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煤球/煤那个球/狗血炖肉/磕粮专用/凭本事没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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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煤球/煤那个球/狗血炖肉/磕粮专用/凭本事没老婆
- 入库:11.04
“不白吃。”邵凡安朝门外一扬下巴,段忌尘在外头默默举起手,手里拎着油纸包。邵凡安朝唐晓挤挤眼:“我们带了小菜。”
半炷香后,唐晓和邵凡安系着围裙,各自守在一处案台前忙活着。
唐晓包着馄饨,脑袋还有些糊里糊涂的。
他悄悄侧头看了看,邵凡安正在隔壁拍黄瓜。
一刀拍下去,又剥了蒜剁蒜末。
那刀切在案板上,当当当个不停,他嘴巴也不闲着,也不用唐晓接话,自己跟自己就能唠半天:“我家乡那边都是大个儿馄饨,馅儿大皮儿也厚,和你这边是不同的吃法,配点儿紫菜咸菜末,也好吃得很。”
唐晓偷偷看他好几眼,自己手底下也有得忙,忙着忙着,最初那股子紧张的感觉就淡化了很多。
其实他再见到邵凡安……多多少少,都会觉得不自在。
对方相貌堂堂,还身手矫健,一出手,便是一股子江湖儿女的英雄气,可他只是一个卖馄饨的小老板,平凡又普通。这般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却强行拉扯在了一起……
唐晓不是一个容易自卑的人,可这种时候却也难免会变得自惭形秽。
他本应觉得难堪,但多与这个人相处一分,那种隔阂感便会弱去一点。
邵凡安备完小凉菜,抱着胳膊往唐晓这边一凑,絮絮叨叨:“——不过我那儿可吃不到烫肉,托你的福,这回算是长口福了。”
唐晓正下馄饨呢,听见了便看了邵凡安一眼,看完又赶紧把视线收回来,心里头不免想了想——原来当大侠的,也会有比较话痨的。
他想着这句,浅浅地笑了一下:“那我一会儿给你多盛一碗。”
“那敢情可好。”邵凡安也跟着笑了笑,转头看向唐晓,顿了一顿,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唐晓兄弟,我那混账师弟已经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我来……其实是想当面和你说一句,对不住。”
唐晓搅合馄饨的手一停,轻声道:“邵公子言重了,不用替他道歉——”
“欸,不关那个小王八羔子的事儿。”邵凡安骂了一句,挠了挠头发,似是有点忐忑,“这声‘对不住’是我替自己说的。”
第70章
“我们门派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落在青霄山上,所以就叫青霄派。连师父带徒弟,外加一只看门的小土狗,满打满算,一共就六个喘气儿的。”邵凡安嘴上说话,手上也没闲着,顺手帮着收拾收拾灶台,“说是师徒,其实我们几个小辈儿,都是被师父一个个捡回来的,凑在一处养大了。我师父头些年忙着跑江湖,在山上的时间少,我是做大师兄的,岁数比底下那几个虚长了不少,却也……疏于管教。只顾上了吃喝,却未曾教过何为德,何为行。”
邵凡安说着说着直摇头:“是师父和我没教好,宋继言他……性子才会长歪了,做出这般恶劣之事,伤害了你,也亏对在场的所有人。”
“小唐兄弟,对不住。”邵凡安叹了口气,腾出手来,朝唐晓正正经经拘了一礼。
“欸。”唐晓赶忙拦了拦,“不用、不用这样,邵公子,礼重了。”
“你担得起。”邵凡安一礼行到底,“这不光是聊表歉意,还有一份谢意,谢谢你当初救下重伤的宋继言。”
行完礼,邵凡安抬起头,忽然一笑:“我听闻你今年二十有七,那比我还大上两岁,不用和我如此客套的,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就是一个跑江湖的。那咱们——”邵凡安想了想,“其实也算年龄相仿,要不,咱也不论什么称呼了,你叫我凡安便是。”他说着一笑,“平凡的凡,平安的安,邵凡安。”
唐晓看了看邵凡安,总觉得虽然和对方相识不久,可就是觉得他平易近人:“那、那也好,你唤我唐晓便是了,晨晓的晓。”
“好寓意。”邵凡安笑着一扭头,朝门口站着的段忌尘扬了扬下巴,跟着介绍,“外面那个是段忌尘,重华派弟子。”
说起这些江湖门派什么的,唐晓其实都不认得,只是跟着点了点头:“段公子。”
段忌尘微微颔首:“嗯。”
邵凡安忽然清了清嗓子:‘咳。’
“我……”段忌尘顿了一顿,像是有几分焦灼,往前走了半步,停在门口,又顿了一顿,这才冲着唐晓抬手行了一礼,“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了……口不择言,对你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实在是有失礼数,对不起。”
唐晓偷偷一愣,慢了半拍,才小声道:“没事。”
这会儿他才算是确定了,邵段二人今日登门,说白了就是专门道歉来的。
现在歉也道了,饭也好了,唐晓端着馄饨走进屋里,邵凡安拎着小菜跟在身后。
“嗯……咱们,在哪儿吃?”邵凡安往屋里瞅了瞅,只看到几把凳子,没见着桌子。
唐晓自己也是一傻眼,都忘了这茬儿了。
他懵着回过头:“桌子……打烂了。”
段忌尘走在最末尾,沉默了片刻,抿唇道:“……我赔。”
普通的木桌子,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赔的钱唐晓没要,最后三个人将饭菜都端到了院子里,在石桌上凑合着吃的。
席间,邵凡安捧着碗也没少闲聊,东一句西一句的,好像什么都能聊上两嘴,一顿饭吃得特别热闹。
“唐老板,就你这个手艺。”邵凡安竖竖大拇指,“确实厉害,你这小摊子,依我看,去哪儿都能开,一准儿生意好。”
段忌尘在旁边温温吞吞地喝了一口汤,放下碗,看向邵凡安:“你的素面,也很好吃。”
“这也有的比?”邵凡安挑了挑眉,一扭头,看看唐晓,“不过我的素面的确也很不错,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吃。”
唐晓笑笑,知道这大抵是句客套话,便礼貌地回应道:“好,等有缘的。”
“有啊,这个保准有!”邵凡安一听这句,顿时眼睛一亮,“咱们俩的生辰不是合过吗?求了个上上签来的,这三生三世的缘分都有了,哈哈。”
唐晓一下听得愣了。
段忌尘本来在隔壁端着碗正喝汤,听见这句,登时小声噗嗤了一下。
唐晓扭头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一向端着股劲儿的段忌尘有些狼狈地捂着嘴,似是想说什么,可被呛到了又委实说不出口,脸色通红,只能瞪圆了眼睛瞪着邵凡安。
邵凡安大笑,从段忌尘的袖子里扒拉出手帕再递过去。
唐晓安安静静的,两头看了看,心中隐隐也觉得有一丝好笑,可又觉得真的笑出来似乎不大有礼貌,便生生忍住了。
他忍着没笑,心里某处地方,反倒是长长地懈出口气来。
那里原本有个疙瘩,说大不大,可就是如鲠在喉般地卡在那里。
他对着邵凡安,其实一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说是酸涩也好,自卑也罢,就像是他亲手做的草蚂蚱,再是费尽心思,可还是手艺拙劣,和正主摆在一起,只会相形见绌。
可两个人只要相处起来,原本那些乱糟糟的情绪和隔阂,仿佛一下子就被打散了,他请邵凡安吃过馄饨,邵凡安和他开过三生石的玩笑。两个人的交情虽然浅薄,可彼此都是活生生的,因为品性相投,此时才会相谈甚欢,而不是因为谁像谁三分,才生拉硬拽地扯上一层莫须有的关系。
唐晓悄悄呼出口气来,顿时觉得心中的郁结之气散开不少。这时他多少也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宋言……宋继言会喜欢上他的大师兄。
心里不自觉地一紧,唐晓攥了攥手心儿,低头想了一想,抬头道:“邵凡安,我有件事情……想托你帮忙。这个——”他从脖子上,摘下了玉玲珑,“麻烦你还给他。”
“这……”邵凡安一眼望过来,神情明显晃了一晃。
最后玉玲珑也没能送回去。
邵凡安脸带歉意,可还是拒绝了唐晓:“这恐怕,还是得请你亲自还回去了。”
“我二人还有事情要办,在这里留不了多久,下午便要离开了。”邵凡安带着段忌尘,和唐晓作别,“希望日后还能再见,多保重。”
送走了客人,小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唐晓收拾桌子的时候,才发现桌下留了一个装着银两的小布包,应该是段邵二人特意留下的。
里面的银两,赔个桌子可绰绰有余了。
唐晓抓着布包追出去几步,可人早就走远了。他只能又折回来,收拾了屋子,自己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
呆着呆着,忽然啪啪拍了拍自己脸颊。
拍的劲儿可大,脸颊都红了,唐晓腾一下站起身来,捋了两边袖子,翻出个小包袱来,一股脑儿的,就把这屋里所有跟宋继言有关的东西全都打包装一起了。
玉玲珑小小的一颗,他怕丢,还特地翻出个旧荷包来,仔仔细细地装了进去,再裹在衣服里,用绳子紧紧勒好。
宋继言不知道去了哪里,可两个人之间,总该是要再见上一面。
开始得不清不楚,结束总归得利利落落。
唐晓整理好繁杂的心绪,忙忙碌碌,又是一天。
第二天他照常醒来,更衣下床,端着水盆要去后院儿打水洗漱,人都走过去了,脚下一停,又走了回来。
“嗯?”唐晓困困瞪瞪的,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上手摸了一模,是实心儿的。
他屋里少了一张吃饭的桌子,原本放木桌的地方是空的,这会儿却凭空出现了一张新的。
新桌子和原来那个一般大小,就是崭新崭新的,木头味儿更重一些。
是夜,明月当空,院子里十分安静,只是偶有几声虫鸣,伴随着簌簌的树枝摇曳声。
卧室内,一圈烛光透过窗纸,在窗子上映照出一道人影。那影子看起来呆呆的,似是在屋中站了好一会儿,而后又慢悠悠地踱了几步,再一躬身,那烛光倏地摇了两下,噗地灭了。
半炷香后,院子里的虫鸣声突然消失了,未见夜风起,树枝间的簌簌声却大了起来。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旋下,落地无声。
那影子转过身来,一张脸被月色一映,带出青紫的伤。
不是别人,正是几日未曾露面的宋继言。
宋继言一边的唇角挂了彩,另一边的颧骨有些肿。他肤色白,受了点伤便显眼得厉害,半张脸又青又紫的,看上去被揍得不轻。
动手的是段忌尘。
那拳头挥过来时,邵凡安就站在二人的对面,皱着一张脸,没出声也没阻拦,宋继言便站定了没动,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拳。
拳头重得很,宋继言被打偏了脸,还往后踉跄了半步。
段忌尘揍了一下还不算完,扯住宋继言衣领,还要上手。宋继言反擒住对方的手,还没扯开,就听见邵凡安在对面又说了一句:“老实站着,这一顿揍,是替那位卖馄饨的小老板打的。”
宋继言动作一滞,手上卸了力气,段忌尘下一记重拳直接捣在他小腹上。
“咳!”宋继言身体一颤,硬撑过这一击,脸色隐隐有些发白,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他叫唐晓。”
邵凡安皱着眉头看过来,宋继言又硬生生挨了一下,继续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他将事情讲了个大概,蹭了蹭脸上的伤口,咬了咬牙,对段忌尘道,“你有什么不痛快,冲我来就是了。”
“冲的就是你。”段忌尘简直是越打火越大,在那儿挽起袖子来,“我今天干脆就替青霄清理门户!”
宋继言抬眼,眼神狠厉地瞪了回去:“我今天站在这里让你打,打完,我要你当面去和唐晓道歉。”
段忌尘气极:“你——”邵凡安揪着他后领子把人扒拉开了。
“怎么,你还觉得自己在这儿替人家讨公道呢?”邵凡安直直盯着宋继言,“你可真成啊宋继言,先不谈别的,谁最应该道歉,你不知道吗?亏我还觉得你一向懂事,下了山你就不是你了?这么可着劲儿欺负人是吧?你想干什么啊?青霄没你这样的,这要让师父知道了——”
邵凡安逮着人了,这一通儿怒训。宋继言低头听着,也不还嘴。邵凡安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最后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般地斥了一句:“你自己说,在场的四个人,连你都算上,你对得起谁?”
宋继言暗自咬了咬唇,还是不说话。
邵凡安一看师弟那个小时候的犟劲儿又起来了,就知道再训也训不出别的了,便道:“别犯浑了,先跟我回落脚的客栈。师父让我出来找你,我在路上正好碰见了一件事——”他交待了几句,
宋继言垂着脑袋低声道:“我要回去。”
“回哪儿?”邵凡安都转过身了,又转回来斜楞他一眼,故意道,“‘你家’啊?”
宋继言抿着嘴巴顿了一顿,指了指旁边被丢在地上的醋罐子:“刚打的醋,明天出摊儿还要用,我送回去。”
邵凡安跟着扭头看了一眼,像是有点气笑了:“行。”他点点头,又道了句好好好,然后甩了甩手。
宋继言走过去弯腰拿罐子,动作扯到挨打的地方,疼得捂了捂小腹。
“我知道师父喊我回青霄了。”宋继言看了看手中的醋罐子,“再过几天,等我……我自己会回去的。”
邵凡安默不出声地瞅着自己师弟,隔了半晌,像是微微叹了口气:“继言,师父可能没有教过你,师兄也没有带好你,你记着,不论何时,不论对谁,真心都是要用真心相待的。”
宋继言低头应道:“……我知道。”
当天晚上,他带着醋罐子翻墙回了唐晓的家。
院子里面乱糟糟的,碎木头收拾了一半,都堆在墙角。
宋继言在卧房的门口站了好半天,先去火房放下罐子,又去院子里打扫了碎木渣子。等东西都归置利索了,他又在门外继续站着。
他面冲着房门,一声不吭地杵着,月光从背后打下来,映得他的五官一半亮一半暗,表情看上去很沉,像是在阴沉地思考什么。
可实际上,他脑子是空的,大半夜杵在门外,耳边全是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卧房的门没有锁,门扇也不重,一推就能开,可他偏偏抬不起手。
房间里,唐晓睡着了翻了个身,床板吱呀一声,宋继言后背一颤,整个人跟猫似的,一下子翻上了树。
在树上看月亮,月光亮得似乎有些刺眼,宋继言眯了眯眼睛,颧骨的伤麻劲儿过了,开始火辣辣地疼。他蹭了蹭脸颊,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盘腿坐在树枝上,一坐到天明。
第二天唐晓推着小车照常出早摊儿,宋继言躲在房顶看着他的背影出了门,自己静悄悄的落了地,院子里转了转,进屋又转了转,最后在床上坐了坐,也不困,只是盯着原本放桌子的地方发了会儿呆。
桌子没了,打一张新的便是了。填补上空缺的地方,一切就又是原来的模样。
宋继言跑了镇上,定了板材,白天在木匠那里借场地叮叮当当,晚上就站在床头悄悄看一看唐晓。
他想着,等桌子打好了,就和唐晓谈一谈。
可等桌子摆回原位了,他又想着……等脸上的伤再养好一点。
直到第四天晚上,卧房的烛火灭了,宋继言从树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站在门外多等了等,等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了,这才一闪身,推门进了房。
就着月光,他先是走了两步,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猛地一转身,就看到唐晓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怀里抱了个包袱,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宋继言一怔,站定了没有动。
唐晓看着也愣愣的,像是一下子没回过神。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屋子里格外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唐晓才开了口:“你……挨教训了?”
宋继言立刻转开头,把肿得厉害的那半边脸侧到一边去。
唐晓搂着包袱,隔了半晌,突然道:“你活该。”
唐晓早上一睁眼,看见家里凭空多出来一张桌子,当时心里头就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晚上他不睡觉,特意坐在椅子上等,还真把人给等来了,
那一张脸红红紫紫的,明显还是挨过揍的。
唐晓默默点起蜡烛,烛光摇了摇,宋继言的影子投在墙上,也跟着摇了摇。
他始终背身站着,只能看见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不言语,也一动不动。
“你……就是活该。”唐晓放下烛台,板住脸孔,视线盯着某一处墙角,手里紧紧攥着包袱,“你就活该挨打,你师兄就该揍得你下不来床。让你说谎,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那个姓段的公子骂你骂得对,你……你就是不安好心。”
大晚上,四处静悄悄的,就听见唐晓一句叠着一句的数落,宋继言就在那儿站着听,不应话,也不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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