖。
夫人颤抖着拿起笔,在纸张上写了什么。
许星愿凑过去,看着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体。
“趁现在是公爵力量最虚弱的时候,杀了我。”
许星愿很清楚,死亡对于夫人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夫人在生前,就被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攻击,活在他人异样的视线中。
就连死后,都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悲惨又孤寂地活着,连自我解脱都做不到。
一场大火后,那些死去的仆从们,全部化成一双双满含怨恨的眼睛,生长在天花板上。
他们全部都是害死夫人的凶手。
有的时候,旁观者的无声,也是一种罪。
他们,它们和他。
他们,是古堡里生前的仆人。
它们,是仆人们死后幻化成的双眼。
他,是剥夺了夫人所有幸福一切的罪魁祸首,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公爵。
从一开始,就没有“谁杀死了夫人,而夫人又杀死了谁”的双选答案。
从始至终,是他们,它们和他,一起杀死了夫人。
而夫人又亲手杀死了最纯真无暇满含对未来的憧憬,想要跟随老师四处游历的自己。
故事的开始,和故事的结尾,都只是夫人罢了。
这是一道无解的单选题。
许星愿沉默片刻,他缓缓拿出那把SS级的匕首,对准了夫人的心脏。
而夫人早已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命运,他双手合十,平静地放在腹部。
在许星愿将匕首刺进胸口的那一刻,夫人听见许星愿说——
“我希望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未来的你,还有无数条平行世界时空线的你,都能摆脱困境,灵魂得到解脱,享受真正的自由。”
银龙之牙的效果被触发,在夫人身后缓缓撕开一道银白色的空间口。
在这个空间内的墙壁上,刻着无数个正在转动的时间钟表,象征着过去、未来和现在。
估计医生和柏洛斯都没想到,许星愿第一次动用这把匕首,竟然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银龙之牙在受到了医生的祝福后,拥有了可以沟通过往时间桥梁的能力。
这是许星愿最后能为夫人做的事情。
从此以后,夫人不再是为了公爵放弃追梦的少年,也不再是古堡内的玫瑰夫人。
他只需要做一只自由飞翔的洁白鸟儿。
夫人完全没想到,许星愿竟然会为自己做这种事情。
在他即将被空间吞噬的下一秒,猛地攥住许星愿的手,塞给他一个东西。
夫人太久没开口说话了,但在最后一刻,他用尽全力音调怪异,却又满含感激地说了一句:
“谢谢。”
许星愿下意识摊开手掌,是一枚造型独特的种子。
【物品名称】:希望之种
【物品等级】:未知
【物品信息】:人们都说,无限流世界里种不出花朵,或者这枚种子是个奇迹。
许星愿暂且不知道这枚种子的用处。
但想到这是夫人最后留给他的东西,许星愿小心翼翼将种子收好。
在夫人死后,副本失去了本源力量,天花板上的那些眼睛也逐渐萎缩。
它们不甘心就这样死去,随着眼珠的缩小,眼皮眨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奈何本源力量不足以支撑这些眼珠继续存活。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这些眼珠子全部萎缩了,像枯萎的荷叶,蔫蔫地耷拉下来,丧失了生机。
许星愿避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眼睛,走出地下室后,外面的打斗也接近了尾声。
夫人一死,和他同源的公爵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没办法自动修复身上的伤口,还被坚固的唐刀卡住了牙齿,半天都无法动弹。
在储修道具的攻击下,他最终不甘心地含恨而死。
杀掉公爵后,副本算是正式通关了。
boss死亡通关副本后,玩家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可以在副本里自由的探索。
储修刚准备去捡唐刀,下一秒一只沾满了黏液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嗯?”储修嫌弃地皱眉,“你怎么还活着。”
还卡在公爵喉咙里的时树,有气无力地喊道:
“我为你们流过血,我为你们流过泪!赶紧把我拉出来啊,bro!”
储修深吸一口气,在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主动反握住时树的手腕,把他从公爵嘴里掏了出来。
时树浑身惨兮兮的,从头到脚都是黏液,原本还挺顺滑的头发变成了一个鸡窝头,颇有几分杀马特的感觉。
储修盯着他看了几秒,点评了一句:“这发型很符合你的气质,以后不用动了。”
要不是时树还有几分智商,不然他还真的就听信了储修的话。
“你放屁!储修你要是这么喜欢这个发型,你怎么不做呢?”
闻言,储修呵呵冷笑道:“有事求我的时候,叫我爹,现在用完我了,反倒是伶牙俐齿起来。”
“时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避孕套吗?”
储修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时树吓死!
“哎呦,你看看以咱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可以说这么暧昧的话呢?”
时树朝储修摊开双臂,疑似要和他来一个热情的拥抱。
但后者一个轻微的撤步,直接避开了时树的手。
储修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慢条斯理道:
“宗乐那家伙正满世界的找你呢。”
“什么?!”
时树吓得不轻,猛地从地上跳起,害怕地问:
“那个疯子?找我干什么!他是不是有病,有病就赶紧去治!”
宗乐,积分榜排行第五的疯子。
和储修一样,都是道具猎人。
但储修是典型地刀子嘴豆腐心,在肋骨断掉了一根的情况下,还愿意带着三个拖油瓶逃跑。
可宗乐是完全的疯子,没有丝毫人性。
时树上个副本,正好和宗乐排到了一起。
这个疯子利用规则漏洞,把除了时树外的所有玩家,全部都杀死了。
时树运气爆棚,稀里糊涂地睡了一觉,阴差阳错地躲开了一劫。
而宗乐确实没发现时树这条漏网之运气鱼,还以为已经杀光了所有玩家。
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杀死了最后boss,通关了副本,准备一个人美美地独享积分时……
看着副本奖励清算列表中那个【幸存玩家】:2。
当时宗乐脸上的表情贼精彩!
脸上的表情跟调色盘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转了一圈儿。
最后,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储修目光怜悯:“希望你运气这么好,别再和宗乐排到同一个副本里。”
时树倒是挺乐天派的,害怕过后就是释然,直接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说:
“怎么可能啊,那么多玩家呢,我总可不能踩中了狗屎运,和宗乐继续排在同一个副本里吧。”
时树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此等概率也不可能让自己踩到。
时树一回头,正好看见许星愿抱着猫,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
“星愿!”
时树立马朝许星愿跑过去,像一只看见了主人在疯狂撒娇的萨摩耶。
“stop!”
许星愿比划了一个暂停的姿势,看着浑身还带着黏液的时树,没有将嫌弃暴露出来,只是很委婉地说:
“要不,你先洗个澡?”
时树闻言,这才注意到身上的惨状,黏液像陈年老痰,散发着强烈的臭味。
时树只好一脸可惜地收回手臂,对着许星愿挤眉弄眼,来了无数个“wink”!
“喂,”储修已经打扫完了战场,往时树脚下扔了一个D级的道具。
“给你。”
能从储修嘴里抠出来一个道具,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焯!感谢我爹!”
时树美滋滋地将道具塞到玩家储物格里。
“你怎么不给星愿一个啊,咱们可是战友!”
储修淡淡道:“许星愿不需要。”
“你这是什么态度!”时树冲着储修的背影挥了挥拳,“我们家星愿怎么就不需要了!”
储修已经准备离开副本了,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留下一句:
“我先结算了,希望下次不要再遇见你这个拖油瓶。”
还没等时树反驳呢,储修就已经跨过了系统结算的光门,消失在原地。
“星愿,你别介意啊,储修就是这个臭脾气。”
时树安慰着许星愿,殊不知许星愿身上藏着n件S级道具,多到用不完。
“没关系,”许星愿轻轻摇了摇头,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时树激动道:“我们两个人加个联系方式吧?等下次一起组队!”
玩家之间是可以一起组队的,不过要掏手续费。
可许星愿压根就不是玩家,连玩家的专属面板都没有。
他只能找了个借口,“我们下次再加吧。”
时树老伤心了,可看许星愿的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和许星愿约定好下次再见面一定要加联系方式后,时树先一步离开副本去清算了。
许星愿不受时间限制,在所有人离开后,他将小怪物蛋交给管家。
“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管家小心翼翼地抱着蛋,用力点头。
在原本的boss死亡后,小怪物会接手副本残骸,不过想要和副本的力量融合,还需要一周的时间。
等小怪物的蛋壳破碎,副本的力量会被重新焕发,整个副本也会发生变化,形成一个全新的D级副本。
把引渡人该做的事情做完,许星愿刚准备离开副本,管家突然叫住他。
“或许这些种子,您会喜欢。”
闻言,许星愿低头看着手中的玫瑰种子,很感激地冲管家道谢。
修女肯定很喜欢这些玫瑰种子。
许星愿最后确认了一番,没有事情遗漏后,也钻进了光门中。
在穿行光门的时候,许星愿隐隐约约间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出来了出来了!星愿马上就出来了!”
“你看,我都说过了不用担心星愿,咱家孩子可棒了。”
说话的声音一开始断断续续,随着许星愿的接近,声音也逐渐清晰。
最后等许星愿一脚跨过光门,眼前的光亮渐渐消失。
他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幕。
医生等人围在大门口,看见许星愿出来后,都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修女朝许星愿张开双臂,声音温柔道:
“星愿,欢迎回家。”
第39章 喵的,给老子笑成细胞了!
在副本里待了五天,猛然回到怪物公寓,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许星愿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和面前热烈欢迎自己归来的众人说些什么。
以往许星愿回家时,面临的只有无穷无尽地谩骂和漠视。
继母会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指着许星愿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
“你这个累赘,怎么还没死在外面呢?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你的位置!”
就连弟弟妹妹看见了许星愿,也会自动选择无视,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拿许星愿出气。
生母死后,“家”这个字对于许星愿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字。
就在许星愿绞尽脑汁想该说点什么漂亮话的时候,修女直接快步走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小脑袋。
“我们星愿啊,在副本里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修女的怀抱很暖,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她轻抚着许星愿的发丝,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和猫猫年身上仿佛被太阳晒过的暖洋洋味道不同。
修女身上的气味带着馨香,很像生母还在世时,抱着许星愿唱晚安曲的温柔感。
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许星愿内心的紧张,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消散了。
柏洛斯冲过来,对着许星愿的后背拍了三下。
“星愿啊,我就知道你能行!第一次当引渡人,就能把任务完成地如此出彩,不愧是我手把手教导的好孩子。”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医生嫌弃皱眉,一脚把柏洛斯踹开了。
随后,医生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走到许星愿身边,揉了揉他刚才被柏洛斯拍过的位置。
“柏洛斯这蠢货,他什么都没教你,分明是我在咱家星愿出发前,各种含辛茹苦的交代,我才是最好的老师。”
修女的身材太好了,许星愿埋在她胸前,差点喘不上来气,小脸憋到红扑扑。
阿骄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修女,他也很想抱一抱许星愿。
“行了行了,”医生主动把修女拉开了,“孩子第一次完成任务,今天晚上做一顿大餐!”
看修女的位置空出来了,阿骄眼睛一亮,刚准备上前一步,却被柏洛斯半路截了胡。
柏洛斯哥俩好一样地将许星愿搂到怀里,还不忘记回头冲阿骄吩咐:“多做点肉菜啊。”
等了半天都没抱到许星愿的阿骄:“……”委屈弱小又想哭。
最后还是许星愿主动上前一步,抱住阿骄的腰,两个人仿佛两只可爱的小动物,在一起左右晃了晃。
阿骄这才开心地露出笑容,跟许星愿炫耀他最近又做了超级多的珍珠糖果。
“星愿,我现在不需要辣椒水,也能哭出来了。”
阿骄脸上的表情很骄傲,还不忘记挺起胸膛,在许星愿面前邀功。
“你之前给我的糖果够用啦,”许星愿掰过阿骄的脸,仔细去观察他的眼睛。
在怪物公寓里满打满算,也待了很长时间了,许星愿又不是真傻,或多或少能看出阿骄疑似是一条鲛人。
童话故事里有写,鲛人如果哭太多,会对眼睛有坏处。
严重一点,甚至会把眼睛哭瞎!
阿骄的眼睛那么漂亮,许星愿不希望他的眼睛受到伤害。
医生听到两个人的谈话,脚步拐了个弯,凑过头来,解释了一句:“阿骄吗?”
“这家伙哭个百天百夜都没事。”
柏洛斯也跟着说了句:“我记得阿骄哭最狠的一次,是看了《小美人鱼》?”
“嗯,”医生坏笑,“我故意骗阿骄他以后都变不成人腿了。”
没想到涉世未深的阿骄,刚被带出鲛人族,还处于懵懵懂懂的幼儿阶段,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医生的话。
等医生第二天找到阿骄的时候,刚一推开门,发现满地都是珍珠。
从此以后,修女就自己照看阿骄了,绝对不让医生再靠近阿骄半步。
提起陈年往事,阿骄冷哼一声,带着许星愿自动远离了医生。
知道自己理亏的医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顾年呢?”
许星愿立马将怀中的猫猫年举了起来,“在这里。”
当医生看清楚猫猫年脖颈上挂着一个粉色兔子后,呆愣住了。
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呢,笑声却先从嘴巴里传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
医生的笑声太猖狂了,有一种不顾猫猫年死活的感觉。
他光自己一个人笑还不够,直接把不远处的柏洛斯拉过来,指着那粉色兔子,笑到快要断气了。
“我焯,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在老大身上看见粉色!喵的,给老子笑成细胞了!”
柏洛斯刚开始还摸不着头脑,顺着医生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发出了和医生同款的贱人笑声。
“我嘞个上帝!粉色?兔子?有没有人能来给我一拳,啊哈哈哈哈!”
柏洛斯的笑声更夸张,还和医生勾肩搭背在一起,两个人狼狈为奸,眼角都笑出了鳄鱼的泪水。
“快快,柏洛斯赶紧去把相机拿过来,趁着老大沉睡,天赐良机咱们可不能错过啊!”
压根就不需要医生提醒,柏洛斯早就冲上楼拿相机去了。
两个人围着许星愿,呈三百六十一度把猫猫年带着粉色兔子的模样给拍了下来。
“呦呦呦,我们小猫咪睡觉的样子都如此娇嫩,怎么不睁开眼睛啊,是不是害羞啦?”
“粉色娇嫩,小猫咪你如今芳龄几岁?会不会说喵喵语啊?实在不行,让蜀黍亲亲你?”
柏洛斯和医生平时不对付,但每次在犯贱这件事情上,都能快速达成统一战线。
修女看他们兴奋到化身猴子,上蹿下跳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收敛一点。”
柏洛斯压根不在意,他摆了摆手潇洒道:“怕什么?老大每次从副本出来,清醒都要几天,我就不信他现在能醒。”
“就是啊,”医生很大胆地捏着猫爪子,“小猫咪,有本事现在醒一个给我看看。”
柏洛斯和医生一唱一和,压根没把修女的提醒放在眼里。
就在他们商量着要不把猫猫年翻过来,拍更大胆地尺度,卖给顾年那些狂热粉丝,狠狠地大赚一笔的时候……
周围说话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柏洛斯感觉后颈一阵发凉,有点懵逼地抬起手,揉了揉后脑勺。
“咋肥事,怎么感觉有杀气呢?”
医生闻言,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猫瞳。
“……”医生沉默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bro?”柏洛斯顺着医生的视线看了过去。
柏洛斯:“……”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沉默变成了今晚的康桥。
顾年不知何时醒了。
猫猫年窝在许星愿怀中,猫瞳眯了眯。
明明睡着的时候,还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可爱小猫咪,但一旦睁开眼睛,那股压迫感从无形之中慢慢散发。
柏洛斯和医生互相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老大!都是柏洛斯这狗东西教唆我的!”
“老大!医生这人心毒手黑到想带坏我!”
两个人同时甩锅,把错推到了对方身上,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怎么不算一种别样的默契呢?
“我对老大的王霸之气仰慕已久,怎么可能做偷拍老大粉色蝴蝶结这种苟且之事!”
柏洛斯滑跪的速度非常快,直接一个丝滑的跪地,膝盖在地上滑行了半米,跪倒在顾年面前。
“你放屁!分明是你叫嚷着要把老大丢人的一面拍下来,我们老大怎么丢人了?”
医生一个滑铲,把柏洛斯踢到旁边,捏着顾年脖颈间的粉色兔子,眯眯眼完全睁开,以表忠诚之心。
“粉色兔兔和我们老大娇嫩的黑色肌肤都多搭配啊,这顺滑的小猫毛,是多少小猫咪求而不得的东西!”
顾年终于有了其他反应,从许星愿怀中跳了下来。
他四爪轻巧落地,不过一个眨眼,就从猫变成了人类。
哪怕变成人类了,顾年脖颈间还挂着那粉嫩的小兔吊坠。
许星愿还专门系了个蝴蝶结,变成人类后,这漂亮的蝴蝶结更加显眼了。
顾年顿了下,下意识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勾住脖颈间的小兔子。
气氛更加沉默了。
柏洛斯和医生认识顾年这么久,真的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粉色。
两个人差点没笑喷过去,但碍于顾年的威严,只能互相掐住对方的大腿,才堪堪稳住喉咙间的恶龙爆笑。
实话实说,人长的好看,不管搭配什么颜色和配饰,都是好看的。
顾年的气质清冷疏离,人高腿长,身材也很好,脖颈很修长,挂着个小兔子,反而透着一股子反差萌。
许星愿有点紧张地盯着顾年,是他擅自做主把小兔子挂到对方脖颈上的。
主要是许星愿也没想到,顾年竟然会这么快苏醒。
顾年淡漠着一张脸,他解开粉色蝴蝶结,单手拎着小兔子的耳朵,朝许星愿伸过去。
许星愿小心翼翼伸长手臂,看着顾年将还带着他体温的小兔子挂件,轻轻地放到他手掌心里。
顾年随后转头,面无表情地对着柏洛斯和医生勾了勾食指。
“好吧,”柏洛斯噘着嘴,将相机递了过去。
医生也一脸可惜地递过胶卷。
可顾年依旧紧盯着他们,手掌朝上。
“哎呦,我知道了!”
柏洛斯从裤兜里掏出私藏的CD卡,不情不愿地上交了。
可顾年依旧没动,目光淡淡地注视着他们。
“老大,真没了!”医生将两个口袋翻了过来,里面空空如也。
“我也真的没有了,老大你相信我们啊!”
顾年又轻勾了下指尖,吐出四个字:“耶梦加得。”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医生放弃了抵抗。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切”了声,将最后一个藏起来的胶卷,放到顾年掌心里。
“这下真的没有了,一滴都不剩了。”
顾年这才收回手,打了个响指,把所有照片都销毁了。
照片的事彻底落下帷幕,医生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主动提起了副本之旅。
“老大,你们在副本里没遇见坏事吧?”
医生走过去,围着顾年转了一圈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身上没明显伤口,精神状态也很稳定,不管怎么看都很正常。”
顾年进入副本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从副本里出来,都会萎靡不振,连着睡好几天。
“难道是因为……”医生眯起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许星愿。
顾年简单道:“我在副本里喝了他的血。”
闻言,许星愿主动把当时的情况讲述了一番。
医生立马冲到许星愿面前,一脸真诚地拉住他的手,感慨道:
“星愿啊,你拯救了一个副本,太伟大了!”
要不是有许星愿的血作为顾年精神上的稳定剂,不然一旦顾年暴走,不止那个副本遭殃。
整个无限流世界都会受到影响。
柏洛斯一屁股挤开医生,搂住许星愿,高呼道:“英雄!你就是我们的英雄!”
“我还带回来了这两样东西。”
许星愿将那枚名叫希望之种的未知等级道具拿给众人看。
“这个等级看不穿,前辈你能看出来这东西的等级吗?”
顾年接过道具,低头看了一眼。
这枚种子外皮为黑色,看起来很像未剥皮的核桃,没散发出丝毫气息,仿佛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种子。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顾年身上。
饶是公寓里几位npc在无限流世界里待了这么多年,也称得上见多识广,却偏偏也看不出这枚种子的道具等级。
医生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大人,您看出来了吗?”
顾年过了几秒,才缓缓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他将种子重新递给许星愿,“这是第四股力量。”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之前医生给许星愿科普过,整个无限流世界,是由三部分力量组成。
可现在顾年竟然说,这枚丝毫不起眼的种子,竟然来自第四股力量!
许星愿下意识将种子又重新递回去,想要还给顾年。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拿着没用。”
“不,”顾年没伸手接,“这是属于你的,也只有你可以养活。”
医生看许星愿脸上的表情纠结不定,笑着揽过他的肩膀。
“顾年都这么说了,你就拿着呗,这股力量是独属于你的。”
许星愿只好将种子收好,在众人的建议下,将种子种到了院子的正中央。
“真好奇这枚种子在未来,会变成何种模样。”
顾年不能离开顶楼过久,看着许星愿亲手种下种子后,很快就离开了。
等顾年一走,医生瞬间收起了脸上的老实,蹿到许星愿身边,狗狗祟祟地摸出一张照片。
“看!我的绝密收藏!”
许星愿一低头,就瞅见了照片上变成人类的顾年正侧着头,脖颈上挂着小兔吊坠的皱眉模样,颇有几分孩子气。
这副模样的顾年,和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冷淡疏离完全不同。
“我拍的好吧?”医生还偷偷私藏了一张,别提多满意了。
许星愿眼睛紧盯着那张照片,很认可地重重点头。
“你要不要?我可以给你复印一张,”医生露出了狐狸笑容。
说实在话,许星愿是想要的。
“但这样会不会……”他有点犹犹豫豫。
医生:“犹豫什么?你就实话实说,要不要吧!”
在医生一声又一声的引诱下,许星愿一咬牙,一跺脚,眼神也变的坚定了,小声握拳道:
“我要!”
就这样,在医生的激情安利下,许星愿成为了他的帮凶。
医生强行引诱许星愿下水,也是有原因的。
未来某一天,万一他手中的照片暴露了,可以大声质问:
“星愿手里也有一张啊,你怎么不说星愿呢?”
医生算是看出来了,顾年绝对不可能凶许星愿,也不可能对许星愿下手。
有了许星愿做保护符,医生就像获得了一张免死金牌。
他给许星愿复印了一张照片,特意叮嘱道:“可千万不要让柏洛斯那狗东西发现了。”
不然柏洛斯发现自己狼狈为奸的对象,竟然跑去和许星愿夫唱妇随,肯定要生气。
许星愿都能幻想到,柏洛斯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许星愿,嗓门超级大声地喊:
“许星愿!你和医生这憋佬仔学坏了,你们两个人竟然背着我偷吃!”
仅仅只是在脑海里幻想这一幕,许星愿就觉得头痛。
他也对着医生郑重点头,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不把这块美味的蛋糕给柏洛斯吃。
解决完照片的事情,许星愿又把从管家那里得来的玫瑰花种子,拿去送给了修女。
可能出于第六感的敏锐,许星愿能察觉到修女很喜欢花朵。
但怪物公寓里没有花朵的种子。
修女收到花种时,还有点不可思议,反反复复将花种拿起来研究。
“这是玫瑰花的种子,修女你喜欢吗?”
修女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最喜欢的花,就是红玫瑰。
“星愿,真的要把这些种子给我吗?”
修女向来安静稳重,话也很少,但许星愿还是听出来了她隐藏在其中的高兴。
修女高兴,许星愿就高兴。
“嗯!”许星愿很认真地点头,“都是修女的。”
修女盯着手中的玫瑰花种,很久都没说话。
怪物公寓里,医生是第一个随着顾年来到这里的npc。
修女则是第二个。
除了医生和顾年外,没人知道她过往的经历。
修女总是喜欢站在黑暗的小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欢快吵闹的众人,不主动融入,也不会刻意排斥。
大家也习惯了修女的习惯和性格,可只有许星愿注意到了小角落里的修女。
因为许星愿还没来怪物公寓之前,也是下意识被众人遗忘的存在。
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修女对许星愿很好,她会像母亲一样温柔地哄着许星愿,也会在他难过的时候毫不吝啬自己的怀抱。
修女很温柔,可许星愿不懂就是这样温柔的修女,为什么总是不快乐。
和阿骄的忧郁不同,对方的忧郁是有种族加持的天赋在,自带一层滤镜。
可修女的不快乐,是发自内心的不开心。
“修女,”许星愿主动上前一步,环抱住了她的腰。
他仰起头,额前的刘海随着动作朝两边散开,露出明亮又圆润的眼睛,里面透着真诚的期盼。
“当玫瑰被种出来后,你会真正开心起来吗?”
修女闻言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没想到许星愿会这么问。
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有一个人类会如此在意她的情绪,希望她真正开心。
“修女,你在哭吗?”
许星愿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抬起手轻轻触碰着修女的面具。
向来平静的面具上,缓缓流下了一道泪痕。
“……”修女没说话,只是弯腰,抱紧了许星愿。
许星愿不明所以,但也坚定地回抱住修女。
像曾经母亲哄他开心一样,许星愿学着母亲的样子,一下又一下安抚地轻拍着修女的脊背。
过了一会儿,修女才放开了许星愿。
她面具上的泪痕已经消失了,她揉了揉许星愿的脑袋,终于开口道:
“我会开心的。”
语毕,她又低头将面具悄悄掀开一条缝,撩开许星愿额前的发丝,柔软的唇瓣珍重地吻了下他的额头。
“我也希望我们的小星愿,也能真正地开心。”
修女非常喜欢许星愿送的玫瑰种子。
但也因为种花的地方,和医生产生了争执。
修女和医生吵架,这在怪物公寓里可是非常罕见的一幕。
柏洛斯叼着骨头,拉着许星愿的手腕就冲到大门口,两个人一起蹲在台阶上。
“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医生双臂环胸,冷哼着看向修女,指着自己的那些宝贝药草,又开口道:
“你懂不懂我这些药草的含金量啊!如今你为了种花,竟然要我让出一半的土地?”
“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修女:“我只要你一半,又不是要全部,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我自私?”医生才不会主动承认错误呢,“这叫先来后到好吧!”
柏洛斯看的津津有味,咬着骨头啃来啃去,抓着许星愿的手腕,激动道:
“真可惜啊,要是相机还在我非要把这一幕录下来!”
许星愿看了看他嘴里的骨头,没忍住问:“这骨头?”
“哦?”柏洛斯不在意地说:“人骨头而已,星愿你要吃吗?”
许星愿很委婉地拒绝了他的邀请,“谢谢,但还是算了。”
医生和修女还在继续吵架。
“看来你是决定自私到底了,”修女扶正脸上的面具。
“哼,这土地从一千年前就已经刻上了我的名字,你凭什么要夺我所爱之物?”
看医生这副鼻孔朝天的气人模样,修女直接掏出塔罗牌,准备动手了。
“耶梦加得,我生气了。”
医生看修女动真格了,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银白色的蛇瞳泛着寒意。
“玛格丽特,我也生气了。”
明明两个人都还没动作呢,可小院内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
“我焯,这两个人不会要打架吧?”
柏洛斯赶紧拉着许星愿后退,甚至还掏出了死神镰刀。
“等会他们要是真的打起来,你就站在哥身后!”
气氛剑拔弩张,争夺土地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熟悉又带着清冷的嗓音,从二楼传来——
“一人一半。”
闻言,许星愿下意识仰起头,看见了顾年的身影。
老大一出面,哪里还能打起来。
修女默默收起塔罗牌,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裙摆。
医生更是假装无事发生,顶着那张笑眯眯的狐狸脸。
“我们压根就没想争,我向来是个大度的人,就让给你一半吧。”
修女在内心痛骂医生的无耻,但表面很和平地一点头。
“嗯,正有此意。”
两个人达成和平共处,土地权一人一半。
就在许星愿长呼出一口气,在内心高呼和平万岁的时候,顾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许星愿,上来。”
和顾年单独相处的时候,莫名会给许星愿带来压力。
明明顾年从来没凶过许星愿,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然,压在许星愿身上吸血这点,可以排除在外。
许星愿抬头紧盯着医生,突然道:“医生,你刚才不是说找顾年前辈有要事商讨吗?咱们一起去吧!”
压根没说过这回事的医生:“?”
还没等医生反应过来呢,许星愿就快步上前,直接揽住了医生的手臂。
“诶诶?”
医生愣了两秒,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被气笑了,凑到许星愿耳边,悄声道:“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明明刚进入公寓的时候,许星愿还是个连撒谎都会脸红的可爱小白兔!
但和医生待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了,许星愿或多或少也学到了医生无赖的精髓。
等医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许星愿带着走进了公寓内。
路过柏洛斯身旁,这狗东西还露出贱兮兮的笑容,冲医生无声吐出两个字:“活该。”
医生:“……”
他是真的无语了!
两个人都不想面对顾年,不过上一层楼,竟然磨磨蹭蹭地用了三分钟。
等到了二楼后,也是暗暗地把对方往前面推。
奈何许星愿的力气太小了,压根推不过医生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妖怪。
就这样,可怜弱小又无辜的许星愿被一路推到了顾年面前。
顾年从始至终,视线都紧盯在许星愿身上。
这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许星愿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前辈要一直盯着我看?
为了逃避这种压力,许星愿重操旧业,反手把医生推了过去。
“医生,你先说吧。”
医生唇角抽搐,他压根就没什么事情要找顾年说,但也看出了许星愿心中的紧张。
医生无奈回头,看了一眼双手紧抓着衣角的许星愿,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视死如归,转过头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顾年啊,吃了没?昨晚睡的好吗?今天天气不错啊,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工作有五险一金吗?房车都买了吗?”
顾年只是盯着他,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滚。”
“得嘞!”
医生说滚就滚,有一秒钟的迟疑都是对他生命的不尊重。
他已经为许星愿拼过命了,剩下的路就需要可怜的小星愿自己努力了。
医生走后,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许星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特别像一个人机。
顾年看不出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他垂下眼帘,过长的睫羽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过了两秒,才开口道:“我很可怕吗?”
许星愿愣了下,没想到顾年会这么问,一时之间竟然回答不上来。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顾年薄唇紧抿,耍小性子一样地扭过头,又问:“你很害怕我?”
闻言,许星愿条件反射性地摆动着双手,睁眼说瞎话:“没有啊,我一点都不害怕前辈!”
可他这副模样,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就是在害怕顾年。
顾年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气氛又双叒叕沉默了。
许星愿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刚准备和顾年解释,一个抬头发现顾年已经走远了。
只给许星愿留了个背影。
这背影特别像一只离家出走的猫。
许星愿心情跟着灰暗了,他其实很讨厌自己拧巴又不够坦率的性格。
明明特别简单的事情,总是被他搞成现在这样。
顾年前辈没做错什么,而且问的两个问题,都很好回答。
外面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阴沉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医生的哀嚎:“喵的!老子的药草!”
医生奋力抢救自己的药草,许星愿回过神后,立马冲下楼跟着医生一起拿遮雨布。
一来二去,费了半天力气,可算是拯救了差点暴毙的药草。
刚开始,大家都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阴雨。
直到连着下了三天三夜,还没停止的趋势后——
医生终于发觉事情的不对劲了。
他拉住闷闷埋头扫地的许星愿,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和顾年,怎么了?”
许星愿轻咬着下唇,在医生的追问下,终于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哎呦喂,你俩真的是!”
医生揉了揉额角,只感觉一阵头痛。
“那是顾年在和你示好,”医生一语道破天机。
“啊?”许星愿呆住了,“前辈是在和我示好吗?”
“当然啊,我可从来没见顾年问过其他人这个问题,他是想主动拉近和你之间的关系啊!”
医生恨铁不成钢,“顾年那家伙就是个死傲娇,明明示好有那么多的方法!”
“星愿还有你也是的,”医生化身心理顾问大师,苦口婆心道:“顾年没那么可怕,他人很好的。”
闻言,许星愿下意识反问:“那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靠近他。”
这个问题,成功让医生卡壳了,他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但嘴里还在开解道:
“顾年他对你是不一样的,你是很特殊的存在,因为顾年不排斥你的血。”
医生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还在不停下的阴雨,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和纠结。
最后,他长长地叹息一口气,又主动说了点关于顾年的事情。
“顾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原本是人类。”
“什么?!”
许星愿震惊了,顾年明明是吸血鬼啊。
“顾年并不是自己想成为这样的,他身上背负了很多很多,甚至就连我们现在能活着,也托了顾年的福。”
“死亡对于顾年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可那么多个副本,那么多条生命,都和顾年紧紧挂钩。”
医生他们刚开始还会和顾年开玩笑,就像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一样。
可渐渐地,顾年身上的限制越来越多,就连身体里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都要被抽空掉了。
他慢慢变得不像人类,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之前和你说过,一旦顾年产生过大的情绪起伏,整个无限流世界都会受到影响。”
“就像公寓外面正在下的阴雨,是因为顾年正在难过。”
难过了,就会下雨。
听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医生揉了揉许星愿的脑袋,“我不想道德绑架你,一切的选择都在你手中。”
闻言,许星愿安静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他偏过脸,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阴雨,像一个人在不断哭泣的眼泪。
半晌,许星愿突然起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开口道:
“医生,我去找顾年。”
医生得到了答案,但还是把人拉过来,又仔细询问了一遍儿。
“星愿,不要勉强自己。我很关心顾年,但我也很关心你。”
许星愿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医生的手背。
“我没有勉强啦,是我自愿的。”
他和一脸担忧的医生道了别,从医务室出来后,就踏上了通往顶楼的台阶。
突然之间,许星愿想到了最开始见到的那个红色的毛线球。
当时的许星愿,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捡起毛线球,顺着线的方向,在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顶楼。
许星愿那时只顾着害怕了,现在再去回想,那毛线球很有可能就是顾年抛下来的。
最初,顾年就想和许星愿认识了。
可医生说过,顾年是一个很傲娇的人,他想不到更好地、能和许星愿初次相遇的办法。
最后就像一只小猫咪似的,用爪子轻轻推动着红色的毛绒线球。
那线球从顶楼,一路滚落到一楼。
随后,它轻轻地吻了一下许星愿的鞋尖。
是小猫释放的友好信号。
单单只是在脑海中想一下顾年皱眉思考纠结如何与他认识的画面,许星愿的唇角就忍不住地上扬了一瞬。
是不是他把顾年想的太有距离感了?
明明顾年就是一只小猫。
小猫刚领养回家还和主人不熟悉的时候,不也是警惕又疏远,直到熟悉了才会露出柔软又可爱的肚皮吗?
许星愿反倒是不紧张了。
他一步一步往上走,眼看着只差最后一层台阶,他就要成功登上顶楼时——
许星愿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顾年前辈?”
顶楼的走廊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动静。
许星愿如今知道顶楼是顾年的领地,在没有得到对方的同意前,他是不会擅自踏足的。
许星愿又耐着性子,叫了一声:“前辈?”
还是没有丝毫回应。
许星愿琢磨着顾年是不是在睡觉,或者是现在不愿意见他。
“可能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许星愿小声嘟囔。
就在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球体很轻的落地声。
许星愿下意识回头,低头看去——
是一个眼熟的红色毛线球。
许星愿唇角上扬,他弯腰捡起线球,一脚踏上顶楼。
“前辈,打扰了。”
许星愿一边整理线球,一边顺着毛线的方向往前走。
墙上那些猫猫画像,盯着许星愿看的视线,仿佛看见了什么绝世猫薄荷一样。
它们不自觉地从画像中跳出来,撒娇一样围在许星愿身边绕,用尾巴蹭他的脚跟和小腿。
许星愿小心翼翼寻找落脚点,生怕踩到这些黑猫的尾巴。
好不容易来到走廊尽头,他看见了顶楼唯一一扇房门。
“叩叩。”许星愿礼貌地敲了敲。
“前辈,我进来啦。”
他压下门把手,缓缓推开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刚进门,许星愿就瞅见正斜靠在棺材上的顾年,看姿势和身段跟拍时尚大片的男模一样。
“你怎么来了。”
顾年脸上的表情,还有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和之前一样淡漠。
分明就是他挽留许星愿不要走,可等人真的来了,还非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而且许星愿很想说,顾年的姿势太刻意了。
许星愿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顾年在他还没推门之前,一直在凹姿势,想摆出最男模帅气的姿势给他看。
“噗,”许星愿笑弯了眼睛,莫名觉得这样的顾年好可爱。
换一个角度去看,其实顾年很好懂,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疏离冷漠。
“前辈,你还在生气吗?是不是伤心了?”
闻言,顾年把脸扭过去,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我生气什么?我也没难过。”
“真的吗?”许星愿还在笑。
“嗯。”顾年点头。
“那前辈你等一下。”
许星愿重新拉开门,他“噔噔噔”地跑到顶楼下面那一层,探出头看了看天空。
哦,还在下雨。
而且还下的很大。
许星愿观察完毕,又重新“噔噔噔”地跑回了顶楼。
他回到房间里,对顾年伸出湿漉漉的手,“前辈,外面雨下的好大。”
顾年唇瓣紧抿,“嗯。”
许星愿决定大胆一点。
他主动走到顾年身边,轻轻拉住了对方的手腕。
许星愿的手很温暖,与顾年身上的冰冷不同,他是属于活人的体温。
顾年压根没想到许星愿竟然会主动出击!
他刚想把手抽回来,许星愿又更加大胆地往前进了一步。
许星愿拉着顾年的手,主动放到了自己细嫩的脖颈上,轻声问:
“前辈,你饿不饿?”
顾年喉结滚动,眼神暗了暗,手指处不仅传来了温暖的触感,还有血管跳动的频率。
“不饿。”
“真的不饿吗?”
许星愿直视着顾年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地摁了下顾年的喉结。
“可我刚才看见前辈的喉结动了,要不要咬一口?”
顾年没说话,漂亮的眼睛内是血红色的瞳孔,特别像价值连城的血鸽子红宝石。
许星愿的手指顺着顾年的喉结一路向上滑动,最后落到了顾年的唇角。
其实他做到这一步,也觉得太亲密了,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可看着顾年那张过于好看的脸,还有那双暗沉的眼睛,许星愿觉得自己疯了。
他大胆地用手指挤开顾年紧抿的唇缝,逼的对方不得不启开唇瓣。
许星愿故意往顾年的尖牙上撞,一瞬间,鲜甜的血液顺着细小的伤口流出,流进顾年的嘴里。
尝到了鲜血的滋味,顾年瞳孔紧缩,指尖猛地攥紧。
许星愿用破了口的手指,轻轻涂抹着顾年的唇瓣,将对方苍白的唇染红。
“前辈,还不饿吗?”
顾年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猛地将许星愿拽了过来,先将对方手指上的血舔干净,随后将人压在身下。
进餐开始。
等许星愿从顶楼下来后。
失血过多的他,含着阿骄给的珍珠糖果,品尝着糖果的淡淡甜味。
他打开窗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雨停了。
“星愿啊,你教教我,到底是怎么做到让雨停的?”
医生是真的很好奇,以往顾年有过大的情绪波动,雨最起码会连着下一周。
可在经过许星愿的安慰后,不过短短三天,这雨就停了。
“我就问前辈饿不饿,他还傲娇说自己不饿,然后我就上手了。”
许星愿只不过实话实说,但这可把医生给吓到了。
“你竟然对顾年动手了?”
医生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顾年怎么样,而是把许星愿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遍儿。
确定许星愿没有缺少身体零件后,他这才放心。
“你指的动手,是哪方面的动手?”
许星愿想了想,“我强行用前辈的犬齿划伤了手,然后把血抹到了他嘴唇上。”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又把医生给吓到了。
他在脑海里面幻想了一下许星愿的动作,默默地抬起手捂住了脸。
大胆,实在是太big胆了!
医生和顾年认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竟然敢这样对顾年的。
而且更是第一次看见顾年都被人这样对待了,不仅不回击,还心情转好的。
“算了,是我多虑了。”
医生看许星愿没事,也就不再继续操心他和顾年之间的关系了。
“对了,上次的副本中,你们没有遇见遗者吧?”
“没有哦。”
第一次出行任务,没有遇见遗者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医生试探性地问了一嘴,“那第一次做任务,感觉怎么样啊?”
许星愿想了想,“还挺有意思的。”
他倒是不怎么害怕恐怖场景。
只有许星愿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继母为了省钱,每次都把电闸拉了。
好几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许星愿都是孤身一人在屋子里。
再多的恐惧,都被熟悉的黑暗所吞噬了。
人的幻想有时候比真实的鬼怪更恐怖,许星愿硬生生靠着自己特意锻炼出来的钝感,直接对恐惧脱敏了。
哪怕贞子突然闪现在他面前,两个人贴的极近,脸对脸的站着。
许星愿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还会贴心地为贞子小姐准备电视机。
医生仔细观察许星愿脸上的神色,发现他没说假话,是真觉得有趣后,放下心来。
“那明天要不要去参加第二个副本?”
许星愿闻言,眼睛一亮,没拒绝医生的提议。
很快,许星愿即将第二次前往副本的消息,很快就在公寓里传开了。
柏洛斯又把许星愿拽到兵器库里,一挥大手,贼豪横地说:
“看上什么了,直接拿走!”
许星愿摇了摇头,“不用啦,给我太浪费了。”
“这有什么浪费的!让你拿着,你就必须拿着!”
柏洛斯开始给许星愿进货了,看见什么都往许星愿的身上挂。
“这个火箭筒不错,上次来你没拿走,但经过一次副本的历练,现在的你肯定可以了!”
柏洛斯拿起火箭筒,看都没看,直接往身后递。
“这个也不错!咱虽然拿不动宝剑,但这种弓箭自带瞄准,直接作弊!”
他又拿起自带瞄准的精灵弓,往身后递。
“还有这个!切石头就像在切腋毛,非常方便快捷,适合出其不意!”
柏洛斯看见什么好东西,直接往身后递。
“这个也不错,你别说它也别有几分姿色,我感觉这个也很好啊,星愿你觉得呢?”
柏洛斯没听到回应。
他又叫了几声,“星愿?许星愿!”
柏洛斯感觉到奇怪,一回头才瞅见许星愿那小身板,已经被道具堆埋没了。
只见堆积成小山的道具堆里,颤巍巍地伸出一只纤细的手。
“柏洛斯……”
“诶嘛!”柏洛斯赶紧上前,把许星愿拯救出来,“抱歉哈,我介绍地太入迷了!”
许星愿被拉出来后,仿佛重获新生般,吸了一大口氧气。
“柏洛斯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觉得这些道具不太适合我。”
柏洛斯有点失望地垂下头,看起来很像一只没讨到主人欢心的小狗勾。
“医生和修女手段多,可以更好地保护你,但我除了这一房间S、SS、SSS道具外,再也没有其他用武之地了!”
柏洛斯擦着眼角,“星愿啊,哥哥我年老色衰,我无用啊!”
要是换一个对道具如饥似渴的玩家过来,听见柏洛斯此时这番话,肯定气到吐血!
说不定还会化身咆哮帝,怒吼出声:“许星愿不要的垃圾,我来要!”
这里面任何一件宝贝拿出去,都是让别人馋到流口水的地步。
看柏洛斯哭的这么伤心,许星愿好言相劝:“不如你教我几套体术?”
柏洛斯道具的种类这么多,平时也活蹦乱跳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肯定在体术上也非常厉害吧?
果然,柏洛斯找到了就业方向,立马拉着许星愿就开始实操。
“这套体术,我只教给你一个人,其他人想学我还不教呢!看好了啊,星愿!”
柏洛斯左脚踩着右脚,然后就当着许星愿的面——
直接升空了!
没错,他就这么左脚踩右脚,轻轻松松地升了空。
“怎么样?”柏洛斯落到地上后,一脸激动地看着许星愿,眼神里还带着满满地期盼。
“我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保证你学好了以后,能闪瞎其他玩家的眼睛。”
许星愿唇角抽搐,犹豫了半晌,把“有没有体面一点的方法”改成了“师父我天资不够”,又委婉地补充了一句:
“还是等我下次再学吧。”
柏洛斯压根没接收到许星愿婉拒的意思,还在掰着手指头计划下一次教给许星愿什么厉害的招数。
在许星愿去副本之前,医生还专门去找修女算了一卦。
这次要去的是个A级的副本,为了防止许星愿害怕,在出发之前众人各种安慰鼓励。
差点把许星愿给哄成胚胎了!
医生看着许星愿抱着猫猫年,即将进入到光门里的模样,和柏洛斯抱在一起,欣慰道:
“孩儿他娘,看看咱家星愿多好的娃啊!”
许星愿在进入副本的前一刻,听见了柏洛斯的咆哮声:
“你才娘!你全家都是娘!”
剩下的咆哮,许星愿听不清了。
等眼前刺眼的白光消失后,许星愿耳边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嘈杂声。
不像是进入到副本里了,而是进入到了菜市场。
他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后,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约莫着500人的壮观景象,憋出一句:
“哇,好多人啊。”
这次可好,眼睛一闭一睁,他像是来到了大甩卖的菜市场。
周围有很多和许星愿一样懵逼的玩家。
也有不少经历过很多次副本的老玩家,同样被这么多人给震惊到了。
像这样几百人同时经历一个副本的情况,在无限流世界里,还是很少见的。
许星愿仔细回想了一下关于这个世界的科普。
【副本名称】: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公司
【副本人数】:500
【副本难度】:A级
【副本任务】:活到最后,成为老板
【副本提示】:如下
你是否期末挂科重修,但重修没过延毕;你是否拼不拼拼好饭,可天价外卖被偷;你是否网恋奔现失败,面基还被说照骗。
没关系来做上班的牛马吧,做不被定义的牛马。
996打工人,你值得拥有!
许星愿当时盯着副本提示和副本名称看了好几遍,在医生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口道:“我还没大学毕业。”
“那么恭喜你,”医生一脸怜悯地拍了拍许星愿,“还没毕业,就即将成为天选牛马了。”
许星愿收回发散的思维,视线又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儿。
如果此时来一个吃人的怪物boss,这和不用花钱就能吃自助餐吃到饱有什么区别啊!
周围密密麻麻全是人,光数人头都能眩晕的程度。
这么多人都聚集在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广场上。
广场的正前方,是一栋十八层的商业写字楼,外表看起来挺破旧的。
广场右边是员工食堂,正后方则是地铁站和公交站台。
第二次进入副本,许星愿多了个心眼,没有再光明正大地把猫猫年抱在怀里。
而是让修女给他缝制了一个容量不小又不怎么起眼的黑色小布包。
原本修女想做成花里胡哨的毛绒款式,却被许星愿婉拒了。
“咱们要低调,”许星愿劝了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他的好说歹说下,修女终于放弃了伟大的毛绒计划,闷闷不乐地给许星愿缝制出了这个小黑布包。
不过修女还是藏了点私心,虽然布包的外表看起来非常平平无奇,让人毫无打开的欲望。
可一旦把布包打开,就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修女不仅在里面设计了好多个实用的口袋,方便许星愿往里面放不同的东西。
还整了个很小型的猫窝,能让猫猫年在里面躺的更舒服。
内里到处都是毛绒材质,据说用的是最上等的恶魔羊毛,在外界根本买不到。
就连小布包外面的那层不起眼的黑皮,都是修女精心挑选过的龙皮,防水防火防小偷!
布包旁边还挂着小兔子挂件,修女专门把粉色丝带留了下来,在小兔子脖颈上打了个蝴蝶结。
黑色布包里面放着小怪物蛋,猫猫年就枕在蛋上,两只小猫爪很规矩地放在一边。
“好神奇,”许星愿轻轻摸了摸猫猫年的耳朵,“有前辈在身边,莫名会安心不少。”
“借过!都让一让!”
一道熟悉中又透着莫名大学生愚蠢的声音,在许星愿的不远处响起。
“嗯?”许星愿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了时树熟悉的身影。
更加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许星愿没有和时树加好友,而且这还是个500人的大型副本。
偏偏在副本开始之前,时树再一次和许星愿相遇了。
“诶诶!我这鞋刚用积分换的,别踩了!让我过去一下!”
周围都是人,时树快要被挤成一张鼠饼了!
他踉跄了一下,你说好巧不巧,就是这么灵性地往前一趴,直接冲到了许星愿面前。
“哎呦喂,”时树一脸心疼地看着被踩了无数个脚印的新鞋子,内心在滴血。
随后他一个抬头,正好和许星愿对上了视线。
“卧槽!”时树一声国粹脱口而出,他拼命揉了揉眼睛,“我没有在做梦吧?”
“星愿?真的是你?”
时树立马往前走了两步,手摸上了许星愿的脸,仔细揉搓了两下。
确定眼前的人真是许星愿,而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存在后,他直接将人搂到怀里!
“我的儿,好大儿!又遇见我们家星愿了,呜呜呜!”
许星愿在时树的热情攻击下,差点无法呼吸。
两个人亲热了一番,时树这才注意到许星愿怀里空荡荡的。
“星愿,你的天赋呢?”
闻言,许星愿打开小布包让时树低头看。
“怎么还在睡觉啊,”时树哭笑不得,“你的天赋喜不喜欢喝咖啡?”
“唔,他不喜欢喝咖啡。”许星愿想了想,“他喜欢喝血。”
“……”时树哽了一下,没想到许星愿的猫爱好如此小众独特。
来到这里的玩家,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一个刻着编号的小牌子。
时树是333号,许星愿则是444号。
“先不管这个了,事已至此,咱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啊!”
时树打开玩家面板,刚准备朝许星愿要玩家id呢,头顶的天空忽然昏沉下来。
许星愿下意识仰起头,就看见在广场的正上空,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全息投影。
一个浑身挂着大金链子,叼着雪茄的啤酒肚男人出现在投影上。
一看装扮就知道他必定是让人只生恨不生爱的老板。
“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应届生招聘,正式成为了我们公司内一名前途光明的员工。”
“努力干活吧,只要还会呼吸,就给我加班,努力完成当天的任务,就给你们存活点数,还有不错的员工福利。”
许星愿感觉左小臂突然一痛,他拉开袖子低头看去。
发现在小臂内侧的肌肤上,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倒计时的表。
【23:59:58】
时树惊呼,“星愿,我手臂上多了个计时器!”
不止他和许星愿有,在场所有玩家的小臂上,都多出了这个正在不断倒计时的催命表。
老板抽了口雪茄,语气阴恻恻道:“只要人不死,就往死里干!”
时树也算是有经验的老玩家了,分析道:“看来这是一场生存战,不仅要和鬼怪斗,还要和人类卷。”
许星愿点头表示了解,他沉思了两秒,随后打开布包,偷偷用带着倒计时的左臂,碰了碰猫猫年的身体。
只见原本还在不停往下倒计时的催命表,突然发生了异变!
秒表疯狂跳动,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很快,许星愿的表不再倒计时,而是乖乖巧巧地往上增长。
笑死,许星愿还没大学毕业呢,就已经会找猫猫年开后门了!
时树看许星愿半天都没说话,还以为他是害怕了。
“没关系啊,反正有哥罩着你呢,绝对不会让你死在副本里!”
傻乎乎的时树完全不知道,许星愿早就先他一步开了挂,在其他人都为生存发愁的时候,已经遥遥领先了。
“我也会保护你的,”许星愿学着时树的样子,生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每个玩家的初始时间,都是二十四小时。
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获得对应点数,增加时间。
周围不断响起玩家的哀嚎声。
“我没穿之前,是个富二代啊!平时都是别人给我打工,我哪里给别人打工过!”
“谁懂啊,没来无限流之前,我就是打螺丝的牛马,好家伙都无限流了,还要给鬼怪当牛做马!”
“都别提这些了,先想想自己怎么活下去吧。”
不多时,就有十位白领过来接应他们。
时树仗着身高优势,踮起脚尖看了看白领的模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什么叫染上班味的具象化,”时树也是大学没毕业,还没经历过上班的痛苦。
可在这十位白领身上,他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每一位身上的怨气都极重,属于贞子和伽椰子来了,都要被打工人一巴掌扇回井里。
一个白领带五十名玩家。
能参加A级副本的玩家,或多或少都经历过几次副本,几乎没有几个新人。
大家都明白听话的重要性,乖乖去找各自对应的白领了。
时树和许星愿恰好在一个组。
他拉着许星愿跑过去,和剩下的四十八个人汇合。
看人到齐后,眼睛下挂着浓重黑眼圈的白领冷着一张脸,不耐烦地说:
“跟我走。”
她走路的速度特别快,也不管身后的玩家能不能跟得上,明明踩着高跟鞋,却步履平稳中透着矫健。
其中有玩家想找她套话,都被怼了回来。
进入大楼内部,许星愿下意识仰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一共十八层楼,每一层都刷着惨白的油漆,除了白色外看不到一点绿植,五个电梯很繁忙地上下奔波。
每个路过的人脸上都透着烦躁和焦虑,手里捧着厚厚的文件,还在不停地打电话。
许星愿亲眼看见上一秒还在捏着电话点头哈腰的员工,在电话挂断后,下一秒就把手机扔到墙上。
“焯!老子根据他的要求改了十几个版本,现在反倒和我说最初版更好!这傻x甲方,我看你脑袋真是被驴踢了!”
又是一个被上班折磨疯的。
不少玩家都露出了怜悯的神色,白领看到后冷笑一声。
“还有时间可怜别人,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白领带着他们来到了六楼,推开一间大型办公室。
办公室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五十台电脑,和大楼内部让人不舒服的冷白不同。
这些电脑倒是装扮的很可爱,有的电脑上还挂着粉嫩嫩的蝴蝶结,或者玩偶。
在角落里还摆放着咖啡机,除了没有绿植装饰外,环境还算不错。
“给你们五分钟,电脑工位随便挑,时间到后,发布第一个任务。”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玩家行动起来,都想挑最好的电脑和工位。
许星愿倒是不急,他本身就是副本内最大的bug,不用为生存发愁。
“星愿,你说我们坐在哪里比较好?”时树有点纠结。
“你运气一向逆天,跟着感觉走吧。”
时树闻言一想,好像是这样的,所以拉着许星愿朝最顺眼的两个工位走去。
刚一坐下,时树就指着电脑上的假发,笑着说:“我竟然选了这么有个性的工位,谁家电脑戴假发啊!”
许星愿扭头,盯着这顶假发看了好一会儿。
“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时树愣了下。
许星愿伸出手,捏着假发往上面抬了抬。
“这假发太逼真了,不像是有人故意拿胶水把假发粘上去的,更像从电脑里生长出来的一样,发质和真人的头发没区别。”
许星愿的分析,让时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本还觉得选了一个足够个性的工位。
时树:“但这未免有点过于个性了吧!”
他又转头看了眼许星愿的电脑,夸奖了一句:“星愿你的电脑更加个性,是漂亮的金色大波浪卷!”
两个人交谈之间,五分钟很快到了。
白领继续冷着脸道:“最近新接了一个项目,需要你们做ppt,电脑桌面上有要求文档,做完直接跟甲方提交就行。”
有玩家举手,疑惑问:“就这么简单吗?”
作为副本内的第一个任务,未免有一点太简单了吧?
“简单?”白领唇角诡异上扬,“等你们试试看就知道了。”
白领很快就急匆匆地走了。
除了许星愿以外,剩下的玩家纷纷行动起来。
有些是老社畜了,动作熟练地操控着电脑,打开了项目图标,找到了要求。
“好家伙,这是哪个不要脸的甲方提出的要求?”
竟然让他们画出五彩斑斓的黑!还有流光溢彩的白!
这和高中宿舍里垃圾桶内不让扔垃圾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个要求,可难不倒脑回路新奇的时树。
没有正儿八经学过平面设计的时树,靠着能和外星人无缝交流的大脑,还当真设计出来了一版五彩斑斓的黑,发给了甲方。
甲方那边的回复速度也很快。
“我觉得要更黑一点,你这不够五彩斑斓。”
“还不够五彩斑斓?”时树皱眉。
没关系,他继续改。
在成功改完第二版后,时树再一次发给了甲方。
“这也太五彩斑斓了吧?无法突出黑色本身的沉稳大气。”
“行,”时树接受良好,“我改!”
很快第三个版本再一次发给了甲方。
“这次确实好了很多,但我更喜欢第一版和第二版的结合。”
时树:“……”
ok,他继续改。
接收到了第四个版本的甲方,继续给出了意见:
“整体不错,却没展露出第三版的优点,在结合了第一版和第二版的基础上,再把第三版的优点加进来吧。”
时树爆发了,键盘摁的噼里啪啦响,直接化身成为了键盘侠!
他狰狞着一张脸,愤怒地敲着键盘,打下一行大字:
“你行你上啊!”
(宝宝们,老规矩哈,每天早晨6:00两章定时更新,雷打不动,放心追更,存稿超多,绝不断更)~
不到一分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白领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333号,你违反了员工手册第十六条!”
白领气势很足,一脸怨恨地看着时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厚厚的《员工手册》。
“第十六条上面明确写到了——顾客就是上帝!你竟然还敢对上帝进行人身攻击!”
时树:“……”大意了家人们,没有闪。
周围的其他玩家纷纷投来看好戏的视线。
“因为你违反了第十六条,需要扣工资。”
白领捏着时树的左手抬起来,又掏出一张印着钟表图案的白卡,在他左臂上刷了一下。
直接刷走了12个小时!
偷看的玩家们倒吸一口凉气,好严重的惩罚!
只是对甲方说了句“你行你上啊”,直接被扣掉了一半的时间。
一旦倒计时归零,他们就会死!
白领眼神冰冷,“希望你长个记性,下次再冲撞甲方,可就是死了。”
惩罚完时树,白领很快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而亲眼目睹了时树的下场,其他被甲方折磨到差点原地爆炸的玩家们,头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头脑当场清醒了。
绝对不能得罪甲方,要老老实实地给甲方当孙子。
甚至就连敲键盘的声音都没原来那么暴躁了,温柔如水了不少。
许星愿安抚地拍了拍时树的肩膀,“你还好吗?”
有【时运】的逆天天赋在,许星愿倒是不怎么担心时树的安危。
“还好,”时树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就是莫名很暴躁。”
他没让许星愿过多担忧,很快就投入了新的工作中。
许星愿有猫猫年这个作弊神器,不需要为了时间发愁,他把注意力放到了电脑的文件上。
除了用来和甲方交流的简单软件外,还有一个文件夹。
许星愿鼠标移了过去,刚准备打开文件,电脑屏幕上就收到了一个血红色的提醒——
“你真的要打开这个文件吗?一旦打开,就会死。”
许星愿盯着看了几秒,随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
被打开后的文件里,放着一个十几分钟的长视频。
许星愿刚准备打开这个长视频,身旁就传来了时树暴躁的声音。
“这甲方真是个傻x玩意!我靠着自己绝顶的才华,弄了二十多个版本出来,但现在他和我说要把这些版本全部结合起来?”
许星愿下意识扭头,发现了时树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通过和时树的相处,许星愿看出来了他就是个单细胞生物,整天傻呵呵的,还拥有一个贼好的心态。
可现在的时树,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额头因为愤怒鼓起了青筋,眼神焦躁中带着无法压制的怒火,敲键盘的力度也越来越用力。
时树屁股不知何时渐渐脱离了板凳,他上半身越来越往前倾,脸也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只差一点点就要贴到电脑屏幕上了!
就好像这个电脑屏幕里藏了什么东西,不断在勾引时树上前贴近,影响他的情绪。
许星愿眼疾手快,一把捏住时树的后脖颈,直接把人拽了回来。
他悄无声息地摸出一枚珍珠糖果,趁着谁都没注意的时候,直接塞进了时树的嘴巴里。
吃了糖果的时树,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愣,慢慢缓过神来。
“诶?”
时树的眼神又回到了许星愿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清澈愚蠢。
“对嘛,”许星愿欣慰地揉了揉时树的狗脑袋,“这才是我认识的时树。”
“我草!”时树抖了抖鸡皮疙瘩,“我刚才都经历了什么,太恐怖了吧!”
反应过来后的时树,哪里还敢和电脑靠的那么近,赶紧挪动凳子,蹭到许星愿身旁。
“刚才我都变得不像我了,好可怕!”
时树面前的电脑亲眼看着快要上钩的猎物就这么跑掉了。
原本清晰的屏幕,诡异地闪烁了两下。
“星愿!你看见了吗?它有自我意识!”
时树又往许星愿的方向靠了几分,抱着他的一条胳膊,身子都在颤抖。
时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在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许星愿身边,莫名有种大鹏依人的既视感。
“嗯,我看见了。”
许星愿感知不到恐惧的存在,他很淡定地拍了拍时树,很酷地说:“哥罩你。”
“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惨地尖叫。
这一声尖叫打破了周遭的平衡,众人立马转头,朝那处看去。
一个鸡窝头大叔的脸已经和电脑屏幕贴上了,而一双惨白的手从不断闪烁的屏幕里伸了出来,紧紧扣住了大叔的脑袋。
鸡窝头大叔不断挣扎,双腿扭曲地在地上剐蹭,手也胡乱地朝周围扒着。
可他连用道具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三秒钟,就被电脑里的那双手狠狠拽了进去。
吃掉一个人的电脑屏幕在不断兴奋地闪烁着,正常的屏幕上出现了雪花碎片。
大概过了一分钟,屏幕慢慢地变回正常状态。
而众人也亲眼看见,原本挂着蝴蝶结的电脑屏幕,慢慢地生长出了鸡窝头。
看到这一幕,时树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他下意识转头,哆哆嗦嗦地看向自己的那台电脑。
想到自己前不久还亲手触碰了电脑上属于女人的长发,还夸奖对方的发质好。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往上钻。
不知是谁在反应过来后,突然惊呼了一声——
“这些电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对比其他人的惊恐和慌乱,许星愿超级淡定,他自顾自地点开了文件夹里的视频。
这个视频里,全方位地记录了上一个使用电脑的玩家,是如何惨死的。
这位女玩家有着一头非常漂亮的金色长波浪卷,和之前的时树一样,慢慢被电脑影响了情绪,最后被活生生地拖拽到了屏幕里。
突然,视频的画面一转,电脑自动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在屏幕上,出现了许星愿的脸。
血液从电脑里往外渗透,很快就弄湿了许星愿面前的鼠标与键盘。
一行血字自屏幕上浮现——
“下一个,轮到你了。”
面对电脑的攻击,许星愿沉思了几秒,随后低头指了指键盘,小声道:
“你把我的键盘和鼠标弄坏了。”
电脑屏幕闪烁了几下,疑似是被许星愿的话给呛到了。
它以为许星愿会恐惧,会尖叫,会求饶。
可谁能想到许星愿竟然反手说出这么一句让人无法招架的话!
但它很快就镇定下来,给出万能答复:
“那咋了。”
许星愿抿唇,“这样我就做不成ppt了。”
电脑:“哦,那咋了。”
许星愿睁眼说瞎说:“那我很有可能会死。”
“那咋了?”
许星愿叹了口气,“你真是一台坏电脑。”
电脑:“那咋了?反弹!”
许星愿很快就给了反击,毫不犹豫把电脑给强制关机了。
但电脑也不是好打发的主,又自顾自地开了机,还挑衅地对许星愿闪了闪屏幕。
许星愿:“……”
一人一电脑就这么来来回回明争暗斗了好几下,各种开机关机。
很快就吸引了时树的视线,他立马问:“星愿,你的电脑怎么了?”
许星愿盯着电脑,“不知道,可能是抽风中病毒了吧。”
“啊?”时树很着急,“我的电脑虽然挺恐怖的,但你要不先用我的吧!”
面对时树的好意,许星愿轻轻摇了摇头,婉拒了。
“没关系,马上就好了。”
许星愿很坚持地使用着不停和自己对着干的电脑,他要用黑色,电脑就弄成白色。
他要把字体放大,电脑就强制性缩小。
甚至电脑还直接以许星愿的名义,给甲方发了一通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信,里面的怨气快要冲上天了!
这封信从三十六个角度出发,以“甲方畜生”为辩题,展开了一百个观点,拿出了要冲击诺贝尔文学奖的架势,长达三万字。
很快,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踹开了。
白领走路带风,冲到许星愿面前将他拎了起来,原本还挺气势汹汹的,可一看到许星愿的脸,气势瞬间减弱很多。
她咳嗽一声,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冷冷开口:
“你长达三万字的ppt,直接惹怒了甲方,甲方递交给我一封同样三万字的投诉信,这就是你对甲方的态度吗!”
时树脸色一变,生怕白领为难许星愿,猛地站起身,护住了许星愿。
“他还小,有什么事冲我来。”
时树话音刚落,白领和许星愿一个摁住他左肩,另一个按住右肩,又把人硬生生地摁了回去,异口同声道:
“这里没你的事情。”
白领掏出熟悉的白卡,装模作样地在许星愿左臂上划了一下,冷笑道:“你的情况很严重,直接扣二十个小时。”
一直和许星愿对着干的电脑,看目的达成了,大波浪卷兴奋地左右晃动,得意到不行。
其他玩家用同情中又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许星愿。
这倒霉蛋,非要招惹电脑,现在可好自己作死了吧!
不像他们,老老实实完成任务不就行了,被强行扣除掉二十个小时,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光是这样还不够,白领深深看了许星愿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跟我出来。”
闻言,许星愿还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反倒是时树的脸“唰”一下子变白了。
眼看着他又要站起身护犊子,许星愿反手又把人重新摁了回去。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许星愿给了时树一个“放心”的眼神,在其他玩家看好戏的视线下,跟着白领走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办公室,白领脸上严肃冰冷的表情立马变了。
她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您长途跋涉肯定累了吧?我带您去招待室。”
许星愿没拒绝,一边跟在热情的白领身后,一边环绕着四周。
他们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八点了,如今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公司就是最典型的大城市写字楼,可都快晚上十点了,楼内还灯火通明的。
玩家们纷纷化身加班的牛马,愁眉苦脸地和电脑与甲方搏斗。
白领带着许星愿穿过一个个办公室,最后来到了走廊最内部的招待室。
一推开门,许星愿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和办公室的氛围完全不一样,招待室的一切都很顶尖,还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广阔的风景。
许星愿坐到过于柔软的椅子上,吃着白领恭敬递过来的点心和茶水。
对方还害怕许星愿无聊,甚至搬过来了电视和游戏机,里面能玩不少当红的热门游戏。
白领笑着说:“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会尽一切努力达成。”
闻言,许星愿想了想,“能麻烦你把属于我的那台电脑搬过来吗?”
白领一愣,想着这位引渡人莫非是看上那台大波浪卷电脑了?
她没敢犹豫,立马叫人把电脑完完整整地搬到许星愿面前。
金色大波浪卷电脑还以为许星愿已经死了,谁能想到突然被人抄了家,稀里糊涂地来到了招待室。
眼瞅着还活着的许星愿,和对许星愿毕恭毕敬的白领,它心中慢慢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许星愿蹲在电脑面前,用手指戳了戳屏幕,淡笑着吐出三个字:“投诉信?”
电脑:“……”家人们,汗流浃背了!
谁能想到这位看起来软软的小可怜,竟然有大来头啊!
“你怎么不继续‘那咋了’?”许星愿又用指尖戳了戳屏幕。
电脑开始装死了。
它假装自己死机了,不管许星愿怎么戳都没反应。
许星愿:“既然报废了,就直接销毁吧。”
“都听您的,”白领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这可把电脑吓的当场开了机!
它疯狂道歉:“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珠,犯了滔天大罪!”
“那咋了,”许星愿笑的很纯良。
电脑:“饶了我吧!可怜可怜我这个卖显卡的小女孩吧,呜呜呜。”
许星愿:“那咋了?”
电脑哀嚎:“我真是一个该死的坏电脑!”
“那咋了。”许星愿以其电脑之道还治电脑之身。
“这样吧,”许星愿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我要惩罚你。”
“惩罚好啊,我从小就喜欢惩罚!”电脑化身成为许星愿的舔狗。
许星愿就顶着如此可爱善良的一张脸,用最柔软平静的声音,说出最杀人诛心的一句话:
“你给我写三十万字的道歉信,我就原谅你。”
随后又谄媚道:“写三十万字我真的要死机了,大善人,通融一下?”
许星愿坐回到沙发上,很文静地啃着小糕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
“那咋了。”
许星愿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查重率不能超过1%,要是被我发现你上网复制粘贴,那就直接翻倍,写六十万字的道歉信。”
刚准备上网复制粘贴,吃现成预制文的电脑沉默了。
它在许星愿的魔法对轰下,成功地被“那咋了”打败,认命地写起了长达三十万字的道歉信。
当然,许星愿并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只让电脑写了三万字。
不过在这三万字的过程中,他强制性要求电脑来回改版了五十次才通过。
等电脑含泪经历过五十次打回改版后,头顶已经冒烟了,芯片差点没报废!
它晕晕乎乎地吐出三个字:“我恨你。”
许星愿微笑着送上三个字:“那咋了。”
电脑成功闭嘴,自己给自己杀毒去了,差点没被许星愿调教坏。
许星愿朝窗外看去,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时树。
时树估计又被甲方怼回来了,他一脸怨气,不停地挠着头发,年纪轻轻就有了秃顶的风险。
许星愿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坐着吃蛋糕,喝着小茶水,折磨着曾经欺负过自己的电脑。
而他可怜的bro则面临着青年秃顶的危机,恨不得当场爬到电脑里,化身在秋名山飙车的狂野厉鬼。
这过于极致的差别,莫名让许星愿心虚起来。
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在招待室里蹭吃蹭喝,享受空调了。
许星愿很有礼貌地和白领道了别,临走前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这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可偏偏电脑在许星愿背后看到了恶魔翅膀!
这哪里是天使,分明就是个小恶魔!
许星愿很快就回到了原先的办公室。
他推门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你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离门最近的戴眼镜的玩家,不敢置信地看着许星愿。
当那台电脑被搬走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许星愿已经死了。
可许星愿不仅活生生地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身上的器官完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迹象。
眼镜男不爽地“啧”了一声,低低骂了一句:“狗屎运。”
有人猜测,估计是许星愿得了什么逆天的道具,才侥幸逃过一劫。
光看许星愿的外表,瘦瘦小小,背着个不起眼的黑色布包,过长的刘海遮挡住了眼睛。
单单只是看他的外表,就像不讨喜的阴天蘑菇。
这样的人,就算靠着道具侥幸活过一劫,也活不过接下来的试炼。
而且许星愿的电脑还被人收走了,完不成任务他压根拿不到生存时间,照样是死。
众人很快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不再关心许星愿的死活。
时树在许星愿出现的那一刻,就立马扔下鼠标,快步走到许星愿身边,一把将人拉了回去。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许星愿的身体,确定没伤口后,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星愿,你怎么样了?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许星愿轻轻摇了摇头,反倒是重新站起身,扒拉了一下时树的头发。
“嗯?”时树不明所以,“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许星愿很认真地说:“你快秃顶了。”
“我焯?!”时树瞳孔地震了,他猛地抬起手,胡乱摸着头发,“补药哇!我还这么年轻!”
时树愁眉苦脸,他重新转过头,对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双手合十,小声嘟囔道:
“电脑姐姐,求求你惹,就别和人家家作对啦,能不能让我安心写完两份ppt哇?”
“我发誓,等完成这次的任务,从副本里出去后,我一定给你烧最贵最先进的显卡!让你成为冥界最被同类羡慕的电脑!”
回应时树的,是自动关机了的电脑。
显然对时树的话不感兴趣,并且给予了最直接的回应。
人家看不上时树的纸钱和显卡!
时树是因为有许星愿之前喂过的糖果,加上本身【时运】的天赋,现在才能保持理智。
可周边没有精神驱散类道具的玩家,早就在电脑的负面精神debuff攻击下,显得暴躁不安,精神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了。
白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恰好在这个临界值出现,意有所指道:
“都困了吧?墙角里的咖啡机可以回神。”
经过她的提醒,众人这才将目光放到咖啡机上!
这台咖啡机对比现实世界里的咖啡机,未免显得过于巨大,看起来不像咖啡机,反而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在白领走后,有人顶不住了,试探性地用了用咖啡机。
这么好的东西,众人也知道不可能免费,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人试探性地点了一杯最基础的冰美式,咖啡机传来很公式化的电子机械音:
“请支付四个小时的生存点。”
一杯简简单单的冰美式,竟然需要花费四个小时!
“谁家咖啡需要四个小时的寿命啊!”
原本还在观望要不要买咖啡的玩家们,纷纷歇菜了。
不是冰美式买不起,而是自己的命更有性价比!
公司就是明摆着引诱玩家去消费,不买咖啡就会被电脑干扰,成为电脑大军的一员。
就算完成了第一天的任务,后面几天还要受到怎样的刁难,压根无人知晓。
就在这时——
“你去给我买咖啡!”
最开始和许星愿搭话的眼镜男,他语气特别凶,一把揪过坐在自己旁边的矮胖男生。
矮胖男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祈求:“我、我买了咖啡,就没生存点数了!”
“谁管你死活啊,”眼镜男狰狞着一张脸,一脚踹在了矮胖男的肚子上。
“快点去给我买!不买就等死吧。”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无限流,多管闲事的圣母可活不过第二天。
弱肉强食的世界,哪怕是时树都明白这个道理,可能你上前帮助了,人家还会反咬一口,转头跟着人一起欺负你,用来作为讨好的手段。
许星愿盯着眼镜男的脸,仔细看了一分钟。
他好像在现实世界里,见过眼镜男。
第50章 星愿啊,你才是真正的阿姨杀手
在许星愿思考,他到底何时见过眼镜男的时候,时树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星愿,不要看。”
时树也经历过几个副本,也算是老玩家了,这种戏码几乎在每个副本内都会出现。
他知道许星愿迟早会习惯这种场面,可时树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许星愿的眼睛。
有意识地想要去保留许星愿的纯真,不希望他那么快被副本里的黑暗侵蚀心灵。
但时树不知道,许星愿早就经历过了。
曾经的他,就是那个被欺负、被辱骂、被人妄图榨干掉最后一滴利用价值的小可怜。
时树挡在许星愿面前,确保不让他看到一丝一毫的景象。
在眼镜男的打骂催促下,矮胖男最终还是帮他买了一杯冰美式。
一口气喝光冰美式,眼镜男的精神状况好了特别多,就连眼睛里的红血丝都消了不少。
其他玩家一直在偷偷观察眼镜男,发现冰美式真的有用后,不少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他们像饥肠辘辘的豺狼,用余光去瞥周围的玩家。
尤其是瘦弱的女人和年纪不大好骗的学生,企图用同样的方式,从他人身上狠狠撕扯下一块肉来。
许星愿也悄悄上了不少人的名单,成为了他人眼中的一枚棋子。
要不是有时树坚定的挡在身前,肯定有人已经对许星愿下手了。
但第一天,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实力和底细前,贸然动手反而会暴露自己的底牌。
看起来柔弱的女人,身上或许藏着能将人一击毙命的匕首。
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估计也有逆天的天赋。
想从别人身上撕下来一块肉之前,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会不会也成为他人眼中的肉。
一时之间,办公室的氛围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他们通宵加班了整整一夜,到了后半夜一些玩家撑不住了,也去买了杯最便宜的冰美式喝。
办公楼外面的黑夜,逐渐被冉冉升起的太阳吞噬,阳光一出现,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许星愿缓缓眯起眼睛,他已经好久都没看到过太阳了。
夜里许星愿还被时树强行摁在电脑桌上睡了一觉。
“上个副本,哥没尽到职责,每次说守夜反倒是自己先睡着了,这次你放心睡!”
“星愿,你的那份ppt就安心交给哥吧,保证给你弄的漂漂亮亮。”
时树说到做到,当真一个人整出了两份ppt。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电脑小姐姐哄开心了,改版了六十四次后,终于让甲方满意了。
幸好甲方没在最后给时树来一句“我们认为还是最初第一版更好”,不然时树能当场气成河豚给甲方看!
许星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脸上都睡出来印子了。
他眯着眼睛,又往时树嘴里塞了一颗珍珠糖果,原本差点猝死的时树,浑身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满血复活!
时树压根不知道自己嘴里吃的可是S级的鲛人泪!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许星愿耳边,“啥玩意啊,怪神奇的。”
许星愿只是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嘘”。
时树立马秒懂,做了个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他只是单细胞了点,但人不傻,也看出了许星愿身上的不对劲。
比如许星愿不愿意加好友,总是神神秘秘出现,还抱着一只睡不醒的猫。
甚至就连这逆天的糖果,许星愿一个才经历过一次副本的新人,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过这些疑惑,时树从来都没问过,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只要许星愿不说,他就不会问。
早晨六点,白领再一次出现,她给完成了任务的玩家颁发了工资。
就是用那张眼熟的白卡,在玩家手臂上刷一下。
时树看着自己多出来的四个小时,唇角抽搐,忍着心酸道:
“所以呢?老子辛辛苦苦工作了一个通宵,没有加班费就算了,工资甚至只够买一杯最便宜的冰美式?”
许星愿安抚了一句:“有总比没有强。”
“可这利益比我的鼻屎还小!”时树语出惊人。
许星愿:“……”无言以对。
时树:“算了,踢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白领又道:“早晨六点,你们可以去吃饭了。”
时树立马拉着许星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了食堂。
食堂的装修中规中矩,没有出彩的地方,但也不显得简陋。
能吃的种类很多,菜品看着也色香味俱全。
时树问了几个菜的价格:
“这盘寿司多少钱?”
食堂阿姨:“十个小时生存点。”
“……”时树带着许星愿扭头就走,“打扰了。”
一碗盖浇饭十二个小时生存点。
一顿麻辣烫十八个小时生存点。
就连最普通的矿泉水,都要两个小时生存点。
“这什么物价啊!”
在时树的哀嚎声中,他和许星愿商量着折中买了六个小时生存点的牛肉面。
“不是麻辣烫吃不起,而是牛肉面更有性价比!”
两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
时树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份牛肉面里的牛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
“这牛肉粒才是真的比我鼻屎还小。”
他又抬头看了看许星愿的牛肉面,严重怀疑食堂阿姨给许星愿开后门了。
阿姨给时树打饭的时候,各种手抖,但给许星愿打饭时,还亲切地问“够不够孩子?”
“我自认为长相不算风流倜傥,但也称得上阿姨杀手了,为何会这样?”
“嗯?”许星愿一边把快要溢出来的牛肉片夹到时树碗里,一边懵懂抬头。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透着隔了层雾的清澈,眼睛又圆又润,很像小鹿的眼睛。
“好吧,”时树甘拜下风,认命道:“星愿啊,你才是真的阿姨杀手。”
许星愿笑了笑,继续给时树夹肉。
两个人交谈之际,不远处传来了嬉闹的声音。
许星愿下意识回头,看到了同一个办公室里的眼镜男和矮胖男。
二人的周围还有四个人,估计是一个小团体的,其中一个人的身材很壮硕,看起来力气很大的样子。
矮胖男被推到食堂窗口,眼镜男捏着他腰间的肥肉,嬉皮笑脸道:
“俏俏,你想吃什么,让肥仔给你买。”
许星愿捏筷子的手一顿,视线一寸寸后移,落到了被人群围在正中央的女生。
他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那一瞬间,许星愿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
在阵阵蝉鸣声中,窒息感隔了这么久,依旧让人无法呼吸。
许星愿差点被乔俏俏摁着头,淹死在泳池里。
继母带了一对双胞胎,和他们组成了新的家庭。
新来的弟弟妹妹不喜欢许星愿,总是明里暗里地排挤欺负他。
偏偏三个人还上了同一所学校。
妹妹许静书在外人面前伪装出一副好妹妹的贴心模样,背地里却带着自己的小团队,各种对许星愿下绊子。
最开始,书本失踪,衣服被丢进垃圾桶里,谣言在班里满天飞,被班里人暗戳戳的挤兑,故意在集体生活里忽视许星愿。
这些对于许星愿来说,还算是可以忍受的小事。
直到那年夏天,许静书的小跟班乔俏俏把许星愿强制性拉到学校的观赏湖旁边。
他们将许星愿的书本扯下,笑嘻嘻地扔到水里,刚写好的作业被水浸泡,字迹一点点晕染开。
偶尔有路过的学生和老师,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假装没看见。
乔俏俏一脚将许星愿踹到湖水里,看着他全身被打湿的模样,止不住地拍手大笑。
“静书,你哥还真像你说的那样呆板木讷,但欺负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许静书坐在假山上,她单手支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许星愿,眼底透着恶意和厌恶。
“他在我们家就是个累赘,要是没有他,我们家氛围肯定更好。”
许星愿泡在冰冷的湖水里,明明是夏天,可身上却泛着刺痛。
阵阵蝉鸣声吵得人耳朵发痛,让他的头脑眩晕,耳蜗嗡嗡发响,世界仿佛天旋地转。
过长的刘海被冷水沾湿,贴在脑门上的感觉很不舒服,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烦躁。
为了讨许静书的欢心,乔俏俏摁着许星愿的脑袋,不让他爬出水面,强制性地淹在水里。
许星愿足足在水里待了一个小时,期间就是眼镜男守在旁边,不允许许星愿出来。
后面那些围观看戏的人终于散开了,许星愿抖着手捡起早就泡成废纸的作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被恶意弄坏的鞋子回了家。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家里人正在过生日。
今天是弟弟许家宝的生日。
父亲看见许星愿才回来,又弄得浑身狼狈,连原因都没问,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口骂:
“许星愿!你整天出去鬼混,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闻言,许星愿唇瓣微张,下意识地看向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姿态的妹妹,艰难张口道:
“爸,不是这样的,我……”
可身为家里权利最高的人,压根就没给许星愿任何解释的机会,甚至还不耐烦地皱眉。
“够了,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别因为你一个人的原因,惹得全家都不开心。”
继母这个时候站出来当好人了,和许静书一起装作无事发生,笑着说:
“你别怪星愿,小孩子贪玩很正常的。”
“对啊爸爸,像哥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影响学习就行。”
“学习?”男人冷笑一声。
“他天天作业都不写,学的哪门子习?班主任那边都给我私下说了好几次,你看他改过吗?”
闻言,许星愿攥着书包的手一点点攥紧。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他鼻尖一酸,看着父亲脸上的不耐烦和失望,很想大声地说出真相。
可……男人会相信吗?
在父亲眼里,许星愿已经成为了一个喜欢撒谎的孩子,任何的辩解都没用了。
明明他才是那个和男人拥有最亲密血缘关系的人,可不知不觉中,许星愿在这个家里越发地格格不入。
他站在一旁,像个湿漉漉又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无形之间被排斥在家庭之外。
“行了,你赶紧去收拾一下,过来给你弟弟过生日!”
许星愿听着男人命令中透着厌烦的语气,缓缓垂下眼帘,眼眶明明很酸,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被强行锁在黑乎乎的衣柜里时,许星愿哭太多次了。
用来装负面情绪的瓶子早已填满,再也装不下一滴泪水,内心早已失望透顶,不再抱有一丝期待。
许星愿很想说,可明明……
明明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许星愿和许家宝的生日,在同一天。
往事如同老旧的胶卷,泛着淡淡的黄色,飞快从许星愿的脑海中闪过。
哪怕到现在为止,鼻腔中涌入湖水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依旧深深地刻在许星愿的灵魂深处。
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命运就是如此巧妙。
许星愿来到了无限流世界,乔俏俏和眼镜男也跟着一起穿进来了。
那是不是证明……继母他们也跟着一起穿到了无限流世界?
就在许星愿精神恍惚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乔俏俏惊讶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
“许星愿?”
乔俏俏还以为看错人了,快步走到许星愿身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儿。
“还真的是你啊,”乔俏俏露出了猫捉老鼠的表情,用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许星愿。
眼镜男立马跟上步伐,仔细端详着许星愿的脸。
“还真是许星愿啊!我说为什么看你第一眼,觉得非常熟悉,命运女神还真是眷顾你。”
这两个人表面上是叙旧,可时树明显察觉到他们不友善。
他当即放下筷子,直接起身站到许星愿面前,警惕问:“你们想干什么?”
乔俏俏瞥了时树一眼,倒是挺惊讶的。
“现实世界里没人护着你,反倒是在无限流副本里找到了大腿,你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能看,靠什么上位的?”
乔俏俏话语间透着浓浓的恶意,还用手指暧昧地戳了戳时树的胸口,故意道:
“大帅哥,许星愿一晚上多少积分?我出双倍,买你一次。”
时树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一把拍开乔俏俏的手,“嘴巴放干净点。”
“噗,”乔俏俏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
她和眼镜男正愁找不到可以压榨的对象,矮胖男的生存点数不多了,只够再买两杯冰美式。
等榨干了矮胖男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许星愿的出现正好可以补上这个空缺。
乔俏俏推开时树,一把攥住了许星愿的手腕,强制性地将他从板凳上拽起。
简单叙旧后,乔俏俏也撕开了贪婪自私的伪装,眼睛紧盯着许星愿,理所当然道:
“许星愿我告诉你,哪怕到了无限流世界里,你也要继续给我们当牛做马!”
时树很用力地推开乔俏俏,直接把许星愿扯到自己身后,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他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但此时是真的生气了。
时树或多或少能从许星愿的身上感知到,他的原生家庭估计很不好,过的并不幸福。
时树虽然是孤儿,但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位很慈祥可亲的老爷爷。
在对方的影响和爱意的浇灌下,时树也保留了一部分童年时期的天真活泼。
他没有去问许星愿过往的那些事情,生怕让对方再想起不好的过往。
可时树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伤害过许星愿的人,会在此时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当着自己的面强制欺负许星愿!
“你当老子不存在啊!”
时树吼了一句,眉头皱的很深,又把许星愿往自己身后塞了塞。
眼镜男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很不爽。
曾经都是他们随心所欲地欺负许星愿。
在他们眼里像个小可怜又很好利用的许星愿,如今竟然有了真心实意愿意保护他的人。
看见别人获得真挚的幸福,让眼镜男等人很不爽。
“你是许星愿什么人啊,金主?”
“行,就当你是许星愿的金主,多少生存点可以让你把许星愿卖给我们?”
乔俏俏这句话,直接把许星愿比成了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
时树快气到爆炸了!
“星愿是我家大宝贝,反倒是你哪怕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生存点,我都不屑买的!”
乔俏俏闻言,脸色一变。
眼镜男身为她最忠诚的舔狗,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神被别人攻击!
他一眼就瞅见了桌上还滚烫冒着热气的牛肉面,二话不说直接端起,恶狠狠地朝时树脸上泼去!
偏偏眼镜男估计怎么也没预料到,时树的天赋可是【时运】!
眼看着那牛肉面就要一个飞扑来到时树脸上了,竟然硬生生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朝旁边洒去!
“哗啦”一声——
有个可怜的倒霉蛋正好中招了。
“啊……”
这位可怜的大兄弟慢悠悠地拉长尾音,顶着一头过于刺眼的骚包粉毛,缓缓抬起头。
“谁泼的?”
大兄弟转过头,露出一张虽然很帅,但过于骚气前卫的脸,打了唇钉和眉钉,耳垂上挂着一个小巧漂亮的红色吊坠。
粉毛帅哥原本很蓬松漂亮的发型,被一碗牛肉面毁于一旦,好似刚被牛舌头舔过似的。
牛肉汤汁顺着帅哥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期间一颗牛肉粒还把帅哥的鼻梁当成滑滑梯,呲溜一下弹到了地上。
乔俏俏也经历过几次副本了,一看清粉毛帅哥的长相,原本还算红润的脸瞬间变的惨白!
眼镜男没注意到自家女神突然惨白的小脸,他不想丢了面子,直接硬怼了回去。
“老子泼的!怎么了?”
眼镜男说话很硬气,“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闻言,粉毛帅哥一挑眉,他慢条斯理道:“哦,你泼的啊。”
“小白脸,你不服气就憋住!”眼镜男还以为他害怕了,气势越发咄咄逼人。
粉毛帅哥笑了笑,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眼镜男面前。
“你想干什么?打架?”
粉毛帅哥抬起手臂,突然调情似的对着眼镜男的额头,很轻地弹了一下。
“不好!”乔俏俏脸色一变,脚步飞快后撤。
但为时已晚。
眼镜男的脑袋仿佛变成了一个气球,又像饱满多汁的西瓜,人脸扭曲了一瞬。
在眼镜男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整个爆掉了!
血液像西瓜汁,飞溅地到处都是。
死亡来的太快,眼镜男的身体还在动,脖子以上血流永驻。
他的无头尸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前不久还在得意洋洋威胁许星愿的人,下一秒就成了一具尸体。
时树在看见粉毛帅哥的那一瞬间,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在眼镜男身上,早就拉着许星愿逃之夭夭了!
许星愿疑惑歪头,“时树,你怎么了?”
时树此时的表情惊魂未定,像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额头上不断往下淌着冷汗。
“星愿,你还记得我上上个副本吗?”
“睡一觉起来莫名其妙就躺赢的副本?”
“没错!”时树擦了擦还在不停流的冷汗,“那个粉毛是玩家积分榜排行第五名的宗乐!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许星愿一点就通,“仇家啊?”
“对!”时树的音调猛地扬高。
还真的让储修说中了,以时树逆天的运气,当真在这五百人的副本内和宗乐碰了面!
时树把许星愿拉下来,两个人像村口的小老头,凑到一起蛐蛐道:
“你别看那家伙笑嘻嘻的,还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但他人就跟他的粉毛一样,贼危险!”
许星愿很赞同地点头,因为他在宗乐身上感受到了和医生非常相似的气质。
宗乐和医生一样,都喜欢眯着眼睛笑。
在道上流传着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别惹眯眯眼,因为眯眯眼都是怪物。
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终时树非常肯定地挥拳,给宗乐下了定论。
“这人就是个愉悦杀人狂魔,咱们见到他可要离远点!”
还没等许星愿点头呢,两个人头顶上方就传来了带笑中又透着点诡异兴奋的声音:
“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愉悦杀人狂魔呢?”
闻言,许星愿和时树脸上的表情一僵。
两个人同时一寸寸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头骚气的粉毛。
对方那像被牛舔过了一样的发型,不知用了什么方式,重新变得飘逸顺滑。
“Hello,”宗乐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原来我的风评在玩家间这么差啊。”
他不知何时来了,走路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偷听了多久。
时树尴尬地笑了笑,他动作僵硬地将许星愿拉起来,假装没听见宗乐说话,充愣装傻道: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说话,是什么东西呢?好难猜啊。”
时树还没往前走几步,肩膀上就多出来了一只大手。
那手紧紧地扣着时树的肩膀,叫人动弹不得。
宗乐笑眯眯的,声音中却透着冷意,一字一句道:
“上上个副本的事,这笔账怎么算呢?好难猜啊。”
时树一听这话,立马知晓宗乐就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可算是抓住你这只偷别人成果的小老鼠了。”
宗乐似笑非笑地捏了捏时树的耳垂,他为了报仇,可是废了一个A级的追踪道具。
原本这个道具,宗乐是想用在更有性价比的地方。
就时树这个躺赢狗,还不配让他动用A级的珍稀道具。
当然,宗乐只是心里这样想,可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宗乐一闭上眼睛,就是时树的脸。
尤其是时树什么都没做,还能懵逼着一张脸全程躺赢的表情,宗乐每次想起,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大度,不要和时树这只小老鼠计较。
直到在失眠中度过了整整一周的宗乐,面无表情地拿起追踪道具,他承认了,自己大度不了一点!
原本想着追踪到时树后,一进入到副本里,就眼疾手快地把人先虐后杀,以解心头之恨。
可时树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狗屎运,竟然匹配到了难得的五百人大副本!
先别提进入副本后把时树先虐再杀了,光是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直接在宗乐狂躁的杀意上降了一层阴雨。
而且这副本根本就不是人待得!
宗乐从生下来就被当成杀人道具培养,哪里上过班啊。
他在和甲方沟通交流的过程中,差点没化身成男版的粉毛贞子,恨不得从屏幕里钻进去,痛揍这狗屎一样的甲方!
再厉害的道具猎人,就算是积分榜第五的巨佬,在染上了班味后,杀人的欲望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你这家伙倒是运气挺好,现在我还有兴趣逗逗你,要放到最开始你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
时树痛哭流涕:“大佬,那次真的是一个意外,我也没想到只不过睡了一觉,就轻轻松松通关了,还拿到了巨额的积分,我也不想的!”
“你还敢提?”宗乐面无表情。
时树咳嗽一声,“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我这叫做为民除害。”
时树看了一眼许星愿,认真道:“杀我可以,但先放了我兄弟!”
不管怎么看,许星愿都是被无辜牵连的小可怜虫。
闻言,宗乐歪头看着许星愿,“那就先杀兄弟,再杀你。”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整天打打杀杀的,施主你身上杀气过重,罪孽很多啊。”
“别跟我嘻嘻哈哈的,在我触碰到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
时树脸色一变,单细胞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死可以,但许星愿绝对不能死!
宗乐压根不给时树机会,手指已经扣上了时树的脖颈,微微用力。
时树推开许星愿,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眼。
原本以为他短暂的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
可等了半天,脖颈上的手都毫无动作,这让时树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下意识问:
“大佬,你用力了吗?”
宗乐的眼神中透着怪异,没接话茬。
“不疼诶,”时树眨巴着眼睛,“这是什么新型的死法吗?”
宗乐:“……”
和时树的天赋【时运】不同,宗乐的天赋叫【拿来吧你】!
别看这天赋的名字过于鬼畜,本质非常厉害,可以偷走他人的天赋。
对方的天赋越厉害,宗乐在夺取复刻后,能使用出同等的力量。
但这个天赋也有两个限制。
第一,必须和对方有身体接触。
第二,在此期间其他的攻击手段都不能用,必须用夺取来的天赋杀人。
就比如刚才在和时树触碰上的一瞬间,宗乐就盗取复刻了【时运】。
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是一坨玄学的空气。
拿什么杀人?
宗乐受到天赋条件的限制,抓着时树的脖颈,却无法用力半分。
“我还就不信邪了,”宗乐转头看向许星愿。
他可以盗用许星愿的天赋,用来杀时树!
“拿来吧你!”
宗乐拍了下许星愿的肩头,等了三秒,无事发生。
在察觉到许星愿毫无天赋后,宗乐唇角抽搐,很罕见地在杀人过程中失了神。
什么情况?
他还在现实世界时,就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又战绩全胜的杀人刺客了。
就算被拉进了无限流,也一路闯到了玩家积分榜第五。
宗乐怎么也没想到,在遇见了时树这个卧龙后,又碰见了许星愿这个凤雏。
活了这么久,他完美的事业遭遇了人生中第一场滑铁卢。
偏偏宗乐的天赋一天最多用三次,在眼镜男身上浪费了一次,又遇见了眼前这对卧龙凤雏。
他直接从积分榜第五的大佬,落地成了野鸡,飞不起来了。
时树等了半天,看宗乐还不动手,小心翼翼问:“大佬,你在玩抽象吗?”
宗乐深吸一口气,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正对上时树过于智慧的眼神,终于开了口。
“我今天不想杀你了,明天你俩给我洗干净等着。”
不杀好啊,能活一天是一天!
时树能看出宗乐今天是真不想杀他和许星愿了,大着胆子和许星愿一左一右地夹着宗乐往食堂的方向走。
为了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为了让宗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时树主动出击。
“大佬,其实之前你头顶的那一碗牛肉面……是我的。”
闻言,宗乐的后槽牙疑似发出一声闷响,他皮笑肉不笑道:“小调皮,还往里面加了不少辣椒呢。”
“没办法,天生就爱吃点辣。哦对了,大佬你后槽牙不舒服吗?还是长智齿了?怎么嘎吱嘎吱响?”
宗乐想杀死时树的原因,又多了一条。
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许星愿,他沉默地抱紧了小布包。
有的时候,许星愿真的很羡慕时树的粗神经,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也算是个神人了。
“时树,我原本明天还想大发慈悲让你选择一个死法,现在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时树闻言,反问:“前辈,你的ppt写完了?”
宗乐:“……”
“明天可别还没等你杀了我呢,就因为管不住脾气痛骂甲方三百楼被赶出公司惨死。”
宗乐无言以对,莫名觉得时树说的很有道理。
时树哥俩好一样地搂着宗乐的肩膀,指着食堂的方向,很乐天派地说:
“事已至此,先炫饭吧。”
没办法,不是其他的吃不起,而是牛肉面更有性价比。
宗乐看着许星愿的面碗,问出了和时树相同的问题:“为什么食堂阿姨给许星愿打饭的时候没手抖?”
时树:“阿姨是不是还主动问了‘够不够孩子’?”
“你怎么知道?”宗乐惊讶。
时树夹起豌豆大小的牛肉粒,“因为前不久我也经历过这样的区别对待。”
这次食堂阿姨给许星愿夹的牛肉更多了,而且还都是新鲜的,切的很大片。
许星愿平等地分成三份,其中一份给了宗乐。
宗乐有点诧异,抬眸看了许星愿一眼,“你这人还不错,明天可以让你自己挑选死法。”
“别死不死了,”时树呲溜了一大口面,吃的津津有味,“等下还要上班呢,快点大口干饭吧。”
时树吃的很香,看模样特别有做吃播的潜质,叫人看着老有食欲了。
许星愿的吃相很小口,咀嚼的很细致,莫名乖巧。
和其他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对于宗乐来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和别人一起吃过饭。
宗乐吃一口,就抬头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人陪着一起吃饭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吃到一半,宗乐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道:“对了,你们最好不要吃的太多。”
闻言,正在舔汤碗的时树仰起那张无辜脸,“why?”
宗乐挑眉,“这饭里加料了。”
“咳咳咳!”时树成功被口水呛住,“你怎么不早说!不对,你既然知道加料了,为什么还吃!”
“小傻瓜,”宗乐撩了一下额前的粉发,轻描淡写道:“当然是因为对我无效啊。”
副本里的饭也对许星愿无效。
全场唯一的受害者,只有眼神清澈中透着愚蠢的时树。
“不可能吧?”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没察觉到胃部的不对劲啊。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时树重新抬头,发现许星愿和宗乐正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嗯?你们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很快时树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和许星愿挨得近,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时树好好的一个大帅哥,在吃了一碗简简单单的牛肉面后,硬生生地胖了十斤!
“我焯!”时树不敢置信地凑近许星愿的脸,借着对方的瞳孔,惊呼道:“我如刀削一般英俊的下颌线呢?”
长胖了十斤的时树,多出来了一个双下巴。
宗乐身体里有诅咒,这饭菜的增肥效果对他无用,许星愿是npc,也增肥不了。
时树摸着双下巴,“天塌了!”
许星愿安抚道:“没关系,哪怕有了双下巴,你还是很帅的。”
周围不少玩家在吃完饭之后,都出现了和时树一样的状况。
幸好时树只吃了一碗牛肉面,其他吃了更多饭的人,胖的程度就更夸张了!
许星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胖成悬空气球的人,在地上艰难的行走。
宗乐点评了一句:“这个人危险了。”
他话毕,撩起袖子,露出了几乎翻倍了的时间表。
“时间作为生存点资源,是可以抢夺的。”
许星愿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么胖会影响身体行动的速度,一旦有人起了歹念,在抵抗中会不自觉地落入下风。
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恶性循环。
不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会死,但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会受到电脑的精神攻击,疯狂掉san值。
吃饭可以回san值,可吃了饭又会变胖,不吃饭只能去买冰美式。
不完成任务,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生存点买最便宜的冰美式啊!
想靠老老实实完成任务存活下去这条看似平整的路,其实从一开始就行不通。
公司这是在无形之中,强逼着玩家间恶意厮杀,在暗地里互相抢夺彼此的时间生存点。
许星愿倒吸一口凉气,为时树感到担忧。
以时树的性格,他宁愿死都不会主动去抢夺他人的生存点。
时树只在最开始流泪祭奠了自己惨痛消失的刀削下颌线后,很快就从悲伤的氛围中清醒过来。
“算了,胖有胖的好处,我就算是胖也别有一番滋味。”
许星愿被他的乐天派逗笑了,想到时树的逆天运气,慢慢地放平了心态。
就在这时,一道恶毒充满怨恨的视线,落在了许星愿身上。
许星愿下意识扭头,正对上了乔俏俏的眼睛。
眼镜男死后,乔俏俏失去了最大的舔狗,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许星愿区区一个废物,到底是怎么入了宗乐的眼!
传闻中,宗乐从来没公开过自己天赋的名字,身世来历更是无人知晓。
他行动神出鬼没,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绝对不会和其他玩家合作。
靠着强大的实力和诡异神秘的天赋,宗乐慢慢地爬到了积分总榜第五的位置,手里稀有的道具数不胜数。
他的一头粉毛,成为了最典型的人物标志。
就是这么厉害的大佬,许星愿到底是怎么抱上他大腿的?
宗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性格,性格非常多变,可能谈笑之间就能捏碎一个人的头骨。
但宗乐看向许星愿的目光,虽然没什么亲近之意,但绝对没有过分的恶意。
这让乔俏俏忍不住地嫉妒,曾经样样不如她,被她踩在脚下,更不被她放在眼中如同蝼蚁一样的许星愿,如今却过的很好。
凭什么?
要是让许静书和许家宝二人知道许星愿还活着,并且还被大佬罩着,活的安全又滋润,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当初就是这对双胞胎将带血的死亡车票塞进许星愿的书包里。
他们都以为许星愿死了,被鬼怪吃的渣都不剩!
可眼前的一幕证明,许星愿好像不再是之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了。
乔俏俏嫉妒到差点弄断漂亮的美甲,内心的阴暗面在不断翻滚。
她一定要找个机会,趁着许星愿落单的时候,悄悄把许星愿弄死!
“星愿没事啊,有我在你身边呢。”
有时树和宗乐护着许星愿,乔俏俏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许星愿下手。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星愿,带着小团体内的其他人走了。
宗乐和他们的办公室不在一起,三人分道扬镳。
许星愿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立马察觉到人数少了三分之一。
一些人是没完成任务,手臂上的倒计时清零,化身灰烬。
还有一些人成为了其他人的目标,被强行夺取了生命值,死于非命。
“哇!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变胖了!”
时树发现在座的各位除了许星愿以外,或多或少都变胖了后,内心瞬间平衡了。
“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丢失了宛若刀削般的下颌线,这样看来还是我的双下巴最可爱。”
两个人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许星愿没有电脑,就坐在椅子上抠手指,在脑海内数绵羊。
他一个不经意地回头,看见了之前被眼镜男欺负的矮胖男。
原本在餐厅的时候,眼镜男和乔俏俏他们准备用矮胖男的时间生存点买饭。
但因为眼镜男的惨死,乔俏俏等人没心情吃饭了,这才让矮胖男活到现在。
在眼镜男死后,矮胖男明显放松了不少,就连脊背都挺直了。
许星愿收回视线,朝时树的方向看去。
今天的任务,还是做出让甲方满意的ppt,不过内容变成了“世界上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致命论题。
甲方希望能通过这个致命的论题,博得社会流量和热度,用来推销自家产的土鸡蛋。
时树也没想到甲方的切入点这么奇葩,他撸起袖子,感慨道:“这可真是为难我哈基树啊!”
不过经历完“创作出五彩斑斓的黑和流光溢彩的白”后,时树的精神得到了巨大的历练,如今和甲方周旋起来,也变的越来越老油条了。
就比如他飞快写完第一版ppt发过去,不出意料地被甲方打了回来。
时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很淡定地敲着键盘:“宝子,你具体给我说说哪里需要修改哈,俺都可以改嘟!”
发完这句话后,时树还找了一个小黑猫偷笑的表情包,一起发送给甲方。
许星愿看着时树脸上气定神闲的表情,也跟着感慨了一句:“看看都把我们的单细胞哈基树给调教成什么模样了。”
时树也知道自己单细胞,并没有反驳,而是好奇地看了看许星愿的布包。
“你的天赋还在睡觉呢?”
“嗯,”许星愿隔着布包,轻轻地拍了拍猫猫年的身体。
“要不是亲眼见它醒过,不然我真以为是只假猫了!”
时树原本还想试探性地问问,能不能让自己摸摸小猫爪,甲方那边就回了消息。
时树噼里啪啦地摁着键盘,各种甜蜜的话脱口而出,差点没把甲方给哄成胚胎!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白领再一次出现。
她视线转了一圈儿,看着几乎都变胖了的众人,终于开口道:
“咱们公司的福利待遇还是不错的,各位在争做卷王的同时,也不要落下身体健康。”
“在公司第十六层,专门设置了一个健身房,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后,可以去体验下。”
白领交代完事项,很快就踩着高跟走了。
时树凑到许星愿耳边,“连喝个咖啡都要钱,我可不相信公司会大发善心。”
许星愿也不相信。
在时树完成任务后,两个人一起来到十六楼的健身房。
时树一边揉着酸痛的颈椎,一边道:
“我感觉自己变强大了。先不提哄人的能力,就我这当牛做马的耐力,比大学宅男时期好了一万倍。”
许星愿吐槽了一句:“确实变强大了,只改了三十次版本,就成功通过了甲方的要求。”
“别提了,”时树捏了捏双下巴,又摸了一把疑似掉了不少的头发。
不过时树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这次完成任务后,因为表现很好,还被甲方点名表扬了,直接结算了十个小时生存点的工资。
健身房入口前有一个铁门,需要交钱才能过。
许星愿凑近看了眼,“上一次健身房,只需要消耗两个小时生存点?”
“我去,这么便宜?”时树怀疑自己的物价已经被资本扭曲了。
许星愿:“这是资本对你的服从性测试。”
时树感慨:“吃过八个小时一碗的牛肉面,这两个小时的健身房是什么物美价廉的地方啊!”
许星愿和时树交了时间点,铁门打开,他们成功进入到健身房内。
健身房总体的装修还是不错的,什么器械都有,甚至在最靠里的位置,还设了个面积不小的游泳池。
时树“哇”了一声,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么好的健身房,只花费了两个小时,就给我们无限用了?”
许星愿试探性地走到跑步机旁边,当看清楚角落上挂着的牌子后,把时树拉过来。
“你看这里。”
时树闻言,很配合地看了过去,牌子上写着:
【器械名称:停不下来跑步机】
【所需费用:仅需支付十五分钟生存点。】
【使用效果:可减五斤。】
“果然如此,”许星愿无奈仰头。
“呵呵,”时树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我就说资本家的心都是黑的。”
两个人在健身房里转悠了一圈儿,仔细进行了对比。
许星愿思考说:“但跑步机好像是最划算的器械了,用两次就能减掉十斤。”
“好吧,”时树认命了。
这跑步机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应该没什么大风险。
时树支付完毕后,双脚才刚上跑步机,原本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跑步机,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跑步机的末端,多出来了一张巨大又流着黏糊口水的人嘴,正疯狂对着时树的屁股甩舌头。
“不儿?我!敲!”
跑步机压根就不给时树下来的机会,跑带疯狂地转动着。
这一幕可把许星愿给看呆了,再一次被资本家的黑心震惊到!
用十五分钟买你十六个小时的命。
怎么看都是一笔聚划算的买卖!
许星愿瞬间明白了公司的名字——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公司。
员工还没发力呢,就先被公司坑死了。
时树在跑步机上拔足狂奔,累的喘不上气。
“我只是个喜欢二次元的宅男啊!为什么要让我被迫做现充!”
时树很想逃跑,可脚底板就跟黏在了跑带上一样,除非瘦五斤,不然成精了的跑步机是不会放过时树的。
时树一扭头,发现身边多了五个许星愿。
“星、星愿你什么时候学的影分身,你的头变成五个了……”
许星愿怜悯地看着时树,“是你快累晕过去了。”
原本还只有许星愿一个人在旁边看时树,才过了三分钟,其他进入健身房但还在观望不敢随意触碰器械的玩家,全部围了过来。
这让一个社恐还有何脸面活下去!
“星愿啊!让我晕过去吧!”
时树大叫着许星愿的名字,他是真的很想现场晕过去,被怪物吃掉算了。
可一想到自己死了,许星愿一个小可怜孤零零地在副本里,还有个乔俏俏在旁边虎视眈眈。
宗乐又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了,想杀个人助助兴。
为了许星愿,时树握紧拳头,仰头咆哮了一句:
“为母则刚!”
时树刚了没三分钟,就不受控制地晕过去了。
但咱们时树的天赋是什么来着?
诶嘿,是时运!
时树刚晕没半秒,在天赋的作用下,又被迫强制苏醒过来。
就这么反反复复,时树晕来晕去,最后甚至四肢并用,在跑步机上狂奔!
许星愿一脸担忧地在旁边护着,生怕时树一个不注意被跑步机吃了。
周边围的人越来越多,宗乐不知何时也上来凑热闹了。
他溜到许星愿旁边,凑过头看了眼,“还跑着呢?”
“嗯,”许星愿侧了侧身子,给宗乐让了个位置,“你怎么上来了?”
“我在四楼听见有人说,十六楼的健身房内有个玩家,化身成大耳朵怪叫驴,在跑步机上wer~wer~wer~的叫。”
说时迟那时快,耳边传来了时树声嘶力竭的叫声——
“wer~wer~wer~”
“你看,”宗乐晃了晃额前的粉毛,“就是这个叫声。”
周边还有玩家大喊着:“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加油啊,人形比格犬!”
在众人的呐喊助威下,时树wer的更快了。
他靠着“只要还活着就能继续看二次元的老婆们”和“我身为许星愿的男妈妈我死了他可怎么办啊”的双重执念下,终于减掉了五斤!
跑步机可算是停了下来,没吃到人肉的大嘴“紫啧”了一声,不甘心地消失了。
时树从人形比格犬退化成了人形咸鱼干,躺平摊在许星愿脚边,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许星愿立马蹲下来,主动给时树擦汗,帮他扇风。
宗乐从高处正对上时树的视线,学着他的语气:“wer?”
时树:“……”
宗乐又学着叫了好几声。
时树用眼神对他比划了一个中指。
宗乐不需要锻炼,跑上来只为了看时树的笑话。
如今笑话看完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又对着时树怪叫了几声,宗乐就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健身房。
许星愿立马安抚地帮时树顺了顺剧烈起伏的胸口,哄着人道:
“他幼稚,咱们不和他这个粉毛怪一般见识。”
在许星愿的大师级幼儿教育下,时树轻而易举地被哄好了。
“我在这里躺一会,现在没力气了。”
许星愿点点头,看准茶水间的位置,起身准备去帮时树拿点水喝。
“你乖乖躺在这里别动,我接杯水就回来。”
闻言,时树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wer!”
许星愿捏着花了一分钟生存点买的空纸杯,来到茶水间里。
普通的白开水也是要花钱的,所以茶水间里只有许星愿一个人。
在茶水间内,还有一个小型的储藏室。
许星愿弯下腰,刚准备接热水,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股巨力!
纸杯摔在地上,许星愿的眼睛被粗暴地蒙上了。
那人的力气很大,拎许星愿就跟在拎小鸡崽一样。
他反手就把许星愿扔到了黑暗狭窄的储物室里。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许星愿瘦到骨头凸起的背部摔在地面上,荡起阵阵灰尘,后背传来一股刺痛,疼到想要掉眼泪。
储物室的门被重重关上,许星愿隐隐约约间听到了乔俏俏的声音。
“这小杂种怕黑,把他扔里面自生自灭。”
说话声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没人来茶水间。
狭窄的储物室内连躺平都做不到,随便动一下都能引起上方杂物的崩塌。
封闭的空间里没有窗户,常年不见阳光,霉味很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浓郁中又透着让人窒息的寂静。
许星愿摘下眼睛上的黑布,鼻腔内钻进了灰尘,激的他打了两个喷嚏。
上方的杂物动了动,许星愿身体一顿,随后小心翼翼地屈起双腿,双臂环绕住瘦弱的身体。
黑暗中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被放大。
许星愿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逐渐变快的心跳声。
他颤抖着手摸出一枚糖果,哆嗦着含进嘴里,随后摊平糖纸,急切低头去嗅糖纸上残留的味道。
许星愿有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他很怕黑,也怕狭窄的空间。
许星愿的生母有很严重并且过于罕见的哮喘病,只有吃国外昂贵的进口药才能治疗。
恰好那段时间,父亲投资失败,家里面临破产,没钱再买过于昂贵的进口药。
男人迷上了酒精,整天酗酒,精神状况也越来越不稳定,经常一点小事就能大发雷霆。
一日,许星愿不小心打碎了男人桌上的酒,这彻底激起了男人内心的暴戾!
他不顾随时会犯哮喘的女人,无视了对方的哀求,大骂她是“赔钱货”。
随后,凶狠地拽着女人的长发,将她和不停在哭的小星愿一起关在了黑暗狭窄又密不透风的衣柜里。
为了防止女人逃出来,男人还拿晾衣杆卡在了把手处,彻底封死了出路。
期间衣柜里不停传来求饶的哭声和拍门声。
男人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喝了一整夜的酒。
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小,女人的呼救也慢慢消失。
直到天光大亮,猛然惊醒的男人终于想起了……那个被自己遗忘的衣柜。
他立马冲过去打开衣柜——
天亮后会出现光。
黑暗的衣柜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可独属于许星愿的光却永远地消失了。
小星愿在母亲尸体的怀抱里待了整整一夜。
那一年,他六岁。
许星愿恐惧衣柜,害怕过于狭窄的空间。
他的生母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也很坚强,像一朵在寒风中也自动寻找着太阳盛开的花。
哪怕被关在衣柜里,呼吸越来越沉重,死亡和即将犯病的预兆在女人头顶盘旋,她依旧将许星愿紧紧地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别害怕”。
“如果害怕了,就听听妈妈的心跳声。”
才六岁的小星愿,听着妈妈的话,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口。
女人有节奏的心跳声一点点驱散了他内心对于黑暗的恐惧。
“星愿乖,睡一觉就没事了。”她轻轻拍打着许星愿的背部,哄着他,
可天亮后,等小星愿睡醒了,女人也不见了。
人人都说,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许星愿再如何伸手撒娇,都不会再有人亲昵地抱着他了。
所有人都把错推到了许星愿身上,说他就是个灾星。
如果他不哭,乖乖听话,女人就不会过去哄他。
如果不是他打碎了父亲的酒瓶,男人也不会因此暴怒,将母子俩关在狭窄窒息的衣柜里。
这一切,都变成了许星愿的错。
如果那天在衣柜中,他没有睡着,而是敏锐地感知到妈妈哮喘病犯了,是不是事情的走向就不一样了?
是不是妈妈还会在他难过的时候,轻声哄着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
是不是每次再想念妈妈时,许星愿也不需要翻找破旧的铁盒子,从里面掏出一张又一张的糖纸,轻嗅上面已经消失掉的甜味。
最后,甚至就连许星愿自己都觉得,是他害死了女人。
他在妈妈已经僵硬的尸体中,被紧紧抱着睡了一夜。
再次醒来后,妈妈和年仅六岁的小星愿,被现在十八岁的许星愿一同杀死埋葬在了回忆的最深处。
也埋藏在了浓郁无声的黑暗中。
从那以后,许星愿害怕一切狭窄的地方,更害怕黑暗的环境,这会让他回忆起闷热窒息的空间,稀薄的空气,和尸体僵硬的触感。
还有那张再也嗅不到任何甜味的褪色糖纸。
明明许星愿已经将六岁时候的自己杀死了,埋在了记忆深处的柜子里。
但他看似行走在阳光之下,心却泡在了腐烂恶臭的泥潭中。
许星愿想到了过往的经历,他捏着珍珠糖纸,缓缓闭上眼睛,将它摊平,凑到鼻尖轻嗅着。
是甜甜的气味,他的嘴巴里也甜甜的。
可身子依旧在颤抖,过往的应激创伤在此刻全被勾了出来。
夏天的聒噪蝉鸣。
被泡在水池里的作业本。
涂抹了502胶水的脏凳子。
粘着口香糖和墨水的课桌。
刺耳尖锐的嘲笑指责声。
隐藏在衣服下的青紫伤痕。
父亲失望中又透着埋怨厌恶的眼神。
最后,是妈妈逐渐僵硬的尸体,和那颗不会再跳动的心脏。
平日里许星愿总是表现的呆萌冷静,面对恐怖的场景也不会产生丝毫恐惧的情绪。
其实在这副淡定的外表下,隐藏着巨大的心理阴影。
密闭黑暗的环境,会勾动许星愿内心深处的创伤。
母亲的死是许星愿一生的童年阴影,更是他原生家庭不幸的缩影。
脖颈处仿佛突然多出来了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掐着许星愿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旁人都说,你妈死了,都是你害的。
可为什么你还活着?
许星愿你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他的精神即将崩溃,再也承受不住这过于浓烈的情感创伤时,黑暗中猝然传来了一声猫叫——
“喵。”
很简短的一声猫叫,却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黑色布包动了动,猫猫年从里面爬了出来,他跳到许星愿的膝盖上,脸凑近几分。
“喵?”
许星愿回神,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方,对上了那双血红色的猫瞳。
“前辈……”
许星愿抖着手,哆嗦着摸到了软乎Q弹的猫耳朵,微暖毛绒绒的触感,让他的情绪稍微放平。
或许是因为喝了太多许星愿的血,当许星愿产生巨大的情绪波动时,会强制唤醒还在沉睡中的顾年。
顾年盯着许星愿看了几秒,随后抬起猫爪,在他眼尾摁了摁,是干的。
“我没哭,”许星愿将顾年抱到怀里,手顺着猫背上柔软的毛,一下又一下的抚摸。
顾年在他怀里踩了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用粉嫩嫩的肉垫拍了拍许星愿的手背。
“喵。”
许星愿抱着猫猫年,呆愣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道:
“前辈,所有人都说我是灾星,说是我害死了妈妈,还说我应该一起死在衣柜里。我爸很快再娶后,那个家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说到这里,许星愿眼底的光亮越发黯淡。
“或许,没有人会期待我的存在。”
在他消沉的时候,脸上突然被猫爪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唔……”许星愿下意识捂住被拍过的地方,“前辈?”
顾年从许星愿怀中跳了出来,下一秒就变回了人类形态。
原本就狭窄的空间,又多了一个顾年,变得更加挤了。
顾年单臂撑起头顶的杂物,然后一把将许星愿捞到怀里。
两个人之间的体型差巨大,顾年只用了一只手,就能轻松地环抱住许星愿整个人。
许星愿也没想到顾年竟然变回了人形态,刚准备抬头说话,脑袋就被重新摁了回去。
顾年把许星愿的小脑瓜摁到了胸膛的位置,他说话的语气很冷淡,偏偏动作中却又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温柔。
他学着许星愿的模样,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部,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顾年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轻柔中透着几分生疏。
“如果害怕了,就听着我的心跳声。”
许星愿闻言,愣住了。
他的耳朵紧贴在顾年的胸口处,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尖嗅到了顾年身上的味道,很像某种熏香,前调是一股淡淡的冷香味。
但尾调却又透着像阳光一样的暖意。
好似顾年带给许星愿的感觉,看似清冷疏离,内里却又透着温柔。
“不哭吗?”
顾年用指尖轻轻揉了揉许星愿的眼尾,有点疑惑道:
“耶梦加得说过,人类哭出来以后,情绪会好很多。”
闻言,许星愿唇角很短暂地上扬了一瞬,随后又缓缓扯平。
他以前确实是个爱哭鬼,可在妈妈死后,许星愿慢慢习惯性地将眼泪藏在心里。
顾年轻轻捏着许星愿的下巴,微微往自己的方向掰了几分。
他凑近观察许星愿的眼睛,明明这双明亮又圆润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眼泪,偏偏顾年却能读懂许星愿并未说出口的情绪。
“你的心里也在下雨吗?”
就像顾年难过的时候,怪物公寓里也会下雨一样。
顾年顿了顿,又一字一句道:
“最起码,我会每天都期待你的存在。”
所以他说完后,就下意识地把脸扭到一旁,不再和许星愿对视。
可顾年的话,却带给了许星愿不小的力量。
“真的吗?前辈,你真的每天都期待我的存在吗?”
许星愿瞪圆眼睛,紧握住顾年的双手,心里的难过少了很多。
顾年没说话,看起来是傲娇病犯了。
许星愿很想找顾年要个正确答案。
他反客为主,这次换他强行将顾年的脸扭到自己这边,很认真地问:
“真的吗?前辈就这么在乎我的存在?会想每天都看见我吗?”
顾年还是没说话,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睛也没有和许星愿对视。
“前辈,你喜欢我吗?”
“前辈,你看见我会开心吗?”
“前辈,可以每天都肯定一下我的存在吗?”
许星愿从小在打压式的教育下成长,几乎没有人会给他正面的回应。
所以当初在公寓里,医生只不过随口夸奖了一句许星愿的花盆挑的好。
从那以后,许星愿只要看见人头,就会捡起来端过去给医生,让他拿去做人头花盆。
后来公寓里的玩家全死光了,没有人头可捡的许星愿因此偷偷失望了很久。
顾年很厉害,各方各面都是顶尖的存在,再加上公寓里众人对顾年过于尊敬和听话的形象,导致顾年在许星愿心中几乎成神了。
“前辈,你为什么不说话。”
在许星愿的接连逼问下,顾年终于长呼出一口气,认命一样地扭过头,抿唇回答:
“喜欢你。”
“看见你也会开心。”
“你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就已经是最大的肯定。”
“最后”,顾年正对上许星愿的视线,“我在说话。”
许星愿内心的雨慢慢地停了,整个人阴雨转晴天。
顾年不能变成人形太久,看许星愿情绪平缓后,刚准备变回猫,却被许星愿制止了。
“前辈,你不吃饭吗。”
许星愿仰起头,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像一只主动献祭的小绵羊,又往顾年的方向凑了凑。
顾年瞳孔内的血色又加重了几分,他还挺硬气的,头一扭道:“不吃。”
“真的不吃啊?”许星愿又往前坐了坐,就差直接坐在顾年的大腿上了。
“……应该不吃。”
许星愿被顾年的反应逗笑了,觉得前辈好可爱。
“吃一点吧。”许星愿主动朝顾年推销自己,“不收钱的。”
顾年闻言,眯起眼睛,看似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才矜持地一点头,淡淡道:
“那我吃一点。”
他掌控住许星愿的下巴抬了起来,唇瓣紧贴在柔软细嫩的颈侧皮肤上,感受着血脉下的血液在一点点流动。
顾年张开嘴,锋利的犬齿刺破了皮肤,鲜甜的血液染红了苍白的唇瓣。
这是一顿吃的一点都不少的进食。
许星愿足足吃了两枚糖果,才从贫血的状况中缓过来。
没办法,许星愿的血液对顾年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许星愿捏着糖纸,含着糖果,含糊不清道:“前辈,你不是说不吃吗?”
顾年紧抿住薄唇,一句话没说,直接变成猫了。
“喵。”
猫猫年叫了一声,很主动地爬回了黑色布包内,用猫屁股对着外面,疑似企图用卖萌蒙混过关。
猫猫什么都不知道。
喵喵喵,猫猫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他只是一只可怜无助但能吃的小猫而已,他有什么错?
不知道是不是许星愿的错觉,随着顾年吸食他的血液变多,猫形态不仅变大了,还胖了一圈儿。
初次见到猫形态的顾年时,对方还是一只体态矜贵优雅的苗条小猫。
现在可好,大有一种朝圆滚滚方向发展的趋势。
许星愿盯着那圆滚滚的猫屁股,思考要不要上去抓一把试试看手感。
就在许星愿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大着胆子直接伸手的时候——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星愿!”
外面的光亮倾照进来,驱散了黑暗。
时树语气焦急,着急忙慌地低头,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正双臂环抱着膝盖的许星愿。
“我的儿啊!!”
时树一看,觉得天塌了!
他只不过离开了许星愿一小会儿,乔俏俏那个贱人就趁他虚弱无力之时,狠狠地欺负了他的好大儿!
时树立马将许星愿从储物室里带出来,看着原本衣服干干净净的好大儿,在离开了自己后,变成了现在这副灰扑扑的模样,时树心痛到不行。
“怎么弄成这样了啊,幸好我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跑过来看了一眼,不然你还要在储物间里待多长时间啊。”
时树蹲下身子,帮许星愿拍掉了裤子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还顺便帮他挽了一下弄乱的裤腿。
“还好,”许星愿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还好啊,那个储物间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而且连个透气的窗户都没有,你害不害怕?”
时树用手指代替梳子,帮许星愿整理着头发,眼神中透着浓郁的担心。
许星愿闻言,下意识想摇头,说不怕。
可是话到嘴边了,一对上时树的眼神,许星愿顿了顿。
他犹豫了一下,改了口,“有一点害怕。”
时树立马疼惜地抱紧许星愿,“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抱的太用力了,差点让许星愿无法呼吸。
不过这种感觉很新奇,许星愿的口头禅向来是“没关系”、“不要紧”、“我没事”、“都可以”……
可能是时树身上最真诚的担心和善意,让许星愿悄悄地放下了些许的防备和界限。
他试探性地朝时树伸出了一根小触角,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和许星愿预想中的一样,时树浑身泛着爱心地捧起这根小触角,露出了一脸姨母笑。
两个人的关系在无形之中更近了一步。
时树捏着许星愿的小触角,并排走出了茶水间。
跑步机时树这辈子是不会再尝试第二次了,其他的器械时树也敬而远之。
最后,他把目光放到了游泳池上。
“这是逼着我美男出浴啊,”时树臭屁吹了下额前的发丝。
两人来到泳池边,时树原本想用手试探一下水温的,恍惚之间却在水里看见了什么东西。
时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揪着许星愿的衣角,犹犹豫豫道:
“我没看错吧,水池里……有鲨鱼?”
(星愿看似是公寓里最正常的一个,但能强行在一堆不正常的“人”里显得正常,本身就不正常)
明天星愿直接亲手送乔俏俏下线,超帅der!
许星愿顺着时树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游泳池的水面上,看见了鲨鱼的背鳍,这一幕也挺荒谬的。
许星愿还是第一次在游泳池里看见鲨鱼,这也太魔幻了吧!
时树摸着下巴:“但我之前看了科普,说鲨鱼其实是不吃人的。”
人类并不在鲨鱼的食谱上,但万一入水的人类身上哪里破了个口子,鲨鱼闻见了血腥味,会立马冲上来。
先咬一口,发现不好吃,就会“tui”一下吐出来。
其他鲨鱼在血液味道的影响下,也会冲上来尝一口,发现口味不喜欢,也跟着“tui”。
慢慢地,越来越多鲨鱼受到了蛊惑,在一片“tui”声下,人类变成了尸体碎片。
许星愿说话一针见血:“但你这个逻辑,只能放到正常鲨鱼身上,这里可是无限流世界。”
时树闻言,还有点不信邪,他走到泳池旁边蹲下,试探性地将一根手指放到水池里。
还不到三秒钟,时树在强烈求生欲的感知下,突然把手收了回来。
“扑通”一声巨响!
只见时树手指刚才待过的地方,突然多出来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这人脸的嘴巴里有一口鲨鱼牙,但从脖颈往下的位置竟然不是人类的躯体,而是鲨鱼的躯干,只不过鲨鱼翅部位变成了人类的手臂。
这画面更加掉san值了!
没吃到美味的猎物,长着人脸的鲨鱼猩红色的瞳孔中,沾染上了几分怨恨和恶念。
它眼睛紧盯着时树,鲨鱼身体一点点下沉,重新消失在水面之下。
“你看,”许星愿指着水面,“要不是你有时运在身,估计已经被鲨鱼吃掉了。”
时树一脸惊恐地抬起差点落入鲨口的手指,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对着侥幸活下来的手指亲了一口,心有余悸道:“谁能想到鲨鱼还长着人类的手臂啊,这不就是……”
许星愿紧跟话语,吐出两个字:“鲨臂?”
时树闻言,被哽住了,他立马上前捂住了许星愿的嘴巴,劝诫道:
“你可是祖国的花朵,小乖乖你可不能说脏话啊!”
许星愿眨巴着大眼睛,“可那不就是鲨臂吗?”
“嘘!”时树捂上了许星愿的眼睛。
可没过两秒,他就重新松开了,带着许星愿的脑袋转了九十度,小声道:
“你看墙角咖啡机那里!”
许星愿睁大眼睛,顺势看了过去。
原来是乔俏俏和她的小团体,在眼镜男死后,那个强行把许星愿推到储物间内的大块头,显然成为了她新的舔狗。
乔俏俏正在刁难矮胖男,她用脚尖踹了一下咖啡机,脸上挂着蛮横骄纵的表情,开口命令道:
“快点用你剩下的时间,给我买咖啡喝。”
闻言,矮胖男面带惊恐,他直接跪在地上,一脸祈求地看向乔俏俏。
“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求求你!就让我活下去吧!”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眼底带着深深地绝望。
一旦时间清零,他就会死!
“谁管你的死活啊!”
乔俏俏嫌弃地抬起腿,一脚踹飞了矮胖男,她厌恶地扭开脸,大声呵斥:
“你能活着通关前几个副本,还不是靠我?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还不快点给我买冰美式!”
不管矮胖男怎么祈求,乔俏俏都没心软,反而越发不耐烦。
就在她准备让大块头拽住矮胖男,强制用他左臂刷卡的时候——
走投无路,迟早要死的矮胖男,突然不动了。
他深深地低垂着头,在无穷无尽被欺辱、被折磨的压迫下,即将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所有积压在心底的黑暗面爆发了。
矮胖男喉咙里发出了嘶吼难听的声音,又神经质地询问了一遍:
“你非要杀死我。非要让我现在死……对吗?”
乔俏俏此时还没察觉到不对劲,她敷衍地点头,像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你能为我死,是你的福气。”
她回头对着大块头壮汉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快点动手。
下一秒,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砰!”
矮胖男在绝望之际,爆发出身体里全部的能量,他猛地站起身抱住了乔俏俏的腰,像一颗炮弹流星,直接带着人冲到游泳池旁边。
在乔俏俏的惊声尖叫下,她脚步不稳,整个人摔到了池子里,发出巨大的水声。
这声音几乎吸引了健身房内所有人的视线!
乔俏俏怎么也没想到,矮胖男竟然敢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对自己下手!
在许星愿消失后,这个矮胖男就成为了他们新的目标。
一直以来,矮胖男都唯唯诺诺,面对事情只会哭和求饶,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可乔俏俏怎么也没想到,矮胖男在临死之前,竟然起了杀心!
在池边时,还不觉得池水冰冷。
直到真正入水的那一刻,明明现在还是夏天,可这看似普通清凉的水,却冻的乔俏俏瑟瑟发抖,忍不住地窒息。
她惊恐万分,一个不经意间和站在远处的许星愿遥遥对上了视线。
不过两个月而已,乔俏俏和许星愿的处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是她强行把许星愿摁到水里,抱着玩笑和逗弄的心态,恶意想把许星愿淹死在水里。
现在,是已经有了好朋友的许星愿站在水池边,看着即将被人脸鲨鱼撕咬吞食的乔俏俏。
游泳池内的鲨鱼们早就饿到饥肠辘辘,掉进去的乔俏俏肉质香到流油,让原本安静的水池突然沸腾起来。
在水池底部潜伏的鲨鱼们,全部涌出了水面。一条又一条带着鲨鱼鳃的惨白手臂,从水面下伸了出来,朝乔俏俏抓去!
“啊!!”
水面的摇晃。
鲨鱼身上的腥味。
水面下密密麻麻的人脸。
衣服湿透后黏在身上的触感。
水压影响下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还有即将死亡的阴影。
这些东西汇聚在一起,彻底压垮了乔俏俏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这个时候,她恍惚想到——
原来,许星愿被她强行摁在湖水里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吗?
这么窒息,这么痛苦,这么……难过。
(5.1快乐!加更一章,明天三更奉上,星愿宝自己动手超帅!)
腿部传来了巨大的疼痛感!
原来是水底的鲨鱼,贪婪地咬住了乔俏俏的左腿,咬合力更是惊人,只是轻轻一咬,就撕扯下来了一大块人肉。
甚至能看到肉丝挂在森白的腿骨附近,鲜血喷涌似的从断口处冒了出来。
那血从水面底下往上翻涌,刚开始还只是一小部分的水面被染红,很快就如同晕染开来的画卷般,整个水面都开始慢慢变成红色。
乔俏俏在巨大的疼痛下,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被血腥味刺激到的鲨鱼们,眼中的猩红越来越明显,它们陷入到癫狂的兴奋中,继续朝乔俏俏的双腿进攻。
但乔俏俏怎么说也经历过几次副本,手里面或多或少有保命的道具。
她凭着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在剧烈的疼痛下掏出一个C级的防护道具,这是一个像泡泡一样的球体。
泡泡展开,隔绝掉了鲨鱼的攻击,将乔俏俏整个包裹了进去,这让她有了短暂的喘息。
已经尝过人肉和人血滋味的人脸鲨鱼们,怎么可能放过乔俏俏!
它们攻击着泡泡,用锋利的鲨鱼牙啃咬着泡泡的表面,水面上仿佛下饺子似的,闹出了巨大的动静。
乔俏俏捂着已经见骨的左腿,原本还算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她看向泳池边的小团体,大骂道:
“你们还不快来救我!都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闻言,大块头刚想动身,矮胖男就冲到泳池边上,他在将乔俏俏推下游泳池的那一刻,就已经豁出去了。
如果让乔俏俏活着上岸,那他的下场肯定是死!
“你们谁要是敢救她,也等着死吧!我确实很弱,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谁来救我就跟谁同归于尽!”
矮胖男眼中闪过决绝,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要的就是同归于尽。
一时之间,小团体内竟无一人敢动,都僵在原地。
乔俏俏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视线紧盯着大块头,声音尖利道:
“王锋!你说过喜欢我的!你想让我死在这里?”
王锋张了张嘴,他有点想去救乔俏俏,可看着池面上那些疯狂的人脸鲨鱼,还有没吃干净飘在水面上的肉丝,内心一阵犯怵。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锋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乔俏俏,尤其是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更加不敢主动出击了。
生怕下一个落到人脸鲨鱼口中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王锋不敢动,小团体内的其他人更加不敢动。
其实他们能成为一个小团体,也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压根就没什么真感情。
而且看到了矮胖男和眼镜男的下场,他们也很害怕下一个死亡和被欺辱的目标,会变成自己。
乔俏俏心凉又愤怒,平日里总是以“姐妹宝宝”相称的闺蜜舔狗,此时却如此冷漠。
她刚准备说话,泡泡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攻击,直接碎成了渣渣。
乔俏俏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所以她将仅剩的最后一个保护道具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B级的小船,面积不大,但能在水面上漂浮,还能发射小型的炮弹。
乔俏俏爬到木板上,过多失血让她的脸色逐渐苍白,她操控着炮弹,朝着人脸鲨鱼堆里来了一发。
受到了攻击的人脸鲨鱼不仅不害怕,反而更疯狂了。
它们追着乔俏俏的船啃,还用手紧紧地抓着船板,想要靠力量把小船拉下水面。
乔俏俏立马发动小船,她距离水池边还有一段距离,只要操控小船靠过去,就能直接跳到地面上!
这样,她最起码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可这些拥有人脑的变异鲨鱼,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它们一边继续破坏着小船,一边将小船往水池中间推去。
不过这个B级道具质量很不错,当真让乔俏俏拉近了一点和水池边的距离。
眼看着好不容易要靠近泳池边了,小船的耐久度马上归零。
只要乔俏俏借一个人的力气,被对方拉上岸,那还是有机会的。
想要活下去的愿望,像毒药般彻底钻进她的大脑。
你说好巧不巧,偏偏距离乔俏俏最近的人,就是许星愿。
此时的乔俏俏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当年对许星愿,做过多少过分的事情。
她竟然还敢腆着脸,眼神无辜中带着可怜地看向许星愿,把自己伪装成受害人,哭唧唧道:
“星愿,都是我的错。”
乔俏俏一张口,就是一套经典的小连招。
“都是许静书强迫我!不然我压根就不可能对你下手,当年的事情就直接翻篇吧,好不好?”
乔俏俏完全忘记之前在食堂的时候,她是如何威胁许星愿,让人继续给她当牛做马的。
“对不起星愿,我为以前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感到抱歉,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乔俏俏太想活下去了,她那张脸挂着泪水和诚恳,看着楚楚可怜。
可许星愿耳边依旧在回响着蝉鸣的聒噪。
许星愿揉了下耳朵,他突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我的铁皮盒,是你和许静书一起扔掉的吗?”
许星愿的生母只给他留了两样东西。
第一件,是挂在龙皮黑布包上的小兔子玩偶钥匙扣。
第二件,就是被许星愿小心翼翼珍藏,一张又一张抚平后仔细放在铁皮盒里的彩色糖纸。
每次受欺负了,不想继续活下去了,被人骂“没娘的野种”了,被继母和弟弟妹妹欺辱了,内心快要塞不下疼痛和难过了。
那一盒糖纸,是许星愿最后活下去的希望。
可这最后的希望,许星愿也没留住。
它们当着许星愿的面,被人一张又一张的焚烧掉,变成了一地留也留不住的灰烬。
许星愿当初恳求,像条狗一样摔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已经没甜味了,真的没有甜味了……”
糖纸上已经没有糖果的味道了,这真的是许星愿最后的慰藉。
可为什么这群人,要将别人最珍贵的东西踩在脚下,用火焰吞噬。
为什么要逼着许星愿去死!
乔俏俏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将错推给了别人。
“都是许静书,全是她出的主意!我也是受害者啊,只是被许静书威胁罢了,我并不是故意的!”
她努力朝许星愿伸出手,用很浮夸的语气讨好道:
“不过就是一百多张糖纸,等我活着出了副本,星愿我给你买一千颗糖,好不好?”
闻言,许星愿盯着她看了几秒。
他身子往前,缓缓朝乔俏俏伸出手。
乔俏俏眼中一喜,疯了一样地紧握住许星愿的手。
手臂处传来一秒的拉力,恰好在她握住许星愿手的一瞬间,小船碎掉了。
还没等乔俏俏劫后余生,高兴两秒呢……
那股拉力突然消失了。
许星愿干净利落地松了手,看着乔俏俏重新倒回水池内!
在乔俏俏落水的那一刻,她对上了许星愿的眼神。
那双眼睛内,一片死寂。
凭什么施暴者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活下去。
而受到了伤害的人,却日日夜夜被困在阴暗中,独自舔舐伤口。像遭遇了鬼打墙,永远走不出无限循环的圆圈。
乔俏俏到底是怎么有脸朝许星愿伸手的?
她是许静书的帮凶,将欺辱当做乐趣,把许星愿的痛苦看成生活的调味剂。
是乔俏俏差一点点就要把许星愿淹死在人工湖里!
那个时候的她,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哭着求许星愿的那一天吗?
“许星愿!!”
乔俏俏回过神后,用无比震撼又惊恐的眼神看向许星愿。
尤其是看清楚了许星愿眼神中的漠然。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许星愿一样,只觉得这个人陌生的可怕。
乔俏俏还以为许星愿会老老实实地将她拉上岸,然后大度地原谅她,卑微着一张脸请求和她成为朋友。
可怎么也没想到许星愿会干脆利落地放手,亲眼看着她死!
明明以前的许星愿,是一只连鱼都不敢杀,还整天用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喂流浪猫和流浪狗的人。
他竟然敢杀人?
很快,腿部传来的疼痛感,就打消了乔俏俏的思绪。
她手里面已经没有保护类的道具了,人脸鲨鱼们大口大口啃食着她身上的肉。
那些苍白又长满鲨鱼鳃的冷白手臂,如同阴魂不散地怨鬼,紧紧缠绕在乔俏俏身上,将她恶狠狠地拉下水面。
趁着还有一口气,乔俏俏眼神阴狠又恶毒,里面充满了恨意,对许星愿大骂了一句:
“许星愿!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是个杀人犯,我不……”
后面的话,乔俏俏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彻底拉入水底。
水面剧烈地颤动着,血液染红了池面,逐渐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时树下意识又要去捂许星愿的眼睛。
这次,却被许星愿推开了。
他面无表情地睁大眼睛,看着响声阵阵的水面,将每一处细节都收入眼底。
一直到水面声渐渐变小,最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停止波动后,许星愿才主动移开了视线。
乔俏俏死掉了。
周边看戏的玩家,不知是谁突然惊呼道:
“我的生存时间上涨了!”
闻言,时树下意识低头,拉起袖子看了眼自己的时间。
“还真的上涨了啊!多了二十五分钟。”
难道是因为……乔俏俏的死?
不少老玩家瞬间反应过来,副本的第二阶段开始了!
像A级的副本,都是有多个阶段的。
只是不同的A级副本,呈现不同阶段的方式大不相同。
有些是明着给你看变化,而有些需要玩家自己去探索发现,一点点斟酌。
就比如这次的副本,第一阶段让玩家老老实实完成任务。
直到玩家人数跌到一定程度,就开始了第二阶段——生存类大逃亡阶段。
与其老老实实完成老板布置下来的傻x任务,和难缠的甲方勾心斗角。还是杀人来的快一点。
刚开始,玩家可以选择不主动杀人。
现在却是直接强迫你杀人。
杀一个人,这名死亡玩家的剩余生命存活点,会直接被平分给其他玩家。
主动完成任务这条生存线,彻底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副本内的氛围完全被打破了,玩家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微妙,眼神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短,马上就是第三天了,新的任务又会是什么?
时树悄悄地拉着许星愿,往后退了退,两个人丝滑地藏进小角落里。
“星愿,接下来咱俩要形影不离了,”时树压低声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饥肠辘辘的眼神。”
许星愿的感官更敏锐,能察觉到其他玩家隐藏在皮肉下的恶意。
在乔俏俏死后,原本的小团体没了主心骨,彼此之间的氛围也变的很尴尬。
之前能让乔俏俏成为团队的老大,是因为她的天赋是【空间】。
虽然这个空间不算大,但储物量还挺多的,里面囤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如果匹配到一些末世副本或者饥荒副本,乔俏俏的存在至关重要,决定着每个人的生死。
现在乔俏俏死亡了,她空间里的那些好东西,全都没了。
这让他们一脸埋怨地看向矮胖男。
乔俏俏的死,和矮胖男有不小的关系。他也是第一次杀人,嘴唇都在颤抖。
可为了活下去,矮胖男一脸警惕地站在游泳池旁边,缓缓道:“杀我可以,但我还藏了道具,谁杀我,我就带着谁一起死。”
这让小团体报仇的心理淡了很多,归根结底他们和乔俏俏的关系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也没什么过深的交情。现在人一死,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小团体内部也产生了割裂,大有要分道扬镳的趋势。
因为乔俏俏的死亡,打开了副本的第二阶段。
你不主动去杀别人,就有人会来杀你。
不过短短一夜之间,副本内的人数从五百,骤然降了整整一半!
许星愿没和时树到处乱跑,两个人也没回办公室,而是在公司楼内找了一个空房间。
他们在里面缩着待了一晚。
期间,隔着门都能听到走廊处传来的惨叫,还有过于慌乱的脚步声。
许星愿紧盯着屋门,“猎杀开始了。”
时树闻言,掀起袖子,看着手臂处不断在上下跳动的时间。
有人死了。而且死的人不少。
“这个副本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好过,”许星愿冷静分析。
“从刚开始的任务,就在不断地逼疯玩家的精神。被甲方和老板打压后,内心肯定憋着一股气。”
“杀人成为了最好的解压方式。”
而且人类为了活下去,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干出来。
“副本还故意不给我们公布存活人数,”许星愿若有所思,“让我们彼此猜忌,互相提防,消磨精力和耐性。”
“对,”时树赞同点头,“如果能看见存活人数,就能控分,到了后面大家存活点数赚够后,杀人速度会慢很多。”
许星愿闭上眼睛,手下意识地伸进布包里,轻轻抚摸着猫猫年的脊背,开始分析局势。
就在这时,屋门突然传来了声响——
“叩叩”两下。
有人,来敲门了。
时树将许星愿塞到沙发后面,他警惕起身,踮起脚尖在屋内行走,将灯关掉了。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走廊上些许的灯光,从门缝间投射进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
又是“叩叩”两声。
敲门声很机械,那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发现屋内静悄悄,没人回应后,依旧坚持不懈地继续敲门。
刚开始,还只是简单的“叩叩”,随后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频率和速度也越来越快!
密集的敲门声,仿佛催命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两人的心尖上。
时树很害怕,但还是对许星愿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他自己慢慢地蹲下来,然后像个壁虎一样,四肢一点点往下,紧贴在地面上。
时树眯起一只眼睛,透过底部的门缝朝外看去。
“叩叩,叩叩叩。”
门外是接连不断的敲击声。
可时树却猛地抬起上半身,脸色瞬间变的超级难看,唇瓣都在剧烈地颤抖。
“叩叩叩叩,叩叩叩!”
敲击声越来越大了,时树颤颤巍巍地四肢并用,一路爬回许星愿身边。
“嗯?”许星愿疑惑歪头,碰了碰时树的手,只觉得一阵冰凉。
时树凑到许星愿耳边,抖着声音道:“没、没有脚……”
没有脚?
那敲门的人是谁?
一直未得到回应,门外的东西也急了!
许星愿和时树眼睁睁地看着门把手,诡异地往下动了动。
那东西想开门!
但门在他们进来之后,就已经反锁了。
一下没打开,外面的东西又试探地晃动两下,门板跟着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外面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并没让许星愿感觉到恐怖。他反倒被时树的反应吓了一跳。
随着门把晃动和敲门声音的叠加,时树的身体就跟打音游一样,不停地左右晃动着,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突然,敲门声停了。
门外没再传来丝毫动静。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罢了。
在这过于安静的氛围下,时树反而更加害怕了!
“什么情况!”他凑到许星愿耳边,超级小声地问:“要不……我再去看看?”
还没等许星愿说话呢,时树就先一步勇敢地站起身,双腿抖成面条,一步步朝屋门靠近。
他在许星愿的目光注视下,深吸了一大口气,在心底默默给自己加油。
“没关系,哈基树,你可以的!”
时树像一摊化掉的奶油,四肢紧贴在地面上,一个微微的侧头,再一次朝门缝底下看去。
“我草!”
这次时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无声地发出一声尖叫和国粹。
数不清的眼睛!
门缝底下塞着密密麻麻的眼睛,足足有十几双,还都像长了疱疹一样,布满了无数双脓包!
“麦艾斯,”时树正对着许星愿,无助地摸着眼睛,“look my eyes!”
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力过于恶心了。
恶心到时树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放到转转上回收!
他一路跳回许星愿身边,将一米八的大高个缩成一颗球体,唇瓣抖的厉害。
外面的鬼东西也意识到屋内真有人,没了调戏玩弄的心态,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就要顺着门缝底部挤进来。
时树的脑筋飞速转动,想着怎么在怪物的围攻之下,成功解救自己和许星愿。
下一秒,许星愿就从沙发上站起身。
时树因恐惧双腿发软,脑袋也有点懵懵的,第一时间竟然忘记伸手去拽许星愿。
直到许星愿都走到房间门口,蹲在那些眼睛前面了,时树终于反应过来!
“许星愿!你在干什么!”
许星愿身体挡住了时树的视线,他大着胆子用指尖戳了戳鼓起来的眼睛,小声道:
“都是同事。你和我只是种类不同,但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对不?”
这怪物脑袋不太聪明,但隐隐约约间从许星愿身上闻到了不好惹的气息。
再笨也有趋利避害的本性,它不想伤害许星愿,仔细一琢磨,打工人可不能闹内讧,一定要有同事情谊。
而且人家许星愿都主动向自己散发善意了,为了这份美味的友谊,在开始之前它也要表达善意。
为了表示诚意,许星愿主动伸出手,很认真地说:
“我们友好相处吧。”
闻言,多眼怪物把眼睛充当脑袋,十几双“脑袋”也很认真地学着许星愿的样子,上下点了点。
它有触手,一根黑色充满倒刺的小触手颤颤巍巍地从门缝内挤了进来。
就在一人一怪物准备从握手开始构建美好同事友谊的时候——
下一秒,一声“星愿我来救你!”从天而降!
时树为了自家好大儿的生命安全,也真的是为母则刚了。
他一把将许星愿拽过来,抗在肩上,顺便狠狠抬起脚,在多眼怪物的脑袋上来了一套绚丽的jio法。
随后直接拉开屋门,带着许星愿冲了出去!
时树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全程不超过五秒钟。比吃了金针菇第二天原封不动“分享”出来还丝滑!
等多眼怪物察觉到自己的同事被玩家掳走后,时树早就扛着许星愿跑远了。
它立马发了狂!
大胆!在它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敢活生生地绑架它的同事!
有没有把它这个等级为B的精英怪放在眼中啊!
而时树完全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在时树的视角里许星愿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不听阻挠,非要去招惹怪物。
这怪物也真是不知死活,企图用触手碰一碰他家好大儿的手指。
大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敢活生生地绑架他的好大儿!
有没有把他这个含辛茹苦的男妈妈放在眼中啊!
就这样,在美好的误会下,双方直接开启了追逐战。
多眼怪物疯狂地追,想要从时树的手中拯救自己那瘦弱矮小的同事。
而时树拼命地逃跑,绝对不会让许星愿落到那丧心病狂的怪物口中!
身为二次元重度患者、为了买谷宁愿吃一个月泡面、多年幽居老鼠人的时树,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
他拿出了在跑步机上的气势,紧靠着两条腿,就扛着许星愿从十七楼跑到十五楼!
双方以许星愿为抢夺点,拉开了一场争夺战。
期间时树还不忘记回头嘲讽,阴阳怪气拉满地来了一句:
“你打我撒你打我撒,哈哈哈有本事你过来啊!”
第63章 疑似拼xx万人砍一刀现场
时树不嘲讽还好,他一嘲讽,让上班本就心烦的多眼怪物,拿出了积攒了很久的打工人怨气!
从它眼睛裂缝的位置,伸出了无数条触手,朝时树的方向狠狠射出!
“不讲武德啊!”时树扛着许星愿,飞快往左边躲了下。
“你这触手怪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哈!”
多眼怪物不理会时树的话,只一味地想要解救自己的同事。
它怎么说也是B级的小型精英怪,像个牛皮糖一样,追在时树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
“不、不应该啊……”时树再多的母爱,也在体力的消逝下,马上归于零了。
“平时副本里那些怪物追我,不到五分钟时间,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为何今天如此执着?”
闻言,许星愿唇瓣微张,下意识想说话。却又被时树打断了。
“嗯,”时树一脸恍然,“果然是被我的母爱感动到了。”
没办法啊,时树本身就是善良的人格底色。再加上许星愿一看就备受虐待,像个阴郁小可怜,这大大激发了时树的怜爱。
许星愿试探道:“你把我放下来吧。”
时树非常斩钉截铁:“我妈在我吃饭时数到三,我都不会放下你!”
这和妈妈叫你吃饭有什么关系啊。驴头不对马嘴的,是病句啊喂!
眼看着马上就要被怪物追上了,时树直接掏出一个C级道具。
【物品名称: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足力健】
【物品等级:C级】
【物品信息:怎么了?你也想八十岁老头唱rap?还是说九十岁老太勇闯广场舞成为舞团里的门面和ace,那就试试这双足力健吧!】
一双大红色的老年人足力健鞋,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时树蹬在了脚上!
在道具的加持下,时树的速度猛地快了不少,瞬间和多眼怪物拉开了距离。
要不是引渡人的身份是绝对的秘密,许星愿不能让副本内任何一名玩家知道自己npc的身份,不然他真的很想大吼着告诉时树:
“我和它只是同事关系!”
就在许星愿沉思的时候,他们前方大概五米的位置,当真传来了一道愤怒的男声:
“我和她只是同事关系!你到底在闹什么?”
闹分手的女人哭红了眼睛,“可她是我的闺蜜!你们两个人却穿着情侣内裤!”
男人瞬间卡壳了,强装镇定:“都是凑巧。”
“凑巧?”女人眼眶更红了,“都滚到一张床上了,还说凑巧?”
男人冷哼,发出了特别经典地渣男言论: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无理取闹的样子,真的很像疯婆娘。”男人又来了句暴击言论。
女人哭的梨花带雨,怒吼道:
“够了!在一起的时候,你说‘宝宝你是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终究是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我的真命天子……”
两个人在那里沉浸式地闹分手,完全没察觉到危险的逼近。
时树快的像一阵风,“嗖”地一下宛若火箭般,直接从小情侣中间穿了过去。
“借过一下!”
男人皱眉看向时树,骂了一句:“真没素质。”
下一秒,多眼怪物就用触手缠住了他的身体,塞进巨大的嘴巴里。
美味,转瞬即逝!
多眼怪物还很有素质地擦了擦嘴角。
女人傻眼了,明明前不久还在闹分手,下一秒渣男就成了怪物的口粮。
她回过神后,趁着多眼怪物在消化前男友的尸体,连滚带爬地跟在时树身后,连高跟鞋都不穿了,光足狂奔!
时树的速度过快,导致被他扛在肩膀上的许星愿很难受,忍不住要吐。
“我跟储修那臭不要脸的老登不一样。星愿你要是想吐直接吐,我不嫌弃你!”
可许星愿嫌弃自己。
看他怎么也不愿意吐,憋红了一张小脸。时树心疼了。
他换了个姿势,直接公主抱起了许星愿,抽空回头看了眼怪物。
“明明我们刚来副本的第一天,压根看不到怪物的影子。”
许星愿身体舒服了一点,大脑也开始跟着转动,思考着道:
“应该是副本第二阶段开启的原因,就像玩家被电脑害死后也会变成电脑一样,之前死去的玩家在这个阶段,说不定会转换成怪物。”
时树倒吸一口凉气,“这副本真阴险啊,不仅鼓励玩家自相残杀,又为了防止后期玩家降到一定程度开始摆烂,直接开门放鬼怪,太鸡贼了!”
这些玩家,生前在为公司当牛做马,死后就连灵魂都不能安宁,直接被做成各种各样的怪物。
这让许星愿想到了乔俏俏和眼镜男。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变成怪物。
许星愿和时树的组合,就像一个台风眼,只要是他们经过的地方,都会闹到鸡犬不宁,周围各种鸡飞狗跳!
两个人跑路期间,路过了不少在苟命的玩家。甚至还撞见了杀人现场!
时树二话不说,从中间穿过,还顺手捞走了杀人狂手里的道具,扔到许星愿怀中。
“借过哈!”
杀人狂一愣,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道:“你xx!”
很快他就骂不出来了,因为多眼怪物一直跟在后面,像个病娇似的紧追不舍。
“……”杀人狂呆了两秒,随后扭头就跑。
刚开始,还只有多眼这一只怪物追在后面。
可在经过其他楼层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不知不觉间还吸引了其他怪物。
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慢慢地,等许星愿他们来到六楼时,屁股后面跟了一溜的怪物和剩余存活的玩家!
其中一位受害者玩家,看了看身后足足十七只形态各不同、又饥肠辘辘的怪物,怒吼出声:
“是哪个杀千刀的玩意,做出这么不道德的事情!”
在绝对的危机下,原本互相猜忌的求生者们,自动达成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美好成就。
这个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压根顾不上尔虞我诈了,稍微慢一秒就要被吃干抹净!
此时此刻——
正在一楼收拾战利品的宗乐。
他心情非常好,哼着歌慢悠悠地数着搜刮来的道具,对成果非常满意。
上次就是他不够谨慎,让时树这空有运气的废柴狗躺赢了。抢走自己一半的天价积分。
这次宗乐在行动之前,故意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绝对不会再让时树这只狗抢夺自己哪怕一个D级道具!
抱着这样的想法,宗乐突然动了动耳朵,敏锐察觉到整个楼层都在晃动。
那声音从二楼传了过来,而且噪音越来越大!
疑似什么拼xx万人砍一刀的现场。
宗乐内心猛地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一寸寸机械地抬起头,正对上了时树的视线,还看见了他怀里的许星愿。
明明宗乐脸上没多大的表情。可偏偏许星愿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浓郁的绝望。
“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
宗乐咬牙切齿,牙关咬的嘎吱嘎吱响,化身咆哮帝:
“又是你们这对卧龙凤雏!”
卧龙时树和凤雏许星愿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见宗乐。
“我遇见你们两个,就没发生过好事情!”
眼看着怪物堆和几十个人朝自己狂奔而来,宗乐立马弯腰,像守护财产的农场主,疯狂把一地的道具往玩家背包里塞!
但时树仗着有足力健的加持,赶在宗乐之前顺手牵羊地拿走一个D级道具。
“lucky!”时树美滋滋地把道具塞到背包里。
宗乐快要气炸了,他捏着时树的脖颈左右摇晃,怒吼:“你给老子吐出来!”
“吐出来吐出来……快点、吐、出来!”
时树快要跑不动了,眼瞅着宗乐自己扒拉上来,立马反手将许星愿塞到他怀里。
“保护我的好大儿,我就还你。”
宗乐:“……”
这怎么还连吃带命令的呢?
“我不。”
时树闻言,故意叹了口气:“哎,我原本想把道具还给你的。你看看这事儿整的。”
宗乐不缺、也看不上这区区D级道具。
但谁拿走都可以,就时树这个卧龙不行!
“……”宗乐沉默了几秒,最后咬牙认命,想把许星愿扛在肩膀上。
“哦,对了,我们家星愿是小乖宝,”时树突然强调,“只能用公主抱。”
许星愿赶紧摆手,“我没有这么娇气!”
他和宗乐不熟,也不想麻烦别人,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从宗乐怀里跳出来。
反倒是后者一脸不耐烦地将他整个公主抱了起来。
“等安全了,把道具还给我。”
“那当然啦,我很守信的。哦对了,我刚才又看了一眼,这道具好像是A级的。”
彻底没有了后路的宗乐:“……”
时树和宗乐都不知道许星愿的真实身份。只当他就是个正在经历第二次副本的新人。
如果知道许星愿是npc,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就变成时树和宗乐两个人跟在许星愿身后各种狐假虎威。
可引渡人的存在过于特殊,再加上许星愿是整个无限流世界里唯一一个人类npc。
这两个头衔叠加在一起,一旦让其他玩家知晓许星愿的特殊性,后患无穷。
身后的怪物堆和人群已经追了上来。宗乐冷着一张脸,带着许星愿往前跑。
时树有时间喘口气了,牢牢地跟在他们身后。
许星愿抿了抿唇,暗自下定决心,等这个副本结束回到公寓后,要好好找柏洛斯锻炼身体。
不求能一拳干倒十个牛头人,最起码在跑步这方面不能落下太多。
许星愿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身体营养不良,他就努力好好吃营养餐,让自己健康起来。
不擅长运动,那就开启地狱模式,认认真真地锻炼身体。
之前听医生说过,他们公寓里最后一位npc是个花匠。这位看似是个种花的,但在指导方面很有一手。
说不定能给许星愿找到一套最合适的变强方式和道具。
许星愿正思考未来的变强之路时,身后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
副本开启第二阶段后,楼外自动增加了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
公司楼出不去,众人没办法,只能重新往楼上跑。
可更要命的来了!
这些怪物源源不断,众人跑到六楼的时候,七楼以上的怪物听到了动静,也跟着往楼下追。
求生者被两面夹击,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拖死!
许星愿看准时机,他趁着慌乱之时,猛地用力从宗乐怀里跳到怪物堆中!
“喂!”
宗乐反应已经很快了,下意识转身去捞,却没有捞住。
许星愿看了他一眼,又指了指时树,随后继续往怪物堆里挤。
时树还在苦于应对多眼怪物伸过来攻击的触手。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那么多玩家不攻击,就逮住他一只薅羊毛。
所以此时,在这过分危险慌乱的现场,只有宗乐一个人看见许星愿明明身处在怪物堆里,却无一只怪物主动攻击他。
宗乐眼神当即一变,深了几分。
原本还以为许星愿只是个不起眼的路人甲,连天赋都没有。
可现在宗乐终于反应过来了,在所有人都有天赋的情况下,那唯一一个没有天赋的人,不就成了最耐人寻味地特殊存在吗?
时树嗷嗷叫:“宗乐你想啥呢?”
宗乐收回视线,“在想要不要把许星愿给解剖了。”
“我焯!”时树猛地朝他怀里看去,这才发现自家好大儿已经消失了。
“星愿?!”
时树下意识回头,却找不到许星愿的身影了。
在离开了时树的保护伞后,许星愿发现外面压根就没下雨。
他身上有众多气息,怪物公寓内几位大佬,都或多或少在许星愿身上留下了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比如柏洛斯给的匕首,修女制作的龙皮背包和兔子玩偶,阿骄的鲛人泪珍珠糖果,还有医生的魔法阵。
副本内一些用来充当炮灰的怪物,本身智商就不够高,也没有引渡人的观念,只下意识觉得许星愿非常不好惹。
它们很自觉地避开许星愿,继续嗷嗷叫地朝前方玩家扑了过去。
而许星愿抱着黑色布包,逆着人群和怪物堆往反方向走。
副本分为很多种,像上个副本就是解谜类的D级故事副本。
这次的副本看似是中规中矩的A级任务类副本,老实完成任务,最后成为老板,通关主线。
实则这是个大型生存类逃生副本,到最后玩家不仅要提防玩家,还要和怪物厮杀。
整个公司楼内,除了十八层外,其他楼层许星愿基本都转过一圈儿了。
很奇怪,并没有直接通往十八层的电梯,也没有逃生通道。
但从外界看,十八楼层又是真实存在的。
“老板boss就藏在十八层吗?”
许星愿一边思考,一边用手缓缓地摸着湿漉漉的墙壁,从十五楼开始继续往十六楼走。
健身房就在十六楼。
许星愿刚迈到十六楼的台阶,健身房内突然传来一声超级大的水花声!
疑似有什么东西,在感受到了许星愿的气息后,从泳池里爬了出来,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地上爬行,朝他这边赶来。
许星愿停下脚步,身子紧贴在墙上。
不出十五秒,先映入眼帘的是带着鲨鱼鳃的惨白手臂,手上还带着精致又眼熟的美甲,连接着手臂的部分是鲨鱼的躯干。
而在鲨鱼头部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张青紫又透着怨毒的脸。
已经变成怪物的乔俏俏死死地盯着许星愿,嗓音尖利又刺耳,一字一句道:
“许、星、愿!
(此副本完结后,星愿会有专属天赋技能。来猜猜看!猜对了送愿愿年年的结婚照x1和鲛人泪珍珠糖果一枚~)
第65章 许星愿是个疯子
乔俏俏死后怨气极重,在副本二阶段开启后,受到副本力量的影响,被融合成了新的鲨鱼怪。
按理来说,副本内的npc不能主动攻击引渡人,但那是土生土长的本地npc才受到无限流规则的制约。
像乔俏俏这种生前是玩家,死后又被副本拿来回收利用,再加上本身的怨气极重,对许星愿的恨意过于深刻。
她嗅到了许星愿的气味后,像个阴暗的疯子,从水池里一路追杀过来。
乔俏俏此时身上的力量,已经有一部分脱离了无限流的规则,偏向于整个无限流内的第三种力量——遗者。
她眼神阴冷,其中透着巨大的恨意。
换成另一个胆子稍小的玩家,看见乔俏俏这副人不人鲨不鲨的恐怖模样,早就转身跑了。
可个子小小的许星愿,却眼睛都不带眨的,牢牢站定在原地。
他正在脑海内飞快计算自己二次杀掉乔俏俏的成功率有多高。
许星愿的粉色兔子挂件上有修女留下的保护阵,手里还有柏洛斯给他的银龙之牙。
修女和柏洛斯都是来历成谜但实力绝对强大到能碾压S级副本的存在,他们给的道具,属性更是逆天。
可许星愿掏出银龙之牙后,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又重新放了回去。打铁还需自身硬。
恰好地上散落了一堆求生者在逃跑时不小心落下的道具。
许星愿挑了一把还算顺手的C级匕首。他撩起过长的袖子,将匕首紧握在手里。
许星愿深吸了一大口气,先将小布包放到安全的地方,随后捏紧匕首慢慢弓腰。
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无法抗衡已经变成了怪物的乔俏俏。
许星愿又掏出兔子玩偶,吩咐了一句:“只需要帮我防守就好,不用主动出击。”
“吖咪!”兔子玩偶很有灵性,冲许星愿挥了挥兔兔拳。
乔俏俏冷笑,“你以为靠这两样东西就能再杀我第二次吗?我还会和之前一样,将你的头狠狠摁在水池底部,这次彻底淹死你!”
她摆动着鲨鱼尾巴,两条手臂像两把大钳子,朝许星愿猛地冲了过来!
乔俏俏的速度很快,快到从来没战斗过的许星愿,无法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影子。
幸好有兔子玩偶的保护,直接来了一记兔兔拳,挡住了乔俏俏啃咬上来的锋利鲨鱼牙!
许星愿捏紧匕首,他的心跳非常快。脑海中幻想和自己实战动手是两种概念。
但这一次,许星愿不会后退。他再也不会退缩了!
刚开始,他的眼睛和动作压根就跟不上乔俏俏的速度,活在粉兔兔的保护下。
可随着时间的增加,许星愿的眼睛慢慢适应了乔俏俏冲击的速度后,竟然能捏着匕首时不时朝她身上砍去!
乔俏俏眼中的轻蔑一点点消散,“这烦人的兔子怎么还不死!”
许星愿的眼神越发专注,想到柏洛斯和医生打架时的模样,下意识模仿着柏洛斯的姿态,隐隐约约间竟然拿出了死神镰刀的错觉!
乔俏俏也是倒霉,死后成为了许星愿第一次正儿八经战斗的练手对象。
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还有两条鲨臂,能自行调整攻击的姿势和方向,偏偏拿眼前该死的兔子没一点办法!
但乔俏俏也不傻,兔子虽然防御力高,但行动速度很缓慢,扭动身子的幅度很大。
只要让她找到一个好时机,以鲨鱼牙的咬合力,绝对能一击贯穿掉许星愿的脖颈!
许星愿慢慢和乔俏俏周旋,他在脑海中模拟着柏洛斯战斗的样子,挥舞匕首的动作也从刚开始的生疏,变得越发熟练。
哪怕动作间还稍许有点生涩,但足以可见成长的速度很快。
原本乔俏俏还能找到一个好机会,眼看着许星愿越发变强,压根就不给她可乘之机,这场搏斗成了僵局。
“许星愿,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天赋。”
乔俏俏舔了舔鲨鱼牙,唇角恶劣地上扬,“可你能比得过我的体力吗?”
果然,许星愿苍白的脸颊上已经挂了不少汗水,本就淡色的唇瓣更是干涩,捏着匕首的手指在颤抖。手臂上的袖子滑了下来。
许星愿依旧没说话,换了只手拿匕首,动作幅度越来越慢。
他眼神不再那么坚定,反而透出几分疲惫。
这让乔俏俏兴奋不已,决定不再周旋留手!
她双手用力在地上一滑,爆发出了全身的速度,故意骗兔子往左,实则在空中转换了一个方向,猛地朝右边弹射而去!
恰巧许星愿因为乏力,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出来。
这给了乔俏俏绝佳一击毙命的机会!
“好时机!”
她咧开嘴巴,鲨鱼牙颗颗锋利,泛着寒光。
眼看着乔俏俏就要得手了,突然许星愿一个转身!
他将左臂整个塞进乔俏俏嘴巴里,眼中的疲惫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冷静。
普通的匕首杀不死乔俏俏。许星愿刚才就是故意背身的,看似疏忽,实则是趁着乔俏俏上头的时候,悄悄将银龙之牙拿出,藏在了右手的袖子里。
人骨还是很硬的,许星愿将左臂当成了诱饵,鲨鱼牙几乎是一瞬间就整个贯穿了许星愿细瘦的手臂,尖端狠狠刺入臂骨。
皮肉被撕扯开,手臂整个断裂掉,这巨大的疼痛感几乎能让人眩晕过去!
许星愿发出一声闷哼,额前的汗水打湿了整张苍白到几乎失去血色的脸,可捏着银龙之牙的右手却那么用力。
他顶着剧烈的痛感,趁着乔俏俏愣神的功夫,使劲挥出右臂,将银龙之牙刺进了乔俏俏人头和鲨鱼身体之间的缝隙。
刹那间,鲜血喷涌出来,打湿了许星愿的左脸。
他没完全杀死乔俏俏,下手的时候留了点力气。
“松口。”
许星愿哑着声音,嗓子眼里都是血腥味。
乔俏俏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压根不松口。
许星愿非常干脆利落,他扬起右手,直接用银龙之牙将左小臂整个砍下。
这一幕可把乔俏俏给吓到了。
许星愿身上全是血,有他的,也有她的。
偏偏许星愿那巴掌大的小脸苍白中却又透着诡异的死寂。他半张脸都被浸泡在血里,头发丝的尖尖处还挂着血滴子。
断掉的左臂之下,从切口的位置不停地淌血,能看到森森白骨和人体组织。
许星愿哆嗦着手,掏出一枚珍珠糖果,试了好几次才放到嘴里。
手掌中的血迹染红了糖果,他却直接一口含进嘴里。
乔俏俏还叼着许星愿被活生生切下来依旧带着体温的左小臂,彻底害怕了。
她好像从来没真正看懂过许星愿。
许星愿向来是好欺负的对象。
在乔俏俏的记忆中,他们可以随意欺负许星愿,不管怎样做,做的多过分,许星愿都表现地过于平静,不会反抗丝毫。
这也给了乔俏俏一种错觉——许星愿是个老实人。
可眼前的一幕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从许星愿冷静设局,到能眼睛都不带眨地直接将自己左小臂切断开始,都在告诉乔俏俏一件事情——
许星愿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疯子。
能一滴眼泪都不掉地忍受那么多折磨欺辱,还可以全程保持平静,压根就不是正常人!
许星愿像没有恐惧值一样,或许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没真正地了解过许星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许星愿身上一直有一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顿感,像被锁在水晶球内的雪雕小人,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用懵懂却又冷静的眼神观察着世界。
他能面无表情地捡起人头,拿给医生当花盆。在许星愿被积压已久的内心深处,隐藏着谁都没看到过的另一面,是绝对地黑暗面。
吃了珍珠糖果后,伤口处慢慢地止了血,断掉的切面组织也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缓慢重塑着左小臂。
许星愿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左脸,将蒙在眼睫毛上的血珠擦掉。
他动作迟缓地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乔俏俏。
紧接着,许星愿缓缓弯腰拎住她的鲨鱼尾,费劲地往泳池的方向拖。
乔俏俏被刺中了要害部位,如果是普通匕首造成的伤口,还能自我修复创伤,偏偏许星愿用的是银龙之牙。
“许、许……星愿。”
乔俏俏艰难地叫着他的名字。
可许星愿没有回头,只是认真又用力地拖着乔俏俏往前走。
原本还能看出是白色的地板,硬生生被许星愿拖出了一条血路。
许星愿的力气不大,加上身体还没缓过来。他又吃了两颗珍珠糖果,在楼道里停停歇歇。
差不多用了十五分钟,他就这么一路将乔俏俏拖到了健身房茶水间里的那个储物室前。
他用脚踹开门,将乔俏俏拖了进去。
干完这件事,许星愿终于长呼出一口气。
在乔俏俏绝望的眼神下,他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将屋门彻底关上。“咔哒”一声落了锁。
很快,门后就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还有乔俏俏临死前的咒骂。
她骂许星愿是个杂种,没人要的拖油瓶,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两面三刀的阴暗扭曲变态……
乔俏俏骂了很多很多,甚至脏到不能入耳。
而许星愿就靠坐在门后,听完了全程。
有血顺着门缝流了出来,沾湿了许星愿的裤子。
直到储物间内的骂声越来越小,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许星愿才仰起头。
他的左小臂已经完全长出来了,只不过在生长的分界处留下了一条很浅的白痕,不凑近看压根发现不了。
许星愿揉搓着新长出来的左小臂。眼神中却透着迷茫和空洞。
他报仇了。
他终于报了仇。
“可为什么……在报仇后我却没有任何快感。”
许星愿内心生不起丝毫的波动。他将紧攥在手心里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糖纸拿了出来,摊平后凑近嗅了嗅。
还带着淡淡的甜味,是奶香味的。很高级又不腻的味道。
“不一样的。”
终究还是和妈妈买的不一样。
不是劣质的、黏糊又充满香精味的、包着廉价彩色糖纸的批发糖果。
更不是许星愿那已经被许静书一张又一张烧掉了的铁皮盒里的糖纸。
哪怕亲手杀掉了乔俏俏,许星愿不仅没有感觉到开心,反而生出了巨大的空虚和难过。
人死后就像被烧成灰烬的糖纸,再如何复仇,都无法复原了。
妈妈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死掉的人,就像腐烂的肉。也像与世界隔离的那层玻璃罩,还像断掉的手臂复原后留下的那一道白痕。
不管死亡还是复生,都逃不掉时间的法则。
死了就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许星愿沾满了一身的血,心却也变得空荡荡。
他突然很想很想哭。
可难过的情绪只能像一场堆积在心中默默下起的阴雨。永远无法透过眼睛的窗户流出来。
“怎么又难过了?”
许星愿身前突然多出来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熟悉又好闻的熏香味,悄无声息地隔绝掉了许星愿鼻腔里呛人的血腥气。
闻言,许星愿呆呆地抬眸,正对上了顾年的视线。
“前……辈?”
顾年盯着许星愿的眼睛,他薄唇轻抿,像是生气但更多地是无奈怜惜。他手里提着黑色的小布包,轻声道:
“许星愿,你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原来许星愿刚才在战斗的时候,为了保护猫猫年,把小布包放到了旁边。
战斗结束后,他光顾着拖乔俏俏来储物室了。忘记了还被自己遗留在走廊楼道间的布包。
许星愿瞬间瞪圆眼睛,眼神终于不再呆滞了。
他之前明明发过誓,绝对不会再抛下顾年一个人,可偏偏还是食了言。
“我……”许星愿唇瓣微张,下意识想道歉,可话却堵在了嗓子眼,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像一只自我逃避的鸵鸟,下意识将脸埋在臂弯内,隔绝掉了顾年的视线。
可顾年不允许他逃避。
顾年直接强制性地捏着许星愿的下巴抬起来,动作顿了顿。随后手指力度放轻,从捏变成了捧。
他目光淡淡,却又不容让人忽视,沉声开口问: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
顾年移开视线,又认命地挪回来,补充道:
“还有耶梦加得,柏洛斯,阿骄和玛格丽特。曾经那个对你最重要的人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但你有了新的家。”
“耶梦加得说的对,无限流世界里种不出五颜六色的花朵,可是许星愿……”
顾年的声音变大了些,他改用双手轻轻捧起许星愿的脸,语气引导着轻问:
“医生说过的,可你是什么?”
顾年的视线好似有魔力。这么冷的一个人,偏偏看向许星愿的时候却又透着独特的温柔。
许星愿下意识地和顾年对视。他鼻尖一酸,忍着想哭的冲动道:
“可我的存在就是最明亮的花朵。”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顾年唇角扬了扬,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却足够生动。
他的手掌很大,修长的手指屈起,轻轻揉了揉许星愿的眼尾,和微微有些湿漉的睫羽。还用自己的袖口帮许星愿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乖孩子。”
顾年凑近几分,两个人的气息几乎纠缠在了一起。仿佛他们天生就应该这样亲密。
或许是许星愿的血足够特殊。
或许是顾年在许星愿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又或许是吸食太多血液,导致顾年的情绪无限地和许星愿共感。
当顾年看见许星愿难过的时候。
他的世界也会下起大雨。
一旦到了顾年面前,许星愿就没那么冷静了,很容易害羞。
他圆溜溜的眼珠子心虚地到处乱转,看天看地看空气,可就是不敢看顾年的眼睛。
“……”顾年皱眉,又凑近了几分。
“前辈,太、太近了!”
许星愿承受不住美颜暴击,顾年再往前靠近几分,他们就要亲上了。
所以许星愿大胆地伸长手臂,手掌搭在顾年的左肩上,微微往后推了推。
没、没推动。
顾年眸深似海,他察觉到了许星愿的小动作,眉头挑起,身子就这么钉在了原地。
“许星愿,我很可怕吗?”
他明明就是看出来了许星愿紧张害羞到快要爆炸了,还偏要恶趣味地问出口。
这一幕要是让医生看见,肯定痛心疾首,大喊“禽兽!”
顾年挨的距离真的太近了,那淡淡又好闻的熏香味让人无法忽视。
好似小猫翘起了长长的尾巴,从许星愿的鼻尖处慢悠悠扫过。
顾年垂首,唇角噙着一抹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血红色的眼眸内也闪过一丝很淡的笑意。
他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在许星愿的额头处点了下。下一秒,就重新变回了小猫形态。
也不知道顾年是不是故意的,往布包里面挤的时候,非要把尾巴翘的老高,纯黑色又柔软的尾巴尖在许星愿的鼻尖处蹭了下。
随后,猫猫尾尖下滑,看似无意地蹭了下许星愿柔软的唇瓣。紧接着继续往下走,用尾巴挑逗似的勾了勾对方的下巴。
顾年是爽了,把人一顿撩后自己扭扭屁股睡觉去了。
但咱家小星愿的脸都红透了!
又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许星愿脸上的热度渐渐下去,终于缓过来了不少。
他揉搓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脸,单手撑着墙壁,刚要站起身——
“轰隆!”
整个公司的楼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疑似还往下沉了几分。
茶水间顶部的白炽灯也跟着左右晃动,接线处不稳,灯光刺眼闪烁,杂乱无措的灯光在地面被分割成细碎的几块。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整栋楼就要崩塌了。”
许星愿眉头拧起,他不再犹豫,立马从地上爬起,准备去找时树和宗乐汇合。
在即将跨出茶水间的那一刻,许星愿脚步一顿。
他微微回头,最后往已经悄无声息的储藏室看了一眼。
“再见了,乔俏俏。”
也再见了,曾经的许星愿。
许星愿从十六层往楼下赶的过程中,见到了一地尸体。
有玩家的,也有怪物的。不过玩家的尸体居多,有些已经碎的四分五裂。
许星愿小心翼翼避开一条断掉的胳膊,随后又是一只裂开的大腿……
把这些尸体碎片收集起来,当成拼图一样来玩,还真能凑出一个完整的“人”。
下楼的过程中,许星愿也遇见了一些怪物。但大家都是同事,打工人之间何苦为难打工人呢?
所以有些智商比较高的怪物,还会对许星愿点头问好。
甚至遇见一些体型比较大的怪物,许星愿还会和对方互相谦让。
“您先过吧,我不急着吃人。”
怪物晃动了一下巨大的身体,一边拿起一条断腿当牙签剔牙,一边很有眼色的主动让路。
许星愿确实时间紧急,也没和它客气,道谢后就勉强地从怪物身边挤了过去,继续往楼下走。
越是靠近楼下,“轰隆”声不绝于耳,吵的人耳朵疼。
楼梯又开始剧烈晃动了,幸好许星愿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栏杆,才免于一屁股坐到地上。
晃动的太厉害了,许星愿害怕楼梯走到一半突然断裂,刚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走,就听见了时树的哀嚎声。
“我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的星愿,就这么消失在了怪物堆里!”
时树估计在狂奔,说话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但不妨碍他中气十足。
“宗乐,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两秒后,传来了宗乐烦躁无语的回答:“我都说多少次了,许星愿没死。你有时间关心他,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脑子。”
时树不服气,难过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不管,有本事你让天上掉下个许星愿。”
说时迟那时快,整栋楼又剧烈晃动了一下。这次震动频率更剧烈了。
许星愿一个没站稳,当真顺着楼梯歪斜的力度,整个朝楼下栽去!
在命运召唤下,时树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正好接住了许星愿,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
幸好有宗乐当靠背,一把将时树拉过来,让他稳住身体。
“星愿?!”
天上还当真掉下了一个许星愿!
还没等时树和许星愿来一段激情的“小蝌蚪找妈妈”温馨重逢时刻,后面的怪物全涌了上来!
宗乐一脚踹在了时树的屁股上,“不想死在这里,就边跑边哭!”
他抽空皱眉看了一眼窗外,眉心间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层黑雾。又很快消散,像幻觉一样。
宗乐脸色很不好,抿着道:“红月期要来了。”
听到了陌生的词语,许星愿下意识抬头,忍不住问:“红月期?”
闻言,时树和宗乐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讶。
宗乐再次看向许星愿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探究。
时树倒是傻乎乎地,直接开口问:“星愿,你竟然不知道红月期?”
只要是个玩家,都知道红月期的存在。
但显然,咱们星愿的出身点就不一样。
不过时树并没有多想,只当许星愿是个只经历过一次副本的新人,主动解释道:
“你没经历过也正常。红月期刚开始还不叫红月期,而叫红月日。”
红月日什么时候来临,没人知道。
每当红月日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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