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这几日都没早朝,请安的折子也不急于今日就批复。
楚烬收了折子,从高台上下来。
走到床边,就见苏云汀和锦被一起搅合成了球,闭着眼睛在床上蠕动,活像个把自己结成茧的虫子,丝毫没察觉到楚烬的靠近。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楚烬盯着苏云汀好看的睡颜瞧了一会儿,唇瓣就不受控制地覆了上去。
这一吻极轻,一触即分。
苏云汀原也只是假寐,感受到唇瓣上的温热,眼睛懒洋洋地睁开的同时,眉眼也随着弯了下去。
楚烬很没有偷亲被抓包的羞耻,反而是双手往身下一拦,用力一提,就将人打横从床上抱下来,“昨儿出了一身的臭汗,朕叫小裴来将被褥换套新的来。”
虽是恢复了一天,苏云汀还是累。
既然楚烬有都是蛮力气,苏云汀也就由着他一直抱着,头枕着他的肩膀,一副懒遢遢的模样。
楚烬神经大,苏云汀也是个不知羞的,倒是羞坏了来换被褥的小裴。
他眼睛都不敢随意瞟,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换了被褥就想跑。
刚退到门口,眼看就要逃出虎口时,苏云汀突然叫住他:“劳烦小裴公公打一桶温水来,我要沐浴。”
小裴刚要应声,楚烬抢先道:“昨夜,你挠得自己身上全是伤,伤口还未好,不能沐浴。”
小裴想堵耳朵,已经来不及了。
苏云汀蜷在楚烬怀里,眼睛似睁未睁,“陛下也说了,臣出了一身臭汗,若不沐浴,怕是要熏着陛下。”
楚烬思索了一瞬,“打盆水来,朕替你擦身子。”
“不要,打一桶水来。”
“小裴,打一盆水来。”
小裴不禁想闭眼了,如果可以,他想把耳朵也闭了。
两个阎王爷能不能先打一架,打赢的人说了算?
为难他一个奴才做什么?
小裴小声嗫嚅:“奴才先去烧水。”
说罢,仓皇地往出跑,失魂落魄没注意到前面的人,正撞上了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杨三。
“哎呦,你怎么站这儿了。”小裴只觉得自己撞到了铁板上,磕得脑袋嗡嗡疼。
杨三冷着脸,“我一直在这儿。”
“那你,看见我撞过来,也不知道躲一下的?”小裴一肚子正怨气。
“背后是墙。”
小裴这才发觉,是自己一不留神走错了路,若不是杨三拦着,他就要一脑门磕墙上了。
于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谢谢你啊。”
杨三挑眉:“又被狗撵了?”
小裴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心想:也不知杨三到底骂谁是狗?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屋里君臣二人打水的事儿复述了一遍,苦恼道:“你说,我是打一桶水,还是一盆水?”
杨三扯着嘴角笑了笑,在夜里说不出的诡异,“这还不简单啊?”
没一会儿。
由四个小太监抬着一桶水进了寝殿。
苏云汀见了眉眼乐开了花,好似只要他跟楚烬对着干,干赢了就是赚了。
楚烬眉目都挤到了一起,刚要发作,就见小裴走在最后面,手上端了一盆水,就搁置在桶的旁边,满脸堆笑:“陛下,苏相,需要留人伺候吗?”
楚烬一摆手,“不必,下去吧。”
二人大眼瞪小眼,看着面前的一桶和一盆,只觉得谁都没赢,更生了一肚子气。
苏云汀想也不想,脱光了就要往桶里钻。
一只脚刚搭在桶边缘,就被楚烬拦腰抱了出来,“不准洗。”
苏云汀很轻,楚烬拎着他,就跟拎个孩子似的。
眼见浴桶越来越远,苏云汀拳打脚踢够不着,最后全落在楚烬身上了,“楚烬,你不仅冷血,你还是个控制狂,王八蛋。”
楚烬也不理这种小打小闹,径直走回龙塌,将他丢回床上躺着,自己则将毛巾沾湿了,再拧干水分,才拎着热腾腾的毛巾走回来。
面对苏云汀幽怨的眼神,拍了拍他屁股道:“趴好。”
像苏云汀这种身经百战的人,在楚烬面前早就没了羞耻心,但他不愿意擦身子,只觉得不够痛快。
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浴桶,气恼地慢悠悠趴好。
这辈子,他算是栽在楚烬手上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高位,结果还不是被楚烬压在身下,好不容易逞一回威风,结果现在还不是要乖乖趴好。
楚烬小心翼翼地擦,以免伤口碰到了水。
一边想起今日下午的事儿,还是心里不安,提醒道:“她们既然想杀沈从文,何须逼你亲自动手,论起栽赃嫁祸来,她们可比你娴熟多了。”
苏云汀一边享受着楚烬的伺候,一边嘴里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
见丞相不急,皇帝先急了。
他把毛巾对折,抡圆了照着苏云汀屁股,给了一毛巾,“既然知道,还不派人盯着去?”
苏云汀被这猝不及防的毛巾,打得倒吸一口冷气。
疼倒是不疼,反而……
心底暗戳戳地爽了一下,但也只是轻微地一下,立马恢复神色道:“陛下说笑了,臣只是弱不禁风的文官。”
文官,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眼线呢?
“文官?”楚烬被他逗笑了,不禁想揭穿他的伪装,“那种能让赵太傅死的无声无息,连御史台都查不出痕迹的文官?”
苏云汀微微侧转身子,泰然自若:“陛下明鉴,赵太傅之事已经结案,乃流匪所为。”
“趴好。”楚烬呵斥一声,转身将毛巾浸在温水里搓了搓,状似不经意地问:“哪里来的土匪?”
苏云汀乖乖趴好,“西北。”
楚烬长长地“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孙成的西北防区。”
苏云汀急了,刚要回身解释,又被大力地按回床上,“叫你趴好,没听见吗?”
苏云汀不再妄想和楚烬掰手腕了,就他这样纤瘦的体格子,就算三个苏云汀也呗拗不过一个楚烬,只好气鼓鼓老实趴回去。
温热的毛巾落在腰上,楚烬忽然俯下身来,唇低在苏云汀脸庞,悠悠道:“孙成手里那五万的兵马,可挡不住郑家的三十万铁骑。”
苏云汀本不想谈这个事儿,但楚烬摆明了是要把他按在床上硬谈。
谈不完,不让下床的那种谈。
苏云汀悠悠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若嫌少,不如臣去做了那上门的女婿,郑家的铁骑就不会……”
“舍身求荣,可不是你苏云汀的性格。”
楚烬说的很正经,听在苏云汀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思想总是比楚烬更糜烂一点,咯咯笑了两声道:“臣现在,不是正在舍身……求陛下抬爱吗?”
楚烬不禁逗,先红了耳根。
背过发红的耳朵,楚烬将毛巾往水里一丢,轻嗤道:“翻过来。”
苏云汀认命地翻过来,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虽然楚烬已经极力克制,但苏云汀还是一眼就瞧见了楚烬泛红的耳根,知道他不识逗,笑得更烂了。
楚烬和他也睡了这么些年,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如今倒显得只他一人没羞没臊了。
苏云汀的伤都集中在前面,全是他自己抓的。
楚烬只好擦得更小心了。
“楚哥哥……”
“闭嘴。”
楚烬好像听不得人叫他哥哥,整个脸憋的通红。
瞧着楚烬分外好看的脸,苏云汀又正经起来了,“孙成手里的兵虽不多,但各个都是肯舍命的,若真有那一日,护佑陛下一人突围,足矣。”
“如此说,你是承认杀赵太傅的流匪,是孙成的西北防军了?”
苏云汀不上他的当,笑了笑,“臣可没说。”
楚烬擦拭的手突然顿住了,回过味儿觉得不对,皱眉道:“为何是护佑朕一人?怎么没把自己算进去?”
苏云汀仔细看着楚烬,忽然唇角勾了一抹极淡的笑:“若郑家造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臣,带着臣逃,只会死的更快些。”
“苏云汀啊苏云汀!”楚烬放下毛巾,伸出一根小指,勾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你怎么……就只想着逃呢?”
只一瞬,他知道楚烬情动了。
苏云汀愕然不出声。
他以前没想过逃,他扶了扶浑身哪哪都疼的破败身子,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现在……
他想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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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烬:这小身板,以后就乖乖听话!!!
苏云汀:……
一早晨起来天塌了,帖子全被举报了。
ε=(?ο`*)))唉
感觉小作者好难啊!!
只能好好写文了,求怜爱??
蓦地,一阵铁锁拖地的声响,划破死寂——
一只只剩左臂的男人,拖着一条血肉模糊的右腿,在台阶上爬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的指甲早已剥落,反反复复地结着痂,到后来指甲也不长了,只余下触目惊心地冻疮,冻疮慢慢发青直至发黑,却死死攥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
牌上“忠烈杨家”四个字被血污浸透。
男人突然仰头嘶吼,喉咙里沙哑得如同生锈的铁,穿透整个京城:“北境郑家,私通狄人——”
苏云汀整整休养了几日,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用完晚膳后出来消化食,路过一家茶楼时,见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他微微侧身挤到末尾,“今日有什么新书吗?”
“今日讲杨家将。”
苏云汀悄然笑笑,故意找茬道:“杨家将有什么好讲的,勾结北狄,致我栾城沦陷。”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人神秘兮兮道:“杨家二郎从地狱里爬回来了,来索真正凶手的命了。”
“真正凶手?”苏云汀假意皱眉:“是谁啊?”
那人拉了一把苏云汀,俯首在他耳边做贼似的道:“那杨二公子,亲口指认……郑家。”
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
用一口流利的京州片子方言收了尾:“想当年,杨大公子死守北境栾城,肠子都流了一地,硬是扣着贼人的咽喉不放……”
“此等忠烈之家,怎会是通敌之人?”
台下人的情绪很容易被鼓动着走,开始也有泣泪,有人唏嘘。
“太感人了,支持彻查郑家。”
“忠烈杨家,还杨家一个清清白白。”
当然也有人冷笑砸场子,不客气道:“杨大郎忠烈,关杨二、杨三什么事儿啊?”
“就是,当初要不是杨三郎私通外敌,杨二郎调兵离开,栾城怎会不设防?轻易的就叫人给屠了城?”
捣乱的两人,很快就被沸腾的民意给轰了出去,有人还不住地朝着他们吐口水:“呸!真是枯井里养的□□,目光短浅。”
苏云汀捡了个座位坐下,要了盘小菜配佳酿。
而他右边的皇城里,慈宁宫内,郑太后砸了半殿价值连城的瓷器。
她狠狠掐断了花盆里娇养的琼花枝,长长的指甲嵌入花茎,“当年,你就该把杨家那小畜生剁碎了喂狗,你倒好,非但没杀,还叫人给跑了出来。”
郑怀远也是刚从家里出来,心中也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家里不成器的小孽障,前些日非央着他要拿杨二郎过过手瘾,他还特意告诫他,不要将人给整死了。
此刻,他恨不得时光倒流。
一定交代小孽障把杨二郎碾成泥。
郑怀远看着气急的姐姐,气焰也低了三分:“那还不是为了杨家的兵符。”
当初,杨家的兵符不知被杨二郎藏在了何处,没有杨家的兵符,就算郑家已经接手了杨家从前的骑兵,总还是有人觉得他们名不正言不顺。
这些年,他该用的法子都用上了。
大刑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从杨二郎嘴里撬出半点有用的东西来。
这人,骨头硬得很。
郑太后冷哼一声:“白白跟他耗了这么多年,兵符呢?”
郑怀远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太后息怒,此事……臣会亲自处理干净。”
“处理?现下人关在刑部,你待如何处理?”
郑怀远声音压的很低:“我去找苏云汀,刑部是他的地盘,此人如今……只认银子。”
御书房内,楚烬翻着递上来的折子。
翻开一个,杨二郎。
再翻开一个,还是杨二郎。
他再再翻,依旧还是逃不过杨二郎。
他干脆把奏折往前一推,呼道:“来人,全都打包送到苏府去。”
反正他也做不得主,批了也是白批。
小裴低头去捡掉在地上的奏折,便听头上的人突然道:“小裴,杨家二郎归京这事儿,你怎么看?”
小裴手猛地一抖,奏折又哗啦啦散了一地。
“奴才……”他颤抖着唇瓣,半晌才抖出两个字:“……不知。”
楚烬不依不饶:“朕记得,小裴公公祖籍是栾城人吧?”
小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骇然:“奴才……当年才七岁。”
楚烬声音温和,却字字如刀般割在小裴心口上:“可有亲人,死在那场‘屠戮’之中?”
小裴脸色煞白,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楚烬摆摆手不再追问,仿佛方才只是闲谈罢了,“无妨,朕只是随口一问,你既不愿意说,朕也不为难你。”
谁知,小裴猛地一弯腰,“咚”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发颤:“有,奴才有亲人死在栾城。”
他伏在地上,字字如泣血:“若陛下为栾城无数冤魂做主,奴才愿意甘为陛下之马前卒,刀山火海,虽死无憾。”
楚烬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贪生怕死”的胆小公公,若不是有天大的冤情,又怎么会肯豁出性命来。
他刚要将人扶起来,就见苏云汀的身影从门口挤进来,手里拎着未吃完打包的小菜,和一坛子路边摊的杂粮酒。
楚烬一抬眼,没好气儿道:“你当朕的御书房是你家呢?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苏云汀在躲郑怀远,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去处了,唯一能想到的安稳处,竟然只剩下楚烬这张龙床了。
但苏云汀不可能如实相告,拎着剩下的酒菜往里走:“这不是怕陛下被奏折给埋了,这才眼巴巴赶来,替陛下分忧么。”
小裴起身将奏折齐刷刷地摆好。
也不需要送了,人已经来了。
苏云汀放下酒菜,随手拿起来一个,握在手里翻了翻:“哎呦,陛下可真贴心,都给臣准备好了啊!”
楚烬手臂一揽,便箍着苏云汀的腰带进怀里,苏云汀猝不及防,重重跌在他腿上,玄色的龙袍和素白的衣服纠缠在一处。
楚烬的力气很大,他这一扯没用上多少力气,却将苏云汀的腰封扯掉了,素白的衣衫顿时松散开来,衣领微敞,露出一节雪白的轮廓。
苏云汀没先脸红,小裴倒是“唰”地红了。
楚烬没吩咐,他又不敢自己做主离开,只能拿起旁边的墨杵,一个劲儿地在砚台里捣。
假装自己很忙,对,非常忙。
苏云汀拍了一下楚烬不安分的手,接过小裴手中的磨杵,轻声笑:“不必伺候了,下去吧。”
小裴如释重负,再一次去逃命了。
边走边想,杨三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楚烬伸进他衣服下摆,搔了一下他的痒痒肉,讥诮道:“这些,都是给苏卿准备的,毕竟……朕这个傀儡皇帝——”
他兀自叹了口气:“连这朱笔该往哪里落,都做不得主。”
苏云汀被搔的有点痒,举着毛笔回身调笑:“陛下若是再乱动,臣这朱笔可就要落在陛下的脸上了,画上一只大花猫。”
楚烬听了,也执起一只笔,就着旁边早已放凉的茶盏沾了沾,提笔就往苏云汀唇瓣上画。
那日的记忆回笼,苏云汀瞬间羞红了脸。
让苏云汀脸红一回可不容易,身上没几两肉,全长在了脸皮上,厚得很。
“想要吗?”楚烬贴着他的耳垂。
苏云汀摇摇头:“不要,臣还有这些奏折没批呢。”
“无妨,你慢慢批。”
楚烬没打算轻易放过苏云汀,苏云汀让他不好过,他自然也要以牙还牙。
苏云汀铺开奏禀杨二郎的折子,一目十行。
最后朱笔悬在“凌迟”二字上,欲落未落。
楚烬一把扯开他的中衣,毛笔沾着茶水也悬停在他肩膀上,欲落未落。
“陛下,这是?”
楚烬笑的狡诈:“苏卿不必管朕,你批你的。”
苏云汀试探着又去落笔,后背当即就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
一道还不够,楚烬曲折弯弯写了好多笔,连在一起是两个大字:“驳回。”
苏云汀抿开唇笑笑,也在折子上写了“驳回”。
连续几个折子,批的苏云汀直想上床。
痒,浑身都痒。
楚烬偏偏不让他自己挠,他就硬扛着批到了第五个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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