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银子还没捂热,刘一刀哪里舍得,再说,这些银子可是他这么多天辛辛苦苦赚的,凭什么转手给人。
刘一刀不善言辞,但这么多天,经过许藏玉的洗脑,脑子也活了不少,指着旁边的牌子道:“你也好歹认几个字吧,上面都写了旅游基地,难道你们没去山上玩吗?”
“游玩的项目都让你们体验了,凭什么退钱。来之前可没跟你们说包送金子,再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从哪弄的假金子,故意过来讹钱。”
“格老子的游玩项目,我看你们就是骗老子做免费苦力。”几人气的够呛,也不多费口舌,当即拔剑,“我这就让你看看道理在谁手里。”
刘一刀不怕打架,就怕这些人不要脸闹到师门面前,随即把责任推出去,“我只是做工的,你们那些银子又不在我手里,找我有什么用。”
“骗谁呢?哪个做工的有你这么努力,我看你就是和那小子一伙的。”
刘一刀已然金丹巅峰,对面的几个最高也只是金丹初期,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前后围剿,刘一刀进退疲惫,抱头鼠窜。
猛然醒悟过来,他好像被人做局了。
那小子给了一口饼吊着他,又早早跑路,真是好一招祸水东引。
他今天领的哪是工钱,分明就是买命钱。
这小子别让他逮到,不然他刘一刀,非得给他头上开个瓢。
此时的许藏玉早就已经金蝉脱壳,玉冠锦衣,修竹之姿,又是一个文雅小生。
谁能想到他是之前的年轻人。
身侧风雨已过,今朝金盆洗手,毕竟是黑吃黑的生意,绝不能长久。
他从树后悠然现身,心里依旧是对于自己计谋的欣赏。
可迎面撞上一座大山,鼻梁被撞的生痛,眼泪逼出,才发现自己撞的是一人的胸膛,结实的肌肉鼓胀饱满,硬邦邦的,难怪撞上去这么痛。
此人生的虎背蜂腰,那张脸倒是有少年样的俊俏,只是眉眼冷峻,看起来不好接近。
许藏玉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仔细看那张脸,脑子里顿时蹦出了许多记忆。
“抱歉,方才不小心撞到了你。”
“在玉安楼里,你跑的倒是快,到底怕什么?”
那天的鬼面人是他?
许藏玉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薛问香一字一顿,逼着许藏玉步步后退,撑手将他困在臂膀之间,低头目光锁在他身上,侵略性的寸寸舔舐。
“除了你许藏玉谁能想的出这么损的招?”
被点破身份许藏玉顿然僵住,但很快又装出茫然的样子,“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许藏玉,我叫——”
“是吗?”两只手腕被人并拢提起,扣在头顶,脸颊在另一人的鼓掌之下揉捏,一根手指擦过他的唇瓣,敲进他的嘴里,强迫牙关打开,“暗香楼最擅长撬开人的嘴,尤其是油嘴滑舌的。”
湿软的舌头被一指压下,薛问香贴着他的耳朵道:“一般死不认罪的,会先将他的舌头割下,等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接上去。”
嘴里的手指比划出切割的动作,许藏玉感觉舌根发凉,控制不住吞咽流下的口水,一颗药丸也随着吞咽而下。
许藏玉还不知换颜丹已然失效,脸上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只感觉对方的目光更具侵略性,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连呼吸都重了些。
嘴里的手指抽了出来,贴着皮肤临摹许藏玉的五官,他的动作不重,许藏玉却感觉脸皮快要被擦破了。
五年了,他五年都没有见到许藏玉的样子,只能依靠那点可怜的回忆,反复品味,填充愈加空荡的心脏。
许藏玉依旧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五年里似乎只有他在苦苦煎熬,而许藏玉根本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半分。
甚至对于许藏玉来说他可能只是一个过客,即使再见,也装作不曾相识的样子,生怕沾惹。
只有他在煎熬而已……
“我是去无门的弟子,还不赶紧把我放开,你再敢放肆,小心我师父找你麻烦。”
原以为对方会有所收敛,哪知薛问香听到这句话,眼睛顿然红了,喘着粗气,“你不躲那小丫头,不躲你师父,偏偏就躲着我一个人,是吗?”
“是不是就我一个人被你当做傻子耍,以为你被人害了,不要命的找天一宗的报仇。”
“许藏玉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现在你居然还躲着我,是有多讨厌我,才不惜装死五年。”
爬满血丝的眼虽然凶狠,眼角却有控制不住的泪珠,像是被人逼到发狠的野兽,凶恶外露,却依旧祈求着一丝怜悯。
质问一声声砸在许藏玉头上,“你凭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一句认错人就可以抹平从前?”
一面水镜浮在空中,照着许藏玉被人压制在树上的样子,薛问香捏着他的下巴,把头转向水镜。
“说谎之前不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张脸被掐的渗出血色印记,徒增几分暧昧。许藏玉一句话反驳不出来,看到薛问香凶狠的眼,怂了下,只能先放软语气,“你先冷静。其实我失忆了,不贸然相认,只是为了避免多生事端。”
薛问香似乎是被气笑了,尖锐的讽刺他:“许藏玉你真是什么谎都扯的出来啊!”
许藏玉真的尝到了什么叫做有口难言,现在他说真话都没人信了吗?
他被薛问香压着一通乱吻,像是被狗啃了一遭,和从前一样,这家伙的吻技烂的惊人。
舌尖被犬齿刮破,痛得发麻,许藏玉尝到了血腥味,发狠咬了薛问香一口。
薛问香痛的闷哼,唇上破皮处的血被他舌尖卷入口中,语气依然凶恶:“怎么现在连亲都不给亲了?准备为你哪个好师兄守身如玉?”
许藏玉瞪着他沉默不语,薛问香以为自己说中了,气的心口穿起一股邪火,那股邪火在看到许藏玉微张的唇时又蹭得涌到下腹。
他单手掐着徐藏玉的腰肢,把人提起来,扣在在自己腰上。
身体失去平衡,许藏玉不得不抱住他的脖子。
身下忽然一凉,一股钝痛凿的他身体蜷缩起来,眼角逼出的泪,一颗接着一颗。
许藏玉气得的一巴掌直接抽过去,响亮的巴掌声叫薛问香猛然清醒,气势刹那弱下,擦着他的眼泪,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当然不好,快放我下来。”许藏玉咬牙切齿,气得头也发晕,薛问香见他真的难受,僵着身子束手束脚退出来。
许藏玉又是一抖,冒了一身冷汗。
薛问香心口一紧,知道自己的贸然伤到了许藏玉,伸手替他擦冷汗,“我帮你看看。”
“滚。”
许藏玉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半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他转头就走,薛问香仍旧纠缠不清,直到一人横剑拦住他,把许藏玉揽在怀里。
萧明心出关就发现许藏玉不在竹雨峰,匆匆赶来,就发现两人纠缠的一幕。
薛问香发现许藏玉了,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心情比他预料的还没法淡定,越看薛问香越是憎恶。
瞧着许藏玉脸色苍白,他察觉不对,查探他的身体,发现许藏玉的内伤,比他闭关之前重了些,手里的剑当即化作长鞭,抽向薛问香。
“你伤了他?”
薛问香不知萧明心怎么就一眼看出来了,也没有反驳,硬生生接了萧明心一道鞭子。
结实的胸膛顿时被划破,银鞭上浸染鲜血,再抽之时,一只手拦住他。
“我的内伤跟他无关。”
薛问香没想到他会替自己辩驳,眼神顿时明亮,可许藏玉却没把眼神放在他身上,拉着萧明心从他身边走过。
“我们回去吧,别让蠢货脏了你的剑。”
两人自然牵手,仿佛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薛问香顿时明白,一直陪在许藏玉身边的是谁。
所以许藏玉就这样在将他排挤在外了吗?
可他也等了五年,这不公平。
第72章
薛问香眼睁睁看着许藏玉离开, 但他不敢追,他甚至害怕看到许藏玉那样陌生的眼神。
心口的火早就灭了,现在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后悔,他开始回想许藏玉的那句话。
又想到许藏玉初见他那样陌生的样子, 不似刻意伪装, 难不成许藏玉真失忆了。
那他刚才这样做,和畜牲有什么两样。
萧明心说他身体有内伤, 不知是不是那天面具人伤的, 他刚才都没有注意到。
许藏玉永远是这样鲜活的样子, 那些泪啊恨的,被他擦一擦就过去了,在人前他永远是这样光鲜亮丽。
陡然听到萧明心说他身负重伤,薛问香的第一反应是惊住, 直到现在,后悔根本来不及了。
夜色中,郑若听到厢房门打开的动静, 惊喜地冲到许藏玉房间,“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栽在那群人的手里……”
话音戛然而止, 郑若这才发现,许藏玉身边还有一人,是他最讨厌的天一宗的人。
萧明心没什么诧异的表情, 反倒和她客套起来, “这段时间劳烦郑姑娘照顾我师弟。”
一开口就这么招人厌, 郑若连笑都挤不出来。明明她才是许藏玉的亲人,萧明心这句话倒像是把她排挤在外,说的好像许藏玉是他的人似的。
“你用不着谢我, 许哥哥是我的家人又是我的同门我当然会照顾,倒是你,我记得许哥哥好像早就离了天一宗,现在是去无门的人,如何当得起你一声师弟。”
萧明心眼色深沉,旁若无人地将双手搭在许藏玉肩膀上,“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师弟,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就跟摇着尾巴撒尿标记的狗彰显主权似的,郑若看了一眼许藏玉,见他也没有反驳,硬生生把憋着的气吞下。
“许哥哥这么晚回来,应该还没吃饭吧,厨房里备了饭菜,我去给你端过来。”
“何需劳烦郑姑娘,我先帮师弟治疗伤势,饭菜由我来端就行,天色已晚,郑姑娘好生歇着,以免熬夜伤身。”
郑若咬着牙瞪过去,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漂亮话说的滴水不漏,实际拐弯抹角的赶她走,她最讨厌这种用迂回掩饰野心的人,更加不放心许藏玉跟他待在一起。
许哥哥心善,从不把人往坏处想,怎么玩得过这种笑面虎。
她总感觉萧明心对许藏玉有一种超乎正常的偏执,但这份偏执,隐藏在他那楚楚衣冠之下,所以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只会叫不小心看到的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阿若,你先休息吧,我和师兄还有事情要说。”
郑若这才不情不愿离开,看着萧明心在他面前关上房门。
“咔嚓!”
随着落锁声,周围灵气轻微波动,这间厢房已然设下结界。
她刚走,就设结界萧明心到底在防谁!
“阿若性格直来直去,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许藏玉怕他心生芥蒂,然而,萧明心只是笑着摇摇头,“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其实……她说的也没错,我现在根本算不上你的师兄。”
萧明心垂下眼眸,神色暗淡,也不知这段时间他闭关的效果如何,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
而萧明心之所以会这样,全因为他,许藏玉难以愧疚,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抱住萧明心的腰。
“从前在天一宗那些不快的经历,我没有忘记,但我不会因此,迁怒师兄,在我心里师兄永远都是我师兄。”
抿直的唇角无声勾起,萧明心回抱住他,声音低低:“我以为师弟也是恨我的,午夜梦回,时常看到师弟与我为敌的画面,好在这些都是梦。”
从幼时起,萧明心在许藏玉眼中的形象就是高大的,在人群中也是最优秀最耀眼的弟子,永远都是其他人抬头仰望的存在。
他似乎永远不会被风雨摧折,但这一刻,许藏玉在他身上看到某些不为人知隐隐的脆弱。
并不明显,连脆弱都是再三掩饰,倔强的叫人心疼。
许藏玉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想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过分了。
明明萧明心被人莫名其妙讽刺一顿,他还要萧明心不计前嫌的大度。
这不就是打了人一巴掌,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还要强行别人原谅。
转念一想,许藏玉觉得自己可太过分了。
“阿若是个生意人,直来直去的性子难免有一天会吃亏,我明日和她谈谈。”
萧明心眉头紧蹙,“你莫要因为我去说郑姑娘,你视他如亲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小孩子有口无心之失,算不上什么大事。”
多好的人,还护着欺负他的人。
许藏玉愧疚更深。
“她都二十了,哪算什么孩子,你让着她,别人未必会让着她。”
萧明星像是说不过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许藏玉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师兄别不开心了,你的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
萧明心的嘴角猝然绽放笑意,眼角扬起,微波荡漾,仿若平湖春风过,柔情到让人溺毙。
许藏玉恍然间已经被他带到床边,“我看看师弟的伤。”
他的身体骤然僵住,支支吾吾道:“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萧明心放在他腰间的手划到尾椎骨,指尖轻轻按了下,“我说的是薛问香弄出的伤。”
“他他他哪有……我的内伤是因为被他气的。”许藏玉移开萧明心注视的视线,可头顶的压力丝毫没有减弱。
萧明心摸着他的头像是安慰,“到底伤没伤让师兄看看。”
头顶的手顺着摸到后颈,动作轻柔,许藏玉却感觉被那只手制住命脉,完全不能反抗。
他以为萧明心没有看见,所以一路回来才心平气和,原来是等着秋后算账。
许藏玉又是紧张又是心虚,当萧明心拿过枕头,让他枕在身下趴着的时候,他几乎没多想,身体就下意识照做。
等感觉到下身清凉,又不禁唾弃自己的听话乖顺,明明以前萧明心说一句他都要刺一句的。
他还没有想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就听见萧明心沉下的声音:“肿了。”
许藏玉脸上蹭了一下火烧火燎,低着头,整张脸埋进枕头。
“放松,我看看里面可有伤到。”
只探入小半截手指,许藏玉就痛得嘶了声,可萧明心嘴角看似温和的笑却越发凉薄,眼底爬满阴翳,但他还在维持着表情,连冷笑都是克制的,以至于看起来十分割裂。
“连痛都不怕吗?里面已经烂的出血了。”
耳边嗡嗡作响,许藏玉真的想一句都听不见。但萧明心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得十分清楚,他不想听这些话也通通钻进了耳朵。
“下山十几日不回就是为了找薛问香?从前我只以为薛问香一厢情愿,没想到师弟当真和他有一段情。”
许藏玉有口难言,气得肝疼,“我哪知道他一上来就……要是我有修为,早就一掌打过去。”
萧明心像是忽然泄了怒气,低声道:“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师弟。”
许藏玉以为他真的软了态度,可身后的小半截手指陡然进去大截,他痛得眼泪直打转。
“差一点就让别的男人把师弟带到了床上。”
句句没提许藏玉的错,但一举一动分明都带着刻意的惩罚。
“师弟,喜欢薛问香吗?”
“当然不喜欢。”许藏玉回答得干脆,他不该以为薛问香是狼崽子就不会咬人,况且已经饿了五年的狼崽子,早就长得眼尖嘴利,许藏玉被啃了一口就疼得哭爹喊娘。
“那师弟喜欢谁?”
“我、我喜欢大师兄。”迫于萧明心的淫威许藏玉不敢反驳。大概是从小到大的阴影,许藏玉虽然时常呛萧明心两句,但心里对他还是有畏惧的,尤其是萧明心脾气发作的时候,许藏玉会下意识缩成鹌鹑,叫嚣的底气也没了。
“师弟只喜欢我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