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渎神·成魔(天不绝)


床前两根龙凤烛彻底熄灭,窗外的天光透过窗棂倾洒在地面上,屋内明亮而宁静,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现如今天亮了,一切都该醒了。
谢折衣穿好衣服下床,桌上没有水,只有一壶合卺酒和两个空杯子,杯子底部还留着一些酒水的残留,一看就是昨晚用过。
直到现在,谢折衣还没从他成亲这个震惊的事情回过神来,他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的时候,他摩挲着杯子上的花纹,总觉得,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喝。
合卺,合卺,总得两个人才是合卺。
心中忽地一刺痛,极微弱,仿佛是错觉,谢折衣下意识捂住胸口。
奇怪,太奇怪了,从他睁开眼就感觉哪里无处不奇怪,胸口仿佛空落落的。
“谢折衣,你起了吗?”
是凤朝辞过来了,自从知道谢折衣身份后,这小公子就肉眼可见地变得拘谨起来,有些小心翼翼,但却是唯一一个敢主动接近谢折衣的人。
谢折衣对他没有恶感,正好,他也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直接道,“进来吧。”
谁知凤朝辞一进来,看见屋内的情形,却表现得比谢折衣还要惊讶,“你,你这是什么样子?”
谢折衣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看样子竟然对他成亲这件事毫不知情,挑眉,“我什么样子?”
凤朝辞回过神来,环视四周一圈,看着红绸喜被,喜气洋洋一片,完全是成亲的样子,眼睛都睁大了一圈,“你,自己和自己成亲啊?”
“你不知道?我难道不是和人成亲?”
凤朝辞诧异道,“成亲?和谁成亲?你有喜欢的人?你还会喜欢人?”
谢折衣这下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一种茫然荒诞的神情。
但同时,在说到谢折衣喜欢的人时,两个人动作都一顿。
有那么一个人吗?

“你,真不是你自己心血来潮想跟自己结婚?”
凤朝辞走在前面,花瓣簌簌而落, 两个人漫无目的走下山, 一时都有些心神不定。
谢折衣:“你觉得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他神色不太好, 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吃干抹净还凭空少了段记忆都不太高兴,更何况是谢折衣。
只是比起被吃干抹净, 他似乎更在意忘记的那个人, 他不觉得他是被强迫的,怎么说呢,谢折衣不觉得有人能够强迫他, 只是若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前面的凤朝辞看不见他沉思的神情,听见他那么说,兴许是如此正身处青莲宗,一时忘记他不再是那个二世祖,下意识回道, “你还不无聊啊?你要是真不无聊, 当初就不会在天元阁暗算……”
暗算?暗算谁?
卡壳了下。
谢折衣确实曾被关在天元阁三月, 但原因是因为他私自下山,一个人被关在里面, 没有别人。
一个人在里面, 能暗算谁?
而谢折衣闻言, 却是下意识喉咙吞咽了一下,身体下意识给出了反应,仿佛冰凉清香的液体滚入喉咙, 曾经,有尝过。
“你在说谁?”他追问。
“不知道。”凤朝辞也很茫然的样子。
谢折衣看见他那副模样,心下那股奇怪的感觉愈来愈深,想要深想下去,又似乎冥冥中有股力量阻止他继续深究。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谢折衣垂眸看着脚下的路,没有目的,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没有留在青莲宗的理由了,他现在该去哪里?
“你,”凤朝辞回头,看着他,脸上露出犹豫,“你还要走吗?”
这是什么问题,谢折衣有些好笑,他肯定是要走的,他又不是谢玹,青莲宗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肯定是要回……回,回哪儿?
记忆又出现断层,一股晦涩的情绪在胸间流窜,他有可以回去的归处吗?
“也是,你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等五天之后的大典结束,你就再也不用留在这里了。”凤朝辞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低着头,语气兴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有些低落。
“……大典?”
谢折衣捉住这个词语,翻了翻记忆,然后想起这个大典是以青莲宗为主持一方,召集其余四域仙宗齐聚,商讨东南神域梅花结界一昔间全部枯萎一事。
此世是有神的,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神隐于神域,再也没有于人世降临,而千年前,世间所有神像忽然一夕之间全部崩塌粉碎,世人全都冥冥中得到一条讯息,神明陨落了。
而在神陨之后,曾有无数人想去东南神域查清神明是否真的陨落,又是为什么陨落,但还没待靠近,就发现凡俗与神域的交界,方圆万里绽放梅花,形成一道特殊强大的结界,连靠近都做不到。
如今,梅花结界逐渐消失,这代表着他们可以再次去往神域,这个诱惑相信对于这些修士的诱惑太过巨大。
但是,这个跟谢折衣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个留下来?他现如今神骨神瞳全都取回,甚至,谢折衣感受到识海中金红光芒璀璨的无数碎片,正在逐渐凝练成形……
他能够感受到,他距离成神只差一步之遥,他现在只需要随便找个地方闭关个几年,不出意外就可以真正凝聚神格成神。
那个从来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已经陨落的神,对于谢折衣来说,根本就不需要再去分多余都心神。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应该是,成神。
对,他要成神。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不就是成神吗?掌握自己的命运,摆脱天道的控制。
……是这个吗?
他想要的,是成神?
无数修真者前仆后继,心心念念,一生所追寻的,成神。
按道理来说,谢折衣也该是如此,但冥冥中有道声音却似乎又在心中反问。
“真的是这样吗?”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你忘记了什么?”
“诶诶诶,你,你怎么……”凤朝辞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惊吓,眼睛和嘴巴都睁的老大,仿佛看见十分之可怕的场景,磕磕绊绊半天,都没把话说利索。
他怎么了?
谢折衣微愣,手背忽然感受到滚烫的不明液体滴下。
诶,他这是……
少年的神情有些茫然,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本能的,不受控制的落泪,乌黑睫羽挂上晶莹的水珠,如水雾蔓延,顺着面颊流淌。
谢折衣茫然地用指尖接下一滴水珠,他看着,不敢置信,他这是……哭了?
仿佛是这具身体最后的挣扎,这些泪珠前仆后继地滚落,凤朝辞手足无措地想上前帮忙又不知道从何下手,着急地在旁边走来走去,不知道在瞎嚷嚷些什么。
风大了,梅林如海一样潮起潮涌,似乎要卷起最后的记忆。
“忘了我,但你只能爱我。”
有道声音在风声中响起,记忆随之淡去,唯有晦涩难明的情感烙印其上。
半响之后,无名风安静下来,谢折衣与凤朝辞两个人茫然地看向对方。
“你在干嘛?”
居然连早上的记忆都一并抹去了。
同时,原本清晨那个居所,那些龙凤花烛,红绸被浪全都湮灭,属于楼观鹤的居所也从这个世界的存在彻底消失。
那个洞房花烛夜,彻底消失。
谢折衣感受到似乎他正在彻底失去某样东西,忽然朝回跑,他不知道他在跑什么。
但一路跑过去,只有无尽的风雪,莲山是座雪山,沿途莲山弟子纳闷地看着他,但顾忌他的身份,谁也没上前拦,等跑到原来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谢道友,敢问你在找什么?”宋山主听见谢折衣似乎在发疯的消息,急忙赶了过来。
谢折衣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雪地:“这里,一直是这样吗?”
宋山主不明所以:“对啊。”
谢折衣:“哦。”
他转身走了。
宋山主见状,忙问:“谢道友,你这是要去哪里?”
谢折衣:“成神。”
“什么?”
没有再回答。
谢折衣在路上狂奔随着流逝的每一秒,那股在胸腔处涌动的晦涩难测情绪便每淡一分,直至在风雪中漫步走到这里,当听见宋山主说这里从始至终都是一片什么也没有的雪地时,已经彻底归于一片平静。
仿佛耗尽了最后的情绪,什么也没有,平静到可怕。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为什么会在青莲宗?他现在要去哪?
成神,对,成神,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成神,其余的,都不重要。
自那日谢折衣离开青莲宗之后,再也没人看见他的踪迹。
十年过后,一处山巅忽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万里劫云遍布,上至化神,下至才将将踏入道途的小弟子全都感受到了天地的震动,所有人全都出来看着天上那般惊天动地的雷劫,连化神的雷劫都比不上其万分之一。
“这这这这这是……”有人似乎看出来几分不对劲。
“这是成神之劫?!!!”
随着其话音落下,足足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雷劫天花聚顶,一道渺小的人影立于雷劫之下,毫无所惧,迎身而上。
天问在手,此一问,问天高几分。
天机红线铺天盖地蔓延,织罗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劫雷落下,被其吞噬。
终于,最后一道劫雷散尽,漫天金云翻涌,凝作三千金莲悬于谢折衣头顶。甘霖天降,涤尽凡尘,一道亘古之门于九天之上轰然洞开。白玉长阶自云端垂落,阶身刻满太古神纹,九千级台阶尽头,天门流光,神威如狱。
谢折衣踏出第一步,脚下石阶绽出万道霞光。
随着他踏着天阶走到半空,有人识出他的身份。
“谢折衣?是谢折衣?!”
“什么?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在千年前?”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不可思议的场景,千万年来,无数人前仆后继寻求成神之路,而如今,这成神之境丘却是切切实实,真真切切在他们眼前展开。
这十年里,东南神域的结界消散,无数人去往神域,但没想到,什么也没有,万万年翻涌不息的无妄海干涸,逆流而上高不可攀的昆仑山风雪停息,冰雪融化,寸草不生,失去主人的昆仑山也沦为了一座毫无声息的死山。
所有人大失所望,甚至对神的存在产生怀疑,而如今,看着眼前新生神明的诞生,所有人再度燃起希望,当差距过大,甚至连嫉恨都无,只有对道的追寻
而所有人瞩目的中心,谢折衣踏在成神之阶上,往前一步是成神,是超脱,是证道。
但他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成神,证道,他要证的,是什么道?
眼中再度显现迷茫,随着修为的提升,消失的疑惑再度浮现。
天道呢?他要成神,天道为什么没有出现,为什么没有阻止他?
“后退。”
有道声音忽然在脑海中急声响起,仿佛十万火急一般。
“不要再往前了。否则,你再也见不到他了。”那道声音继续道。
谢折衣:“你是谁?”
“我就是你。”
“是你自己亲手切割下来的一缕魂念。”

他的魂念?
谢折衣漆黑的眸子微动, 唇角微微勾起一分冷漠的笑,“没想到你已经无聊到了这种地步,天道。”
“怎么, 一千年不见, 你怎么沦落到这种下场?”
谢折衣从熟悉的气息认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天道, 他之前度雷劫还在疑惑天道为什么没有阻止他,没想到天道的意志居然已经虚弱到依附他的神力而存, 躲在他识海里, 什么时候的事?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不过谢折衣并不担心,眼下这天道意志依附他神力而存,只需要他信念一动就可将这抹残存的意志湮灭, 因此,他倒也有闲心多问几句。
“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悔?有什么能值得我后悔?”
“他?他是谁?”
天道语气幽幽, “看来你还真是忘的一干二净,也是,差点让我的意志彻底湮灭,也难怪这道记忆封印这么牢靠。”
记忆封印?
谢折衣神色微沉,他确实感受到记忆似乎有损, 但随着离神境欲近, 那股想要探究的心思反而愈浅, 所有的记忆,总归成神之后总能找回来。
所以, 他原本应该毫不犹豫成神的, 成神之后, 彻底跳脱此方天命。而天道刚才的话很有可能是为了阻止他而随意编的谎言,虽说是这般想,但谢折衣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再也迈不动一步。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耐心有限。”谢折衣语气不耐。
天道:“那个人为了救你,自愿献祭自己,还在最后坑了我,差点让我的意志彻底湮灭,那个疯子想让你忘记他,然后无忧无虑地成神,不过你,”
天道说到这里时,顿了顿,“你也是个疯子,我当时意志快要彻底消散,但你为了不忘记和他的记忆,把自己的魂魄切了一半和我融为一体,把记忆潜藏在我这里,等到你成神之时,我吸取你的神力渐渐壮大,才勉强可以从你的识海中出来,所以若严格来说,我现在也可以称得上是你的分魂。”
谢折衣闻言,神色一沉,连忙探向那抹分魂,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熟悉神力,沉默。
天道幸灾乐祸道:“谢折衣,你再也没有自由了。”
将分魂与天道意志融合,谢折衣从今往后,只能永永远远和此世天道绑定,和此方世界绑定,他会逐渐与天道融为一体,化作一抹无形的意志,维持着世界的运转。
所以他现在不能成神,只要他现在踏上这成神之阶,他就会彻底以神身化天道,失去自我。
而能够让他做到这种地步,谢折衣漆黑的瞳孔一片晦暗,“所以,那个人是谁?”
那个,让他做到这种地步的人是谁?
昆仑山在上上天。
想要前往昆仑,需向东南走,跨过无尽的山,越过无尽的海,去往凡俗与神域的交界,天外天山外山,而后逆流着无尽无妄海去往万万里之上的昆仑山。
可那是曾经。
当楼观鹤彻底消亡的那日,绽放在天外天山外山的无尽梅林一瞬随之枯萎,没有了这层结界,凡俗修士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无数人前往东南神域。
然后就见,海水枯,风雪尽。
无妄海干涸,昆仑山坠落。
无数的记忆从天道那片潜藏的分魂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
“他,他怎么不走了?走啊!往前走啊!”
“后退干嘛?他是在朝后走?”
成神之阶上,万众瞩目中,青年忽然开始一步一步朝后走。
惊诧声此起彼伏,恨不得自己上前取而代之,那可是成神之路啊!成神!古往今来多少求道人苦心竭力所求之终点。
随着谢折衣消失,天穹的金色大门关闭,流光溢彩自九天而下的成神之阶渐渐消散,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千万年好不容易出现的成神之路再度消散眼前。
而被所有人扼腕的谢折衣此时,时隔千年,终于再度踏足天外天山外山。
这里的人不少,虽然已经有无数人失望而归,但还是有更多的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渴望能够在这里得到神明的遗泽,就比如像千年前那位青莲道人一般,一步登天。
这些人俱是小心翼翼打量着这块陌生荒芜的土地,寸草不生,光秃秃一片,而曾在《仙史》中所记载永不停息的无妄海,此时里面的海水早已干涸,只剩一个巨大空旷的海沟,深不见底,幽深恐怖。
没人敢轻易涉足。
谢折衣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青年不紧不慢,徐徐前行,与周遭紧张各怀心思的人截然不同,不带一丝目的,不带一丝犹豫,只是轻轻地垂眸,漆黑的眸静静地将这片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景致映入眼帘。
终于,来到深不见底幽深一片的无妄海。
周遭有不少人聚在岸边朝下打量,但没一人敢轻举妄动。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能飞,要想继续朝前走,只能跳入这深不见底的海沟,跳进去之后能出来的人十不存一,每一个回来的人都会咬牙切齿地说,前面只有一座光秃秃的山,什么也没有。
神呀,早就死了。
不过,他们是这么说,总有人不信邪。
又有人下去了。
谢折衣看着那些人跳下去。
神情一瞬冰冷。
“诶,你也想下去吗?”有个人看出谢折衣的不简单,想要来组个伴,小心翼翼凑过来问道,“我们一起下去怎么样,一个人再厉害要是发生点什么意外总顾不周全,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也好,你说是不是?”
谢折衣看他一眼。
那人倏然哑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十分从心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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