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虑,没有克制隐忍,只是因为“我想”,只是因为“我喜欢”,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相拥在一起。
相比何然,顾权鸢觉得,他比自己勇敢太多,现在他所给予何然的爱,在他心里,远不及何然当初对自己的执着与追求来得浓烈。
是他在顾权鸢枯萎之际,洒落甘霖,缝补青春…
顾权鸢急忙拥上何然,磕磕巴巴地回应:“抱!抱!我抱!”
可他双手一用劲儿,就把何然抱得喘不过气。
他挣扎起来,“我去!让你抱,呼——你也不用抱得这么使劲儿啊!”
何然边深呼吸边推搡顾权鸢,顾权鸢却不知沉浸在何方神土,表情享受得很,用自己的脸揉搓起何然的脑袋。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废弃画廊边的暗巷,成员几乎都到齐了,何然还在这里与顾权鸢腻歪。
“何然人呢?”
部长站在台阶上刚清点完人数,就发现何然不在,向成员们问去。
黎瑾夕本是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站在阳光下,一听是何然不在,立刻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赶巧,何然的手机没静音。
暗巷中,最大众的手机铃声响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后望去。
“我操!快给我放开!”
何然不停用劲扒拉开沉醉的顾权鸢,在黎瑾夕疑惑地拿着手机走进暗巷的最后一秒,何然带着顾权鸢平静地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黎瑾夕指着暗巷好奇地问。
“哦!这里是条捷径。”
“那他…”
“他——他是来一起帮忙的,对,帮我们一起打扫画廊。”何然慌张地解释。
部长出面,“有人来帮忙当然好啊,大家拿好工具一起进去吧!”
伴随着吱呀呀的刺耳声,他推开了画廊的黑色实木大门,墙上倒挂的画框、地上破碎的玻璃渣和尘土,映入大家的眼帘。
值得庆幸的是——墙很白。
顾权鸢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把何然带到各个无人的角落里亲吻。
欲罢不能。
他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香软的嫩唇啊!
顾权鸢还想要,这次却被何然用手贴脸阻止。
何然的手紧贴在顾权鸢的五官上,悄声又略带些严肃地语气说“差不多行了,我还要擦窗框,别耽搁我打扫。”
接着,拿出背包里随身携带的清新剂,在顾权鸢的脑袋正上方喷了三下,合上盖子的一瞬间,顾权鸢的魂像刚收回来一样,夺过何然手里的工具,勤勤恳恳地帮他打扫。
成员们连续打扫了两天画廊,才让它焕然一新。
当下,部长让每人挑选五张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三天后开会讨论,继续筛选。
时间一转。
众人已经挑选好作品,来到社团开会。甚至已经有人装好相框,一定要展示自己选好的那几张。
众口难调,部长果断妥协,让每个人都有一次选择展示的机会。
奇怪的是…平日里积极参会的黎瑾夕今日却没到社团讨论。
何然和黎瑾夕的聊天信息停留在两天前,黎瑾夕“严厉斥责”何然没有穿他送的羽绒服,表示自己很伤心。
何然只能空口安慰,因为衣服已经不知道被顾权鸢藏到哪儿去了。
他发消息问黎瑾夕不来的原因,可一直不见回应。
何然只好询问部长,“部长,今天黎瑾夕怎么没来啊?”
“瑾夕?他生病了,昨天和我请的假。”
“生病…”何然若有所思。
正当他思考之余,部长发言:“大家下周一把作品都装好自己喜欢的相框交给我,花销也告诉我,我让上面报销。最后——最后到下周二,大家就能看到自己的作品展示在画廊里了!”
部长的言语里透露喜悦,他发自内心地希望成员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
气温变化很快,已经有了暖意,但这暖意并不清爽。
摄影展这一天,人不多,大多是成员的朋友们,他们聚集在不同的展区,欣赏,笑语。
何然带了顾权鸢来这里,楚海和周知桉也来了。
他拍摄的几乎都是风景,被放在第二展区。
月山的林间、月光,旅行的海边、小径,骏马奔驰的草原…
楚海和周知桉从其他展区过来,还没到二人身前,楚海就说:“何然,那边有你照片,我还以为是你拍的呢。”
“我照片?”
何然挠头,向楚海指的方向望去。
绕过拐角,第四展区,仅有一张何然的照片挂在白墙上,相框很大,占了大半面墙。
何然走近些看,“作者是…黎瑾夕?”
此时,部长路过第四展区,何然赶忙截停他。
“部长,今天黎瑾夕来了吗?”
部长纳闷地摇摇头,“我发信息他没回,可能身体还不舒服吧。”
说着,部长就去检查其他展区。
黎瑾夕离开大家的视野快一周了,何然发的消息他依旧没回复,电话也不接,他不禁有些担忧。
何然的心思一下就被顾权鸢看破,他直白地问:“你担心他?”
何然也实话实说:“有点…”
“叮——”
何然手机响了。
是黎瑾夕发来的信息——一个【很棒】的手势表情。
「天越来越黑了…」
他记下这里的街道,记下每一个路口,记下他的大学。
他不明白黎瑾夕昨日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电话打了几通过去依旧不接,挂断电话却又发来两个字——“生病”。
“什么病能生这么久…”
他思来想去,打算结束这节课就去看望黎瑾夕。
课上,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提示音——“电量过低,请及时充电。”
镜头一转。
“水果…水果…青知街道宝来社区31幢二单元…”
下课后,何然重复要买果篮的想法,以及黎瑾夕居住的地址,但具体住哪层哪户,何然实在是记不清了。
出教室门没走多远,何然的手机又响了,黎瑾夕打来的。
“我正想去找…”何然心情有些激动。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陌生男人粗旷的嗓音。
“黎瑾夕在我们手里。”仅说了这一句。
何然听后犹豫半天,防范意识突然崛起。
他严肃地回应:“让他和我说句话。”
何然似乎并不相信黎瑾夕会被绑架,他猜测这是恶作剧或是想勒索钱财。
对方明显开始不耐烦了,把手机直接堵到一人嘴边。
不一会儿,黎瑾夕恐惧、颤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何…何然。”
何然心里忽的一紧,心想,是黎瑾夕的声音!但万一是AI怎么办?
这年头,在何然所在的地方,处处都在宣传防诈骗,去银行取钱、转账也要被问身份信息,他是变得警惕许多,可如果电话里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那头接着说话,冷然道:“现在,你自己一个人,来青知工厂的天台,我知道你有钱,也知道是谁在养你。如果带别人来或者是叫警察…”
“呃!”
黎瑾夕被打电话的头目用拳头狠狠撞击了腹部,发出痛苦的声音。
“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头目似乎很有自信,也很了解何然。
他没有直接挂断电话,而是在等何然肯定的回应。
“好!”
何然答应了下来,头目挂断电话,何然的手机也跟着彻底没电。
「另一边。
顾权鸢接收到了有关救护车的信息。」
保镖今日仍在跟踪那辆救护车,只要有可疑行踪,就可以直接打电话给顾权鸢。
健身、游泳,顾权鸢进行一系列保持身材的管理后,正无聊地在家等待何然,他躺在床上看向在眼中摇晃的天花板,手机放在一旁充电。
突然,顾权鸢接到了手下的来电。
他激动了一下,以为是何然打来的,没想到只是保镖的电话。
顾权鸢沮丧地拿起手机,态度在霎那间转换,肃然问去:“什么进展?”
此时,手下在车里正紧追那辆救护车,说道:“少爷!那辆救护车沿街劫走了一个人,但那人被车身挡住了认不清是谁,我们现在正在追赶。”
顾权鸢瞬间就联想到了何然,他打开手机上的定位系统,下课时间,看何然是否在移动。
可打开后,定位却只能显示五分钟前的位置,刷新状态也没有用。
顾权鸢开始焦虑了,一通电话打过去,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会吧!”顾权鸢顿生恐慌。
他转回电话,厉声说道:“跟紧了!现在发定位给我!我马上过来!”
顾权鸢赶忙套了件外套就摔门而出。
两分钟不到,又来电话了,楚海打来的。
“喂?”
“何然?”顾权鸢听出了何然的声音。
“是我,现在叫点人去青知工厂天台,黎…黎瑾夕被绑了,我现在打车过去,到那里和你会合!”
说完,何然就把手机还给楚海,自己跑出校门外,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楚海和周知桉摸不着头脑,视线对撞,只听见有人被绑架了。
楚海愣了会儿神,接起还在通话的手机。
“你…”
“楚海,帮我跟着何然,我不放心他!”顾权鸢边说边敲响江默的房门。
听着顾权鸢焦灼的语气,楚海即刻答应下来:“好!我们现在追过去。”
就在刚刚,何然手机关机后,在学校门口正好遇上楚海他们。
他本意想借出租车师傅的手机给顾权鸢发消息,这下赶巧了。
“傻逼才自己一个人去呢!”他心想。
于是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何然没有对楚海和周知桉讲明缘由就拿过手机,他不想把楚海和周知桉牵扯进来。
顾权鸢又去顾权潇门前敲门,这才找到江默。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顾权潇问。
顾权鸢直接就要拉走江默,“有急事儿。”
他边走边对江默说明情况,了解后,二人带着50名保镖,六辆保镖车出发前往青知工厂。
他想,对付一车人,50个保镖一定绰绰有余。
顾权鸢和江默一辆车,在路上飞驰而行。
忽的,“嘭嘭”的撞击声从车后传来,几余辆同类型的面包车一齐撞向紧跟顾权鸢之后的保镖车。
两辆保镖车瞬间被撞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其余车辆仍在与之回旋。
无奈,顾权鸢和江默只能让身后的保镖车先引开剩下的面包车,随后再跟上来支援。
“似乎是有预谋的。”江默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顾权鸢更焦急了,他希望何然所坐的出租车没事,更希望自己能比他先一步到达工厂。
“这次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了…”顾权鸢说。
江默掏出手机,打给顾权潇。
“喂?”
“怎么了?”
“今晚约会推迟,现在带100名保镖到青知工厂天台,事情结束后对你解释原因。”
“好。”
顾权潇即刻带100名保镖出发。
等待他们的,会是…
[天暗了…]
第77章 有所预谋的游戏
青知工厂是个早年间就已经废弃了的破旧工厂,是专门生产汽车零件的地方。
里里外外堆放的,都是荒废、生锈的钢材、铝材,以及坏掉的机器。
天台四处被不高的矮墙围住,深绿色的青苔爬满各个角落,结块的泥巴咧开嘴角,阴暗的天气,糜烂的气氛,头目手里正叼着根杂牌香烟,在天台边,俯视着等待顾权鸢的何然。
“已经来了?”
“嗯,在楼下,但还没上来。”
头目不知是在和谁对话,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何然的动态。
他注视着何然,不一会儿,用手指掐灭手中的半根香烟,他们没有直接把何然绑上来,而是在等待。
被面包车追击的保镖们现在生死未卜,顾权鸢他们孤立无援,处于被动状态,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尽力甩掉那些车。
二人一路狂飙,转入小巷,开始抄近道,可那些人貌似对这里的路况很是熟悉,不论顾权鸢绕进哪个巷口,都能被他们围堵住。
坐出租车的楚海和周知桉,此时也来到青知工厂,何然看到二人后大吃一惊。
“我靠!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跑到何然面前。
“顾权鸢让我们跟着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谁被绑架了?”楚海回答完何然后,一个劲儿地问问题,又担心又着急。
“…”何然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们。
“黎瑾夕被人给绑了,但是,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危险,顾权鸢带人应该马上就能到了。”
何然想劝他们回去,没有半分犹豫。
可周知桉站了出来,也没有一丝犹豫,带着斩钉截铁的表情,说道:“不行!”
这次他没有用手语,而是同时运用自己的情绪和语言来表达。
“可是…”
话音未落,何然透过楚海和周知桉的间隙看到顾权鸢从远处跑来。
他越看越疑惑,周知桉和楚海也随着何然的目光转身看去。
只见顾权鸢孤身一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三人眼前。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何然问。
顾权鸢摆摆手,弯下腰,喘着粗气,“我…我…”
“没事,你慢慢说。”何然安抚他。
“带的保镖都被不知道哪儿来的车子给劫了,江默…江默他让我下车跑过来,自己去引开其他车了。”顾权鸢边喘边说。
天台的头目见顾权鸢也来了,朝楼下大吼一声:“上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似乎早有预料何然会带人过来,尤其是顾权鸢。
四人向天台上望去,并不能直接看清他的长相。
何然还在极力劝说周知桉和楚海,他们却担心何然和顾权鸢的安危,何然执拗不过,只能同意。
然而,当何然从铁门踏入天台的那一瞬起,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对方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给四人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以及…天台边的黎瑾夕…
黎瑾夕被绑在木椅上,嘴被胶带封住,脸上已没了血色。他只穿了件薄衬衫在身上,现已被撕扯开半截。
他脖子处是一道血红的划痕,深红色的血液滑过脖颈,浸透白色的衣裳,风闻见了血腥味儿,朝他身上肆意扑去。
何然认为对方只是想要钱,用钱换人,以谋取更多钱财,而不会伤及无辜。
他以为叫了顾权鸢和顾家的保镖,在车上报了警,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现在,不仅江默和保镖们都被围堵在大街上、警察迟迟不到,就连黎瑾夕也受了伤。
初春的暖意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伴随而来的是无尽冰冷的雨滴。
“你找我来不就是想要钱吗?为什么伤害黎瑾夕?”何然在大雨中呵斥。
转头,对视。
头目并没有理会何然所说的话,简洁明了地说了一个字:“上!”
三言两语间,四周头目的手下一拥而上,全是Alpha与beta,有备而来。
四人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哪儿来的敌意,让一个小小天台的每个角落里都藏满了人。
他们并没有胆怯,反倒是拿出了真拳实脚。
不过…这群人的目标似乎只有两个人——何然与顾权鸢。
顾权鸢跟着顾父和江默已经学了许久的防身功夫,自然吃不了亏。
何然与楚海邦邦硬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可周知桉…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被圈在地上闷声惨叫。
三人在打斗之余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何然瞪大了双眼:“知桉他…”
只见周知桉游刃有余地把那人圈在地上,拉扯他的手臂,别住他的脖子,让那人哭喊不止。
楚海把人按在地上抽空回应:“我哥他学了柔术,别!担!心!”边说边把拳头砸在敌人的脸上。
顾权鸢和何然并没有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一是怕伤及无辜,二是怕遭遇反噬。
黎瑾夕坐在木椅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雨中打斗。
大雨冲刷着天台地面,模糊众人的视线,何然来这儿后,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暴雨。
“靠,人太多了!”顾权鸢说。
他的手已经打得发红发肿,有些麻木。
“没办法,只能边打边等救援了!”何然扬声对四人喊道。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还有一群人在你追我赶。
顾权潇找到了江默,却也被那些车给盯上,他们像疯了一样,不停撞击顾家的保镖车。
一时间,众人都身处险境。
“妈的。”何然怒骂道,他看见不远处的头目正在诡异地欣赏此番互殴的场景,擒贼先擒王,何然径直冲向心里藏鬼的头目。
“你妈!!!”何然咬牙,攥紧拳头。
可头目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站在原地,任由何然冲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