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无法标记的人(乖乖柚)

第36章 他不是Omega，永远都不会是
“你从来没有真正看见我，闫默，你想要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对你永远顺从、围着你打转的幻影，一个可以被你随时掌控的宋琛。”
他说完这句话，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彻底的了然与冷淡的决绝。
“我不是Omega，也永远不会学会依附，你要的不是爱，是臣服。”
说完，他转身离开，步伐沉稳坚定，连一次回头都没有。
大门被【砰】地一声被重重合上，那声音像一道利刃，直砸在闫默的心口，钝重又疼痛，久久回响不止。
“我好像说了很伤人的话。”
温栖禾没想到闫默会主动打过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我说他不是Omega。”闫默的声音低哑，像压着自己的情绪强行平稳下来，他像是在陈述一个在平常不过的事实，声音却略显嘶哑。
闫默握着手机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低低的补充道：“我知道我不该说出口…………可在那种情况下，我就是脱口而出，说他不是Omega，说他不适合我。”
他说到这里，忽然轻笑一声，带着自嘲的意味：“我现在都分不清，我到底是在怪他……还是在怪我自己。”
温栖禾沉默一瞬，语气平缓的问：“你为什么非要把他和Omega做对比？”
闫默愣住，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不，你有。”温栖禾语气轻柔却坚定的打断他：“从一开始，你对他所有的期待，都是以【如果他是Omega】为前提，顺从、配合、不反抗……你以为这是爱的表达，可是你只是希望他去符合，你潜意识的某种标准。”
温栖禾继续说：“你不是不能接受他是Beta，有没有可能……是你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Beta。”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你一直以为，只有Omega才能激发你的本能，信息素的吸引、标记的冲动、保护欲的满足，但你对宋琛，在没有这些的情况下，还是动了心。”
“这才是真正让你害怕的事情，对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吸气声，像是被什么给击中，闫默的声音比刚才还要轻：“动心？你是在说我……爱上了一个Beta？”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像是在确认什么荒谬至极的事情。
温栖禾没有回避，只是静静的回应：“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你自己。”
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她几乎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眉头紧皱，嘴唇微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是被困在自己设计的牢笼里。
忽然，电话那头传来闫默低沉坚定的声音：“我绝不会！”
温栖禾声音一冷：“因为是你是Alpha，而他是Beta，所以你就不能爱他？”
她不再温柔，语气带着锋利的锐利：“你一直以为爱是本能，是标记，是冲动，是支配和服从，可他没办法给你这些。”
闫默呼吸重了，仿佛压抑着怒火，他低声吼出两个字：“够了！！”
可温栖禾的话并没有停止：“所以你害怕，他不是Omega，却让你想靠近、想占有、想让他完全属于你、怕别人觊觎他、但凡他跟别人说一句话，你都觉得他要被别人抢走了……你怕的要命！所以才一次次否定你自己。”
“我说了，够了！”闫默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声音发狠，像是要将这通电话劈成两半。
电话陷入死寂。
温栖禾没有被吓到，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带着疲惫：“你根本不是在和我吵架，你是在和你自己较量！”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嘟】的一声，通话被强行给挂断。
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半晌，轻轻一笑，自语般说：“真是头倔驴，闫总，看不清自己的心，以后可是会吃大苦头的。”
闫默挂断电话后，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他的脚步重的像要碾碎地板，他脸色铁青，嘴角紧抿，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怒意。
温栖禾的话像钉子一样，钉在他的脑子里，一句比一句扎人。
【你以为只有Omega才能激发你的本能…………可你对宋琛，却在没有这一切的情况下，还是动了心。】
呵、荒谬、可笑，她凭什么这样说？她又懂什么？
闫默咬牙切齿，连掌心都捏出来了细汗，他从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可现在他却只觉得像是被人当众泼了一盆冷水，冰冷刺骨，颜面尽失。
他俞想俞怒，拳头死死攥着，连手背都泛着青白的纹路。
选择相信她，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主动打电话问她，更是错的离谱。
他根本不该咨询她，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教他如何去爱，他也不需要爱任何人。
爱？荒唐，他是闫默，是所有人仰望的S级Alpha，从来不会因为一个Beta，就动摇自己的立场，绝对不会！
他怎么可能爱上宋琛？他不过是习惯了宋琛的存在而已，是习惯、是执念，是某种强烈又混乱的欲望，仅此而已。
他越想越烦躁，脑海里全是温栖禾那副温柔却刺骨的语气，像是在居高临下的评判他人的情感。
他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在想什么。
他清醒的很，从未这么清醒过。
他不愿看见，他也不会同意，那不是爱！不能是！
因为一旦承认了，他就必须面对那个他一直刻意回避的事实：
他对宋琛的感情，早就不是一场他可以控制的游戏了。
他可是闫默啊！是所有人仰望的Alpha，怎么可能因为失去了一个Beta，就方寸大乱？
他不愿意承认，也不会承认。
是温栖禾错了，她看错了，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可越是说服，心底那道缝隙就越张越大。
闫默的脑子一片混乱地回到了公司，推开个人办公室时，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

他一瞬间恍惚，以为是宋琛。
那个上午还在他面前，愤然转身的人，现在终于肯低头，终于愿意原谅他。
那个【琛】字还没说出口，窗前站着的人，听到响动转过身来。
他穿着一件板正的白色衬衫，领口扣在最上方，衬衫规整的扎进浅灰色西裤里，整个人干净利落，气质沉静，不见以往那些活泼颜色与柔软的面料，像是刻意脱去了年少的Omega的轻盈，换上了某种沉稳克制的外壳。
那张与宋琛有三分相似的脸，在这样的打扮与氛围下，更像是某种刻意雕刻出来的影子。
“默哥！你来了～”
宋希笑着朝他走来，声音甜润，带着一贯的依恋与亲昵，他的眼神闪亮的几乎有些用力，就像一个努力【扮演】一个懂事的人，希望每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可以精准击中对方的心里。
闫默的心头微颤了一下。
不是所有人都像宋琛那样，总是冷言冷语，处处设防，让他像是攥着一把钝刀割自己，一遍遍试图靠近却又被逼退。
至少，还有眼前还有这个Omega，这个愿意笑着靠近他，甘愿服软的宋希。
“有事吗？”
闫默语气平静的问，边说边脱下外套，正准备走向衣架。
却没想到，宋希先一步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接住，径直走向衣架挂好。
“晚上要一起吃饭呀。”宋希声音温柔的说，“想着提前来公司等你，到时候就能一起过去了。”
他说的自然，笑容乖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闫默，他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擦过闫默的手臂，停顿了一瞬，像是试探，又像是某种引诱。
闫默微微一僵，几不可察的错身避开。
其实，他并不习惯这样的触碰。
外界传言他风流，沉溺在Omega之间，夜夜笙歌，但实际上很多时候，他只是看。
他冷眼看着那些Omega在他的信息素压制下，变得温顺、主动、甚至曲意逢迎，那是一种来源于控制欲的胜利，一种被依赖、被臣服、被仰望的错觉。
而那些Omega，他大多从未真正碰过。
至少，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种【碰】。
“我还有工作，你待在这里会无聊的。”
“没事的。”宋希摇了摇头，声音温顺的过分，像是在刻意扮演一个【懂事】的角色，“爸爸给了我一堆公司资料让我学习，我正好在这边看看，也能陪陪你。”
闫默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抓住了宋希的胳膊。
力道不轻，将他往自己怀里一送。
宋希吓了一跳，却还是下意识往他怀里靠了几步，像是早已习惯了讨好，也像是从未真正明白闫默的情绪深浅。
闫默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他颈后裸露的腺体上。
他没有贴抑制贴，他的腺体就这样明晃晃、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
随着密闭的办公室停留时间延长，空气中也渐渐弥漫出过浓的甜香，属于Omega未加控制的信息素。
闫默的手指握紧几分，力道逼得宋希吃痛，却不敢吭声。
他感觉到闫默在靠近，甚至在隔着止咬器，仔细嗅着他颈处信息素的味道。
止咬器贴在颈侧，冰冷的金属触感透着压迫，让人近乎不敢呼吸。
他听说最近闫默的信息素失调，他以为，这是一个值得抓住的好机会，让他永远标记自己的好机会。
哥哥和闫默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段好不容易得来的婚姻，是否可以延续下去，他都不是很有把握。
但他知道，既然机会落在他面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带来变故的机会。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宋希僵硬着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砸进耳膜。
他试图从闫默的眼中发现些什么，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根本没有真正的落在自己身上。
闫默只是沉默的嗅着那信息素的味道，甜腻、馥郁、充满诱惑。
可是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宋琛的样子，清冷如霜，克制的好像永远不肯靠近，仿佛他永远也无法真正拥有。
他心头一跳。
他需要确认，他是不是非宋琛不可。
他需要确定，面前这具Omega的身体，信息素的甜香，是否可以动摇他。
可越是沉浸其中，脑海里就越浮现出，宋琛那冷淡疏离的模样，就越是清晰，折磨的他发疯。
他倏然松开了手。
宋希一个猝不及防下，身体一个踉跄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他抬头看闫默，脸色泛红，像是被轻易撕破伪装的羞涩与狼狈。
闫默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冷淡：
“这里也有Alpha出现，你进出把抑制贴贴上。”
语气低沉，像是某种毫不掩饰的警告。
宋希站在那里，笑容在脸上僵硬了几秒，像是被戏弄了一般，羞愤的咬了咬唇，却只能低头应下。
“……好，我知道了。”
闫默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办公桌。
他心里一片冷意。
他太急了，太低级了。
哪怕他们注定早晚会结婚，宋希这样的举动，像是自己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顺从的Omega，好替代某个冷淡的让他心焦的Beta。
蔺舟站在闫默桌前汇报工作，眼神却时不时落在，安静坐在沙发上低头阅读的Omega身上。
宋希低头翻阅着资料，姿态得体，看上去就像一个毫无攻击的装饰品。
“因为原材料的问题，部分新药上市计划需要推迟。”蔺舟低声说：“目前已经和宋家那边对过了，只是……还有一款药，需要你亲自确认。”
“什么药？”
闫默闻言眉头一挑，声音冷淡：“有什么特别需要汇报的必要呢？”
蔺舟瞥了眼仍坐在沙发上的宋希，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在闫默不耐烦抬眼盯过来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这款新药是宋琛少爷之前全力推动的项目之一…………不过他现在负责相关事务，我们再评估后认为，这个项目可以适当延后。”

“什么药？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蔺舟拿起资料放在闫默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一种针对罕见信息素障碍综合症的专门药品，那种病属于Omega的体质缺陷类疾病，发病人群并不多，通常是成年Omega在经历过多次抑制剂，滥用、信息素紊乱，引发的急性症状，表现为信息素枯竭、代谢失衡、体温骤降、精神崩溃，严重时七十二小时之内会致死。”
他顿了顿：“目前这类的患者群体集中在……长期在会所工作或，一些高风险场所工作的Omega人群中。”
话音未落，闫默冷哼一声，掀起眼皮，语气讥诮：
“也就是说，那些不自爱的Omega自己玩过火了，需要这种药来救命呗！”
屋内气氛骤然一紧。
蔺舟沉默下来，一时无言。
沙发上的宋希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手指，神色没有变，只是手中的资料翻页声，忽然轻了许多。
“延迟上市吧，这种药，目前在我看来，并没有任何值得投入的盈利点。”
他顿了顿，似乎是怕蔺舟没有听明白似的，重复一遍：“一款只服务于少数高危Omega、成本又高的离谱的药品，不值得现在投入资源。”
蔺舟长了张嘴，却始终没再多说出什么。
闫默的眼神微不可察的眯起。
他知道宋琛为什么执意要推广这款药。
宋琛总是那样，对那些边缘化，被忽视的群体，抱有近乎固执的同情，总想尽他所能去弥补这个这个世界的漏洞，哪怕那一点点的善意并不能带来什么可见的回报。
可现实是，他不在了。
也没资格要求公司为了那些不知节制，甚至可以自取其祸的Omega，做无谓的牺牲。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而且，如果宋琛真的非常在乎这款药，他自然会主动来找他。
哪怕他现在刻意避开他，装作彻底划清界限。
但他了解宋琛，他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放手。
【净月】这个药品，就足够成为一个引线。
引他不得不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那个自诩理智冷静的Beta，还能不能维持住他的那份体面到近乎冷漠的姿态。
宋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出医院时，蔺舟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像是生怕他临时反悔，特意派人守着，防止他【逃走】。
也就在这时，沈昱的电话打了进来。
“宋琛，情况有变，我已经出发去任务区域了，说是武装冲突升级，当地驻点的员工比较危险。”
“那你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宋琛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知道，沈昱这次以身涉险，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会的，放心，等我回来。”沈昱那边的语气依旧温和，“就是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自己要留心多照顾身体，如果你不喜欢蔡姐经常打扰，我就让她这段时间先休息，先不去打扫做饭了。”
电话挂断，蔺舟已下车，为他拉开车门。
“宋希少爷和闫总已经先行出发了。”蔺舟恭敬的说：“车上给您准备好了西装，您先换上，我随后送您过去。”
闫母出身老钱世家，是实打实的Omega名门贵女，自小锦衣玉食，被娇宠着长大，性格优雅又带着不容置喙的骄矜，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命运的馈赠从不会缺席于她。
嫁入闫家后，她更是如愿以偿的完成了上流社交圈的【标准答卷】：联姻、掌家、生子，而且还是一位天赋极高的S级Alpha儿子，她一直以此为傲，视为人生中最圆满的成就。
唯一让她感觉到【面上无光】的，便是闫默早前与宋琛的那段婚约。
于是那段原本应该履行的婚礼期间，她提前订了欧洲长途旅行，全程缺席，即是避嫌，也是不想亲眼见证那段她无法认同的【错配】。
而如今，一切都已经要回归正规。
所以她刚结束了她的欧洲之旅，便迫不及待的投入到这场【改换门庭】的喜事之中，为这位【新晋的Omega儿媳妇】大肆张罗。
在她看来Alpha就应该搭配Omega，这是最自然不过的完美搭配。
宋琛到场时，宴会厅内早已热闹非凡，灯影交错，香气四溢，觥筹交错间皆是笑意盈盈。
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个正中间的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身影。
他确实生的好看，眉眼柔和，带着Omega特有的娇柔与亲和力，说话时轻声细语，笑起来眼角微弯，像春日初融的水。
他善于察言观色，更懂得在这种社交场合中，说些得体又漂亮的话，三言两语便将那些原本矜持端着的贵妇人、千金小姐，哄的喜笑颜开，就连闫母都时不时露出满意的神情。
宋琛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