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感受到楼观鹤无声的纵容,谢折衣到底没能抑制住骨子里的某些恶念。
想让他流泪,想让这个人冰冷的面容破碎,想让他……坏掉。
正着持续了很久,而后翻了个面,从面对面到背对,跪着,背对着,没有离开,花儿在水中旋转了一圈。
“嗯……你别太过火……。”绑在楼观鹤四肢的千机红线绷紧,冰蓝的神力浮现,沿着红线蔓延,冰霜凛冽,似乎下一刻就要将红线截断,但花儿猛地进入水中,浑身一颤,冰蓝神力难以维系,散了。
谢折衣把人捞在怀里,湿漉漉吻在鬓边乌黑的一缕发,“我错了,您别气,我收着点。”
虽是这样说,可力道却一点没收,花朵在水潭中起起伏伏,金铃铛“叮叮当当”猛烈地摇晃。
这次把人抱在怀里,面对面,坐着。
从始至终花都在水里。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还真是翻来覆去。
大概是见他好几个时辰还不消停,楼观鹤终于冷了神色,一把掐住谢折衣把他压在墙上,他竭力想要平稳呼吸,但花还落在水中,想要说的话也边不成调,几乎是一字一句道,“你,还,没,好?”
谢折衣还恬不知耻地亲过来,“快了,快了。”
他也不是真想把人玩坏。
只是神魂双修对修炼双方的刺激更大,他这只是为了让他两个人提前适应,咳咳,当然,也有一部分私心。
想到接下来最关键的步骤,谢折衣漆黑的眸也郑重起来。
神魂出窍,沿着纠缠的身体进入对方的体内。
楼观鹤的神魂如他这个人一般,冰冷到极致,于谢折衣灼热的神魂一冷一热,明明是漂亮的冰蓝色,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腐朽黑气缠绕在神魂里面,莫名的渗人。
谢折衣皱眉,他不顾极度冰寒,将这团伤痕遍体的神魂抱在怀里。
道道金红光芒从谢折衣神魂流转而出,如春风融雪般渗入缠在一起的神魂,惊人的快感如闪电噼里啪啦在全身各处激起酥麻发痒的痒意,连灵魂都快要破碎,两道熟悉至极的神魂如交颈鸳鸯般缠绵,几乎要在极致的愉悦中化为齑粉。
入目是熟悉的漫天冰寒神力,无数被冰封破碎的筋脉在体内纵横交错,随着金红神力的涌入,磅礴如潮的暖流应在彼此毫无阻碍的双修中宛如同源同生,毫无排斥地融入四肢百骸,修复着这一根根破烂的筋脉,所过之处,凛冽寒意节节败退,被逼至角落,最终在这样炽热的金红神力下消散。
谢折衣见到快速修复的筋脉,神色微松,有效果!
他一路沿着筋脉而上,直至再次到达那个熟悉的地方,一团冰蓝的光芒浮在最高处,那是魂窍,是一个修士最重要的地方,承载记忆,感情,真灵,是一切的基本。
“楼观鹤,我要进去帮你修复魂窍。”谢折衣自言自语说了声后,这一次,他深深地看了眼这道魂窍,再没有最开始那次犹豫不决,他必须进去,他也一定要进去。
谢折衣还记得最开始无意间瞥见的那眼,那个银发的少年,是楼观鹤吗?但是这一世的楼观鹤从来没有那个样子,还是轮回中的哪一世?
还有他所探寻的所有答案,楼观鹤让他自己去找,他的魂窍识海,全都为他一人而打开。
谢折衣看着魂窍外面那层神力结界,微微靠近,就像最开始那般,毫无动静,对他的靠近毫无作为,就仿佛,天生就是在等待他一般。
楼观鹤的识海里,会有什么?
谢折衣一只脚踏进结界,突然间,心底蓦地升起一阵不安。
仿佛冥冥中有道声音告诉他,不要去,不要去。
不,不是错觉,是真的有道声音!
“别过来。”声音平静无机质,但谢折衣却从中听出一丝恐惧。
是从魂窍内发出来的,谢折衣下一秒认出这道声音是谁,“天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道怎么会在楼观鹤的魂窍内?
天道:“疯子,祂真是疯了。祂把我骗进来,把我封印在这里,想跟我同归于尽。”
第一次,天道平稳起伏的声音有了波澜。
楼观鹤说,要借天道之力让谢折衣失忆,以神献祭,借天道之里,彻底封印住谢折衣的记忆,乃至控制的谢折衣的情感为它所用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后半句是天道都私心,他对着突然提出合作的楼观鹤有些犹豫,但一想到神为谢折衣所做的种种疯狂之事,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没想到,想要谢折衣失忆是真。
想致它于死地也是真。
谢折衣听到“同归于尽”四字,心就猛地“砰砰”而跳,他意识到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进入魂窍,想要收回脚。
但突然,里面一阵吸力,谢折衣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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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小鱼,唉扣,爺毁天下、奶泡甜酒果的雷!非常感谢![撒花]
感觉也没写什么,怎么就给我锁了[化了]
第86章
无边无际浩瀚蔚蓝的魂海, 比星空更加璀璨炫目,一个修士最本质最核心的领域,潜藏着他最重要最珍贵的记忆, 灵魂, 根源。
冰蓝神力如星火漫天燃烧, 照耀广阔无垠的魂海,在外来者擅自闯入时, 这些星火般的神力本应化作比红莲业火更为恐惧之物, 将擅闯者毫不留情焚烧殆尽。
但当谢折衣毫无防备被卷入进来,所有的星火围着他连成一圈,没有温度, 却在触碰的刹那,全都化作星光融入他的体内。
残缺的真灵魂魄在迅速地修复, 谢折衣看着前仆后继钻入他体内的光点,这是修士魂海的灵,是最精纯的源,是一个修士生存的本源,而现在若这些源消耗殆尽楼观鹤又会怎样?
谢折衣想要伸手拦住这些源源不断融进体内的星光, 但他现在整个人沉在魂海当中, 冷冰冰的海水, 汇聚着无穷无尽的神力,将他死死地困在水里, 四肢不能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星光越来越微弱。
“不要……”谢折衣一瞬间明白楼观鹤的做法,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活下来。
谢折衣艰难伸出手,水滴沿着修长的手指流下,最后一粒星光如有灵一般, 轻轻落在指尖,似亲吻一般,仿佛在告别,而后消散。
世界陷入黑暗,谢折衣沉浸在冰冷的水中,随着星光殆尽,愈沉愈深,在一片极致的混沌中,亘古的记忆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浮现。
所有的答案……属于,神的记忆。
道有三千。
寰宇大道之下,分三千大世界,三千大世界之下又有三千小世界,每个世界都有无形缥缈却遵循着一定的规则,那便是天道。
而神,是世界为进阶而诞生的最无与伦比的造物,掌握法则,领悟道的真谛,追寻超脱与强大,足以跳脱天道的控制,逃离命书的制约。
没有天生的神明。
所有的神,都是由天命成神之人的身份,历经无穷磨难,历经无穷挫折,自地狱一步步爬起,他们是世界选定的命定之人,是世界为进阶而诞生的钟灵毓秀之存在。
若成神,则世界进阶。
若失败,则万年内,此世将无进阶之希望。
所以,楼观鹤,曾也是天命之人吗?也曾像他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每方世界,都有属于它的天命成神之人,宛如平行时空般。
在这片记忆的汪洋中。
谢折衣看见了属于楼观鹤成神前的经历。
那是条极端残酷的成神之路。
不同于谢折衣这个世界,是选定谢折衣一人,让其体验亲友背叛,举世皆敌,心魔丛生的考验。
楼观鹤所在的那方世界,并未选定确切的天命成神之人,而是将天命分成无数碎片投入人世,要所有承载天命的人互相厮杀,直至从鲜血与白骨中,迎来唯一的胜者,在厮杀中,夺得完整的天命,登上神明的尊位。
在这个过程中,无数天骄为争取成神的契机,毫不留情地杀戮,而最终,踏过血泊,银发蓝瞳的少年,提着一柄滴着鲜血的剑,在终结掉最后一个对手,在无尽风雪中,他走上山巅,仰望天穹。
谢折衣怔怔地看着这个画面,是最开始他在楼观鹤魂海中看见的少年,原来那是……成神前的楼观鹤。
谢折衣只能像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灵,跟在楼观鹤身边,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杀人,直至最后,站在这里抬头望着虚空中的一点。
是……那方世界的天道。
是个程序化毫无感情遵循大道规则运转的天道。
祂对楼观鹤说:“你失败了。”
失败,怎么会失败?谢折衣完全没能理解,楼观鹤杀掉了所有天命人,只剩下他一个,这怎么会失败?
而后就听天道接着道,“你有情。你证不了无情杀戮道,你不能成神。”
此世成神之道,便是无情杀戮道。
于无尽枯骨血肉中,锻炼出一颗无情之心。
而楼观鹤虽然杀死了其余竞争者,但他本身却未能拥有无情之心。
谢折衣听见天道的话,总觉祂只是单纯不想楼观鹤成神,否则,以他所见楼观鹤面无表情杀人的样子,怎么可能有情?
此世的楼观鹤,无父无母,无门无派,无根无凭,自年幼起因天命成神之争卷入血腥的厮杀,根本没有机会和别人产生羁绊,只有杀与被杀,怎么会有情?
可出乎谢折衣意外的,楼观鹤居然并没有反驳。
但他也不可能会是坐以待毙之人,拥有全部天命的楼观鹤,成神之势已成,即便是天道也不能阻止,只是这样成就的神位,并不能如同真正的神明一般不朽不灭。
楼观鹤以神明之尊,脱离原本那方世界,游离在寰宇万千位面之外,步入混沌之中,直至千百万年的时间,如白玉有瑕,因成神时的不完美,寂灭之劫来临。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终有一丝生机。
楼观鹤感应到他的生劫,也感应到他的死劫,全都系于谢折衣所在的这方世界。
他步入这方世界,与此世天道缔结了一个约定。
他助此世天道进阶,而天道助他化解寂灭之劫,助他成为真正的神明。
天道进阶,与此世生灵万物息息相关,万万年前,那方世界只有灵气,却无修炼法门,无修炼之路,只是最低阶的小世界。
于是有了《神历》记载,万万年前,神明降于此世,高居昆仑山无妄海之上,传道万法,教化众生。
无数修士前仆后继横渡无妄海,求道昆仑山,昔年最强大的七名人类修士曾得以侍奉神前,而后回到凡俗,因其无可比拟的实力,七大世家诞生。
尊神明为此世唯一真神,创《神历》记载神明之恩泽,修七脉神阙,供奉香火不绝。
以七大世家为尊,修真界迎来一段繁荣时代,但盛极必衰,随着世家统治愈久,门阀制度冷酷森严,垄断修真界的功法资源,但其世族子弟却又故步自封,修真界再度沉寂。
但这方世界想要晋阶。
于是,天命成神之人应运诞生。
云阳谢氏,谢折衣,天生神骨,三清神瞳,千古有望登神第一人。
天道对这个突如其来,超脱它掌控的天命成神之人的态度十分复杂。
一方面,若谢折衣可以如它期望那般顺利成神,可以在它的掌控之下,此方世界可以在最快的速度之下晋阶。
可另一方面,天命成神之人若成神,则超脱于天道,不受天道掌控,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若天命成神之人失败堕魔,则是天命不容的浩劫,会对此世之后的晋阶造成无可挽回的打击。
所以,在谢折衣堕魔之后,应那个约定,神本该直接除掉堕魔的天命之人,以免造成后来更大的灾劫。
但是神没有,祂没有按照约定除去谢折衣这个堕魔的天命人,甚至违逆天命,擅自更改了天命成神之人必死的命运,为道不容。
谢折衣睁开眼,第一次,站在神明的身后,以神明的视角观看此方天地。
天命成神之人,关系此世晋升与毁灭。
应与天道的约定,神明在谢折衣诞生之初便投注而下目光。
高居九天,冷眼看那少年囚于高台,看那少年逐渐展露锋芒,意气风流,扬名万里,看那少年众叛亲离,诛神阵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生死狱中,谢折衣本是该彻底入魔的,若他入魔,那就彻底无回头之路,一条死路,但神明于无尽黑暗中降临,本是为杀他而来,却化为一句,“来无妄海寻吾。”
生死狱约定一诺。
无妄海幽幽一见,九天之上以血渡真魂。
后,谢折衣为复仇,入世。
血洗七大世家,踩在无尽尸骨之上,提剑只觉无路可去,无一归处,重伤浑浑噩噩间,昏迷于山间小道,那是座荒山,没有人烟,也不存在什么无名破败的神殿。
谢折衣倒在荒野,他蜷缩成一团,过度的失血让他意识不清,大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都雨声中,少年泥泞的睫羽微颤,不住地轻念,“神。”
似唯一的信念,似唯一的归处。
而后无形力量掠过,一座山间无名神殿凭空屹立荒野,将重伤的少年庇佑于神前,冰冷的神力悄无声息修复重伤的躯体。
“若无路归去,那便以此处为归处。”
那是祂为少年所建立的归处。
若谢折衣当时选择留在那处神殿,那就是神对他最好的安排。
可他最终选择与青莲一同前往神域,发现了神明将陨的真相。
选择了彻底堕魔,屠城,掀起人间战乱,创修罗道,世间灾劫起,其罪孽缠身,再无回头之路。
神于虚弱中苏醒。
祂看见了堕魔的谢折衣。
在谢折衣堕魔后,前往中州遇见闻岐之前,曾路过一座神殿。
青年一袭黑衣,戴着帷帽,浑身气质冰冷渗人,在周围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慢步踏进神殿,抬头,露出苍白俊美的眉眼。
他是来供神的,每经过一座神殿,谢折衣都会折来一株梅枝,供奉神前,即便神明兴许早已厌恶他这个不知悔改的罪人。
自离开昆仑山后,谢折衣再也未能见神,而如今堕魔后,就更不奢求神明的回应。
但那次,神明回应了他。
在他离开昆仑山后,在他堕魔之后,在他犯下大错之后,神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来昆仑山见吾。”
谢折衣愣住,他没想到神明会在此时此刻说出让他回昆仑山的话。
生死狱中,神说,“来无妄海见吾。”
昆仑山时,神最经常说的也是,“过来。”
那时,无论谢折衣在何处,何时何地在干何事,只要听见这句话,天上地下,万水千山,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过去。
直到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谢折衣抬头,漆黑的眸倒映出冰冷无情的神像。
“我不会回去了。”
他拒绝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那时他想,那位尊神,多半是毫不在意吧。
但此时此刻,在楼观鹤的回忆中。
那时的神明未尽的意思是:
“来吾这里,吾将庇佑你,免去你一切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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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知道还记不得,在楼观鹤想要谢折衣跟他一起御剑的时候,说了句“过来”,但谢折衣没动,楼观鹤主动过去了。这里其实是前世谢折衣最后一次的拒绝教会他,要自己过去[狗头叼玫瑰]
此世成神之道是,历经万劫不改初心的济世之道。
而谢折衣成不了圣人,他放不下执念, 没有善恶是非观念。
在天道第一次见到这个天命人, 在神明第一次见到谢折衣时, 就已经预想到他的失败。
谢折衣知道自己不可能走上这条正统成神之路,所以他干脆剑走极端, 入魔, 证道,凝练神格。
开辟此世不存在的以杀证道之路,注定是条死路。
最后, 在无尽杀劫中,他在某一刻踏入凡俗与神明的界限, 神格在魂窍中渐渐凝练而成,分明是杀戮中诞生的神格,却是耀眼的金红色。
此神格诞生天地的瞬间,红莲业火由下下天一路烧到上上天,天地震荡, 诸天雷罚降世, 誓要将这个为道不容的邪神除去。
谢折衣活不下来的。
但他本就不准备活下来。
他生生剥去新生的神格, 比之抽筋拔骨还要痛苦百倍千倍万倍,神格凝聚道的源, 神格碎, 则神陨, 是神明的立身之本。
在重伤濒死之际,谢折衣踉踉跄跄走到天外天山外山,这里是神域与凡俗的交界, 是离神最近的地方,他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无妄海岸边。
将生剥下来的神格化作一株梅枝,放在翻涌不息的无妄海中,看着那株梅枝顺着无尽无妄海,逆流而上,将这株神格化作的梅枝送达到神明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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