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他以前的注意力从未在宋朔舟身上放过。
时榆仿佛遭受雷击,呆立在那很久,直到一通电话让他回神。
是范禾宁,告诉他宋朔舟的母亲前几天出了意外,现在已经抢救过来,在市第一人民医院。
“你在哪听到的消息?”时榆心绪慌乱下仍觉出奇怪,这种触及宋家核心家属的信息应该层层保密。
对面顿了下,然后道:“听我一朋友说的,他大姨跟方家有亲戚关系。”
“这样。”
范禾宁道:“明天需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吗?你哥这几天都在陪护。”
时榆心提起来,捏紧电话:“真的吗?什么时候?”
“下午五点,我送你过去。”
“谢谢你,范禾宁。”时榆衷心道,这些天都是范禾宁在照顾他的情绪,听他宣泄,还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甚至觉得这个恋爱谈得挺不错,有人为他费心思,为他服务。
他仍迟钝地觉得宋朔舟性情大变是因为那几句话,跟范禾宁扯不上关系。
第8章 无名无分
方娟跟宋卓凡门当户对,家族联姻,本不该有感情,但宋卓凡年轻时确实才貌双全,让年轻的方娟一见倾心,两人顺利完婚。
但任宋卓凡如何人中龙凤,还是改不掉男性的劣根,在外莺莺燕燕。
方娟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大家闺秀,有骄傲,自然无法容忍宋卓凡的不忠,但凡两人同处一片空间,就要砸得家里鸡犬不宁,爱爱恨恨纠缠不清。
那是年轻时,现在老了,砸不动也骂不动了,倒相敬如宾起来,安生了几年。
不知怎么最近又跟宋卓凡大吵起来,还闹到割腕。
时榆进病房时,方娟正醒着,旁边没有其它人。
他礼貌地敲门,叫了声方阿姨。
方娟视线落在他身上,又转回去,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时榆心惊于方娟的枯槁,方娟年轻时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一直精心保养着自己的容貌,怎么才半年不见,就衰老这么多。
到底是病了。
除去刚来宋家的一年,方娟后面始终待时榆不错,确实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时榆母爱的缺失,时榆很感激她。
他给花瓶里换上他新买来的鲜花,陪方娟讲了会话,方娟的精神看上去总算好了许多。
她握住时榆的手:“还是你这孩子贴心,不像你哥,跟他爸一个德行,不知道冷着张脸给谁看。”
时榆心虚地摸摸鼻子,看来方阿姨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宋朔舟驱逐出宋家的信息。
“我哥呢,他今天还没过来吗?”
方娟看眼墙上的钟表:“应该快了。”
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动静。
宋朔舟在看到时榆时,顿了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进门,沈韩跟在后面,朝时榆打个招呼“时少爷”,没再像以前那样叫他小少爷,沈韩是宋朔舟的助理,代表宋朔舟的立场。
时榆垂眸掐着自己手心的肉。
方娟自然注意不到这细小的一点,反而奇怪地问宋朔舟:“你怎么没跟小榆一起来?”
宋朔舟瞥时榆一眼,淡淡道:“他不听话,学不乖,被我赶出去了,谁知道从哪过来的。”
时榆头垂得更低,不敢看宋朔舟。
方娟没把宋朔舟的话怎么放心上,她清楚时榆是宋朔舟带回来养大的,顶多是教育小孩的手段,因此只是说了宋朔舟几句,让他不要太严格。
沈韩布好饭菜就退下。
方娟招呼时榆一起吃一顿。
时榆偷瞄眼宋朔舟,见宋朔舟没什么表情,应下。
一顿饭吃得沉默至极。
时榆总是偷看宋朔舟,他老感觉宋朔舟今天有点不一样,虽然还是一样的脸,哦,是发型,换了个发型。
以前上班都是大背头,怎么今天弄成了三七分,少了几分老成,让时榆想到宋朔舟大学时。
宋朔舟五官立挺优越,眉骨高而锋利,与额头过渡自然,眉尾不刻意上扬,淡淡收在眼尾上方,加上单眼皮,狭长而眼角微扬的眼睛,没半分柔和,过分冷峻的帅。
大概是被盯着看久了,宋朔舟有所察觉,将时榆的视线抓包,时榆立马低头扒饭。
方娟适时打断沉默:“小舟,你如今26了,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
宋朔舟点点头:“我知。”
方娟很满意:“你一直都很有主见,所以你的婚事我跟你爸都放心让你自己打算,你知道怎样最有利益。”
后面的话,时榆听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宋朔舟居然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所以把他赶出去是为了不让他烦人,不让他影响宋朔舟的婚姻吗。
骗子,明明说不结婚,只要他的。
吃完饭,宋朔舟就要走。
时榆告别方娟后跟上去:“哥,你能送我回去吗?”
宋朔舟回头,看时榆一眼:“没空。”
见宋朔舟不想搭理他,时榆伸手拉住宋朔舟胳膊,这样在以前很平常的触碰却让现在的宋朔舟皱眉。
宋朔舟低头看向时榆的手,手腕上那根红绳格外显眼,时榆察觉到宋朔舟的目光,收回手,偷偷将衣袖往下扯了扯。
讨好地笑:“哥,你还在生气吗?我这几天……”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哥。”
凶什么凶。
时榆看着宋朔舟这副全然陌生的模样,眼眶不受控制地一寸寸红起来,宋朔舟没有耐心在这欣赏他的眼泪,伸出手,道:“把东西还给我。”
“什么东西?”时榆哽咽。
“平安锁。”
时榆瞪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你送给我的,是我的了!”
“我跟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想再看见你身上还戴着我送的东西。”
“我不管,那也是我的,我不给你!”时榆边抹眼泪边将戴着平安锁的手藏到身后。
可反抗毫无作用,宋朔舟抓住他手腕,轻而易举地就将那带着体温的平安锁取了下来。
“还给我!你还给我!”
时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像被生生剜走一块,这枚平安锁于他来说不只是饰品,是宋朔舟给他的最诚挚的爱意和祝福。
现在宋朔舟亲自将那些爱从他身上剥夺,怎么能这样残忍。
“你怎么能这样!你真是冷漠!我讨厌你!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想你,我还去你公司找你,你都不让我进,让我被拦在外面,别人都看我笑话,你不理我就算了,还要这样,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没关系就没关系,我才不稀罕!”
时榆带着难堪和心碎,吼出最后这句话,不再看宋朔舟的表情,哭着跑出医院。
范禾宁还在车库等他,见时榆哭成这样出来,便明白结果如何,但还是贴心地为时榆递上纸巾。
时榆下定决心再也不要上赶着去找宋朔舟,林庆说得对,他又不是离开宋朔舟就活不下去了,他要好好享受他自己的生活。
“你会一直爱我吗?”
刚受了伤害的时榆立马向范禾宁索要爱,想弥补缺失的那一块,范禾宁点了头,时榆却并不觉得高兴,心还是空的。
宋朔舟并不是完全没社交,倒有几个大学时认识的家世相当的朋友,人都会成长,不会始终像小时候那样一根筋,何况因为时榆的影响,他现在已经很有人味。
几人在酒场吃喝,约宋朔舟一起。
他不爱这种酒色场所,但近来因为时榆的事忧心得不行,想着去散散心,便应下。
到场后,吴洋调侃他终于舍得赏脸。
因着是大学同学的关系,没那么多拘束,酒过中旬,吴洋凑到宋朔舟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今儿约你,是有好东西要送你。”
然后大手一挥,叫来几个年轻小男孩。
大概因宋朔舟不近女色,便以为他好这口。
吴洋心眼子多,这些小男孩的模样是照着时榆找的,他们这些富家子弟从小到大什么没见过,时榆无名无分地被宋朔舟养在身这么多年,长得又那么漂亮,谁能不起心思。
宋朔舟当即黑脸,但吴洋喝高了还没意识到,将其中一个水灵的推到宋朔舟面前:“还不快去给宋总倒酒,真是不懂事,怎么教的啊!”
被推的男孩,紧张地跟宋朔舟道歉,完全不敢看宋朔舟脸色,低头哆哆嗦嗦地拿起酒瓶给宋朔舟倒酒。
宋朔舟烦躁到极点,察觉到宋朔舟的不耐烦,男孩僵在那动都不敢动,旁边人正要上来打圆场,宋朔舟突然想到什么,脸色诡异地缓和了,然后将酒杯放到男孩面前。
男孩惊喜地看向宋朔舟,连忙恭敬地倒酒。
其它人见状都松下口气。
“你几岁?”
宋朔舟盯着男孩问。
“回宋总,今年二十二了。”
看来是刚大学毕业,比时榆大上四岁,不过,下个月就是时榆十九岁生日。
模样清秀周正,算是看得过眼。
“叫什么名字?”
“贺圆。”
宋朔舟念了遍,倒是喜庆,他朝男孩招手,男孩红着脸,受宠若惊地在宋朔舟旁边坐下。
吴洋见此喜笑颜开,朝贺圆道:“这可是你的福气啊,别拘着,好好陪宋总,听到没?”
又凑到宋朔舟耳边:“放心,哥查过,包干净的,还有这边几个,都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找的,不再挑挑?”
宋朔舟皱眉,摆手。
“行,感谢宋总还留我们一口吃。”
吴洋又讲几句活络气氛的话,在旁边跟其它人哈哈笑作一团,闹他们的去了,不再关注宋朔舟这边。
宋朔舟靠在沙发上,想着时榆那天的话,看来是真伤心了,受到点伤就什么都不要了,很符合时榆的性格,这么容易就放弃,也没多少诚意。
不过没事,他会一步步引导时榆认清对他的感情。
不管是纠正还是纠偏,结果是愿意跟他结婚就行,不爱他才叫走上歪路。
贺圆在旁边正襟危坐,观察着宋朔舟的表情,似乎不太好,他第一次陪酒,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了想,端起酒杯想敬宋朔舟一杯,宋朔舟淡淡扫了眼,很给面子。
时榆的生日在十二月中旬。
京市已经彻底进入冬天,初雪却迟迟不下来。
生日那天时榆邀请了很多以前的好朋友,在“蓝海”会所,有不清楚情况的问时榆,为什么今年宋宅没办宴会,他好想去宋宅后山泡温泉。
时榆强颜欢笑,撒谎说他哥没时间。
他的生日跟元旦接近,以往每一年都办得盛大,如今是不可能了。
这段时间,他努力让自己忽视宋朔舟,不去想宋朔舟,强迫自己振作精神,拼命学习,倒也没过得很差。
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喝酒,以前就是爱跟宋朔舟对着干,故意的,现在没人管他,他都喝不起劲来,就是欠,欠人打。
范禾宁还没到,里面太吵,时榆准备出去给范禾宁打电话。
刚出走廊就看到范禾宁,见范禾宁正神情微妙地看着走廊另一侧的休息区,他走过去问:“你在看啥?”
顺着范禾宁视线看去,时榆愣住了,那不是宋朔舟吗,旁边还有一个男生揽着宋朔舟的胳膊,宋朔舟在跟对面的人说话,但时不时会低头回应那男孩的动作,露出柔和的神色,两人举止亲密。
“这是什么?”
时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范禾宁道:“宋朔舟喜欢小男孩。”
他扭头看向时榆,是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宋朔舟喜欢小男孩,所以才将时榆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但时榆毕竟是他亲手带大的,他或许良心发现,下不去手,于是将时榆赶走。
也有可能是时榆根本不愿意,宋朔舟才要将时榆赶走。
“他有对你……”
后面的话范禾宁没说话,但时榆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范禾宁,有些恼怒:“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哥是那种人吗!”
“抱歉。”范禾宁揽住时榆的肩,想将时榆带走,“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他跟你没关系了。”
时榆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范禾宁的手,朝宋朔舟那边跑。
刘总跟宋朔舟很熟,自然认识时榆,打了个招呼。
时榆只是盯着宋朔舟,宋朔舟冷冷地回看,然后对刘总道:“抱歉,我这有点事需要处理,稍后找您商谈。”
刘总了然:“不急,您先忙。”
只剩他们三人,那个男孩不明所以,缩在宋朔舟身侧,将宋朔舟的胳膊挽得更紧,充满敌意地看着时榆。
时榆刚才脑子一热跑过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多月没见了,宋朔舟变得好陌生,他喉咙堵得发涩,又不争气地想掉眼泪。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贺圆见两人都不说话,小声替宋朔舟询问,打破这片沉默,他打量着时榆,显然把时榆当成了跟他一类的人,暗自比较,又不得不承认,他比不上时榆漂亮。
“宋朔舟,我今天生日。”
时榆没看贺圆,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哦。”宋朔舟漫不经心,“是想讨礼物的话,应该联系沈韩。”
时榆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便你哪个意思,我很忙,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说完,宋朔舟揽着贺圆离开,臂膀不经意地撞过时榆肩膀。
时榆被这下撞得微微侧身,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依偎的身影越走越远,眼眶再蓄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去。
范禾宁站在不远处,跟宋朔舟对上视线,然后越向更远处的时榆,抛开感情不谈,时榆也是很美丽但易碎的珍宝,需要呵护。
他走过去,将时榆抱进怀里。
第9章 危机感
时榆有一套自我疗伤的体系,遇到挫折后,往往要一个人缩回去默默消化很久,等情绪过去,若还是不甘,又会继续往前试探。
他看上去软弱,但很执拗。
因此哭过一场后,他又不死心地找到宋朔舟的车,蹲在路边等宋朔舟出来,有话要问。
生日会也没了心思,他谎称家里有事,让那些人继续玩,他买单。
范禾宁问他去哪,他笑笑,说回家,想睡觉,范禾宁提出送他,被他摇头拒绝了。
范禾宁便没再坚持,他一直很有分寸,尊重时榆的想法,只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替时榆戴好,道一声生日快乐。
冬夜的寒风刺骨,偏偏时榆为了好看,大衣里只搭了件薄毛衫,已经被冻得手脚发麻,他蹲坐在一盏路灯下,昏黄色的光也传不出暖意。
进了包厢。
宋朔舟拉开跟贺圆的距离,贺圆很有眼色地没再贴上去,却忍不住在心底琢磨宋朔舟跟刚才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
以前的情人?但吴洋说宋朔舟从未养过,那就是单方面喜欢宋朔舟的了。
他身份不够,无从了解宋朔舟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方到现在都还没对他做什么,虽然每次都让他作陪,也安排他住在了名下的房子里,出手阔绰,但他仍不满足。
宋朔舟仪表堂堂,又身居高位,且据传闻所言和他的观察看来,的确私生活干净,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男人,爱慕宋朔舟的人铺开来能填满整个京市。
他觉得他能成为第一个被宋朔舟看中并留在身边的人,定是有让宋朔舟喜欢的地方,他要牢牢抓住这份机会。
刚刚那个人的出现让他有了点危机感,不过好在宋朔舟看上去并不喜欢对方。
他想着,一定要尽快做点什么。
应酬结束。
宋朔舟今晚没喝酒,准备亲自开车回去,贺圆跟在他后面,总不能利用完就将人赶了,后面还有用处,于是转头对贺圆道:“我送你回去。”
贺圆欣喜应下,以往都是宋朔舟叫司机送的他,正盘算着如何拉近与宋朔舟的关系。
只听一道带着颤音、稍显急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宋朔舟!”
宋朔舟解锁车门的动作一顿,循声看去。
时榆从路灯下站起,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小跑着过来,经眼泪泡过的眼眶被风冻得通红,嘴唇泛着青紫,但那双眼睛却很明显地因等到了想见的人而亮起来。
贺圆不动声色地往车头那边靠了靠,将自己的身形露在时榆视野中。
于是那双眼睛又很快暗下去。
宋朔舟看着几乎冻僵的时榆,眉头狠狠蹙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时榆挤出个笑:“等你呀。”
其实大厅也能等,那里有暖气,但时榆想着苦肉计总能让宋朔舟心软一点,不再对他恶语相向吧。
宋朔舟转头,示意贺圆上车。
贺圆不敢忤逆,只能不悦地看时榆一眼,然后不情愿地上车。
“宋朔舟,你喜欢男生吗?”时榆突然问。
宋朔舟看了时榆一会,道:“是。”
时榆虽心有准备,但还是有些诧异:“什么时候的事?你以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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