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还有丝丝缕缕的桃香与竹香。
楚南乔在龙案后,单手支着额角,眼眸轻阖,长睫如扇,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即便是睡着,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苏闻贤心中微涩,轻轻走近,在他身侧站定。目光流连过对方清减的面庞,最终落在他微蹙的眉心上,自然地伸手去抚平。
楚南乔感觉到一缕熟悉的气息掠过鼻尖,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
朦胧间,苏闻贤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嗓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你来了?”
话音方落,他已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将人轻轻带向龙椅。指尖掠过衣料时,似有若无地擦过对方腰侧,留下一丝微热的触感。
“嗯,”苏闻贤顺势倾身,指尖拂过楚南乔微蹙的眉间,停在他略显疲惫的眼角,“累了一天了吧。”
他的动作很轻,像夜风拂过繁花,却让楚南乔的心被轻轻撩拨。
“嗯,”楚南乔低应一声,手上稍稍用力,示意他,“坐下说话。”
“伤势如何?可要唤莫北来看看?”楚南乔侧过身,仔细端详他的气色,语气带着关切。
苏闻贤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弧度:“已无大碍,劳陛下挂心。不过……”他话音忽顿,握住楚南乔探来的手,缓缓引向自己衣襟处的暗纹里衣,“陛下若想亲自查验,微臣……倒是乐意之至。”
指尖触及微凉的衣料,其下肌肤的温度和肌理轮廓若隐若现。楚南乔耳根一热,欲抽回手,却被对方稳稳按住。
“越来越不正经了。”他嗔怪地瞪去,眼波却软得无力,另一手指腹轻抚过苏闻贤下颌新生的胡茬,“瞧你,不过几日未见,都长出青茬了。”
那触感微微扎手,却勾得人心头发痒。
“足足五日未见了。”苏闻贤低笑,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楚南乔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怎么?陛下这就嫌弃上了?”话音未落,他已手臂用力,轻而易举地将楚南乔揽入怀中,置于膝上。
楚南乔垂眸,鼻尖轻蹭过他的,带来微痒的触感。肌肤相贴处温度升腾。
苏闻贤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清绝容颜,眸色倏地黯沉,眼底欲望翻涌,声音低哑得几乎磨人:“陛下越来越像狐狸精了。”
未待楚南乔回应,他已攫取了那双含笑的唇。
那吻起初如蝶翼轻触,试探、流连。渐渐地,变得深入而缠绵。
楚南乔原本虚抵在他肩头的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后颈,指尖下意识地缠绕进他的发丝,无声的缠绵与索求。
良久,四片唇瓣终于难舍难分地稍稍撤离。
两人额际相抵,鼻尖轻蹭,彼此胸脯剧烈起伏,短促而灼热的呼吸深深交融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旖旎。
他凝视着他眼底尚未褪去的水色迷离,他瞧见他唇上的异常润泽,不约而同地,一声沙哑的低笑自纠缠的呼吸间逸出。
分不清是谁先主动,四片唇瓣再度贴合着。
苏闻贤的舌轻柔而灵活的地撬开了楚南乔的齿关,长驱直入,与之缠绵交缠。
彼此唇齿间溢出的细微水声,黏腻而缠绵,清晰可闻。
楚南乔主动迎合,喉间逸出一声模糊的呜咽,环住他后颈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尖深深陷入他颈后的发丝之中。
苏闻贤的探索愈发大胆深入,他的舌一次次流连在他敏感的上颚,引得楚南乔身体阵阵轻颤,又一次次勾连着彼此的舌尖,共同起舞。
喘息声愈发粗重滚烫,彼此眸中流露出难以自持的情动之色。
意乱情迷间,楚南乔身体不自觉地更加贴近,寻求着更紧密的接触。
苏闻贤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回应,环绕在他腰际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苏闻贤的吻逐渐滑落,停留在楚南乔微颤的锁骨上,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
楚南乔仰头轻喘,喉间溢出的呻吟断断续续,似压抑又似邀请。他原本紧扣对方发丝的手指缓缓下移,划过紧绷的脊背,最终停留在腰际,无意识地攥皱了衣袍。
“南乔……”苏闻贤低哑的嗓音混着灼热的呼吸,渗入楚南乔耳畔。
他一手探入对方散开的衣襟,掌心贴着起伏的胸膛,清晰感受到其下失控的心跳。另一手仍牢牢箍着楚南乔的腰,阴影交错中,连空气都黏稠得化不开。
楚南乔眸中水汽氤氲,惯有的清冷被情/潮击得粉碎。他忽然仰身,主动将唇贴上苏闻贤的颈侧,生涩却坚定地啃咬那一处跳动的脉搏。
这近乎挑衅的回应激得苏闻贤呼吸一滞,随即化作更凶猛的攻势。
他扯开楚南乔早已凌乱的里衣,唇舌肆无忌惮地巡梭过每一寸肌肤。
至于,那道未言的圣旨与朝堂的算计,此刻彼此皆心照不宣,谁也未开口提及。
暮色笼罩下的顾府, 不复往日车马喧闹,相反显得格外冷清。
苏霆昱未带随从,仅独自提着两坛陈年佳酿, 叩响了侧门。
老管家无声地引他穿过庭院,直至深处一间僻静的书房。
顾文晟独坐窗前,并未点灯,黑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听得脚步声, 他未回头, 只淡淡道:“苏贤弟, 你来了。”
苏霆昱将酒坛置于案上,拂袍坐下:“江中不可一日无主, 我明日便要返回江中, 特来与你共饮,也算……践行。”
顾文晟这才转过身, 脸上竟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超然:“贤弟,你这一局, 算是赌赢了。”他抬手拍开一坛酒的泥封, 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这一局,你我都心知肚明,谈不上赢,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且局势还未定。苏霆昱斟满两杯,“我还以为贤兄多少会责骂我几句背信弃义。”
顾文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放下酒杯时,眼中是看透世事的淡然:“怎么会?成王败寇, 天经地义。我顾文晟享受了半辈子荣宠,权势、富贵,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陛下未追究我其他罪责,只是勒令致仕,保全了我顾家满门,已是出乎意料的宽仁了。”
苏霆昱摩挲着酒杯边缘,目光深沉:“陛下仁德不错,却未必不是出于时局考虑。眼下新帝登基,根基未稳,若对顾相一党追究过甚,牵连太广,恐引朝野震荡,于安定不利。”
顾文晟抬眼看他,目光锐利如昔:“贤弟看得明白。那你更当留份心眼。陛下今日未动你,未必是不想动,或许只是不敢,不能罢了。南北疆皆虎视眈眈,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你手中掌握的江中兵马,眼下是倚仗,将来……怕是迟早要被收回的。”
苏霆昱闻言,轻笑了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多谢贤兄提醒,愚弟心中有数。这杯,敬贤兄往日对我父子二人的照拂。”
他举杯示意,再次饮尽。有些话,点到即止,彼此心照不宣。
顾文晟放下酒杯,感叹道:“闻贤此番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非他在江中护驾,陛下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苏霆昱面露惭色,勉强一笑:“犬子无知,倒误了贤兄的大事。”
顾文晟摆手道:“他前几日已亲来请罪。不过万事皆有定数,此事不必再提。只是……照理说,他此番救驾有功,我却听说,陛下并未对他行任何封赏。”
“他与陛下之间……说来话长。好在他自己倒想得开,并不介怀。随他去吧!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苏霆昱顿了顿,转而问道,“倒是晚辰,可需我向陛下进言一二?”
“贤弟美意心领了。”顾文晟轻叹一声,“晚辰本就不慕荣禄,如今这般于他并无分别。这混小子至今还常往香兰阁跑,只怕我顾府不久便要办喜事了。”
“如此也好,年轻人中意便是福气。”苏霆昱面上带笑,眼中却无几分真切笑意,心中暗忖:你儿子好歹心仪的是个姑娘,我家那个却偏生恋慕男子,唉。
夜色渐浓,两人对坐饮酒,却再无多言,唯有窗外风声呜咽。
翌日早朝,金殿之上。
苏霆昱稳步出列,声音洪亮:“陛下,臣苏霆昱启奏。”
楚南乔闻声开口:“太师请讲。”
苏霆昱言之朗朗:“江中乃东南重镇,关系漕运盐利,不可久无主事之人。臣离任已久,恳请陛下准臣返回江中,镇守地方,以安圣心。”
楚南乔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下的苏霆昱,又似不经意般掠过站在文官队列中的苏闻贤,最终停在苏霆昱身上。
清越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太师心系朝廷,朕心甚慰。江中之事,朕便全权托付于太师,望太师能恪尽职守,替朕守护好这东南门户,朕寄予厚望。”
苏霆昱深深一揖,言辞恳切:“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当竭尽全力,保江中安宁,固我朝基石!”
这番对答引得列位朝臣神色各异,殿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少文武大臣交头接耳,眼神意味深长。
柳易卿的目光掠过楚南乔与苏霆昱父子,眸中讶色一闪,旋即恢复如常。
王明川则始终唇角含笑,一派从容淡定。
朝散,文武百官鱼贯而出。
王明川快走几步,唤住了前方的苏家父子:“苏大人,请留步。”
苏闻贤与苏霆昱同时应声驻足。
王明川迎上前来,对苏霆昱恭敬行礼,笑意温文尔雅:“太师,可否容下官与闻贤兄叙话片刻?”
“御史请便。”苏霆昱微微颔首,对苏闻贤道,“为父在府中等你。”
“恭送父亲。”苏闻贤躬身。
待苏霆昱走远,王明川立刻亲昵地搭上苏闻贤的肩头,压低了声:“此番陛下对你父子二人的安排,可谓用心良苦啊……”
苏闻贤方欲开口,却似有所感,蓦然回首——只见那年轻的帝王正于高阶之上驻足,清冷的目光如霜刃般投来,不偏不倚,落在他肩头那只手上。
他手腕一翻,玄铁扇骨不轻不重地敲在王明川手背:“规矩些。”
王明川吃痛,调侃之词尚未出口,亦瞥见了那道视线,心中顿时了然。
他如触电般弹跳开来,瞬间与苏闻贤拉开一米距离,低声惊呼:“陛下的眼神……方才莫非是想将我剐了?”
“隔这般远,贤兄竟能看清陛下眼神?果然好眼力。”苏闻贤“唰”地展开折扇,半掩其面,语带戏谑。
“过奖过奖,”王明川拱手,随即凑近半分,声音压得更低,“说正经的,你与陛下……如今究竟是何进展?”
那厢,内侍林南轻声提醒:“陛下,太傅大人已在御书房候着了。”
楚南乔这才缓缓收回目光,神色淡漠地转身离去,仿佛方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只是王明川的错觉。
苏闻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得如桃花盛开。
王明川看着他一脸痴汉样,兀自说道:“得,这下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御书房内气氛却略显凝重。
太傅、杜青山、韩亦等几位心腹重臣皆在。
杜青山率先开口,眉头紧锁:“陛下,苏霆昱此时回江中,无异于放虎归山!他在江中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旧部遍布,如今又加封太师,声望更隆。若他心怀异志……”
韩亦附和道:“杜将军所言极是。苏霆昱其人,深谙权谋,绝非甘居人下之辈。陛下虽对其有恩,然权势动人心,难保他不会成为第二个顾相。”
太傅沉吟:“眼下朝局初定,苏霆昱手握重兵,据守富庶之地,若生变,后果不堪设想。陛下还需慎重。”
楚南乔平静地听着他们发言,待众人说完,才清冷开口:“诸位爱卿所言,朕岂会不知。然,南疆各部族近年蠢蠢欲动,屡有犯边之举,需强有力之人坐镇威慑。苏霆昱在江中多年,熟悉南疆事务,威望素著,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所以,诸位,你们谁有把握,既能稳住江中,又能震慑南疆,可替朕留下太师?”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江中情况复杂,南疆局势微妙,确非旁人可轻易接手。
杜青山叹道:“可是陛下,若他日苏霆昱尾大不掉……”
楚南乔目光掠过窗外,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南疆若乱,烽烟一起,生灵涂炭,动摇的是国本。相较之下,苏霆昱之虑,尚可缓图。更何况,朕相信,苏闻贤还在京中,太师他不会。”最后一句,声音略低,却重若千钧。
几人见皇帝心意已决,且思虑周全,便不再多言,行礼退下。
莫北端着一碗进补的汤药进来时,正听到楚南乔似自语般低声道:“如今的苏霆昱,权势威望,早盖过当日的顾相。顾相在朝堂纵然权势滔天,却无兵马实权,故而才能被朕釜底抽薪。苏霆昱据守一方,若他真有异心,谁又能拦得住他?”
莫北将药碗轻轻放在案上,恭敬道:“陛下,公子他一心念着陛下,只要他和陛下同心,属下相信,苏太师定不会反。”
楚南乔接过药碗,神色却有些黯然,并未饮用,只是望着氤氲的热气:“说来……好几日不曾见到他了。”
莫北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早朝不是才见过?”说完便觉失言,连忙低头。
楚南乔瞥了他一眼,并未责怪,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他确是好几日未私下进宫了。”
莫北犹豫着问道:“可要属下去传?”
楚南乔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罢了,不必。有些事……朕还未想好。”他将药碗放下,药已微凉。
与此同时,苏府书房内。
苏闻贤临窗而立,望着庭中渐秃的树枝,每日例行一问:“林南,宫里……可有来人?”
林南照旧摇头:“公子,没有。”
如此反复多日,连林南都忍不住了,开口道:“公子,您若是想陛下,为何不主动进宫?或者……以您的功夫,避开侍卫耳目,潜入宫中见陛下一面,还不是轻而易举?”
苏闻贤目光悠远,最终仍是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罢了,再等等。他在权衡,我在等他权衡清楚。此时去,徒增烦扰。”他看似平静,袖中微握的拳却泄露了心绪。
这一想,一等,便是两月。秋叶落尽,初雪悄然而至。
雪花纷扬,苏闻贤独自在书房,朱笔悬于宣纸之上,笔尖蘸墨,细细勾勒。
画上之人,眉目清冷,气质如仙,正是楚南乔。
窗外几片雪花飘落在宣纸上,他蓦地想起一年前,楚南乔还是太子时,为了替柳易卿求情,曾跪在雪地里的场景,那时的心疼与如今蚀骨的思念交织,想得他心口都发疼。
笔尖一顿,一滴墨迹险些污了画中人的衣襟。他烦躁地掷笔,低吼一声:“该死!再不见面,你的眉眼……都要模糊了!”
思念如潮水决堤,再也无法忍耐。他猛地起身,拉开房门,决定即刻进宫。
然而,房门打开的刹那,他却怔在了原地。
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就那般清清冷冷地站在庭院里,手持一把雅致的紫色墨骨竹伞,身披白色狐毛大氅,风过处,青碧色的发带在发间扬起。
他心中蓦地一暖,这些均是自己此前所赠。
而那人,此时,一双艳绝如画的眼眸正盈盈地望着他,眼角眉梢俱是浅淡笑意,比初雪更澄澈,比最美的画卷更动人。
苏闻贤心脏狂跳,几乎要挣脱胸腔,他一步,两步……快速踏出,伸手便去拉楚南乔的手,连伞都顾不上。
楚南乔手中微凉被他温热的手握住,笑意加深,轻声提醒:“还未合伞。”
苏闻贤这才如梦初醒,接过伞,略显匆忙地合起,随手靠在廊柱旁,动作看似镇定,然而下一刻,手指已迫不及待地攀上楚南乔的指尖,紧紧扣住,十指交缠,密不可分。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看似平静地并肩穿过覆了薄雪的回廊,唯有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清晰可闻,交织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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