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快乐和热闹却不是江屿年的。他像个被老师提讯的犯错学生,垂着脑袋,承受着自头顶打下的施压。
“是我太久没满足哥了,你要找别人?”江砚的声音又冷又硬,“就这么饥渴?”
江屿年听不得这两个字,讷讷地摇头,“我没有………”
“没有?”江砚挑眉,视线扫过桌上那瓶开封的酒,杯子里还剩小半杯,“所以,这酒不是他喂的,是哥自己要喝的?”
精心布置的圈套,好像怎么回答,都是错。
发懵的大脑,将记忆拉回很久以前。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江砚就明令禁止他喝酒。哪怕是社团聚会,也不敢背着江砚偷喝,一旦回去叫他发现,自己晚上必定遭殃。
最让江屿年害怕的,倒不是因此会被惩罚做那种事,而是在亲密时,江砚总爱对着那……动手,虽说是情.趣,但作为年长一方,他还是哥哥,每每回想都羞耻得不行,恨不得钻地缝里去。有过一次惨痛经历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犯的。虽然现在他单方面认为两人已经分手,江砚管不着他。但此刻,面对那道沉沉的压迫感,过往的教训还是让他心里发怵,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对着他这副任人搓圆揉扁的模样,江砚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夹杂点烦躁,“喝了多少?”
江屿年盯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曲起一根食指。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忍不住悄悄掀起眼皮,想观察一下江砚的脸色。却见对方面色沉沉,眼神晦暗不明,仿佛风雨欲来的海面。
江屿年心里一紧,小声地挤出几个字:“就……一杯。”
“哼。”江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沙发因为增加的重量微微凹陷,江屿年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我看不止。”
确实不止,多余的半杯没算进去。如今豺狼虎豹就紧守着自己,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提为妙。
江砚见他又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埋下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压了压眉,“哥把我的人赶走了,谁来陪我?”
江屿年愣了下,迟疑地抬眼,“那……我把他叫回来?”
江砚又不出声了,仍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沉沉地看着他,江屿年如坐针毡,走又走不了,留又难受,硬着头皮道:“你想干什么?”
江砚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大腿。
江屿年脸颊红了红,悄悄环视一周。大家都在各玩各的,但谁知道有没有人暗中留意这边?他要是真坐上去,跟那些陪酒的男模有什么区别。
“不要,”他是真的怕了,清澈的眼睛里写着哀求,“不要这样……”
江砚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退了一步,但提出的要求依旧让江屿年头皮发麻:“那喂我喝酒。”
这……有什么区别?江屿年暗暗诽腹,但也明白,这恐怕是对方难得的让步,要是再拒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根本不敢想。江砚混账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不敢再多说,颤着手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酒。背着人,将杯子朝江砚递过去,停在唇边。
然而对方并没有配合。
江屿年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手微微抖了一下,酒液不小心晃出来一点,溅到了江砚名贵的衬衫,留下几点深色的湿痕。
江砚看都没看那污渍一眼,混不在意地紧锁在他脸上,吐出两个字:“用嘴。”
“不行!”江屿年的脸顿时红得像要滴血,声音透着羞愤。
“不行?”江砚的眼神冷下来,转向门口正和女伴黏糊的钱诚,语气危险,“是他把哥带坏的?”
“别……”江屿年慌了,他知道江砚绝对做得出来。犹豫只在瞬间,他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趁着灯光昏暗,歌声嘈杂,似乎没人注意这个角落,他心一横,抿了一小口酒,然后闭上眼,视死如归地贴上那双微凉的薄唇。
湿润的酒香在唇齿间化开,他笨拙地努嘴试图将口中的酒渡过去,然而江砚的牙关依旧紧闭,酒液几乎全顺着两人的唇缝,流回了江屿年自己嘴里,呛得他轻轻咳嗽了下。
无措地退开,唇上还残留着对方的触感,火辣辣的。
江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逗弄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动物。
江屿年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喜欢这样欺负自己,心里又急又委屈。再次含了口酒凑上去,这次带着点豁出去的劲头,舌尖试探性地抵了抵对方紧闭的牙关。
“你……你张开啊……”
江砚喉结轻微地滚动一下,张开了嘴。
些微辛辣的液体顺着柔软地嘴唇一点一点渡了过去,柔软的舌头不可避免地推挤着,碰到对方。完成任务后,再迅速收回,微微分开唇瓣,气息有些不稳,“可……可以了吗?”
江砚声音低哑:“继续。”
江屿年只好认命地再次端起酒杯。几口酒下肚,加上这种羞耻的喂酒方式带来的刺激,两颊逐渐泛起两朵粉色的小花,意识也变得有些模糊。明明是喂给江砚的酒,到最后不知怎么,大半又绕回了自己肚子里。而掠夺他呼吸的,不仅仅是那点酒意,还有对方不知何时反客为主,纠缠上来的舌头。
慢慢地,脑袋连成一片空白,忘了身处何地,也忘了旁边是否有人窥视,他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混着惩罚和占有意味十足的深吻,微张的唇瓣无意识地蠕动,发出细碎的呜咽。
沙发的另一端,气氛仍然紧张。
周述眯着眼,对着拎不清状况、还试图往河清身边挨的男模,眼神里的不悦几乎化为实质。
那男模接收到周述冰冷警告的眼神,心里发毛,讪讪地想要找借口离开。
“坐下。”河清突然开口,清冷嗓音里透着些赌气的成分,他伸手按住男模的手臂,不让走。
周述简直气笑,咬着他的耳朵,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我一个人伺候你还不够?嗯?”
河清偏头拔出微红的耳朵,“腻了,不行?”
“行,怎么不行。”周述危险地压低,下最后的通牒,“我数三下,再不撒手,别怪我不客气。”
河清冷笑,这么多人在这,他笃定周述不敢把他怎么样。
周述眼神黯下:“我给过你机会了。”
河清皱眉,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
“唔!”
周述直接当着那男模的面,将河清按倒在沙发,强势地吻了上去。
河清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即羞恼交加,用力捶打着周述的肩膀和后背。周述也没真想在这种场合上演活春宫,只是惩罚性地吮咬了一下他那张不听话的嘴唇,顺着他推拒的力道,退了开来。
河清重重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他猛地站起身,扯着旁边已经看呆的男模,就要往外走。
周述:“还不长记性?”
河清理都不理他,拉着男模径直往门口走。经过喝得上头的钱诚,他大着舌头问了句:“去哪?”
“开房。”
钱诚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目瞪口呆地看着河清的背影,转头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脸色黑得吓人的周述,心里咋舌:我靠!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明着给周述戴绿帽子?
“跟我闹脾气呢。”
周述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去,一把推开那个碍眼的男模,不由分说地抓过河清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半拖半抱地强行将人带出了包厢。
走廊上隐约传来河清压抑的低吼,“你放开我!”
周述放开他,“我退婚了。”
门外挣扎的声音戛然而止。
包厢内,钱诚还咂摸着河清的胆大妄为,正想找江屿年吐槽,转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一眼,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残余的酒意全吓醒了。
我擦!他他他……他表弟和和……这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只见江砚将软绵绵靠在他怀里的人整个笼住,暧昧地环着腰。江屿年显然已经醉得不轻,眼神迷蒙,绯红的脸蛋窝在江砚胸前,乖巧无比。
江砚低头,声音放低了些,“还喝吗?”
怀里的人迷糊地摇头,嗓音软糯含混:“不不喝了……河清……我们回去吧……”
在江砚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无异于在雷区蹦迪。江砚眼神一暗,捏住他小巧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沉声问:“看清楚,我是谁?”
江屿年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秒,似乎在辨认,然后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阿……阿砚?”
再次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从那张肖想已久的唇瓣中吐出,捏着他下巴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而怀里的人,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撑着他的胸口坐直一点,却因为醉得厉害,没什么力气,刚起来又软骨头似的倒在他胸前。他仰起晕红的小脸,双手颤巍巍地捧住江砚的脸,晕乎乎地控诉:
“你怎么才回来啊……”
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香,轻得像羽毛,又恍若千钧,直直砸进江砚心底。
“我好想你……”
-----------------------
作者有话说:写xp真的好爽[垂耳兔头]
第96章 拐回家 “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这一刻, 江砚好像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周身骇人的气压净数敛去,喉咙都在颤:“你说……想谁?”
江屿年半阖着眼, 眼前的人影晃动, 熟悉的气息让他感到安心, 顺从地又嘟囔了一声:“阿砚……”
“哥……是我。”江砚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紧绷的下颌线松下,他握住江屿年微凉的手, 温柔地哄:“是我, 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江屿年思维混沌,胡乱地点头, “回家……”
得到肯定答复,江砚不再犹豫,直接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经过沙发某一处,江屿年垂落下来的脚不小心蹭到人, 徐致远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揉揉眼睛:“谁……谁踩我手……”
待他看清江砚怀里的人时, 不清醒的脑子顿时醒了大半,“你要带屿年去哪……”
江砚懒得理会, 抱着人就要往外走。
钱诚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看着江砚这架势,心中警铃大作。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河清就算了, 怎么江屿年也想吃这碗饭?他一直当他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追求比他大多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祁盛是他个穷鬼攀得起的吗?江砚这种人,身边要啥没有, 今天能因为一点兴趣把人带走,明天腻了就能随手扔掉。玩他跟玩狗似的,没准就他当了真,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钱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沦为这些公子哥的玩物,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江屿年。他硬着头皮,一个箭步挡在江砚面前,笑得很勉强。
“表弟啊,你这……要不还是我们送他回去吧?你看他也醉成这样了……”
江砚冷冷地扫过去,那眼神跟看狗没有区别,“让开。”
钱诚被冻得脖子一缩,差点就要怂了。徐致远就这么借着酒精壮胆,凑了上来:“对,你不能就这么把屿年带走,他喝醉了……”
江砚不耐地蹙眉,抱着江屿年的手臂紧了紧,侧身避开对方伸过来试图叫醒江屿年的手。徐致远被他晃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被钱诚扶住。
钱诚心里叫苦不迭,但还是得硬撑跟他商量,“表弟,你要是想找人陪,这里漂亮的男孩多的是,你看……”
随手往旁边一指,“这个怎么样?干净又懂事……”
江砚眼都不带瞧的,吐字又冷又硬:“你拿这些歪瓜裂枣跟我未婚夫比?”
未婚夫??!
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炸得两人耳膜碎裂。钱诚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徐致远都不认识这三个字了,连一旁不明状况的少爷小姐也忍不住头来探究的视线。
江砚没有解释的义务,趁着众人被这惊天消息震得魂飞天外之际,抱着人径直离开了包厢,留下身后一地下巴和死一般的寂静。
江屿年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的,入眼是极其宽敞的空间,低调中处处透着奢华。
这是酒店么。
他眯了眯眼,困倦地坐起身。
紧接着,很快察觉到身边还有人,他呼吸一滞,悄悄掰过那人的肩。
江砚沉睡的侧脸赫然映入眼帘。
确认是他之后,江屿年紧绷的神经莫名一松,舒了口气。昨晚混乱的记忆逐渐回笼,KTV,喝酒,那个缠着他的男孩……然后呢?好像……是江砚来了?后面的事情就像断了片,一片模糊,只隐约记得有人抱着他上车,车厢很稳,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除此之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正努力回忆,身旁的人被他这动静弄醒,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很自然地将他捞进怀里。
“再睡会儿……”
江屿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推了推江砚结实的胸膛,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我怎么在这?”
过了一会,江砚睁开眼,对上他微红的脸蛋,半眯着眼笑,藏着不怀好意的戏谑:“不记得了?”
江屿年滚了滚喉咙,有种不祥的预感。
江砚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指尖随意滑动了几下,然后递到他面前,按下了播放键。
手机里传出一段录音。
“哥,再叫一遍,我想听。”
“嗯……阿砚……”
“叫我做什么?”
“……”
“说话,不然我走了。”
“别、别走……不要走……”
“那想我吗?”
“想……好想好想……”
对面传来一阵低笑,“这么喜欢我?”
“喜欢……”
后面基本都是江砚问一句,醉醺醺的江屿年就软绵绵地应一句,内容羞耻得令人发指。
江屿年耳朵尖爆红,一把抢过手机关掉录音,塞进枕头底下,“你……你故意的,不算数。”
江砚被他这反应逗笑,握住他的手,挑眉:“那天我生病,哥宁愿钻我床底也要来看我,也不算数?”
“……”没想还有这茬,江屿年顿时被噎住喉咙,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
江砚趁机亲了亲他的手背,“别钻床底了,喜欢我不丢脸。”
他凑近,想要吻他,被偏头躲开。也不强求,只是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心情不是一般好。
“昨天哥好诱人,一直勾引我……要不是怕哥醒来生气,我早就……”
“别说了……”江屿年羞得无地自容,掀开被子就想下床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然而动作到一半又猛地僵住,飞快地把被子重新裹紧。
他的衣服又不见了!
这个男人简直坏透了,昨晚趁他不清醒,不知道还哄着他做了多少丢人的事!
他这副气羞的小表情,并没有引来男人的怜惜,反而让江砚眼神更深,将连人带被子一起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语气极为霸道:“哥昨天跑到那种地方,还跟别人贴那么近,我很不高兴,这只是小小的惩罚。”
“衣服送去洗了,今天周末,哥就好好待在这里休息。”
什么意思,不让他出门?
江屿年心里一紧,不敢置信道:“你这是……又要把我关起来?”
江砚微微一怔,随即将他搂得更紧,安抚地吻了吻他的鼻尖,“我怎么还敢?哥,我只是想跟哥多待会……在外面,哥就不属于我了。”
江砚果真说到做到,虽然没有立刻归还他的衣服,但怕他哥真的生气,特地找来了一件自己穿过的白衬衫给他换上。
衬衫质地柔软,带着江砚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尺寸却大了不止一号,下摆刚好遮住臀部,两条又白又细的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江屿年拗不过他,只好红着脸穿上,被他牵着在偌大的庄园里散步。
庄园比他想象的大得多,设施一应俱全,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私人度假村。但江屿年脸皮薄,走路时不自觉内八,总忍不住用手往下扯着衣摆,尤其风吹过时腿间凉飕飕的,让他头皮发麻,有种裸奔的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