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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兄长嫁给隐疾猎户(左洵)


“愿哥儿竟从未提起过我吗?应当是因为在生我的气吧,我们在他出嫁前几日拌了几句嘴。”虽说没摸到项祝的手,可纪忠清还是主动替他辩解两句,毕竟母亲拿了礼金的。他视线又转回来看向项祝,这人相貌确实属于上乘,可床上功夫不行的确是硬伤。
“原来如此。”项祝默默点头,又瞥向正低头看地的纪舒愿一眼。
纪舒愿把鸡腿上的绳子解开,让它进鸡圈里,又把鱼鳃上的绳子剪断,将它泡进木盆中。
“愿哥儿把鱼收拾了吧,我们午时吃炖鱼块。”纪忠清指使纪舒愿简直得心应手,项祝听着总有些不舒服。
他从石墩子上站起来,走到纪舒愿身侧:“炖鱼块我最在行了,还是由我来。”
纪舒愿从未见过项祝煮饭,也不知晓他此话的真假,可他知晓项祝这是在维护他,他顿时觉着鼻头泛酸,抠着鱼肚子的手指却突然传来刺痛,他痛嘶一声收回手,只见食指侧边正流着血,看上去是被鱼刺划破了。
“流血了。”项祝拿起桶中的瓢,轻缓地倒水将纪舒愿手指上黏着的鱼粘液洗掉,握着他的手腕走到纪忠清面前,“兄长家中可有布条和药酒?”
刚被两人暧昧的动作刺激到,纪忠清悄然瞪纪舒愿一眼,又朝项祝笑着:“自然是有的,怎么了?愿哥儿划到手了吗?我这就去拿。”
待他走进屋里后,纪舒愿想收回手,却被项祝攥得更紧:“别乱动,即便只是划伤,不好好顾着还是会留疤痕的,留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纪舒愿很想说伤痕是男人的徽章,可转念一想,他现在是哥儿,不要这徽章也罢,而且他现在还是有些痛的。
等待纪忠清期间,项祝眉间紧蹙,就这样轻轻捏着他的手指,不时对着伤口吹吹,怕他太痛。
纪舒愿觉着如若纪忠清再慢些,他这伤口恐怕都能自愈了,不过既然项祝如此重视,他也配合着他的动作,在他吹风的时候后撤一些,轻声细语说着:“痛……”
项祝听到他的话,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烦躁,拧眉盯向堂屋,出声催促着:“兄长还没找到药酒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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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纪忠清从堂屋出来,手中拿着药酒和布条。
项祝从他手中接过药酒,掀开罐盖将药酒倒在纪舒愿手上,虽说伤口不深,可触碰到药酒还是有些刺痛。
他下意识缩回手,又被项祝按住:“别乱动。”
药酒冲过后,项祝小心翼翼拿过布条,将他虎口的伤口遮住,缠绕在手掌中,动作放轻将两头的布条系在一起。
期间纪舒愿一直盯着项祝,唇角的笑意压制不住,可看项祝的视线不止一道,他刚抬眸便和纪忠清对上视线。
纪忠清视线狠戾地瞪他一眼,可这亲事分明是他不要的,纪舒愿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在他诧异期间扭头,不去在意他接下来是何神情。
“好了,待会儿你就坐在一旁看着,我来处理鱼。”项祝把药酒与布条收好,递给纪忠清,“麻烦兄长了。”
待纪忠清接过后,他起身走向井边,拿过纪舒愿方才未处理完毕的鱼,把剪刀掰开,用一侧的刀刮着鱼鳞。
纪舒愿可不想在桌旁待着与纪忠清大眼儿瞪小眼儿,他跟着项祝的步子走到井边,蹲在木盆旁看着他去鳞。
“你兄长是否对你不好?”项祝抬眼扫过还在桌旁坐着的纪忠清,目光直勾勾望向纪舒愿。
他忽然问这件事,纪舒愿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说对他好的话,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毕竟这不是真话,若是说对他不好的话,说不定会被项祝怀疑,纪家对他不好又怎会让他嫁过来。
除非早已知晓他患有隐疾,男子都如此好面子,得知他患得隐疾感觉比替嫁更让项祝没面子。
为了报答项祝让他吃爊鸭,纪舒愿誓死捍卫他的面子。
于是他口是心非地朝项祝摇头:“没有啊,兄长对我挺不错的。”
项祝眯着眼睛探究地望向他,一副不信的模样,光是瞧他之前的穿着与饥黄的面容,就看不出纪家哪里对他好了。
“当真?”项祝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威胁。
纪舒愿目光闪烁,朝着木盆中的鱼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这是将鱼当成他了?项祝有些好笑,可既然他不愿说便罢了,反正他有自己的判断,从方才的相处就能看出来,这兄长对纪舒愿趾高气扬,指使得很是顺手,看来往常也没少使唤他。
难怪纪舒愿煮饭如此美味,原来是在纪家练出来的,他刚才瞥过一眼纪忠清的指节,手若柔夷,好似从未做过粗活一般。
纪舒愿的手与他相比可就粗糙不少。
“那就好,我本想着,若是你在这儿受过欺负,就算是面对岳父我也得多说两句,既然如此便罢了。”项祝仔细盯着纪舒愿,他紧紧抿着唇,脸颊显现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纪舒愿闷闷点头,项祝也不再多说,收回视线继续将鱼处理干净。
把鱼放到另一个干净的盆里,他把木盆全部清洗干净放置一旁,这才端着鱼走到灶房,将鱼从木盆中拿出来放到案板上。
纪舒愿从灶台下拿出大碗递过去,又往后退两步,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步则是将鱼砍成鱼块,他生怕被鱼血水溅到。
不过他倒是没忘记项祝,纪舒愿走到墙边,拿过挂在墙壁上的围裙,用手指碰碰项祝的肩膀:“夫君,围裙。”
项祝侧目看他一眼,朝他摊摊手:“手上有水,你帮我系一下。”
纪舒愿羞赧地垂下头,内心却暗爽一番。
他走到项祝身后,手臂穿过他腰间,另一只手捏着布带,环绕过他的腰,将系带系在他后腰,收回手指时“不小心”蹭到他小臂上暴起的青筋。
围裙系好后,项祝便无所顾忌,他拿起菜刀,将鱼放平后手起刀落,把鱼砍成块状,随后将鱼块放进和好的面糊中。
虽说手不好沾水,可烧火是行的。
纪舒愿坐在灶膛前的木椅子上,左手拿过一把干草塞进灶膛,打火石把干草点燃,等火烧得稳定些后,又将干柴小心翼翼地放进去,避免把火压灭。
听到灶房剁鱼的动静停下,纪忠清也站起身凑过来,纪舒愿看着他搬过凳子坐在灶房前,探头往里面看,动作偷偷摸摸的。
项祝正专心炸鱼块,根本没注意来自侧边的注视,他将猪油倒进锅里,等锅热后把裹满玉米面糊的鱼块放进去。
油滋滋响着,纪舒愿下意识往后挪两步,抬眸时与项祝对上视线:“退什么呢?这么怕?”
“当然怕,它都往外溅油了。”纪舒愿一手捏着木棍,另一只绑着布条的手挡在眼前,手指岔开条缝。
项祝失笑,拿起铁铲翻动两下鱼块,让水汽炸出来,等到锅里的油变得平缓,纪舒愿这才放心,拖着木椅子坐回原处。
一锅炸不完鱼块,纪舒愿看着项祝把炸好的鱼块捞出来,又将剩下的放进去继续炸着,鱼再次飞溅,他握着木椅子,刚想往后退,就听到院子传来开门声。
他转头望去,只见纪茂洋手中拎着空袋子,身后跟着纪忠明,看来是刚打猎卖了银两回来。
“爹你回来了。”纪忠清从木椅子上站起身来,小跑到纪茂洋面前,从他手中接过布袋,向他说着,“愿哥儿今日带着他夫君回门,他夫君正在灶房炸鱼块呢。”
“什么?他夫君在煮饭?怎得如此没规矩。”纪忠明惊诧出声,纪忠清眸光落在纪茂洋面上,果不其然看到他拧起眉头。
纪舒愿一看纪茂洋气势汹汹的模样,便觉着有些不好,定是听了纪忠清的什么话。
他叹出一口气,站起身与纪茂洋对视,纪茂洋满脸愤然,脚步停在纪舒愿面前时不由得伸出手,似乎想教训他。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在身上,纪舒愿手腕被攥住,他被猛力拉得踉跄一步,等他睁开眼时,只能看到项祝的后背。
肩膀被拍了下,尽管项祝体格强壮,都察觉到有些痛,由此得知这人用了挺大力,望着他怔然的表情,项祝朝他扬起唇角:“岳父火气怎么如此之大?莫不是没打到猎物?”
他这话还真说到了纪茂洋痛处,今日狩猎成果属实不佳,他脸色瞬间紧绷,刚要发作却被纪忠清拦住:“爹,你也太冲动了,我这不还没说完嘛,是因为愿哥儿手伤了,愿哥儿夫君这才去煮饭的,毕竟今日回门,总得做些什么。”
这时纪忠清又变成好人了,纪舒愿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唇角,这才避免轻啧出声让旁人尴尬。
虽说现在情况已经变得尴尬。
纪茂洋怒气停滞在面上,眼眸中透露着一丝无措与懊悔,他看一眼项祝,又顺着他的手看向躲在他身后的纪舒愿。
纪舒愿低着头,看上去很是惧怕,愧疚感立即盈满胸膛,他后退两步没吭声,转身走进堂屋阖上门。
“没事吧?”项祝侧过身,用指尖抬起纪舒愿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纪舒愿匆匆收回唇角的弧度,朝他摇摇头:“没事的夫君,我们继续炸鱼吧。”
他说完挣开项祝的手,坐回木椅子上继续烧着火,但情绪显然低落不少,项祝的情绪也随他变得阴沉下来。
将炸好的鱼块捞出来,锅里的油用勺子舀回猪油盆中,趁着锅底的油倒进葱姜蒜,炒香之后把炸鱼块倒进去,又往里加入一盆热水,随后盖上锅盖焖煮着。
向丽敏也从外面回来,她面对项祝倒是挺热情,毕竟是给她礼金的人。
她探头望着案板上碗里炸好的鱼,毫不吝啬地夸赞着项祝:“项老大竟还会煮饭,我家愿哥儿还真是有福气。”
纪舒愿暗骂一声,面色却羞赧地往项祝身上靠,看着向丽敏脸上伪装的笑有些反胃,幸亏还没吃午饭,不然可能会吐出来。
项祝已炖好鱼块,向丽敏可不能全让他做了,于是她将两人从灶房里赶出来,叫过纪忠明去煮粥热窝窝头。
她如此客气纪舒愿还有些不习惯。
项祝牵着他的手走到院子坐下,掌心被放上一颗糖,他抬眸与项祝对视:“这糖哪儿来的?”
“买糕点赠的。”项祝收回手,指尖挪到左肩上,昨日搬土豆倒没觉着有什么,今日被纪茂洋碰到竟然如此之痛。
“夫君?怎么了?”纪舒愿方才只能看到项祝的背影,并未看到他被纪茂洋打到,看到他的动作,纪舒愿立即想到这一层。
他眉间拧起,握紧糖凑近项祝:“他方才打到你了?”
虽然未说“他”是谁,项祝也知晓他说的是纪茂洋。
“没事,只是轻轻碰了下。”项祝指尖贴着他皱起的眉间按下去,扭了扭肩膀,“你之前住在何处?我想去瞧瞧。”
“……”纪舒愿动作顿住,沉默半晌后瞥向灶房侧边的茅草屋,里面被木柴堆得满满的,看来是在他嫁出去后,就已经彻底成为柴房,根本没想过给他留个住所。
不过也是,嫁出去哥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他还不是向丽敏亲生的。
他一时语塞,可方才项祝已经看到他视线所落之处,他扭过头,看向装满木柴的茅草屋沉默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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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不用纪舒愿说,项祝就知晓他在纪家属实过得一般。
即便是他家嫁出去一年之久的二妹,此时屋里还留有一张床,就是怕她回娘家没地儿住,可纪舒愿这才嫁出去三日罢了。
“诶,别往那边儿看。”纪舒愿慌张地伸手,微凉的指尖贴上项祝的脸侧,他动作一顿,想要收回却被项祝握住放进掌心,“手怎么这么凉?冷吗?”
“不冷。”纪舒愿朝他摇摇头,“大概是体质太虚弱。”
纪舒愿这话倒说得不假,即便晚间穿着布袜睡觉,项祝都能感受到他脚上的温度如同冰窟一般。
项祝用手掌将纪舒愿的拳头包进去,这会儿倒是没往身后瞧了,他松了口气,可两人这模样不好被纪家人瞧见,若是被瞧见,定是又要说纪舒愿不守夫德。
“夫君,这样不好。”
“有何不好,你是我夫郎,不过是暖暖手罢了,我们又未做出格之事。”项祝倒觉着无所谓,他将纪舒愿的手攥得更紧,在他慌张朝四周环视的时候扬了扬唇。
“愿哥儿,过来端饭。”向丽敏在灶房喊着,纪舒愿这下很容易便把手从项祝手掌心抽出来,他起身走到灶房,抬眸望去时只见向丽敏瞬间变了脸色。
纪舒愿面色呆滞地看着,心想这向丽敏若是放在现代说不定还是个演技派,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与项家老大相处的如何?”向丽敏语气严厉,探查着两人的关系。
纪舒愿轻轻点头,低声说道:“挺好的。”
“我瞧着也是,他今日看着对你似乎挺上心。”向丽敏点头,又警告般瞪他一眼,“别让他发觉出端倪了。”
不用她提醒,纪舒愿也不愿让项祝得知替嫁之事,虽说隐疾确实不太好,但项祝本人性子还挺好的,他可不愿离开他。
纪舒愿又忽然想起前两日被褥底下的物件,这两日只顾着收土豆,都没时间搞事情。
“嗯。”纪舒愿向她点头,把菜端到院里时偷瞄一眼项祝,再次回灶房时项祝跟在他身后,端过两碗鱼块走到院里坐下。
纪舒愿坐在项祝左侧,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刚抬眸便看到纪忠清端着碗在项祝右侧坐下,毕竟桌子就这么大点儿,即便知晓纪忠清有些小心思,也没法子让他挪开。
他低头吃着鱼块,眸光却不自觉落在项祝身上,只见纪忠清端着碗往他身侧挪了挪,低声凑近他耳侧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过瞧着项祝模样还挺享受,纪舒愿垂眸盯着鱼汤,一声不吭缓慢吃着。
“怎么只吃鱼汤,吃些馍。”向丽敏把面饼撕开一小块丢进纪舒愿碗里,看上去还挺像慈母的,纪舒愿向她道谢,余光又往项祝身上瞥过一眼。
纪舒愿特意吃慢了些,想等项祝挪过来些,然而直到碗里的汤见底,他都没动。
他沉沉叹出一口气,刚才纪舒愿才在内心夸赞项祝,还未过一个时辰,就被打了脸。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纪舒愿不算,他是哥儿。
想必是在等他回门,向丽敏才特意没把碗筷丢弃,不然凭她的想法,怎会将碗筷单独留下。
他走到井边,舀过一瓢水倒进木盆里,动作停顿一瞬,想来这碗筷最终总会丢掉的,不如干脆不洗了,直接丢弃罢了。
脑海中浮现这种想法,纪舒愿立即把碗筷丢在一侧,下一瞬却从身后伸出一只手,在他的注视下将碗拿走。
纪舒愿转头望去时,项祝正俯身贴在他身后,察觉到他的视线,项祝看他一眼:“我来洗,你的手沾不得水。”
他说着把纪舒愿推到一边,根本没给他机会出声。
纪舒愿站在一侧等待着,肩膀却被撞了下,他侧身挪开位置想让纪忠清走过去,然而他却并未离去,而是凑近他耳侧问着。
“你夫君那方面如何?是否如王哥儿说得那般?”
他这是在套话,不过纪忠清结亲前就知晓,纪舒愿也瞒不了他,他轻轻点点头:“祝郎确有隐疾。”
听到这话,纪忠清顿时心情舒爽不少,他今日瞧着项祝对纪舒愿如此贴心,确实有些妒忌,不过在得知项祝确实有隐疾后才稍稍有些慰藉。
“那可真苦了你了,若是房中不合,即便他相貌再好也无用。”
他这语气似乎是安慰,纪舒愿朝他附和道:“兄长说得是。”
心里却在反驳纪忠清,他觉着面貌挺有用的,若是嫁于一丑夫君,他根本下不去嘴,更别说再亲密接触了。
纪忠清问过话后心满意足地抬步往井边走,把空碗丢给纪忠明后转身离开,坐回椅子上悠闲晃着腿。
纪舒愿松了口气,一转身却猛地撞上结实的胸膛,项祝用手腕抵住他的额头,指尖上还滴着水。
“看点儿路。”项祝轻斥一声,纪舒愿却有些心慌,也不知他何时洗完的,方才有没有听到他与纪忠清所说的话。
纪舒愿后退两步,揉了揉额头,想去帮项祝拿布巾给他擦手,可住处都被占了,布巾肯定也被丢到别处去了。
他掀起衣摆递到项祝面前:“先用我的衣摆擦擦手吧。”
他倒是挺大大咧咧,项祝用手腕碰碰他的手背:“放下来,这成什么样子了。”
突然想起此时他性别为哥儿,掀衣裳之事属实有些不成体统,纪舒愿顿时明白过来,把衣摆放下后再次帮他找擦手的东西,只见项祝甩了甩手,将水渍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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