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南山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眉眼间平淡无波,“他给你的,你收,爷爷给的,就不能收?”
这话里的意味让江屿年微微愣住,他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含义。他下意识侧头看向江砚,对方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提示,却让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跟他想象的画面完全不同,“不是的,我……”
祁南山似乎也并不执着于他的回答,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江砚伸手将江屿年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上前半步,接过话头。
“今天来,是想正式告诉您,我们要结婚了。”
有过自己儿子的前车之鉴,祁南山脸上皱纹更深了些,他缓缓道:“婚姻不是儿戏。”
江砚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他不是那个男人,他和他哥也不会重蹈覆辙。
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没开玩笑。”
祁南山沉默片刻,“确定了吗?”
江砚:“嗯。”
祁南山要的不是他的答案,目光再次转向被江砚半护在身后的人,带着无声的询问。
江屿年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在老人深沉的注视下,认真而郑重地点了点头,比刚才更坚定了几分,“确定。”
祁南山没说同意,也没给予祝福,只是漠然地挥了挥手,语调中透着一丝疲惫:“我老了……出去吧。”
倒底是他老了,年轻人的事,他管不了了。
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没有预想中的质疑、也没有冲突和争吵,平静得近乎诡异。江屿年被江砚牵着走出书房时,脑袋还有些发懵,觉得很不真实。
这跟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管家随后跟了出来,轻轻合上书房门,将那张支票再次递到江屿年面前,语气恭敬:“这是董事长给二位的新婚贺礼。”
新婚贺礼?
这………算是同意了?
捏着那张写着惊人数字的支票,江屿年指尖微微发颤,直到此刻仍有些不敢相信,像是在做梦。
江砚低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声问:“这下,相信我了?”
江屿年呆呆地用支票捂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中带着茫然的眼,对着江砚,羞涩点了点头。
江砚看着他这副懵懂又乖巧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哥要和我结婚了。”
江屿年愣愣地点了下头。
江砚挑眉:“不高兴?”
他又赶紧摇摇头,人机似的。
不是不高兴,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像做梦一样,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忘了该如何表达情绪。
江砚被他这木讷的反应逗笑,心里涨满了柔情,他说他很高兴,高兴得想现在就带哥去领证。
领证吗……?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阻碍,但领证……两个男人真的可以吗?况且他们还在上学。他对同性的认知还停留在很模糊的阶段,以为只要两厢情愿,口头上确定就算成了,并没有想过更多现实层面的东西。
江砚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自顾自地规划起来:“本来想按流程走,但哥肯定不适应,最主要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江屿年,“我等不及了。”
江屿年被他看得脸颊微热,也顾不得什么行不行得通,羞涩地应道:“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这副全然信赖的乖顺模样,简直让江砚爱不释手,体内躁动的欲.望瞬间涌了上来,但现在显然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他强自镇定地说:“好像忘了一件事。”
江屿年面露疑惑:“什么?”
江砚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设计简约却质感十足的戒指。取出戒指时,手指微不可察的抖了下,好在并未有人发现。他握住江屿年的一只手,将戒指缓缓套进他的中指,然后低头,在那冰凉的戒圈上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做完这一切,才抬起眼,耳根泛着罕见的红,“求婚,答应吗?”
可是……戒指都已经戴上了,还问答不答应。
哪有这样的。
江砚显然也发现了,竟也生出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我也没经验。”
他握着江屿年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没有松开,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深情,仔细看眼尾罕见地泛红,对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珍视到了极点。
江屿年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甜蜜与坎坷,误解与分离,最终还是一路磕磕绊绊地重新走到一起。过往那些恩怨纠结,在此时此刻似乎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眼下。
是眼前这个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神炽热又带着一丝笨拙的紧张,向他许诺婚约的人。
“那答应吗?”江砚再次追问,有些哽咽。
江屿年望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江砚眼中闪烁起的泪花,将人紧紧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极紧,似要将他揉进骨血。他的声音闷在江屿年的肩头,断断续续地,“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江屿年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分开后,江砚的眼腈依旧痴痴地凝望着他,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江屿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弯起嘴角,举起戴着戒指的手,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砚用拇指摩挲那枚戒指,目光温柔,“半年前,我刚醒来,知道自己还活着就让人订了。”
他深深地看着江屿年,“从听到哥说原谅我,而我还刚好活着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和哥注定要在一起。”
江屿年听着他的话,心里被一种奇异的宿命感填满。若非江砚一次次不顾一切的坚持,他们或许真的早已走散在茫茫人海。从来不信命运的他,此刻竟也渐渐被说服,好像他生来就是要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慢慢地,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个说法。
两人从祁南山的院落回来,江砚还沉浸在即将结婚的亢奋中,到这会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先是给他哥请了几天假,顺便给助理打电话,吩咐去买最近一班飞往冰岛的机票,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去把证领了。
江屿年看着他忙忙碌碌,无奈又好笑,朝他伸出手掌,做了个口型:手机。
整个周末他都被江砚关在这,手机也给没收了。两天没消息,室友们肯定得担心,他得报个平安。
江砚挂了电话,挑眉看他,眼底藏着狡黠的光:“给你可以,不过,哥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屿年有些不满:“我的手机,你还跟我谈条件?”
江砚理直气壮地揽住他的腰,“你都是我的了,你的手机自然也是我的。”
江屿年哼了一声,脸颊微红,却没有出言反驳。
江砚看他这乖顺默认的样子,心口发痒,忍不住搂紧他的细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贴着他泛红的耳廓,嗓音低沉暧昧,“哥今晚提前跟我入洞房,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江屿年耳根瞬间烧得更厉害,抬手捶了他肩膀一下,嗔道:“不正经!”
江砚可没在开玩笑。从与他哥重逢的第一天起,他就恨不得时刻将人占有,能忍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再忍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要憋出毛病。他在他哥耳边抱怨,带着点撒娇,又有点可怜兮兮,让人无奈,也生不起气来。
“等等……”被放在柔软的床上时,江屿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等不及了,”江砚俯身压下,边急切地吻他,边含糊不清地低语,气息灼热而湿润,“我现在就想洞房,给艹么?”
“唔……”江屿年脸颊羞红,都到这一步了,直接做就好了,还问什么……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
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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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不小心又来晚了,抱歉[害羞])
第99章 结婚
江砚向来是个行动派, 说一不二,尤其在和江屿年绑定终身这件事上,更是迫不及待, 一刻都不想耽搁。
江屿年心里清楚他这股急切劲儿, 其实……自己也藏着几分期待, 没好意思说。一下飞机,两人就在冰岛完成了登记,手续比想象中简单, 在那个被冰雪与火山环绕的国度, 两个男人十指紧扣进行着这一切,就像任何一对寻常夫妻一样, 收到了婚姻的祝福。
领完证,顺理成章地在那里多停留几天,算是提前度蜜月。
然而,江屿年很快就后悔跟他出来度蜜月了。结婚之前,那个嘴上说着尊重, 还会稍加克制的江砚,在彻底追回他后, 仿佛挣脱了所有枷锁,变得比以前更肆无忌惮了。他甚至怀疑, 之前那些所谓的隐忍, 都是这家伙伪装出来的!
一切都早有预谋。
早在出发前,江砚就神秘兮兮地购置了一大箱“装备”。那天晚上, 他搂着江屿年,非逼着他一起鉴赏那些五花八门,造型奇特的成人用品。
有些甚至他见都没见过,更无法想象这些东西竟然要用在自己身上!
江屿年看着床上的一堆, 脸颊红得滴血,差点没羞晕过去。
“不是说……只是去度假吗?”
这人每次都要折腾自己那么久,有时候一弄就是一整晚,要是再加上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追极光。
“不准带!”他忿忿地反对,光是想象那些东西的用途,就让他腿.软,自己真的不会弄坏吗。
江砚低笑一声,手掌探进他的衣摆,在他细瘦的腰侧缓缓摩挲,慵懒中带着一丝戏谑:“昨晚我们不是也做了一整夜,哥不也好好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江屿年通红的耳廓上,低哑的声线钻入耳中,“难道哥没爽到?”
江屿年羞得无地自容,把发烫的脸深深埋进他结实的胸膛,握紧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两下,拒绝回答这个羞耻的问题。
“没有?”江砚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不满,挑眉反问:“没有?那哥昨晚怎么一直缠着我又哭又叫的,让你松开都不肯,非要抱着我?”
他还敢提!江屿年气得想咬他。昨晚要不是他故意换着花样折腾自己,他怎么会意识涣散,身体都不像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还被逼着说了那么多难为情的话。
眼看怀里的人真要恼了,江砚见好就收,随手丢开那个特别的小玩意儿,收紧手臂把人圈在怀里哄:“哥要相信我的技术,肯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早就打算好了,之前他们分开那么久,欠的债这次他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所以,”他宣布了一个对江屿年而言如同晴天霹雳的决定,“我打算去冰岛后,每天都艹哥。”
江屿年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天塌地陷的未来。
事实证明,在履行夫妻义务这件事上,江砚的执行力和他的商业手腕一样强悍,说到做到。
领完证后的整个假期,江屿年感觉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沙发上、甚至温泉里度过的。
有时候江砚还会包下一整片私人海滩,供他取乐,通常自己是被取的那个。剩下的一半时间,他走路时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往往到后面都是江砚抱着或者背着他完成观光行程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冰岛民风开放包容,他们对同性情侣司空见惯。在这里,他们就像世界上任何一对普通的新婚小夫妻,可以毫无顾忌地牵手、拥抱、接吻,沉浸在无人打扰的甜蜜里。这种纯粹的自由和幸福,让江屿年回国时,想到即将面对的需要隐藏关系的现实,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感。
对于公开关系,江砚倒是无所谓,就是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告,也不带思考的。但江屿年就不一样了,考虑到自己还是个学生,想过普通平静的生活,并不想引起过多关注。
但周围的朋友也没必要瞒着。
思前想后,他斟酌了许久,在反复看了无数遍结婚证件照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发在了707寝室群,外加郝梦。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把所有人都打得措手不及。
寝室群里瞬间信息爆炸,刷屏速度快得看不清。
【钱诚:????我靠!!!!!!我眼花了???你小子竟然成我弟妹了??!】
【徐致远:结婚证???屿年你和……祁砚???(惊恐)】
【河清:虽然但是……好吧恭喜。】
就连一向遍地吃瓜的郝梦也接连发来好几条充满震惊的语音,难以置信那个—年前还觉得在毕业前都不可能谈恋爱的江屿年,居然不声不响就把人生大事给办了,对象还是那位遥不可及的祁盛继承人。
铁树都能开花。
果然是命运弄人,人生无常啊。
江砚在书房处理完积压的工作,回到卧室,就看到原本应该在收拾行李的人,正趴在床上偷偷摸摸地回消息,白净的小脸上藏不住羞涩,嘴角也微微勾起,连他进来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
看着自家老婆的注意力完全被手机吸引,江砚心里有些吃味。他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抽走了手机。
手里一空,江屿年茫然抬头:“嗯?”
江砚把玩着手机,故意板起脸吓他:“没收一周。”
江屿年信以为真,立刻坐起身,指着这个强权的恶霸抗议:“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还有很多消息没回复,很多事情要交代,没有手机怎么行。
江屿年深刻的认识到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完全两副面孔!现在红本本一到手,简直原形毕露,连最普通的社交都要干涉。
“凭什么?”江砚俯身,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和膝弯,轻松将人抱起来,然后自己坐到床上,再把他面朝下按在自己腿上,像个监工头子对付偷懒的小工。
“凭我是你老公。”
手机被随意扔到旁边的床头柜上,空出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后面拍了一记,“快收拾,不收拾完不给玩。”
床上、地毯,还有沙发上堆满了东西。除了两人的衣物,还有一些在冰岛没用完的“小道具”,更多的是江砚大手大脚采购回来的纪念品—造型奇特的火山石、羊毛制品、手工琥珀……江屿年当时劝他不要买这么多不实用的东西,江砚却振振有词,说这些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就该买来纪念。
好吧,这个说法江屿年勉强接受了。可是,为什么大部分东西都是江砚买的,最后收拾整理的活儿却落到了他头上?
江砚没告诉他,他无比享受看着他哥为他忙碌的样子,他哥亲手叠自己的贴身衣物、给他系领带、整理衬衫领口……这些细微且寻常的举动,让“家”这个词在他心里具象化。当江屿年触碰属于他的物品时,那种被需要、被在乎的感觉,填补了他内心长久以来对家庭温暖的渴望。这和他喜欢悄悄收藏他哥的私人物品,是同样的心理。他需要这种切实的体味,以此填补内心缺失的安全感。
“收不收?”江砚见他不动,又在那挺翘的地方上拍了一下,将“不讲道理”发挥到极致。
一下还好,接连两下,还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让江屿年臊得不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弓起腰背,手胡乱地向后挥打着反抗。
他越是抵抗,江砚逗弄他的兴致就越高。几个回合下来,江屿年不知道又中了多少招,吃亏吃到饱,这下终于学乖了,认清了现实。不情不愿地趴在他腿上,开始慢吞吞地整理手边散落的衣物。
“这条内裤没叠好,重新叠。”江砚还在旁三拣四。
“哪有!”江屿年小声反驳,明明叠得整整齐齐。他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故意拿着比他尺码大很多的内裤来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