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楼阅:“还真有!我想定制一对戒指……”
话都没说完,吴熙就猛拍胸口,“我来我来,我认识好几个珠宝奢侈品的经理,当然,肯定不能要大众款,我让他们交出设计师的联系方式,直接款式买断!就是这个价格……”
“高多少都行!”赵楼阅掷地有声,“办成了,哥给你发奖金!”
吴熙顿时觉得手里的合同都不香了,赵总的婚姻大事就是头等大事!她简单汇报两句,踩着恨天高就出去了。
留下赵老板一个人岁月静好,在一种温馨缓慢的氛围中挑选好日子。
七号不错,但是太急了,他有点紧张……
十四号也不错,但数字他不喜欢……
二十六号……宜嫁娶,万事皆宜。
赵楼阅眼中迸发出怜爱,指尖温柔地抚摸过这个数字,哎呀呀……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自我沉浸,赵楼阅拿起一看,秒接。
“宝~”
江甚那边一顿。
自从答应跟赵楼阅结婚,这人说话就是一副令人头皮发麻的缱绻味。
“我快下班了,一起回家吗?”江甚问道。
赵楼阅起身:“我来接你。”
城中新开了一家傣味,赵湘庭跟朋友去过一回,觉得很好吃,于是推荐给了江甚。
赵楼阅二十分钟开到楼下,发完短信没一会,江甚从公司正门出来。
隔着车玻璃,赵楼阅觉得江甚是人群中的发光体,瞬间充斥他的整个眼眶跟神经。
江甚拉开车门,看到赵楼阅趴在方向盘上,害羞地露出半张脸,专注地盯着自己。
“你能正常点吗?”江甚没忍住。
赵楼阅:“我就没这么正常过。”
江甚:“……”算了。
开车过去十几分钟,中途路过那家网红蛋糕店,赵楼阅问道:“吃吗?”
江甚扫了眼:“人太多了,下次吧。”
赵楼阅:“排队而已……”
“开车!!!”
将车停下,赵楼阅几乎是“飘到”服务生跟前,“您好,尾号2XX6,我定过位置了。”
他那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气息,几乎要实质化。
服务员不由得笑道:“好的,您跟我来。”
赵楼阅点了一堆招牌,江甚看完补了份泡鲁达。
“二十六号可以吗?”赵楼阅很温柔地询问。
江甚倒茶的手微微一顿,说道:“都行,你决定。”
“我知道你单纯不喜欢被人围观,但我觉得这种好消息还是要普天同庆一下的。”
江甚浅吸一口气:“相信我,除了我们没几个人想庆……”
“我找个地方,约几个好友简单吃顿饭可以吧?”赵楼阅自动忽略江甚的话,“像丛高轩严随那些,你得通知到位吧?”
江甚叹气:“好吧。”
赵楼阅一副被五千亿彩票砸得找不着北的样子,感觉灵魂达到了一种自我升华,至于旁人能否理解,不重要。
江甚对这种酸辣口味很是一般,烧鸡吃了两口就递给赵楼阅,赵楼阅狠狠扒了口米饭,接过三两下啃干净。
凡是江甚不爱吃的,他全都收尾。
赵楼阅很对得起饭量,一桌的菜,最后基本都吃完了。
“还行。”赵楼阅说:“但不会来二回了,也不知道赵湘庭什么舌头,吹得天花乱坠的。我看你没吃多少,等回家我给你做蛋包饭。”
江甚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赵楼阅还给江甚买了份冰淇淋,静月湾的傍晚微风徐徐,白日的暑气全部消散,他们停好车,顺着花坛小路走了一段,等天完全黑透了,才往回走。
“对了宝,你想不想养个什么宠物?咱们家位置也大。”
江甚想了想:“养乌龟。”
赵楼阅有些意外:“怎么想到养这个?”
“慢悠悠的,不用费心收拾,你不是要在楼后弄个水池吗?到时候丢进去,看等我们百年之后,能长多大。”江甚说。
也不知道这段话中的哪个字眼刺激到了赵楼阅,他忽然驻足,不等江甚反应,就捧着江甚的脸吻了上去。
“你小心……唔……被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又没干别的。”赵楼阅轻笑,随后他微微退开些,黑夜中那双瞳孔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芒,“江甚,这是你自己说的,百年之后,你要同我百年的。”
过了片刻,江甚低声:“嗯。”
“江哥!”
“嗯。”江甚神色慵懒和煦,扫到赵湘庭手中的大包小包,甚至肩上还挎着一个蛇皮袋,跟民工回村一样,“拿的什么?”
“都是有用的!”赵湘庭说:“江哥有冰水吗?热死我了。”
临都今年的夏季格外燥热。
江甚给他简单做了杯柠檬气泡水,往里面丢了两个冰块。
赵湘庭放下东西,接过后“咕嘟咕嘟”全炫了。
“能打开吗?”江甚问。
“当然。”
江甚半蹲在地上,打开蛇皮袋,看到是些摆件,都很新,他不由得看向西墙的那扇格子落地柜,上面一直空缺着。
“对,填充那扇墙的。”赵湘庭解释。
稀奇古怪很多小玩意,看得出是花费心思挑选的,江甚失笑:“你从哪里买的?”
“好几个地呢。”赵湘庭羞赧,“江哥,太贵重的我送不起,但这些也是心意。”
“嗯,都好看,我一会摆上。”
赵湘庭工资不过万,他哥得知消息的那晚沉叹不止,生怕自己弟弟会饿死,可赵湘庭的温润掩藏着刺,他缓慢长出骨气,不允许别人扫兴,亲哥也不行,所以赵湘庭自工作到现在,没跟赵楼阅要过一分“赈灾款”,听说他哥要跟江哥领证,立刻小东小西地开始买。
零零散散加一起,也不便宜了。
“实在热就去房间躺会,你哥还有半小时回来。”江甚提醒。
赵湘庭觉得身上痒痒的,“那我冲个澡。”
他的房间一直留着,有阿姨定期清理,很多小设计都是按照赵湘庭的喜好来,衣柜里有几件衣服,赵湘庭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拉开衣柜门,微微一愣。
他的衣服应该下崽了,不然怎么会多出来两溜。
赵湘庭拿出来一看,还是时下新款,有一件才发布没两月,他在官网上见过,因为工资不支持,就买了更实惠的。
赵湘庭觉得眼眶酸疼,他拿着衣服坐在床边,吸了吸鼻子。
他是真为赵楼阅高兴,他哥大半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
赵湘庭眼前稍有模糊,随后他隔着氤氲开的阳光与白雾,看到了很多年前,土坝上,野草中,十一二岁的赵楼阅背着自己,用稚嫩而坚定的声音承诺:“哥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谁也不能欺负我们。”
时光的风一吹,承诺被重重兑现。
赵湘庭就觉得,耶稣来也不能阻止他哥幸福!
于是等赵楼阅回来,他愉悦飘然的精神很快影响到了赵湘庭。
“老弟,你觉得这个鹿头挂在这里怎么样?”
“哦,我亲爱的哥哥,你应该再往左边一些。”
江甚深深觉得领证前应该先搞个驱魔仪式。
等月份一翻篇,赵楼阅就患上了“过度紧张综合症”,他经常大半夜不睡觉,对着手机或者电脑看这看那。
江甚开始还劝诫两声,后来翻个身继续睡。
赵楼阅自我怀疑片刻,然后发信息询问楚易澜,是否曾经有过类似情况?
楚易澜回复:【我那会基本不睡觉。】
赵楼阅舒坦了。
这天一早,吴熙敲开办公室门,然后双手捧着一个精美无比的小盒子,酷似古代公公,迈着小碎步“蹭蹭蹭”而来,也不看赵楼阅,将盒子举到跟前时动作一顿,头一偏,跟唱京剧似的,写满了“别夸,会骄傲。”
赵·皇帝沉默片刻,然后严肃打开,花纹样式吴熙提前给赵楼阅看过,是他亲自从一堆图纸中选的,但也害怕实品翻车。
好在钻戒泛出的光芒照进了赵楼阅心底。
赵楼阅哈哈一笑,圣心大悦,对着吴熙毫不客气的一顿彩虹屁,吹得吴特助觉得弑君主而谋江山也不是不行!
“除了奖金自己去选个包。”
吴熙双目充斥“$”,声音发颤:“多少价位的?”
“随意。”
吴熙一把夺走桌上尚未批改的文件,“我来,我来!”
钻戒定下,解决了一项心头大患,赵楼阅激动的情绪无法言明,就开始骚扰傅诚。
连带着傅望一起。
这兄弟俩最近粘合度极高,赵楼阅逮住一个总能见到另一个。
也罢,费费心,跟他们两个一起分享。
第一天,傅诚躲在公司,助理不明所以,说合作商在会议厅,傅诚匆匆而去,败兴而归,直言“晦气!”
第二天,傅诚在某高级俱乐部跟老林总一行人优雅地打高尔夫,赵楼阅半路杀来,见到老林总一副“你也来吧”的架势,以至于老林总开始的祝贺高兴过后,听着赵楼阅嘚吧嘚吧两小时,终于变得神色恍惚。
第三天,傅诚躲去朋友的酒店,门铃一响,以为是送餐的到了,谁知傅望一开门,赵楼阅提着烧鸡啤酒进来,“你俩怎么找了个这么隐蔽的房间?”
傅望心想为啥找个隐蔽的,你心里没数吗?
第七天,傅诚摆烂了,赵楼阅跟你妈个鬼一样,根本甩不掉。
他不是没向江甚求助过,但江总也爱莫能助,甚至带着几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意思,艰难道:“傅总受累,明城温泉连锁酒店的项目,我能让您两个点,他在您那说完了,回家来就能消停些。”
傅诚:“……”
二十六号的前三天,赵楼阅好像终于对时间有了具体概念,他即将成为已婚人士,要跟江甚合法了!这个认知强势堵住了他的嗓子眼,以至于话痨模式戛然而止。
赵楼阅开始变得安静,小心翼翼,生怕吓到什么一样。
而连续半个月日日见他的傅诚有些不适应,打电话来,“我在七号公馆。”
“不关我事。”
傅诚:“?”
“你不来找我?”
赵楼阅叹气:“你去找傅望行吗?我还有三天就要领证了,真没功夫陪你闹了。”
傅诚利落挂了电话,气得血压飙升。
江甚到家,客厅静悄悄的,桌上的饭菜被精美的罩子留存温热,他觉得不对劲,换了鞋直奔楼上。
卧室只亮着一盏壁灯,光线昏黄,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沉香味,浴室一阵水声。
江甚:“……”可以,焚香沐浴是吧?
八月二十六,天光明媚,万事皆宜。
赵楼阅兴奋了大半个月,于昨晚敷了两片吴熙给的黄金面膜!长达一个小时,一张脸敷完白生生的,他一个劲感叹确实好用,但江甚却觉得是脸皮泡发了,当然,这个说辞不会引起赵老板的共鸣。
两人九点上床,一夜无梦,睡到了天亮。
至于江甚,他情绪一直都很稳定。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心里长了小钩子,时不时轻轻挠两下,江甚在谈合作或者开会的时候,罕见的偶有愣神,控得住还行,控不住便突然轻笑一下,完事再跟坐在对面的人说句“抱歉”。
早上赵楼阅一动,江甚就睁眼了。
赵楼阅看向他:“你再睡会。”
“不用了。”江甚坐起身,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问赵楼阅:“先去……领证对吗?”
说完江总就追悔莫及。
“领证”二字会触发赵楼阅体内的潜藏程序,他顿时扬眉眴目,神色端肃,“洗漱!”
两人各占一个卫生间,江甚冲了澡出来擦擦脸就行,他回到卧室抱着手机玩了半个小时,不明白赵楼阅捯饬什么呢。
现在领证得预约,赵楼阅提前一周找关系,搞到了第一个号。
车子从车库飞驰而出,窗户降下,清冷的风裹着旭阳淡淡的温度,江甚手臂撑在车窗口,看着马路上行人匆匆,店铺大开。
办手续很快,两人出示身份证,工作人员问两个问题,确定是本人无疑,就可以盖章了。
赵楼阅看着打印机器“嗡嗡”工作,难以置信地看向工作人员:“您不再问我几个问题吗?”
“不了。”工作人员笑道:“看得出你们关系很好。”
这话有效缓解了赵楼阅的紧张。
工作人员递来结婚证,江甚刚伸手,赵楼阅就闪电般接过。
他目光灼灼,像是被红底上的烫金字体烧的气血沸腾,呼吸在急促后,忽然变得缓慢下来。
要如何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呢?
好像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忽然就踩到了实地上。
“江甚。”赵楼阅哑声唤道,然后一把抱住了江甚,他将头非常依恋地搁在青年肩上,没想哭,就是心头的情绪瞬间泛滥,赵楼阅产生了一种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错觉。
江甚停顿片刻,回抱住他,他的前半生尚且安稳,唯一的刺激是赵楼阅给的,有过挣扎想过断开,可春风一过,偏爱就浩浩荡荡冲向旷野。
不纠结了,江甚心想,他们好好过日子,赵楼阅如果再整幺蛾子,弄死就行。
赵楼阅莫名打了个寒颤。
从民政局出来,江甚才摸到结婚证。
他在副驾慢条斯理看着,赵楼阅则一脚油门去了酒店。
包间门一打开,手搓礼花“砰”一下在头顶炸开,跟着彩带星片洋洋洒洒落下,江甚笑着看向众人,“都来了?”
傅诚:“你的大事怎么能不来?”
赵湘庭:“江哥你真帅,我哥能看。”
丛高轩从傅望手中接过纸巾,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不远处站着严随、左苍、雷天运,老林总这些朋友熟人。
这种场合暂时就不叫双方家长了。
赵楼阅进门就被傅诚锁喉,丛高轩在一旁摩拳擦掌,显然今天不会轻易放过他。
雷天运跟左苍只觉得这些人非富即贵,但“兄弟”在前,还是尽可能帮赵楼阅挡酒。
场面“哗啦”一下就沸腾起来。
但是左苍很不明白,赵楼阅怎么能得罪这么多人?
几乎每个上来敬酒的都在咬牙切齿翻旧账。
左苍很快喝的视线飘忽,他也这么询问了赵楼阅。
赵老板回答:“我不知道啊,苍子你是了解我的。”
左苍表示我不了解。
雷天运还能喝,换左苍下来。
左苍抱着冰镇矿泉水不撒手,身旁忽然坐下一个人。
左苍扭头一看,是江甚。
“江先生。”
“喊我名字就行。”江甚浅笑,“我公司明年有合造汽车的项目,赵楼阅说你很了解这行,我想请你做零件采购顾问。”
左苍一愣,“我吗?”
江甚点头。
“可是我……”
“没事。”江甚说:“我不在乎那些。”
或许这个社会镶金漂亮的履历碾压实力,但江甚承认左苍。
左苍喉间像是堵了块硬物,他满目感激,末了说道:“赵哥的运气一直都好。”
少年时守的住弟弟,学生时代成绩优异,打拼事业有胆有谋,连挑选爱人,都是万里无一。
左苍忽然一嗓子:“恭喜赵哥得嫁高门啊!”
现场一愣,忽然“哈哈哈”笑开。
赵楼阅指了指左苍,觉得这么说也没错。
傅诚专门请了一天假收拾赵楼阅。
老林总陪江甚聊天,偶尔小酌两口,中途,赵楼阅跌跌撞撞而来,拿着个什么东西往江甚胸口摆弄。
江甚身体微微后仰:“你干嘛?”
“别动。”赵楼阅有些大舌头,“怎么把这个忘了。”
等他撤开,江甚看到胸口别着大红花。
“……”
“不许摘!”赵楼阅非常孩子气地要求:“这个回去我要收藏起来的。”
江甚:“太丑了。”
赵楼阅一本正经:“求你了老公。”
老林总一口茶水“噗”地喷出。
江甚单手扶额,又好笑又无语,但赵楼阅的“老公”确实是一等一的糖衣炮弹,指尖都酥酥麻麻的,江甚低头,觉得这太红花也没有那么丑,于是妥协道:“行吧。”
傅诚那头愕然两秒,随后“嘘”声冲天。
“姓赵的你真不要脸啊!”傅诚大骂。
赵楼阅冷哼,“你们就是嫉妒!”
众人喝酒吃饭唱歌,闹了一整天,赵楼阅中途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觉,睡醒接着喝,他今天真就宰相肚里能撑船。
最后的最后,除了江甚还清醒着,全军覆没。
赵楼阅站在中央,视线嚣张地扫视一圈,奏凯歌于“血海”之上,听着老林总趴在卫生间呕吐冲水,赵老板气盖云天,“还有谁来?”
在他领证当天给他灌酒,往脸上送呢。
傅诚根本坐不住,上半身趴在傅望膝盖上,闻言摆摆手,虚弱道:“你牛逼,你牛逼。”
赵楼阅觉得这一天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