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低着头任他玩,被捏舒服了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恍惚间有种感觉,仿佛半点隔阂都没有了,他和哥哥又回到了离婚之前。
汽车后座里,他躺在哥哥腿上,仰头望着哥哥的眼睛好似盛着星星那般亮,试探性地把嘴撅成朵喇叭花,朝哥哥滴滴答:“哥,我嘴巴痒痒。”
梁宵严垂下眼,在他唇上轻轻一啄,“还痒吗?”
天呐,予取予求!
“哥!”
“嗯?”
声音也超级温柔!
游弋激动得一骨碌坐起来。
“你觉得!你觉得我这两天表现怎么样?我是不是追到了?”边说边把双手穿过哥哥的臂弯抱到肩膀,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不管长到多大还是那副小狗样,一兴奋就忍不住蹭着哥哥转圈。
梁宵严脸上带着浅笑,结实的手臂圈着他,向后仰头露出更多颈窝给他蹭,目光中带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爱怜,“你要没追够就继续追。”
“我要是追够了呢!”
“不不不!我没追够!我还可以继续追!我的意思是、是……是我们……”
是了半天一句话没是出来。
嘴里何止进猪了,这是进了个养猪场。
游弋急得脸蛋红红,眼睛瞪得溜圆,两只手着急地比划着像个只会打手语的小哑巴似的。
梁宵严微微皱眉。
游弋以为他听得不耐烦,更急了,上手就要扣自己的脖子。
“别!”梁宵严按住他。
“别着急,慢慢说,我在听。”
窗外的景物飞快倒退,在玻璃上拖成几条黑线,沿途不断有海棠花瓣吹进来。
红色的花落在游弋苍白的脸上,好像干涸的血。
梁宵严没有不耐烦。
他只是在想,弟弟被关到失声的时候,崩溃的时候,傻了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无助又狼狈地伸着两只手向歹徒求救。
他凑近弟弟,温热的脸贴向他稍凉的面颊,很轻很轻地摩挲:“我就在这,你急什么呢?”
游弋还是说不出,不住摇头。
最后挣脱哥哥的手把手指扣向喉结下方,堵着的那股气才终于顺出来。
“我想问,我要是追够了呢?我们是不是和好了?是不是不会动不动就不让我回家了……”
梁宵严亲眼看见他扣脖子的动作有多熟练,想起他刚回来时,被自己关在忏悔室,也有一瞬间说不出话,像这样掐着自己的脖子扣。
原来直到那时候都没有好利索,但自己根本没发现,之后又说了好多伤他心的话。
“嗯,和好了。”
“追够了我们就谈恋爱。”
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弟弟的后背,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像我们刚谈恋爱时那样,拥抱接吻上床,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所有事。”
“正好秋天了,你最喜欢秋天,哥带你……”
他想说带你回老家住一阵。
每年秋天他都会带弟弟回老家。
但现在那个家已经不是充斥着美好回忆和十月稻香的港湾,而是被血色浸染的陈谷烂糠。
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带你去国外玩玩。”
那样的日子游弋想都不敢想。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和哥哥再也回不去了,即便和好了感情也会有裂纹,就像打碎的镜子不管怎么用心去粘都不能恢复如初。
但哥哥亲口向他承诺,不仅和以前一样,甚至能和十八岁刚谈恋爱时一样。
他被惊喜冲晕了头,想笑又想哭。
但混沌的头脑还勉强保有一丝理智。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和好了,我犯了那么大的错,还没有补偿好哥哥……”
“蛮蛮。”
梁宵严打断他。
潮湿的眼睫在颤,想求他别说了。
“已经错过一年,我不想错过更久。”
孩子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头,当哥的要多狠的心才能再给他委屈受。
和哥哥和好了,躺在回家的车上,还有小猪被在身旁,游弋春光灿烂得意洋洋。
一到家,他第一个下车,抱着花盆冲向门口。
“伯伯给我开门!”
伯伯不在,他探头朝里喊:“我回来了,有没有人?”
喊一声没人开门,再喊一声还是没人。
游弋一脸:o.O?
不年不节的怎么都放假了吗?
“自己开。”梁宵严从他后面走过来。
“我开不了……”
他半年前那次回家时,发现自己的指纹按不开家里的密码锁了。
从那之后就再没开过门,受不住那股被拒之门外的失落感。
梁宵严握着他的大拇哥往门禁上一按。
“滴——”门开了。
游弋:“我操!通关成功!”
梁宵严:“……”
大喜的日子说两句脏话没人管他,这祖宗跟颗炮弹似的把自己发射进家门。
刚一进去就听到两侧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游弋防御姿势都摆出来了,却听“砰!”地一声。
烟花在头顶炸开,小飞带着一群保镖阿姨管家齐声喊:“欢迎少爷回家!”
少爷愣在那里,彩色的烟花从天空泼洒到他背后,他看到大家围着他七嘴八舌地喊着:很想他,很担心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越长大越不着家。
通向小楼的路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子,两侧路灯全都亮着,灯下挂着小猪小鱼的气球。
游弋说:“你们好土啊,什么年代了还搞这样的欢迎仪式。”
说完就没忍住把嘴巴撇成小鸡,眼泪哗哗地往外流。
他一哭几个大人都慌了,手忙脚乱地哄他。
有个看上去就很憨厚的哥们儿病急乱投医道:“这么爱哭长大了娶不着媳妇儿!”
游弋“噗嗤”乐了。
“我不哭也娶不着啊,我都是给人当童养媳的。”
众人哄堂大笑,倚在门边的梁宵严也忍俊不禁。
张嘴就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那天说他是哥哥接生的,今天又说他是哥哥的童养媳,下次是不是要直接说他是哥哥生的了。
一天天没个正形。
“行了,进屋看看。”
梁宵严把弟弟从人堆里抢出来,牵着他往小楼走。
游弋还在抽抽呢,掌心湿湿热热的,“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比我们结婚走红毯时还紧张!”
梁宵严懒得提他走红毯走到一半举手说想尿尿的事。
“真出息啊少爷。”
少爷发出两声猪哼:“我这是真情流露!”
“小游!你的滑板!”小飞找来一辆推车帮游弋把路上的礼物推进屋,还顺便翻出了他的滑板。
游弋以前很喜欢玩这个。
他们家院子里本来有一条给梁宵严晨跑的塑胶跑道,游弋迷上滑板后,梁宵严就把那条路改成了HDPE材质的彩虹滑道,反正他在哪都能跑。
游弋接过滑板,抱在怀里往前走。
梁宵严奇怪:“不滑?”
游弋一愣,“不滑啊,有空再滑。”
梁宵严沉默片刻,盯着他怀里的滑板看了会儿,欲说无声。
他以为弟弟一拿到滑板就会像以前那样迫不及待地滑一段再摆几个耍帅的姿势。
但他低估了时间的效力。
低估了这一年或者说那27天的影响。
游弋原本绚丽阳光的人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进入了一小段梅雨季。
潮湿虽已过去,但霉菌永远长在他骨头里。
即便他用尽全力想把弟弟烘干,但被抽走的那部分少年心气却再也不会回来。
他在自己家门口听到脚步声,第一反应是有人要伤害他而摆出防御姿势。
他拿到很久没玩的滑板,也只是拂净上面的灰尘抱在怀里。
游弋看出什么,撞撞他肩膀,“那就滑一段嘛。”
梁宵严摇头:“别为我去滑。”
“没有,我不是不想玩,就是……”他看看左右,举起手捂在嘴巴那,“我好久没滑了,都不熟练了,一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摔个大马趴,那我还要脸不了?”
少年气是少了点,但自尊心超级加倍。
梁宵严带他去小楼后的滑道偷偷滑。
一开始确实不熟练。
两脚踩上去东倒西歪,要哥哥牵着。
牵了一小段就找回感觉了,他压低身体在风中滑行,动作越发慵懒肆意,身体渐渐和板融为一体,在腾空的瞬间像条在空中游动的小鱼。
滑上一个矮坡,他屈膝飞起,在空中转体180度后轻巧落地,高举双手优雅谢幕:“满分!”
梁宵严十分捧场:“真棒。”
成功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并且得到哥哥幼师级别的夸赞,游弋要是个小机器人,现在得臊得亮红灯了,脑袋上还顶着排进度条:信心+100%,童心+100%,自尊心清零清零。
非常嚣张地滑着滑板进了小楼,客厅里大家都在忙活。
做饭的做饭、布置房间的布置房间,小飞带着几个高个子的往墙上挂东西。
游弋这会儿也不怕摔跤丢人了,直接表演滑板过人,别人忙得脚不沾地他在那调皮捣蛋。
一会儿滑到小飞旁边做鬼脸吓人一跳,一会儿经过做饭阿姨叼走阿姨筷子上的炸虾。
从哥哥旁边过时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偷摸拽人皮带。
被梁宵严逮住按在怀里不让跑,“你这是什么招式?要不要给你打个分?”
游弋:“这叫除你武器!”
“你再浪晚上我就把你绑在板子上转圈抽。”
“我操!”游弋面露喜色,“好刺激!”
“……”
等看清小飞他们挂的是什么,游弋溜着板慢慢停下来,站在那里不动了,呆呆地眨巴着眼。
只见原本空空荡荡的家里,他被摘掉的照片墙,他从小到大的奖状,他玩过的足球、篮球、网球,他只学了个皮毛的钢琴、小提琴、电吉他……全都回来了。
“开饭啦!”
阿姨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能坐十几个人的旋转餐桌上,一圈普通碗盘里挤着个粉色小猪格子盘,盘底还有熟悉的印花。
心腔里翻江倒海,酸雨如注。
游弋转头时甩落一串眼泪珠,一溜烟滑进哥哥怀里,“你这个骗子!我真以为都扔了……”
梁宵严眸光闪动,张开双手,任由弟弟撞进胸膛。
他嗓音极轻,明明是在说嫌弃的话,却满是宠爱与珍惜的意味。
“扔去哪?没人要你那些破烂宝贝。”
“破烂就破烂,还破烂宝贝……”
“嗯,我怕破烂没了,宝贝就不回来了。”
“呜……”
拼命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他使劲儿把自己拱进哥哥怀里。
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一缕秋日午后的风,把游弋的发丝吹动,张牙舞爪地扑到梁宵严脸上。
他在众目睽睽一屋子人的注视下用半边身体挡住弟弟,不让别人看到他哭红的脸。
这么暧昧又悲情的氛围,小飞看着游弋快把他哥拱出门去了,张嘴来了一句:“着急去哪儿啊?还回来吃饭不?”
半声哭嚎卡在嗓子里,游弋哑声咕哝:“吃的,有点哭饿了……”
保镖今天都留在主楼吃饭,热热闹闹地坐了一大桌。
游弋吃饭慢,因为要分菜。
但备不住这个哥喂那个哥夹的,没一会儿就吃得肚皮滚圆,直着眼靠在哥哥肩膀上发饭晕。
就这样阿姨还觉得他没吃饱:“小游,我给你烤了小饼干、小蛋糕,还炸了点河豚天妇罗,天色还早你们肯定要玩一会儿的,玩的时候当零嘴吃哈。”
游弋苦着脸:“谢谢姨姨但我真的吃不下了。”这样说着叼起一块饼干嚼嚼嚼。
一顿饭吃到晚上七点。
保镖都撤了,楼里就剩他俩和小飞。
日落西山,温度比下午更低了些,乌云从天尽头爬过来。
游弋想起关于赏雪角的愿景,举手提议:“我们来打牌吧!”
他上大学时可是宿舍楼里远近闻名的赌王。
麻将扑克摇骰子,没有他不会的,而且样样精通,把把都赢,打遍宿舍楼无敌手。
雨不知不觉地下起来,三人窝在赏雪角打牌。
壁炉里跳动着温暖的烛火,火上架着的小盅里煮着梁宵严秘制珍珠奶茶,浓香的甜味飘得满屋子都是,阿姨给做的小零嘴也已就位。
他们像两大一小三只松鼠,窝在树洞里过冬。
游弋牌技确实不错,再加上两个哥给放的水能把枫岛都淹了,三圈下来游弋已经赢了他哥两辆车一辆摩托一个渔场一个度假山庄,还有小飞的老婆本若干。
小王八蛋趾高气昂,尾巴翘到天上去,赢几把牌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半盘饼干把他吃得发酒疯。
“梁先生长得人模狗样打起来牌来很是不怎么样嘛。”
“打我手板儿时的威风呢?”
“怎么不横了?”
“还有小飞哥,都一把年纪了记不住牌也情有可原。”
“让你少玩点手机,玩得老眼昏花了吧!”
“哎呦你们俩个的手抓屎了臭成这样,拿着一把电话号码跟我玩啥呢!”
“我操又赢了!见笑见笑。”
他外套都脱了,打得浑身冒汗,脸冒红光,一只脚踩在哥哥腿上晃啊晃。
梁宵严和小飞面对面,表情意味深长。
小飞:“他私下里就这么跟你玩啊?”
梁宵严:“嗯,你要不在他敢骑我脸上玩。”
“浪成这样你也不管管?”
“你走我再管。”
下一轮开始时,游弋已经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赢。
赢得毫无悬念,嘚瑟起来就没多少成就感。
“添个彩头吧!”他大手一挥,“谁输谁脱一件衣服!”
小飞差点没吓死:“我操你淫魔啊,我还在这呢!”
梁宵严慢条斯理地挖了一勺蛋糕放嘴里,“好啊。”
“我操一对淫魔,拜拜,我滚了。”
小飞撂下牌就跑,他本来也不能多呆,还要去平江疗养院蹲点。
他一走,游弋更是无法无天。
一个猛子把哥哥扑倒,骑在他腰上,跟强抢民男的恶霸似的,上手就要扒衣服开饭:“刚说我坐在你脸上玩?我现在就要坐!”
梁宵严沉声笑起来,眯起眸子看向他,两只大手一边一个掐进屁股蛋。
“急什么?不是还没打呢。”
“打不打的有区别吗?反正都是我赢。”
梁宵严神情慵懒,双手枕在后脑下,忽然拱腰顶了他一下,“再加点码要不要?”
“什么?”
“再打三圈,输的人不仅要脱衣服,还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我输了要求随便你开。”
这可是天大的诱惑,游弋想都没想:“成交!”
“不问问你输了怎么办?”
“切,虽然没有这种可能,但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他趴下来,把耳朵凑到哥哥唇边,“我输了你要我干什么?”
梁宵严失神地望着他,趴得那样近,头发全掉进自己颈窝,痒痒的、滑滑的,呼吸喷在自己鼻尖,满是蛋糕和奶茶的甜味。
晃动的烛光映着游弋狡黠的脸蛋,长睫毛忽闪忽闪。
梁宵严的手不动声色地,从他圆翘翘的臀,顺着脊椎摸上去,最后猛地掐住脖子。
“收拾你东西的时候,找到一条你上学时文艺汇演穿的裙子。”
“嗯?”
游弋不懂话题怎么扯到这了。
梁宵严一把将他压下来:“你输了,穿着它给我干一晚上,把你刚才跟我没大没小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念给我听,我看看你能念几遍。”
作者有话说
蛮蛮:三圈十二把,屏幕前的家人们,觉得我能赢几把?
“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今晚鹿死谁手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游弋找到一把小时候玩的粉色小喇叭,一吹还能弹出一条打卷的舌头。
他朝着哥哥的脸十分挑衅地“噗噗”吹,被哥哥一巴掌抽老实后心满意足地坐回来,大手一挥甩出两张牌,“一对三!”
梁宵严:“对2。”
画面静止了两秒。
游弋白蓬蓬的脑袋探过来拨愣那两张牌,“什么东西?对几?”
“这才刚开始呢你疯啦!”
他撅起屁股去看哥哥:“我瞅你都有什么牌啊这么横。”
梁宵严推开他的脸,“你不如说猪死谁手。”
“哼,再让你嚣张一会儿呗。”
实在是前期的接连胜利给他积攒的信心太过膨胀,虽然一把对5对7对9都憋死家了,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哥哥这种爱好高雅的社会人士就不可能会打牌。
然而接下来的三分钟……他一张牌都没出出去啊!
梁宵严一张又一张,牌扔得啪啪响,他被打得头昏脑涨。
眼见哥哥的牌越来越少,他的心也越来越凉,到后面甚至呈现出一种面如死灰心如死水,想求哥哥给他个痛快的状态。
然而就在梁宵严只剩最后三张牌时,突然扔出两张:“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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