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汀是喜欢雪的,奈何他体弱家里管得严,不让他出去玩雪。
他只有悄悄溜到楚烬这里,才敢放肆地撒泼打滚。
如此想来,苏云汀真的是极致的利己主义,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扛不住,还是偏要一晌贪欢。
银装素裹,这么好看的一场雪,苏云汀又在做什么呢?
苏云汀正坐在月下独酌,一碟未动的桂花糕凝成了霜,他单手撑着脑袋也在想:要不要进宫去找楚烬呢?
一杯酒下肚,他堪堪摇了摇头。
他们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不再是能拉着楚烬雪中打仗的年纪了,现在的仗只能躺在床上打了。
暖阁的窗户大敞四开,屋子里已经快冷成冰窖了,夜风夹着雪花穿堂而过,吹得苏云汀半醉半醒,他虚扶了扶自己的腰,要不还是算了吧。
“吱呀——”
忽然,暖阁的门被推开。
苏云汀看到来人,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怀疑自己是吃多了酒眼花了。
“怎么醉的如此厉害了?都……”苏云汀打了一个酒嗝,醉意朦胧道:“都看到陛下了。”
楚烬抬手拂去肩头的雪,抬眼见苏云汀对着自己傻乐。
像是他小时候,若是哪次下了学堂没有被逮住欺辱,苏云汀就会如此朝着他傻乐。
当然,就算被逮住了。
苏云汀也会朝他傻里傻气地乐,一副没心也没肺的模样。
楚烬粗粝的视线越过苏云汀,扫了眼敞开的窗户,微微皱眉:“天气这么冷,怎么还敞着窗户?”
苏云汀听见楚烬的声音,才打了个激,如梦初醒:“陛下怎么来了?”
“朕路过,讨杯酒喝。”
从紫禁城里出来,特意路过苏府的那种路过?
苏云汀也不揭穿他,伸手从温着的酒壶里倒出一杯酒,脸上洋溢着笑:“荣幸之至。”
他指尖微凉,递酒时和楚烬火热的掌心一碰,几乎是本能的轻轻一颤,想要缩回,却被楚烬大手牢牢握住。
他拽着苏云汀的手,身子慢慢地压过去,呼吸几乎是擦着苏云汀的耳垂,一寸一寸,慢慢抵近。
苏云汀本就已经微醺,心几乎是瞬间被楚烬撩拨得一颤,以为他要索吻,不自觉地扬起红润的脸,唇瓣微起迎了上去。
谁知楚烬却低笑一声,眼底掠过一瞬的戏谑,直径越过了他的唇,伸长了手臂搭在窗户上。
“咔哒”一声,利落地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苏云汀的吻扑了个空,也不气馁,就势环住楚烬的脖颈不让他起来:“陛下,我热。”
这一声气若游丝,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缠过来。
楚烬忽地轻声一笑,腕间不捉痕迹地一抖,竟然从宽大的袖袍之中滚出一个圆滚滚的雪球,不给苏云汀反应的时间,倏地抬手从他头顶的正中央按下。
雪花簌簌落下,化在了楚烬的指间。
“还热么?”
“楚烬,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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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隔日更的,结果变成了连更!
有榜之后会一周五更,更新日期:周二,周四,周五,周六,周日!
只要没意外,就是这个日期更。
有意外的情况可能是……
若是文章没过审,有可能延期~~~
毕竟,你们懂得~
自成年后,这是他们的第一场雪仗。
苏云汀和楚烬肩并着肩仰躺在雪地里,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凝结成了霜。
楚烬新手捞起一旁的酒壶,仰头就往嘴里倒,壶身晃了两下,却只渗出最后一滴残酒。
他侧过头,不尽兴道:“苏云汀,没酒了。”
苏云汀把自己的酒壶递过去:“少喝点,明日还要早朝。”
楚烬几乎是从苏云汀手里夺过去的,大口大口往喉咙里倒:“你喝多了。”
“没多……”
“朕说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
楚烬翻身起来,醉眼瞧他:“可是明日是初一,没有早朝。”
苏云汀桃花眼一笑:“真快,又是一年了。”
院外突然炸开一簇烟花,照亮了近在迟尺的两张脸。
楚烬低头吻住了苏云汀的唇。
“新年快乐!”苏晏突然从门口蹦进来。
雪地里两团黑影齐齐射过来两道视线,若是视线有穿透力,他现在身上一定有四个窟窿。
苏晏“唰”地闭上了眼睛:“打、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着,闭着眼连连后退。
退到大门口,被高高的门槛子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苏晏从地上爬起来,暗叹:大过年的,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明年还能有好日子了吗?
然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好像没看清他主家和谁滚雪地?
好像……
他连自己主家都没看清!
“主家不是只喜欢去宫里嫖吗?难道是开了窍了?”苏晏一拍自个脑袋,“哎呀”一声:“终于有别的狗了?”
“杨三、杨三……”苏晏捏着嗓子小声喊。
“这么激情,杨三指定不能在院子围观……”
说着,苏晏就专往僻静的角落里找,“杨三,杨……”
倏地,肩膀被只大手搭了上来。
苏晏吓得一蹦,张嘴就骂:“杨三,你怎么整天跟个鬼似……”待看清前面两个人时,也是一愣:“这人谁啊?”
杨三道:“小裴公公。”
“娘诶,里面的真是陛下啊?”还好他跑得快。
小裴公公抬起羞红的脸,嗫嚅道:“是苏晏管家吧?”
苏晏一挠头,这小裴公公这么害羞的吗?和自己说个话也脸红?
苏晏“嗯”了一声,刚要自来熟地去握小裴的手,再说上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久仰大名啊!
结果,他刚抬起手,就见小裴低着通红的脸,羞羞答答就要转身走,“你们聊,我、我去旁边转转。”
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杨三大手抓住手腕,困在身侧:“院子里黑,你不是怕黑吗?”
“我……”小裴看了看苏晏,不好意思道:“怕打扰你们叙话。”
杨三抬头淡淡扫了一眼苏晏,又看向小裴道:“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你就在这里待着就是了。”
苏晏:“……我?”
苏晏确实没什么事儿,他只觉得自己头顶锃光瓦亮的,好像一个硕大的夜明珠……
好好好,合着就他一只狗呗?
而院子里的另一对儿,已经从雪堆里搬到了床榻边。
酒坛子七倒八歪地摆了一地。
他们已经极少能靠在一起喝酒了,因为政见不一,甚至连说话都很难做到心平气和了。
“苏云汀,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苏云汀提着酒壶,不轻不重地抵住楚烬的胸口,“你这人,心这憋着坏呢,我若是不管着你,你迟早变得跟你父皇一样。”
“一样什么?”楚烬一把扣住他的后颈,道:“你说,我和父皇一样什么?”
苏云汀有气无力地推了他一下,“一样的嗜杀。”
楚烬颓然地松开手,低声笑:“苏云汀,彼此彼此。”
苏云汀大口闷了口酒,陪着他傻笑。
“你有没有……”楚烬的嗓音骤然低哑下去:“哪怕一刻,后悔过?”
或许是烈酒作祟,那些曾倒在苏云汀手底下的亡魂,像是画像般闪回在他脑海里,那些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无不诅咒着他。
他们中的有些人的确罪该万死,可也有些……本不该死。
苏云汀自顾自摇摇头,唇边牵起极寡淡的笑,像是自嘲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是走不到如今的高位的。
好人都死了,林妃死了,他父亲死了,只有他这个祸害遗千年。
“但我……”苏云汀的声音很轻,轻得如风一吹就散了:“有愧过。”
楚烬喝掉最后一口壶中酒,刚想起身拿酒,边听身边人道:“在林妃娘娘自戕的时候……”
“咣啷啷——”
酒瓶子从楚烬的手脱落,在青石地面上滚得老远。
门外的风雪漫进来,冻结了暖阁里的热络。
楚烬缓缓回过头,眼睛里赤红爆满血丝:“苏云汀,你若再敢提朕母妃,朕跟你拼命。”
苏云汀仿若没听见般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楚烬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颈,力气大到几乎可以听见喉骨的错位声:“你若是想说,便将事情真相原原本本脱出,你若不想说,最好现在就给朕闭嘴,否则朕不确定下一刻会不会将你掐死。”
苏云汀没有挣扎,甚至比他在床上还更安静几分,仿佛笃定楚烬本根杀不了他一样,脸上透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只有唇瓣因为生理性的窒息微微颤抖着。
最终,楚烬颓然地松开手。
就算……
他的父皇死在苏云汀手上,他的母妃也因苏云汀而死,他!还是杀不了苏云汀!
他跟他父皇根本就不像。
“咳……咳咳咳!”骤然涌入的空气还是让苏云汀咳得眼泛泪花。
楚烬极慢地起身,目光在苏云汀蜷缩的身上停留 一瞬,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在空气中招了招。
“走了。”
一声极轻、极哑的轻唤,拽住了他的脚步:“楚烬……”
楚烬顿住,却没回头。
苏云汀撑着手臂支起上半身,“要不要……做一次再走?”
楚烬抬手拉开木门,一只脚迈了出去。
“在我家,还没做过……”苏云汀软绵绵的声音追来。
楚烬收回右脚,反手将门关上,转身回来。
他一把将苏云汀打横抱起,近乎粗暴地将人按进柔软的床上。
热气混着酒气铺面而来,“苏云汀,你到底当朕是什么?”
他眼睛自从来这里就变成了红眼病,止不住地往外翻腾着怒火。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应侍吗?”最后几个字,楚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说罢,只觉得心里压着无名火,这无名火发不出去,反而灼得他心上一痛。
“每次你想了,就跑到朕面前……”他指节扣住苏云汀的手腕,慢慢收紧,“用这幅身子撩拨朕,嗯?”
苏云汀迎着他要吃人的目光,淡然地笑笑:“若陛下想了……”他声音带着三分媚色,轻柔地刮着心尖的敏感处:“臣、也可以召之即来!”
“不知廉耻。”
楚烬低低咒骂了一句,俯身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两片冰块似的唇瓣被压入口腔,不像是一场亲吻,更像是一场争夺气息征伐的战场,强硬的要抽干苏云汀嘴里的空气。
酒气弥漫在唇齿间,已经分不清谁更醉一些了。
微凉的空气顺着苏云汀凌乱的衣襟往里钻,激得他肌肤微微战栗,楚烬的掌心自上而下,捏住了他纤弱的腰肢。
恨也好,爱也罢,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苏云汀几乎是本能地倒吸一口冷气,楚烬强硬的动作,还是疼得他渗出几滴泪花。
浸湿了他长长的睫毛。
“阿烬……”苏云汀支离破碎的轻唤。
暖阁里昏黄的灯,跳跃得如同优美的舞姿。
“苏云汀……”楚烬分开殷红的唇瓣,发髻从头顶散落下来,低低道:“你这条……喂不熟的狼!”
苏云汀承认自己是狼,却不承认自己喂不熟,他颤着唇瓣辩解:“是……喂不饱的狼。”
楚烬冷嗤一声:“是吗?”
这两个字不是疑问,是开启狂风的咒语。
下一刻,苏云汀就后悔了。
喉咙里就再也发不出除了哼唧以外的声音了,楚烬此刻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跳着不服输的舞,以及唇角近乎癫狂的笑。
苏云汀的意识被搅得天翻地覆,绵软的手攀在楚烬的脖颈上,挠出十道指甲的划痕。
楚烬仿佛没有痛觉,任由苏云汀在他身上又抓又挠。
总之,他没吃亏!
直到,暖阁里的烛火都熄灭了一轮,楚烬才缓缓支起身子,嘴角一抽:“喂饱了吗?”
苏云汀晃过神,连连点头:“饱了。”
“那苏卿可是吃的够少的啊!”楚烬一把将苏云汀翻了个身,脸朝下,胳膊被他大手一捏背在身后:“朕要体谅苏卿,不能让苏卿饿着了。”
这简直是要了苏云汀的命了。
他还来不及低头服软,就已然来不及了。
不过,楚烬还是克制着,尽量不会弄伤苏云汀。
不过即使再温柔,也架不住苏云汀自己从骨头缝窜出来的火苗,而且越窜越凶。
没一会儿,他自己先支撑不住了。
能让苏云汀俯首求饶的,这天下间,也就只剩下楚烬一人了。
“我错了!”
“阿烬,饶了我吧。”
楚烬笑呵呵地结束战斗,在他唇瓣落下一吻。
“睡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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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烬:嘤嘤嘤~我老婆说我喂不饱他~
苏云汀:……我错了。
楚烬:老婆没错,是朕要更努力一些!
看见我章节发出去,就有你们评论,好幸福,好开森~
你们是我的神!!!
郑太后在宫中设宴。
若是其他人设宴,苏云汀能推就推了,但郑家手握边疆三十万大军,苏云汀到底是要给十分薄面的。
因为,三分已经装不下郑家了。
苏云汀在朝堂上,连楚烬的面子都没给上三分,反而是把十分的面子全都给了郑家。
郑太后膝下只有一个公主,若是她有嫡子,大概朝堂上也轮不到苏云汀说的算了。
也有人说……
楚烬是苏云汀的傀儡,而苏云汀是郑太后的傀儡。
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苏家和郑家背地里的交易,朝堂上掌权的人一直是苏云汀,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
苏云汀踏雪而来时,满殿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墨发间沾染了未融化的雪,如点点白色的星芒,苏云汀抬手解开身上墨色的大氅递给苏晏,自己则跨前几步跪在正中央:“太后娘娘,万安。”
“苏相来迟了。”郑太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苏云汀,端起茶杯轻轻撇去浮沫,慵懒道:“该罚!”
苏云汀眼帘低垂:“臣路上遇见一人,拌了几句嘴,故而来晚了。”
“哦?”郑太后抬眼道:“何人敢与苏相拌嘴?”
苏云汀淡然笑笑,未答。
恰在此时,楚烬猛地推门而入,他脚下的步子踩得极重:“苏相说的,莫非是朕?”
确实是路遇,也确实拌嘴了。
只不过是,唇贴着唇拌了一会儿。
“皇帝来的正好,”郑太后朝着楚烬招招手,满脸堆出来的慈爱,“来,到哀家身边坐。”
楚烬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苏云汀,抬脚就往郑太后身边走,衣袂带起一阵冷风。
都是成年人了,即便楚烬和郑太后之间有解不开的旧仇,此刻仍旧能同席而坐。
郑太后亲昵拉着楚烬的手:“苏相来迟了,哀家可下抓到他的错处了,皇帝说说要罚苏相点什么呢?”
楚烬面带寒霜,淡淡抽回手:“朕不知道,还是母后自行定夺吧。”
他才不在意苏云汀受不受罚呢。
不过是狗咬狗,一嘴的毛。
楚烬特意赶来也是来看热闹的,他知道今晚苏云汀讨不到好去。
郑家手中把持着三十万的精兵,却依旧不知餍足,扩军的折子一递再递,苏云汀没在奏折上落印章,楚烬自然也没批。
至今还压在他的龙案上。
郑太后不悦的神色也只是晃了一瞬,便转向苏云汀笑道:“罢了,苏相为朝殚精竭虑,便……罚上三杯酒吧。”
她语气温和,倒像是天外开恩了。
鎏金酒杯递到苏云汀跟前,映着杯中酒也泛着诡异的琥珀色。
“臣,领罚。”苏云汀双手接过酒杯,神色从容道:“谢太后赐酒。”
酒杯凑到鼻尖一闻,苏云汀的眉目便皱在了一起,一股子微微发酸的味道,再搅着霸道的酒味,说不出的难闻。
“怎么?苏相不喜欢喝?”郑太后端起面前的酒杯,虚空比划了一下:“这可是南疆过来的,上好的桑落酒,别人哀家还不舍得给他喝呢。”
把加了料的酒,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递到苏云汀面前,这是料定了他不敢不喝。
“太后娘娘抬爱了。”苏云汀仰首饮尽杯中酒。
第二杯,他遥遥举了举杯:“臣,祝太后娘娘福体安康,岁岁如今朝。”
苏云汀罚酒吃的一派从容潇洒。
他最擅长吃罚酒了,别说是几杯罚酒,就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他也能咽得面不改色。
接过第三杯酒,酒杯里映着他一双沉静的眼。
“这第三杯酒,臣祝……”
楚烬突然从台阶上下来,伸手按住了苏云汀的提杯,声音古井无波道:“母后的好酒,朕也想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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