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病吧…开个玩笑而已。”
“我也觉得,不然去叫班主任吧…”
第一排的学生轻轻挪动位置,可还是被何然发现了。
“喂,那两个窝瓜。”何然叫住二人。
二人不约而同地站定在原地,双瞳微颤,视线投向附近的何然。
“对,就是你俩,不用怀疑。”
“你他妈骂谁是窝瓜!”其中一个突然气急败坏,想要冲上前揍何然,却被身旁的给拉住了。
此时教室里竟然也有了嘲笑声,让两人顿感羞耻。
“哟,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生气了?”何然以对方的心理给以言语上的攻击,手底下还死死按住那个窝里横的模仿者。
老师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景,她默不作声,因为她与何然是一样的立场。
何然贴近手底下那人的耳畔,直视他,露出怜惜的神态,“知道再笑周知桉一次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到时候就不是头疼这么简单了喔~”
说完,一阵下课铃声来过,老师走出教室,无关紧要的人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
何然撒手就跑出去买他要送给顾权鸢的巧克力,像没事人一样。
黑巧、丝滑、浓郁,不同口味的巧克力让何然难以抉择。
一只纤纤细手略过何然的侧脸,拿下盒口味齐全的巧克力。
“知桉?”何然很是惊喜,周知桉居然跟了过来。
“我…我买。”周知桉没表达清楚意思,他站在何然身后观察半天,觉得他是在选巧克力,就想帮他买一盒,感谢他。
“不用不用,我买就行。”何然连忙拒绝,还用起了手语。
周知桉心底掀起一丝惊讶,学校里除了楚海,何然是第二个可以和他用手语交流的人。
“知桉,你先别惊讶,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第86章 妈的!舒服多了
一包冰袋被不屑地丢在课桌上,黎瑾夕在何然离开后,去了趟医务室,“敷着,别晚上回家哭着喊妈妈。”黎瑾夕对被何然砸脑袋的那人说。
他不想对方家长找上门来麻烦何然,也想不通,“何然什么时候…学会打人了?”
青灰色的石板路上,热烈澄阳伴青葱繁叶,何然正拉着周知桉走向无人打扰的地方,疏松的石板块因二人焦急的步伐不停颤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课间时间不长,何然长话短说。
“知桉,我喜欢的人和楚海在一个班里,你能不能让他告诉我…顾权鸢每天都在和谁来往阿?”何然一脸诚恳,想通过楚海来窥探顾权鸢的日常,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受欢迎。
“楚…楚海吗?”周知桉神态有些为难。
近些日子,周知桉发觉楚海一些特别的情绪后,就时常躲着他,即使睡在一间卧室,周知桉也会提前睡觉,避免视线以及言语上的交流。
何然见周知桉表情有点不太对劲,又果断改变话术,“那个,其实这样很麻烦,还是我…”
“可以的,没事的。”
周知桉不想再这样和楚海不自在的相处下去,趁此机会,他想不如和楚海好好聊聊,便一口答应下来。
何然手里拿着巧克力,和周知桉在树荫下聊得甚欢,而三楼趴在石台上的顾权鸢和楚海,都看得心里直痒痒。
“喜欢我还天天和别人勾肩搭背…”顾权鸢心里闷闷的。
“楼下谁啊?!?!谁让你碰我哥!!!”楚海手里的易拉罐已经不经意间被捏得变形。
何然在楼下摸起自己的后脑勺,觉得发烫,难受地说:“好热啊,我们回去吧。”
周知桉呆呆地点点头,“嗯,我也觉得。”
楼下二人走后,顾权鸢和楚海也无所事事地要回教室。
视线交汇那一刻,二人杀气腾腾,不约而同地心想:“靠,看屁啊!”接着不服气地走向走廊相反的方向。
中午,所有学生如饿狼扑虎,只有何然不紧不慢地跟在顾权鸢身后。
待到顾权鸢坐下,他才缓缓靠近。
昨天何然扑倒顾权鸢的壮举,导致何然一时成为了学校的八卦热点,任何角落都存在观察何然一举一动的锐眼。
“看看看,他俩要一起吃饭了!”
“怎么敢的啊,不怕被顾权鸢给当众轰走阿?”
现在,食堂里众人的嘴都不是用来吃饭的,而是用来聊八卦的。
何然在众人的期待下,挪动步伐,最后却只坐在了顾权鸢的斜对面。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从刚刚顾权鸢坐下开始,何然就不见有人坐在顾权鸢附近,甚至学生们都绕道走,属实有些诡异。
顾权鸢正安静地吃饭,瞥见何然坐在斜对面,不为所动。
他越吃越不爽,看着何然也在安静地吃饭,心里竟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憋屈感。
何然还不清楚当下的局势,尤其害怕自己给顾权鸢带来舆论的困扰,昨天他太激动了,实在没控制住自己。
从今早进校到现在,他也察觉到了同学异样的目光。
所以,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即使心系之人就在眼前。
一口,两口,嘴里的饭菜食之无味,“妈的,顾权鸢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难道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
何然扒拉着饭菜,真的没心思吃饭了,一手撑在右脸,欣赏起左边的顾权鸢。
他苦恼一番,“也没人告诉我剧情是这样发展的啊——”
何然魂都快掉在顾权鸢脸上了,不料下一秒,顾权鸢却以同样的姿势转过头,别有兴致地说:“现在知道看我了?”
…何然后背窜起一阵冷意。
顾权鸢突然站起身,何然见状也猛地站起身,可顾权鸢却坐到了何然身边。
“说,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昨晚和今天上午,已经两个了。”
“什么…什么两个?”何然懵懵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顾权鸢像张白纸,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何动怒,现在完全是他的内心使然,操纵他的一言一行。
“一个坡上的,抱着,一个楼下的,牵着。”顾权鸢直接说出自己所看到的,说话的同时仿佛能听到唇齿摩擦的声音。
“你放什么狗屁!”何然忽地言语粗鲁,扬声骂了出来。
食堂里的人都听见了不一般的动静,纷纷议论。
“我就是看到了!我就是看不惯!怎么了?”顾权鸢同样是怒吼,现在的二人在别人眼里像极了大战即将爆发的死对头,针锋相对。
何然难以理解顾权鸢在生什么气,明明现在应该生气的是他自己。
“妈的,算了。”
何然泄了气,端起盘子就要离开,可越想心里越委屈…顾权鸢也是。
他还没走出几步,便即刻转身,把盘子扔在桌上,朝着准备离开的顾权鸢走去。
“操!顾权鸢——”
何然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舆论,什么生气,什么狗屁不通的一个两个,他现在只想狠狠发泄自己的情绪。
顾权鸢应声转头,看到何然冲向自己,又是来不及躲闪…
何然双手猛地扯住了顾权鸢的衣领,他们互相感受到了生硬却柔软的触感。
何然轻推开顾权鸢后,便悠然离开现场,虽然这不是顾权鸢自愿的,但…
“妈的!舒服多了。”
第87章 跟踪
午饭后,何然去买了日记本和信纸,厚厚的一沓。他也没想到,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写起那本被火烧掉大半的日记。
天台那次,他几乎记下了在场的每一张陌生面孔,是否是他们抢走了日记,以后会以什么方式与他们相遇,何然不得而知,只能一边写,一边静观其变。
整整一个下午,何然都没有停笔,无心于听课,他觉得,越快写完,越能早点知道是谁烧了日记。
放学铃声响过,他合上日记本,收拾书包,拍了拍身旁的黎瑾夕,“走吧,今晚一起回家。”
黎瑾夕迟疑了,坐在位置上半天不吱声。
“怎么了?你还有事吗?”何然问。
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黎瑾夕才勉强挤出笑脸,“听说今天中午,你和那个人…”
黎瑾夕问了何然中午在食堂与顾权鸢发生的事情,何然以为这事还要再发酵几天,没想到才半天功夫就传到黎瑾夕耳中。
他老老实实地将过程给黎瑾夕分享一遍,说的时候表情是又气又笑,黎瑾夕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活泼的何然了。
“嗯…一时冲动?我也不好说,不过他的反应还蛮好玩的。”何然直言不讳。
“为什么喜欢他?”黎瑾夕隐忍着不解的心情,冷淡地问。
似曾相识的问题,物是人非的答案。
何然轻描淡写,他说,喜欢是一种感觉,没法用具象化的理由来描述,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他们走出教室,恰好碰到周知桉和楚海他们,何然给周知桉使了个眼色提醒他别忘记上午的事情,楚海看到这一幕却觉得何然不怀好意,故意接近周知桉。
更可怕的是,远处的顾权鸢正在默默注视四人相遇的画面。
斜坡上,何然和黎瑾夕要在岔路口分开。
“明天下雨,记得带伞。”黎瑾夕每到要下雨的前一天都会习惯性地提醒何然,而何然也会提醒他多穿件衣服。
可这次不一样,何然只觉得黎瑾夕很仗义,拍上他的肩膀,发自肺腑地说:“好兄弟!”
黎瑾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仿佛他与何然的距离已在不知觉间相隔一片汪洋。
“走啦。”何然跳上坡顶,对身后的黎瑾夕说再见。
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家,朝厨房大喊:“妈,我回来了。”然后换鞋,放书包,去看何母炒菜。
“妈,我来炒吧,我也会。”何然一进厨房就想接盘何母的家务事。
何母盘着头发,穿着油渍斑驳的黄色围裙,面容略显憔悴,一边颠勺一边惊讶地看向何然,“你什么时候学会炒菜了?”
“就…就学校教的啊,我一下就学会了。”何然支支吾吾撒着谎,他一个人在出租屋里过日子,要是不会做点菜,恐怕早就被饿死了。
何母忙着要倒盐和味精,角落的塑料袋一抽出来,发现上次借的盐就剩那么一小撮。
她还是坚持自己来炒,“你现在去鞋柜上拿零钱,去小超市里买袋盐回来,快去快回啊。”何母催促起何然,指着鞋柜就让他去买盐。
匆匆忙忙走到外面,天已经黑了。
沿坡而下,四处无人,何然望见一家超市就走了进去。
超市里没开灯,一股烟酒味儿,混杂着过期零食的气息,深处叮铃咣啷的声响像是在抓老鼠。
何然拿了包盐,站在柜台处,结账的却半天不出来。
他开始好奇地接近囤货的小仓库,可越靠近越是能听见奇怪的声音,啤酒瓶砸碎在人的头骨上,玻璃渣崩散各地,咒骂不止。
“咔嚓”,没等何然一探究竟,男人出来了。
是…家暴的大叔…
何然之前见他还是在照片里,一摊血迹,突然看见个醉醺醺的大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多少还有些诧异。
“结账是吧,过来。”大叔一身酒气,两颊绯红,额头冒着热汗,收钱却是一点儿不含糊。
大叔打开灯后,超市依旧昏暗,估计是好几年没换过灯泡了。
何然身上没有手机,不然现在他会直接选择报警。他悄然向里面望去,白色铁门上血红的划痕与凹陷令他触目惊心。
再是环顾四周,有两个监控…
“超市里的监控没有用吗?”何然用一双单纯的大眼试探他。
大叔愣了下,抬眸盯了何然好几秒,闪烁其词道:“没用,就是摆设,五块。”
何然结完账,没有逗留,马不停蹄地去警察局举报他,顺带着提醒他们检查社区的监控。
等何然走后…
“又是来举报家暴的?”一人站在旁边喝着茶水习以为常地问。
“嗯。”
那人又轻啧一声,“新来的吧,不知道人是局长的远远远远房亲戚啊?”
“谁知道呢?”
二人说完便哄堂大笑,超市里的大叔也将今天的监控记录全数删除。
另一边,黎瑾夕在路上迟迟不肯回家,磨蹭十几分钟不止。
他想等妈妈离开家后再进去,同时,他也想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家伙,还要躲多久才肯离开。
“靠!”黎瑾夕内心呼啸,刚刚还在走神的他瞬间移动到轿车后面,闪过黎母的视线。同样,跟在他身后的家伙也因黎瑾夕突然的挪动而慌乱转移位置。
看着黎母走远,黎瑾夕才敢掏出钥匙,向家走去。
开门的那一刻,黎瑾夕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不耐烦地呢喃:“都跟了一个礼拜了,你不累啊?”
那人心里忽的一揪,躲在垃圾箱后面不敢出声。
“跟踪我干——嘛啊?你再不出来以后就别想再跟踪到我。”
此话一出,那人连滚带爬地就跑了出来,说着“别别别”,一个劲儿地乞求黎瑾夕不要消失。
“…我们认识吗?”
那人局促地摇摇头回应。
“为什么跟踪我?”
他不接话。
“不说话就滚蛋!”黎瑾夕带着生气的口吻。
可这样的黎瑾夕反倒让他更加慌张。
“我说我说,我…”那人看起来超级纠结,“呜…”竟还哭出了声。
“靠,变态吧。”黎瑾夕万分嫌弃地看着呜咽的他,接着直接将钥匙卡进门锁。
黎瑾夕要进屋了,那人急得跑到台阶下,紧闭双眼,拼命地喊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
「周知桉家」
楚海洗澡时,一直在开心周知桉放学能来找自己的举动。他不傻,能察觉出周知桉在躲他,所以不想过多去打扰,于是每天都只是默默跟在周知桉身后。
他们已经一个礼拜零22个小时32分没有说话了,除了楚海的“多吃点”、“多穿点”、“记得带伞”、“晚安”,就再也没有其余的对话。
这次楚海洗的速度特别快,想把时间都留出来,和周知桉多说上些话。
进卧室前,楚海的心脏仿佛不听他的使唤,尤其是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楚海紧张得想给自己来一拳。
踌躇几秒后,楚海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周知桉正背对着他奋笔疾书,完全没有注意到楚海进了屋。
他轻手轻脚地坐到床边,在很近的距离内,轻咳一声后,拘谨地对周知桉喊了一声:“哥…”
周知桉猛地回头,显然是被吓到了,慌乱收拾起桌上的纸条。
他转身面朝楚海,一脸认真地排好纸条的先后顺序,若有所思,像是在犹豫什么,嘴里嘟囔着:“嗯…”
楚海看周知桉不说话,抓准时机,直接问困惑了他一周的问题:“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所以…所以你一直躲我。”
“…没,没有。”周知桉立刻否认了楚海的想法,眼神异常坚定。
“那为什么…”楚海耷拉着纠结的脑袋问周知桉。
周知桉趴回书桌,在纸条上多添了些字,再抽出来递给楚海。纸条里,周知桉写着楚海没有做错任何事,又写了他们的关系。
看到纸条上的字,楚海蹙起眉梢,一头雾水,可他抬头与周知桉对视时,周知桉却予以肯定的目光。
“…嗯,对,所以呢?”楚海嘟囔着。
因为周知桉害怕与楚海对话时,他会用手语手舞足蹈,所以他写了一堆他能想象到的不同的回答,然而周知桉现在翻遍所有纸条,却都没有能回答楚海的。
周知桉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拿出其他纸条给楚海看,可楚海还是——“嗯,对,那又怎么样。”
周知桉没辙了,楚海执拗起来谁也别想说服他。
二人就这么安静地待在小小的房间里五六分钟,不说话,眼神也不交流,只是4月,就感觉天气十分燥热。
“哥,你讨厌我吗?”楚海先发制人。
周知桉瞪大双眼,边摇脑袋边说:“不…不是!不是!”
楚海笑了,眉眼舒展,喃喃地说:“我也不是。”
有了这样的回答,二人都不想再多问些什么,只觉得心安。
周知桉拜托楚海去观察顾权鸢的事也说清楚了,楚海口上答应下来,心里却还是膈应,他倒是要见见最近和他哥走得近的那个人到底藏着什么歪心思。
一转眼,晨曦耀目。
“妈,起床吃饭了。”何然敲着门,喊何母起床。
他做了早饭,三份厚厚的蛋饼卷,一盘小炒肉,一盘青菜,还往何母的包里装了一盒巧克力。
何然把多出的一份蛋饼卷打包,打算带去送给顾权鸢。
轻启卧室房门,何母惊讶地看着桌上的早餐,还有忙碌于厨房与客厅间的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