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试探性地抬头看向他的蓝眸…
瞪大的双眼闪着蓝光…
顾权鸢的心里竟有些激动。
他把双手搭在何然的左右两肩,让他靠近自己。
自己也不可思议地问出口道:“你吃醋了???”
何然还是第一次体会。
他像一张情感白纸,自己不主动去寻找颜料,就只能等待被色彩慢慢粉刷。
“我没有!”何然否定着,面露羞涩。
“可是你明明不喜欢别人对我有亲密的举动和言语!”
顾权鸢辩驳起来,不知道如此直白地对何然说这些,会不会把他逼得太紧。
他总想拉着何然在爱情的道路上,再前进一步,不止于亲吻、拥抱。
却怕他因此畏惧急迫的自己,从而把一切都搞砸。
现在,顾权鸢发觉到何然情感的变化,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件好事。
他想听何然的心里话,却一直记得贯穿始终的三个字——慢慢来。
“我…”
在情感这件事情上,何然至今还没有真正勇敢地迈出那一步。
他记得在月山的那次承诺,可他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顾权鸢。
对啊…无法拒绝…
任谁被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明目张胆的追求,都会深陷其中。
可深陷的是爱河还是沼泽,他们都不得而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想了很多。
二人同时放下强硬的态度,露出柔软的心脏。
顾权鸢用双臂把何然拥入怀中,很自然,何然没有任何排斥的反应。
沉默的人在相互依靠,不久,会成为依赖与枷锁,难舍难分。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
顾权鸢用平淡的语气,把何然靠在肩头。
自己圆圆的脑袋也挨了上去,看起来很委屈。
这是顾权鸢独有的冷静方式,仅对何然使用。
而且…次次都很有用。
倔强的何然总会因为这一举动心软。
顾权鸢在等待何然也用双臂圈住自己。
果不其然,何然抱住了顾权鸢,感受冬日里的余温。
思考片刻。
何然开口了。
“我说…”
“嗯?”顾权鸢淡然地疑惑他要说什么。
何然忽的语速极快地说:“我是吃醋了,就这样。”
他难为情地立刻冲向门口,可当他的手指刚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他顿住了。
何然像回旋镖一样猛地折返,眼神坚毅地站在顾权鸢面前。
问道:“楼下的妹妹怎么办?”
顾权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听见何然说的这句话。
他的脑细胞在何然承认吃醋的那一刻,就全部被杀光了。
脑袋空空,只剩“我是吃醋了”。
何然有些焦急,双手摇晃起顾权鸢的脑袋瓜。
扬声道:“怎么跟个傻子一样站着?我问你楼下的妹妹该怎么办!她都哭了!”
“你真吃醋了?”顾权鸢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五个字,心神荡漾,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何然无话可说,眉头微皱,投去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我不是说过了吗?”
这种“情情爱爱”的话,让何然再说一遍,比让他当众裸奔还困难。
顾权鸢厚着脸皮,想死缠烂打,“还能再说一次吗?我想听~”
何然深吸一口气,清清嗓。
“那你听好啦。”
顾权鸢使劲点头。
可迎接他的却是——“我没吃醋!你个臭傻逼!”
何然怄气,头也不带回的去开门。
可门一开,她们竟三三两两的站在顾权鸢的卧室门前。
顾权鸢从后面紧跟上来,“哎呀,那我不听了,你把刚刚的话收回…”
话音未落,顾权鸢也看到她们齐刷刷地站在门前。
众人都在发愣。
顾慕凡先严肃发问,“哥,这真是你能谈到的男朋友?”
她不可思议地将目光射向顾权鸢。
虽然顾权鸢听到这句话有些憋屈,但他更急于证明何然真的是他男朋友!
顾权鸢信誓旦旦地回答:“当然了!”
何然瞥见站在顾慕凡和宫晴身后低着头的妹妹。
用手肘顶了下顾权鸢,给他使“少说点儿”的眼色。
这种时刻,何然根本不好开口,承认是男朋友会伤害妹妹,不承认又会伤害顾权鸢。
他举足无措。
三言两语间,金钰菡走了出来。
声音含糊地说:“我…我不能喜欢权鸢哥了,那…那我可以喜欢何然哥哥吗?”
全场震惊。
顾权鸢第一个冲出来说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他仿佛说了无数遍不行,金钰菡也被拒绝了无数遍。
何然真想堵住顾权鸢的嘴,心想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儿。
“其实…”
何然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顾权鸢给截胡。
“其实你可以喜欢我哥嘛,对不对?”
此话一出,引起众怒。
顾权潇、顾慕凡、何然,一起否定——“不行!”
金钰菡听得满头雾水。
“你傻啊,大哥已经和江默哥在一起了。”顾慕凡无奈地解释道。
顾权鸢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江默,“什么???”
江默感受到顾权鸢热切的目光,十分平静地点了下头,默认结果。
“你们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不知道?”顾权鸢满脸问号。
他震惊的不是他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是只剩自己和何然还未修成正果…
“你们聚在这儿干嘛呢?下楼吃饭了。”
顾母的出现打破了众人的僵局,悠哉开心地路过她们,去叫顾权宇起床。
大家只能乖乖下楼吃饭。
顾慕凡小跑去顾母身边,撒娇道:“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二哥有男朋友了啊?”
顾母是担心她还小,怕她学哥哥们谈恋爱,顾母可不想让随随便便的人就把她女儿拐走。
于是搪塞道:“哎呀,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嘛,去,去叫你哥起床。”
顾母推搡着一脸不情愿的顾慕凡。
没过一阵儿。
所有人齐聚一堂。
阿姨们还在不停上菜,在长长的餐桌上,摆上一道道美味佳肴。
“叮——”
何然的手机响了。
“什么信息看这么久啊?”
顾权鸢瞄见何然看了很久的手机,不经意间问去。
“就…就社团又约我们一起聚餐…”
小时候总认为,春节那天,天空会固定飘雪。
每年,我就在烧炭的炉子旁边等啊等啊,边写寒假作业边等。
可那年之后,就很少见到雪了…
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呢…我快不想走了…
何然瞒着顾权鸢,下午出来和黎瑾夕闲逛。
还特意用警告的语气叮嘱他,不要用定位器偷偷跟踪他。
中午那条短信是黎瑾夕发来的,哀求他陪自己出来玩玩,稳定这么多年的友谊。
信息里的语音是这么说的。
他带着拖腔,“何然,快陪我出来玩玩,不能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啊——”
黎瑾夕仿佛是无聊了多日,终于沉不住气来找这个一到放假就失联的何然。
社团群聊里都不见他出声。
“今天呢,你先陪我逛饰品店。”
“好。”
“然后是服装店。”
“行!”
“最后,去我家住一晚。”
“可…嗯?”
何然本想说可以,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行了,逗你呢,最后一起去吃晚饭。”黎瑾夕明知他不会答应,却还想试探一番。
“哦,好。”何然草草地回应。
“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黎瑾夕蜷了蜷手指,注视着发蒙的何然。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该买点春节该穿的衣服。”
何然一脸思索样儿。
下一秒,就被黎瑾夕迅速拉进服装店。
“那我们就先看衣服咯。”黎瑾夕傲娇地说。
一眼望去,全是长款羽绒服。
好多大红色,应该是为了喜庆,何然这么想。
还在何然观望的时候,黎瑾夕已经挑好了几件适合他穿的羽绒服。
递到他眼前,“呐,试试看,都是新款。”
何然犹犹豫豫地脱下外套,接下了黎瑾夕给自己找的衣服。
居然都很合身。
“怎么样?”黎瑾夕得意地问。
“特别适合我,但是…他肩很宽,可能穿不下。”何然在镜子前比量着肩膀,大概还要比他自己的肩膀宽出一只半的手。
黎瑾夕心里顿了顿,“他?”
何然直言不讳,“就是顾权鸢,快春节了,买件新衣服送给他好了。”
黎瑾夕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心想,还真是恩爱啊。
服务员见顾客有买下的趋势,立刻去找了更大码的一件。
“你好,这是肩更宽的一件,如果有其他需求,我可以再给你换。”服务员面带微笑地温柔说。
何然继续试穿,黎瑾夕就这么静静观望。
“何然?”
“嗯?”
“我也想给你买件衣服。”
“为什么?”何然笑着转身,问向坐在沙发上的黎瑾夕。
“我以前穷,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呢。”
失落感席卷了黎瑾夕。
他就像是个活在过去里的人,肉体接受了现实,可精神还残存着过往,无法自拔。
说着,何然丢下衣服,跑进服装店的其他区域。
拿着两套衣服就飞奔了回来。
他兴致勃勃地举起来展示,“你看!”
一件红色皮夹克,一件红色羽绒服。
“我进来之前就从玻璃外相中了,怎么样,是不是和你挺搭?”
黎瑾夕语气中多少带点嫌弃,开始调侃他,“哎~何然呐,自从你和顾权鸢在一起后,你的品味真的越来越差了。”
边说还要边偷瞄何然的脸色。
何然纳了闷了,心想,自己眼光真这么差?
“算了,那我还是放回去吧。”
眼见何然真要还回去,黎瑾夕一把抓住他的臂弯。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你给我选的我就喜欢。”
安静了会儿…
何然有意打趣道:“那你以后可记得穿出来啊!”
黎瑾夕卑微地收下何然的命令,心想,这年头,谁还穿这么“洋气”的颜色出门啊。
他欲哭无泪。
何然结了帐,顺手还拿了几双红袜子,满载而归的模样。
在何然眼里,黎瑾夕似乎更喜欢饰品,眉钉买了能有一百八十个,耳钉也是。
他还拍着胸脯自豪地说,“这里也打了。”
时间不早,有目的地逛街,时间会走得很快。
一顿豪华大餐,正等着何然来享用。
“这里也太闪了吧。”何然不禁感叹这餐厅的装潢。
“我挑的,当然是和我一样闪的东西啦!”
“咦——你怎么和顾权鸢一样自恋啊!”何然吐槽起来。
说着,何然便误撞到了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
Alpha的信息素味直冲何然鼻中,让何然捂着鼻子不禁多瞥了一眼。
显眼的橙色头发…
何然驻足,“好眼熟啊…”
接着那对情侣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坐下就餐。
黎瑾夕已经坐上位置,却见何然在身后一直踌躇不前,“看什么呢,过来坐啊。”
他催促着。
何然若有所思地坐到他对面,眼神飘向刚才的那位橙发男孩。
“看看菜单,想吃什么?”
“那个,你帮我点吧,我没来过这里。”何然漫不经心地回应他。
“你看啥呢,看这么入迷?”黎瑾夕也跟着向后望去。
何然心中摇摆不定,那人一定在哪儿见过,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我…我好像看到了眼熟的人。”
“谁啊?难不成是顾权鸢?”黎瑾夕开玩笑地说。
“就…”
何然思考之余,黎瑾夕已经点好了菜,顺便还出去接了通电话。
回来见何然还在观察着。
他好奇起来,“到底是谁啊?让你这么关注。”
慌乱的神色和一举一动在那位橙发男生的身上上演,汗液在额头跳舞,瞳孔在眼里震颤。直到…
直到他的视线霎那间与何然对撞!
“是他!”
何然想起来了,拍着桌子就站起了身。
对方见何然起身,慌张地就要逃跑。
何然疾声喊道:“别跑!”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
一个精神病患者怎么会出现在餐厅和男友吃晚餐?举止投足都像个正常人。
难道仅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就能恢复正常?
何然带着疑问追踪他。
黎瑾夕不明所以,只能一直跟着何然。
在一、二楼徘徊了二十分钟不止。
他和何然一起气喘吁吁地停下,“你…你追的谁啊?”黎瑾夕累得瘫倒在地。
何然也大口喘着粗气,撑着腰,“就上次,推我,进湖里的,那个精神病。”
他慢步走到窗边吹吹凉风。
“我靠!”何然惊呼。
还坐在地上的黎瑾夕爬了起来,靠近窗边,顺着何然的目光向下望。
他小声把自己看到的读了出来,“精-神-病-专-用-救-护-车?”
“他被带走了?”黎瑾夕好奇地问。
可何然却很是不解地低喃,“明明刚才见了我还吓得逃跑…”
他喜欢黑色,买的是黑色新款羽绒服,肩宽应该正好,长度也能遮住膝盖。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喜欢这红色的袜子。
算了,管他呢,爱穿不穿!
何然细心地把买的衣服、袜子铺在床上。
他用兼职的钱买了八双红袜子,加上自己,待到春节前一天晚上,一人发一双。
晚上21:34。
顾权鸢不知道去哪儿了,让何然回家一顿好找。
卧室、健身房、影院…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何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地躺在床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顾权鸢试穿这身衣服了,可一回家,却独守空房。
何然等得有些不耐烦,只能先去洗澡,消耗时间。
当水淋下的那一刻,当身体变得湿滑的那一秒,“咔嚓”,顾权鸢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什么,本想叫一声何然,听见浴室里的声音后,便了然于心。
顾权鸢扫了一眼床上的东西,很是惊喜,心领神会地把自己买的也整齐地铺了上去。
随后,咧着嘴,偷摸地向浴室走去。
何然忽的背后发凉,快速地揉搓着脑袋上的白色泡沫,有种不祥的预感。
门开了…
“谁?”
何然的眼睛被洗发水的泡沫辣得睁不开,双手定在头上,腰板挺直,向门口的方向问去。
“我是谁还用问啊?”
只见顾权鸢倚靠在门边,正大光明地把炙热的视线投注在何然光滑的身体上。
“你抽什么疯啊,把门关上!”
何然几乎是在呵斥顾权鸢,边说边急切地把头上的泡沫冲洗掉。
水流在何然的肌肤上流淌,血液却在顾权鸢的身体里沸腾。
“你怎么这么白啊?”
就在刚才何然说话的时间里,顾权鸢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动到何然身旁。
指尖触碰他左腹的瞬间,何然不禁轻颤。
“你他妈有病啊!滚蛋!”
泡沫残留在何然的脸上,双目依旧无法正常睁开。
他半睁只眼,侧身寻找目标,想给他来一脚。
不料!顾权鸢竟早已蹲了下来,脸部直撞何然枪口!
何然忍无可忍,眉眼皱成一团,浑身气得直发抖。
他咬牙切齿道:“我草你二大爷!”
刹那间,顾权鸢“啊~”地一声被何然飞踹出门外。
这下他清醒了,还把他给踹爽了。
顾权鸢就这么盘坐在地上,聚精会神地回味指尖柔软的触感。
“到底怎么生得那么白的?也太…”
顾权鸢开始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心里嘎嘎乐呵。
不一会儿,何然下半身裹着块儿浴巾出来。
视线下沉,他嫌弃地观望坐在地上的顾权鸢,从他身边掠过,“喂,你修仙呐?”
同样,何然也看到了床上摆放的东西——一件白色羽绒服。
“这是你买的?”
还在打坐的顾权鸢听到了何然的疑问,立马起身,飞冲到何然面前。
何然被这气势吓得向后踉跄一步。
“这是我给你买的新衣服,你先试穿一下吧。”
弹指间,顾权鸢直接抽去何然身下的白色浴巾,给一丝不挂的何然套上羽绒服。
这次,何然彻底僵硬住了。
他四肢动弹不得,眼神空洞,任由顾权鸢从下至上地拉上拉链,把自己看个精光。
“你…”何然连话都说不出口。
顾权鸢却一个劲儿地夸赞何然,“哇~真好看!”
何然察觉到一丝怪异,“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他上手抬起顾权鸢的面颊,打量起顾权鸢。
试了试温度,没发烧。
算算时间,也没到易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