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闹得一肚皮鸡屎,男人眉眼却是上扬着,叔仰阔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大眼睛:
“老婆最可爱,哥喜欢,特别喜欢,最近的日子让哥都不想回去了。”
“嘿嘿,我们以后每隔半年就到这里来住一两个月,好不好?”
“恩,让哥抱一会儿。”
时载笑着蹿到躺椅上,窝在男人臂弯,陪着再躺躺。
自从晏帏给他传了“经”,距离预产期不到一个月,时载腾出更多时间带男人出去转转,只在每天上午下午男人睡觉的时候忙活,其余时候逗牵着叔仰阔的手在溪边慢慢走,有时候爬树给人摘个野果子,有时在夜晚给叔仰阔捉一只萤火虫,有时还带着人去赶集,总而言之,把男人不睡觉的时间挤得满满的,用各种各样的皮逗着男人一点点心情好起来,让叔仰阔一睁眼就能笑。
男人自一开始,就喜欢活泼烂漫的自己,所以时载最初才弄了小狗崽陪他玩儿,后来小狗崽不中用啦,就亲自上阵,嘿嘿,还是自己最厉害,即使是在林子里打个秋千,都能逗男人开心。
时载觉得这样也好有成就感,叔仰阔对自己有掌控欲,自己对他也是一样,看着男人不再因孕激素和需求烦躁、难受,而是被自己的“皮”掌控了开心情绪,时载也很高兴。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刚进屋洗完澡,外头就热闹起来。
嘿嘿,这样快乐的一天还是叔仰阔和仰云的生日,时载叫他们半下午来,好让男人睡久些。
过了今天,还有九天才是预产期,叔仰阔没有半点不适,腹中宝宝除了调皮,很安生,估计也很喜欢这样平静美好的日子。时载就没急着回去,给他们过了生日再住几天。
对于两人同一天生日,时载有些纳闷“哥,云宝来你身边那天是你生日?太凑巧了吧”,叔仰阔怎会不知怀里人在想什么,道“那天是仰云来的日子,却不是哥的生日”,意思是叔仰阔跟着仰云过生日,时载顿了下,更紧地抱住男人,真是个好大哥,想给他们每人单独过生日,但叔仰阔却算了,就跟着仰云一起过。问了半天,时载才知道,叔仰阔自己的生日是六月。
八月就八月吧,可以晚两个月比他大八岁,哈哈哈哈!
说笑间,仰云一把推开了门。啧,三个月里虽然每周都能见,但到底不是天天见,云宝差不多一米八二了,个头虽高,愈发有叔仰阔的气势,性子却跟时载一样,嘻嘻哈哈天真热烈。蹦到小哥跟前,仰云把时载抱着举了举,又在大哥的目光里,抱了下大哥,才笑嘻嘻地跑开。
傍晚,除了哥仨,还有秦西酣、白籍橡、晏帏一家和纪千奚一家,蒋自擎这时候正忙,给他们打了个电话“祝我干儿子他爹,还有我干儿子他傻了吧唧的小叔叔生日快乐”,逗得所有人都笑起来,要当干爹干爸的还有晏帏一家和纪千奚一家,望望还没出生,今晚已替爹爹收了红包。
时载嚷嚷着,等正式生了还得发红包,谈埙说让他干脆收齐十八岁之前的学费算了,所有人又是笑起来。溪边充斥着不停的欢笑,大家一边烧烤一边给大哥小弟过生日。
生日礼物还是时载送的最有意义,时载给叔仰阔的是一枚印章,一圈是代表两个人名字的“ZK”变形的纹饰,中间是“叔仰阔印”,干古玩这一行用得着,时载希望他们两个的名字能用这种形式捆绑着留存很久,还有一个悄悄送的写着自己名字的臂环,生完了用,嘿嘿。
给仰云的是一场盛大的烟火,星空里,写有“仰云”二字还有一双巨大翅膀的烟火绚烂了暮色长空,连城区都看得一清二楚,丰揽在学校给他们打了电话,描述着校园学生的欢呼与羡慕。
十八岁啦,小云宝。
前阵子还说云宝才十七,什么事情等十八九再说,这一天竟这样快到来了。
有些漫漫实则转瞬,有些转瞬实则永恒。仰云会永远记得十八岁的这天,真正留在心底的不是某样东西,印刻更深的反而是抓不到摸不着的爱,只要爱足够美好,比世间万千都长久。这爱意这心意,这祝福这期盼,这陪伴这高飞,就是仰云来到这里后拥有的最好的爱了。
他怎么会嫉妒望望呢?他比望望提前拥有了这些啊。
他仍像粉团子似的努力缩着自己,将脑袋搭在小哥肩头:
“小哥,望望以后跟我睡呗。”
“……到时候你看能不能抢得过你大哥了。”
闻言,仰云哈哈笑起来,又凑在小哥耳边悄悄:
“嘻嘻,大哥现在十足的娃宝爹啦。”
“恩,云宝到时候可千万别跟望望争醋,小心你大哥半夜给你喂奶粉哈哈哈哈!”
俩人笑成一团,仰云觉得如果自己真吃醋的话,大哥估计真会像小哥说的这样——因为给他的生日礼物竟然是跟望望同款的一件斜襟衫,上面还绣了一朵超级可爱的鹅毛玉凤花!天耶!简直想象不到一米九七的男人拿针拈线,怀孕的男人太可怕,嘻嘻。
时载也这么想,等叔仰阔生完,自己得赶紧成熟一些!否则他真觉得男人会给他们三个一起喂奶粉喝!太可怕了。他也不计较叔仰阔现在把宝宝看得比他跟仰云重了,毕竟怀了七个月,毕竟在孕激素的控制下性情都变了很多,到时候生完还得好好哄着呢,晏帏说可是会产后抑郁的。
十来个人闹到很晚才散,临走前,俩医生给叔仰阔大概看了下,估摸着不会提早生,有可能还要晚两天,才放心离开。人都走了,时载跟叔仰阔还不困,两人手牵手到农田边散步。正是玉米丰收季,硕大玉米垂着头,金黄清香,闻得人通体舒畅。
俩人边走边聊——仰云刚才分别在他们跟前叽咕了一阵。
跟叔仰阔说的是“大哥,我有点儿讨厌秦西酣”,叔仰阔问他为什么讨厌,仰云说秦西酣一天到晚拉着脸什么意思,叔仰阔勾了下唇“若不想让小秦继续住,好好说,敢胡闹着把人弄走试试看”,仰云当即撅着嘴巴,他才不是这样的恶人!
对于秦西酣还住家里,时载是知道的,回去过几次,看两人相处不错,他就没多问,没想到来这一出,不过听着不像是闹掰了,现在他们没功夫管,等生完了看看臭团子作什么。
不过,仰云跟时载说的竟然是“小哥,我做梦了”,时载有些懵,问他什么梦,仰云笑嘻嘻地“跟小哥十九岁时候一样”,时载猛地明白,不过他相信秦西酣,也相信自己弟弟,肯定没发生什么事……至于做梦,那多多少少还是跟秦西酣有关,啧,生完小宝得上心大宝了。
生小宝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提前放在晏帏和郑余桉医院,即使缺什么也不担心。
俩人仍悠哉游哉享受美好的田园村居生活,却在八月八号立秋这一天清晨,时载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见叔仰阔静静看着自己,无比淡定道:
“老婆,望望等不及了。”
第62章 生了生了生了
产房内,生产完的高大男人静静仰躺, 头却偏向手术室门口,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门外有一道灼灼的视线,一贯爱笑的大眼睛今早要担心坏了。
叔仰阔闭了闭眼,转头看向郑余桉,郑余桉叫医护再看了遍数据,没问题, 挥了下手。
比一般产妇、产夫提早二十分钟离开产房。
门一开, 第一眼先看见的是眼泪巴巴的俩小的, 见了他,更是立即情绪激动到呜咽起来。时载想要立即扑进男人怀里, 但怀里抱着望望, 男人刚做完剖腹产,担心、心疼、想念各种情绪将他钉在原地,跟仰云一起看着叔仰阔扑簌簌掉眼泪。大夫见状笑道“孩子没哭,你俩倒一起哭上了”,这时低头去看怀里宝宝——望望眯缝着眼睛, 还不太能完全张开,此刻竟弯着笑了一下。
时载挂着眼泪怔了下,很快也笑,眼睛瞬间亮晶晶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似在惊奇。
当了爸爸还这么傻小子。
叔仰阔轻笑一声,张开手臂:
“老婆,来。”
“哥——”
明明进手术室的是叔仰阔,时载却跟受了委屈似的,连话都说不出,只是一味掉眼泪,抱着望望俯身在男人怀里轻轻蹭了下,这一腔乱七八糟的的情绪才彻底落地。
时载在男人眉眼、脸颊、嘴唇“吧唧”好几口,才直起身,却是弓着腰愣住,怀里的小小人儿连大眼睛都还未彻底张开,竟伸出小拳头抓住了病床上爹爹的衣襟,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着不松手,一圈医护都笑开了,这是见了生自己的爹爹,有心灵感应呢。
在医护的帮忙下,时载把望望放在叔仰阔身侧,方才在自己怀里还显分量的八斤多小子,这会儿在男人臂下极小一团,有种雄壮巨狮和刚出生猫幼崽的感觉,只是雄狮去看猫崽的瞬间,周身气息更为温柔,微抬起身,低头在身侧小人儿肩膀上亲了下,望望弯了下眼睛,这才又睡了。
叔仰阔又张开手让小弟,也是家里大宝,在自己怀里蹭了下,才回病房。
时载一路牵着叔仰阔的手,比望望抓得紧多了,悬着的心仿佛终于置进男人掌中,彻底静了稳了。清早一醒来,男人一句话把他的小心脏快吓出来,刚要跳下床,被叔仰阔按住,原来男人天刚亮时就心有所感,已经给郑余桉发了信息,让他们来接,说话间院子外面已有停车声音,时载仍是慌,一时间不知先扶叔仰阔起来还是拿东西,幸好晏帏和郑余桉都到了,接下来就是马不停蹄。叔仰阔原以为还要一两天才生,先去医院住着好不让时载手忙脚乱,幸亏有预感,刚到就直接进了产房,剖腹产很快,生完在产房观察了一个多小时,一切紧张就都落了地。
再从产房回病房,时载大松一口气,跟仰云两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这个“累不累”,那个接着“疼不疼”,没等叔仰阔摇头,时载轻轻掀开他的衣服,顿时捂住嘴小声惊呼,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约十厘米的刀口横亘男人腹部,让时载扯着男人衣服的指尖都微微颤抖。
见状,叔仰阔拉下衣服,同他宝贝的手十指相握:
“不哭,哥高兴,给哥笑一个,恩?”
知道男人喜欢看自己笑,时载抹掉眼泪,强撑着,咧开嘴扬起大大的笑脸,不想,叔仰阔却是轻笑一声,像是……笑话他。时载又皱巴起脸,叔仰阔抬手刮了刮他的大眼睛:
“怎么比望望笑得还傻?”
“望望哪里笑得傻!……不对,我怎么笑得傻了?!”
“还比望望会撒娇。”
“……”
将整张脸都埋在男人大掌上,蹭干眼泪后,时载再抬起脸,已是往常明亮的笑了。
还要再说话,护士进来喊新生儿洗澡,时载顿了下,应声“来啦”,先跟叔仰阔“哥,等我回来”,再跟仰云“照顾好大哥”,小心翼翼地抱起还在睡觉的望望跟着护士出去了。
怎么这么能睡?肉嘟嘟的脸蛋比粉团子刚来家时软乎好多,粉粉白白,真好看的望望,头刚低了低,护士在旁边开玩笑“不能吃小孩啊”,时载压着声音笑了起来。
到洗澡的时候,望望才醒了过来,一进了水,没有怕,反而如鱼得水似的,扑腾着小胳膊小腿,这会儿没什么表情,努力张着眼睛看给自己洗澡的人。时载轻轻刮刮他的小胳膊,知道这是在找叔仰阔,小声哄着他“爹爹现在很柔弱,躺在床上抹眼泪呢”,望望眼珠子转了一下,竟扭头偏到一边去了,啧,小家伙,还不信他说的话呢。时载跟着凑过去,重新跟望望对上视线,嘿嘿,跟他一样又大又亮的眼睛,他咧咧嘴,望望竟也跟着笑了下,时载四处看了下,又悄悄问望望“爹爹和爸爸,你更喜欢谁啊”“是不是更喜欢爸爸啊”“爹爹跟爸爸掉到茅坑里,你先救谁啊”“是不是先救爸爸啊”……小家伙张着小嘴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又睡了。
好吧,望望还听不懂人话呢。
病房,仰云上半身趴在病床上,脑袋蹭着叔仰阔的小臂,大哥六个小时不能吃喝,不能下床走动,他只有这样陪着,却跟小哥似的,一时不知说什么。
叔仰阔反手摸了摸仰云的脑袋:
“大哥不疼。”
“你好爱小哥呀。”
“……”
“嘻嘻,小哥也很爱你,你们也很爱我。还有望望——大哥,我以后会跟望望互相扶持,会照顾好这个小、小、小侄子的,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争风吃醋什么的,嘻嘻。”
闻言,叔仰阔静了一会儿,看看天花板,又看自己臂旁的人:
“大哥是比你大十一,不是二十一、三十一。”
“……哈哈哈,我知道啊。大哥——”
“恩?”
“咱们两个都好幸运。”
说完,仰云微微抬起脑袋,从下往上看着叔仰阔,大哥亦静静看着自己。
他轻轻抓了下大哥的手臂,低头亲了亲,忽然笑起来:
“大哥,你是因为小哥对你动手动脚才喜欢的吗?”
“……别做傻事。”
听罢,仰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点点头,正要说话,大哥又道:
“认定了?”
“……恩。”
莫名有些脸红,但仰云还是跟大哥对视,让他看自己清澈的眼睛:
“我会快点儿成熟起来的。”
“好。让自己有被需要的本事。”
“恩恩,我会再长高点的!”
“……”
“嘻嘻,我明白的,大哥,不会总让自己处在被保护的位置。”
一时间,叔仰阔万分感慨,一个小崽儿刚出生,一个小崽儿却已是迫不及待地长大了,就好像是一夜之间,彼时在他臂弯五岁的小团子已成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都会这样跟他说大事了。
仰云抬起上半身,趁叔仰阔愣神,低头在大哥额头上亲了下,笑嘻嘻:
“大哥,我还小呢,你们至少要管我到八十岁!”
“……乖些。”
“对了大哥,我给你跳个最近刚学的公鸡舞吧!”
“……”
无奈地摇了下头,叔仰阔面无表情地看着家里大男孩耍宝,心里否定了刚才的自己,仰云并没有迫不及待地长大,就这样子,且有他几年磋磨,倒也放了心。
仰云拿着望望的两件小衣服,一边甩,一边继续絮絮叨叨:
“大哥,你也不用担心我跟小哥吃望望的醋,小哥说了,你会给我们三个一起喂奶粉!”
“……”
“还有还有,我们不会逗望望哭的!”
“……”
轻轻叹了口气,叔仰阔一边遭受着眼睛和耳朵的折磨,一边想,自己估计要带的不仅是望望一个,还有这两个,他们还敢争风吃醋?到时候可别怪他一视同仁。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叔仰阔眉眼带笑地看过去,老婆真是长大了,都会抱孩子了。
时载抱着香喷喷的望望,快步走进来:
“哥,哥!望望竟然是个人!”
“……”
“你闻闻,香喷喷的!你看他,他都能听懂话呢,我刚才给他洗澡逗他,望望不仅不怕,小表情还很多呢!哥你听呀,他有呼吸……”
望望重回自己臂弯,叔仰阔低头去看,小家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视线逐渐聚焦,弯了弯眼睛。叔仰阔跟着也笑了下,望望更是“咯咯”两声,接着就这样笑着闭眼睛睡了。
很奇妙的感觉,他们竟然真的生了个孩子。
看了好一会儿,叔仰阔才抬起头,顿了下,那俩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他清清嗓子:
“望望毕竟小……”
“哥我知道!”
“我也懂!我们不想跟他一起喝奶粉!”
“……都小点儿声。”
叔仰阔话音刚落,仰云撇撇嘴,跟小哥对了下视线,赶紧都乖乖的。
晏帏来看了看,一切正常,问他俩谁跟着去学一学泡奶,等望望再醒,就要给他再喂一次奶了,刚出生一小时是晏帏给喂了一点儿,两个小时之后望望就又饿了。
仰云嚷嚷着“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跟着去了。
时载没抢过,“哼”了声趴在床边:
“哥,我想跟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