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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杯地府茶馆主理人特调吗?(IronclaD)


那年,崔钰不过十五岁。
她拖着身子,寻上那位相好的门前,敲了一整日的门,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门始终紧闭,连个影子都未见,她靠着门坐着,直到手脚僵冷,眼神空洞。
极乐楼收留了她,自那日起,世间再无崔府大小姐崔钰,只剩极乐楼花魁崔虞,她换了红衣浓妆,抬眼便是风情万种,说话带笑,行步生香。
身在泥泞,倒也看开了,人来人往不过这一世光景,能活着就当是赚了。
委身人下以色侍人,她却也没放弃读书,尤其是律法,不是为了翻案,不是为了复仇,就只是单纯喜欢。
她常说,若是男子,好好读书便能入仕,还有翻身之路,可她偏是女子。
但日子久了,便有人知道了她的本事,一些官愿重金买她一夜,不为欢愉,只为让她替他们写折子,以期求得圣上青眼。
那些夜里,她不饮酒,不伴舞,只伏案写字,灯下影斜,红袖添香。
日子终于没那么难熬了。
又是一年冬天,风雪敲窗。
她染了风寒,躺在红帐软榻上,新来的小娘子细细为她擦汗喂水,屋里一盏暖灯微摇,窗纸微卷,天光苍茫,雪落无声。
崔虞长长地望着那扇小窗,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久,她安然闭上了眼。
再睁眼,便是幽冥彼岸。
阎罗亲来相迎,威仪森然,却也破例温和,阎罗说,地府任人唯贤,阴律司正缺一位判官,不知她愿否?
崔虞怔住了,良久未语,忽觉泪水滑下。
原来竟真有一个地方,不问出身,不论性别,只看才学与心志。
她点头应下,从此做了判官,一做就是几百个春秋。
现在的崔虞是一家顶尖律所的合伙人,明面身价千万,更别说累世积攒的那些金银珠宝。钱财之外,她还有数不清的前男女朋友,常年不断,偶尔兴起还玩起包养那一套,从不为谁停留。
今日这个,是她新近在地府养的,容貌身段倒也合眼,当然,人间还有另外的,她向来如此,眼见多了,心早看淡,喜新厌旧,不留执念。
那男孩穿着松垮的白衬衫,衣领半开,手里拿着一叠纸钞装模作样地往裤袋里塞,嘟囔道:“姐姐,你真忍心赶我走啊?昨晚还——”
“废话太多了。”她懒懒地打断,声线低哑带着点不耐烦。
男孩嘴角抽了抽,演完那一出依依不舍的戏码,终于掩门离开。
门“砰”的一声合上,那暧昧的余温还在空气里萦绕不去。
崔虞披上一件墨绿色丝绒披风,转身拉开了窗,幽冥深处雪山般冷冽的气流一下子灌了进来,把屋内那股暧昧的、带着香水和酒精味的气息一扫而空。
江之沅和陆聿怀被请进了屋,她拿了一根烟,却没点着,只是叼在唇边,慢慢咬着。
崔虞听他们讲着事情的前因后果,神色原本慵懒,慢慢地却冷了下来。
烟没点,崔虞却把那细细的一根烟咬得几乎四分五裂,烟丝簌簌地落下来。
“拿自己八岁的女儿配阴婚?”她声音里透出一丝压抑的怒意,“做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她将残余的烟头吐进一只青铜鎏金的烟缸里,眉眼依旧妩媚,但唇角绷得紧:“行,我知道了,你回吧,我接手了。”
她站起来,墨绿披风一甩,转身走入屏风后,没过多久,她便换上一身修身剪裁的黑色裤装,头发束得干净利落,一点不像刚从床上被叫起来的人。
江之沅拉着陆聿怀往外走,临走时顺手把门带上,对屋里道:“悠着点,这是活人,别吓傻了弄回去不好交代。”
崔虞冷哼了一声,没回应,只伸手拉响了墙上的银铃,清脆却刺耳的铃声划破屋内死寂,也穿过层层迷雾,响在了幽冥值班室里。
值班室内,牛利正趴在桌上做梦,铃声一响,他猛地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连忙擦了把口水,一路快跑去了崔虞屋里。
没多久,那男人和小女孩就被带进了审讯室。
这间审讯室是用沉木和石砖建成的,光线故意压低,灯火幽暗,只点着一排琉璃灯盏,墙角挂着符篆与勾魂链,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微不可闻的血腥气。
小女孩被安置在一旁的小椅子上,那张曾扭曲发狂的脸已恢复死寂,像一具失去灵魂的陶偶,眼神空洞,细细的手指在裙摆上的蝴蝶结上慢慢地绕来绕去,双脚悬空,一晃一晃像钟摆。
而男人被按进椅子,身上还在瑟瑟发抖,眼神却游离,嘴唇发白,低着头喃喃自语。
崔虞坐在梨木大案后,靠椅而坐,肩背笔挺,身姿高挑,她唇上红得突兀,似血非血,灯光下浓得吓人。
牛头马面在很久之前就只有两个人,但时过境迁,现在的牛头马面算是两个岗位,分别由牛家人和马家人担任,他们和判官不一样,他们生活繁衍在幽冥,从不去地上。
虽然当值的牛利尽职尽责地带上了那丑绝人寰的牛头面具增加威慑,但这个男人好像早已失去了正常的神志,他甚至没分一点关心给审讯他的大美女以及边上的牛,只尽可能地缩在椅子里不住地颤抖,视线低垂着,似乎对抬头有种莫名的畏惧。
男人偶尔会在筛糠似的颤抖间隙,飞快地掀起眼皮,偷瞄一眼旁边的小女孩,像是只正偷东西的耗子,每一次眼神接触后都会迅速缩回去,死命把脸埋进影子里。
看来刚才的诈尸和异变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惨痛的印象。
“咚咚——”崔虞看着他这副吓破胆的猥琐模样,指尖一曲,冷冷敲了两下桌面,声音在空气里炸开,如热水入油。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她是你女儿吗?”声音落下,牛利也恰到好处地跟上一句审讯词,语气沉稳严厉,像远古地狱的号角,直击心魂。
男人浑身一哆嗦,猛然抬头:“我、我叫冯平,临城人……”
他的眼神一闪,又偷偷扫了那孩子一眼。
女孩终于抬起头,那双死寂无光的眼对上他的视线,冯平像被踩中尾巴的狗一般猛地收回脚,整个人蜷进椅子里,膝盖紧紧抱在胸前,浑身僵硬得像根冰柱。
“能不能……能不能先把她弄走……”他声音发虚,几近崩溃,“我怕……我害怕……”
牛利面无表情地又是一掌拍桌,声音如雷:“问你呢,别看别人!怎么不怕我啊,你看我像好人吗!”牛利那狰狞可怖的牛头面具萦绕着一圈黑气。
“说!你女儿怎么死的!”
冯平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她……她就发烧……感冒……吃了点药……就……就没了!我没杀她啊,跟我没关系!我家就靠我挣钱了,我还有个儿子呢,你们不能把我关起来啊,我儿子咋办……”
“儿子?”崔虞忽而笑了,那笑意像裹着霜雪,冷冽透骨。
她缓缓靠前,眼神俯视般扫过冯平:“怎么说,女儿‘不重要’是不是?”
冯平嘴角抽了抽:“我、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她身体这么差,老生病,赔钱货一个……养不活也不怪我吧……”
崔虞的笑意更冷:“赔钱货?”
冯平结巴道:“她妈死得早,我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哪顾得过来……再说了,我家那口子生她的时候我妈就说是个灾星,要不是我拦着,早丢河里了……现在她自己发烧死了,也不能怪我吧!”
他说着说着,语气竟带上了点理直气壮:“看医生那么贵,一针两百块,我家那点钱不留给儿子吃肉,难不成给她一个女娃花?”

下一瞬,啪——!
一道无形的鞭影撕裂长空,抽在冯平的脸上,鲜血飞溅,直接从他眉骨一直裂到嘴角。
“啊!!!”冯平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的更小,痛苦地捂住了脸。
“女儿终于如愿死了,你很高兴吧,”崔虞低声开口,嘴角咬着已经咬裂的烟,“死了还能赚钱,更是想想就笑出声了吧。”
“是、是他们先来找我的——”冯平捂着脸急忙喊,“他们说死人配阴婚是积德!又没犯法!那些男的还没结婚就死了,给他们找个对象是做好事,我家儿子今年要上学读书,我、我也没法子……”
崔虞冷笑一声:“她才八岁,你要真没法子,怎么不让儿子去路上碰瓷,活人还更有效果。”
冯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崔虞眯起眼睛,眼尾挑起的弧度既妩媚又危险,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你知道我们这儿,比上面好在哪儿吗?”
也许是崔虞的唇实在红得吓人,也许是语气太过阴森,冯平的牙齿开始打颤。
崔虞轻轻勾起唇角,一字一顿地说:
“这儿——能——刑——讯。”
屋内的灯光似乎猛地黯下了几分,审讯室四壁仿佛被看不见的黑潮裹住,连牛利面具下的眼神都泛起冷意。
那一刻,冯平终于彻底崩溃,放声大哭:“不、不关我事啊!她自己病死的!我只是……再,再说了,她都死了!”
小女孩仍安静地坐在一旁,低头继续摆弄蝴蝶结,一言不发,像和自己无关。
可在她低垂的睫毛后面,那双死寂的眼里,悄悄浮起了一抹水光。
男人嘴唇干裂,血迹未干,喉咙里不断发出轻微的呜咽,连一句求饶都说不完整,汗水混着泪,滴落在他的领口,像是罪孽被一点点蒸腾,终究化为无处可逃的懦弱。
“算了,”崔虞站起身,随手把咬得快断的烟丢进垃圾桶,指尖因为克制太久而微微颤抖。
“我看这事也没什么好审的了,强迫幼女阴婚,违反阴曹婚姻法,生病不送医,导致死亡,情节恶劣,罔顾人伦。”
她话音未落,冯平像突然被惊醒,嘴里吐出几句含混不清的求饶:“我错了……我真错了……别……别打我……我要回家,我儿子还……”
牛利眯了眯眼,轻轻一招手,阴差从黑雾中浮现,将冯平拖拽而出。
他反应过来要被带走,顿时拼命挣扎,放声哀嚎:“不、不去!干什么!我没犯法——你们不能这样!”
可他的手才抬起来,一股阴风席卷,便已被链钉钉入四肢,喉咙里顿时发出猪被屠宰般的惨叫。
“他还是活人,”崔虞掸了掸衣袖,语气冷静到几乎冷漠,“老规矩,打一顿放回阳间,魂体每天夜里押回阴曹,挨刑三十六夜。”
“放心吧,我们这儿啊,打人不留疤,只疼。”她朝男人弯了弯眼,笑意却让人背脊生寒。
冯平挣扎的声音很快被吞噬,幽冥地牢,阴火熊熊,鞭影似蛇缠体,撕裂骨肉,一夜一夜剥心蚀骨。
崔虞没理会男人最后的哀嚎,只是缓步走向一旁的小女孩,她蹲下来,动作极轻,像怕惊扰一只受伤的小兽。
女孩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几缕垂落,崔虞伸手轻轻帮她拨正。
“别怕。”她声音放得很轻,与方才冷酷的判官判若两人。
“想投胎转生呢,我可以帮你挑个好人家,还不想投胎呢,咱们阴曹有学堂,也能过几年正经日子,你先住下,等你决定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小女孩缓缓抬起头,那张清瘦苍白的脸上,有几道干涸的泪痕,她眨了眨眼,睫毛颤了颤,似乎还残留着那晚病死时的虚弱与恐惧。
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轻声道:“姐姐……我……我想投胎。我想有……喜欢我的爸爸妈妈。”
崔虞怔了一瞬,随即笑了,眼中泛起极淡极浅的柔光,她握住小女孩冰凉的手,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柔和得像一汪春水。
“这辈子受苦啦,下辈子,姐姐一定送你去一个疼你护你的地方。”
她将那孩子轻轻揽入怀中,那一刻,房间里阴气似乎也柔和了一些,牛利悄悄转过头去,像是给她们留一点温存的空间。
黑雾在门口悄然散开,一道银白的光芒从远处照来,来生的界桥已然开启。
小女孩被接引官送走,走得极轻极静,她瘦小的身影在薄雾中逐渐淡去,如同一抹从人世抽离的温柔回声。
空气里依旧寒凉得过分,崔虞站起身,望着天花板上悬着的魂灯,那火焰轻轻晃动,随时可能熄灭。
“这世道没变过。”她低声说,像是说给谁听,又像只是自言自语。
崔虞这才走回办公室,懒洋洋地倚在窗前,拧开一瓶红酒,随手点了支烟,酒香混着烟味在屋里缓缓升腾,散成了她熟悉的深夜气息。
她拨通电话,没响两声,那头就接起来了。
“哟,接这么快,这大半夜的,没打断你干什么吧?”她叼着烟,笑得吊儿郎当,说话带着独有的轻佻和懒散,尾音还哑得不清不楚。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半晌:“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她喝了口酒,懒洋洋地:“差不多了,冯平那厮,哦就是那男的,已经送去地牢挨打了,至于他在阳间半路碰瓷你……那事你别留情,高低让他进去几年,不能白扰了你的休假。”
“这人运气确实不好。”习惯了对面的寡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对,是作孽太多。碰瓷能碰到你头上……啧。”
崔虞吐了个烟圈,忽然话锋一转,笑意隐晦:“这个陆聿怀,真的跟你没故事?”
那一头彻底沉默了。
“啧,”崔虞不耐烦地换了只手拿酒杯,翻了个白眼,“你不说话是默认了?被我说中了?”
对方沉着气,缓缓道:“他是凡人,与我无关。”
“哦——”崔虞拉长了语调,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你看人的眼神倒是挺‘无关’的……算了算了,我又不是问你有没有跟他做过。”
她咂了口酒,咕哝道:“真小气,跟你聊天没劲。”
那头终于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极浅,像是月光落在沉夜雪地上,寒凉而清远。
崔虞打了个哈欠,随手将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困死我了。我说这判官的组织架构也太反人类了,百岁老人天天上夜班,这合理吗?”
“那你请辞。”江之沅淡淡道。
“那不行,我还舍不得死。”崔虞挑眉。
对面没再说话。
崔虞却没继续调笑,反而安静了几秒,似是微醺,声音低下去:“刚刚那小女孩,送去投胎了。”
“江大人,我还是不太能习惯这些事。”她忽然认真了些,“当判官见得太多,但还是忍不住想一脚踹死这些人渣。”
“你已经做得很好。”江之沅的声音低下来,如夜风拂过江面。
“算了,”崔虞自嘲地笑了笑,“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又舍不得死,只能接着干了。”
她没等他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夜色早已褪去最浓的黑,天边透出一线微亮,万物尚未苏醒,世界像张干净画布,等第一笔光洒落。
江之沅站在窗前,望着那线霞光缓缓升起,薄雾初散,远处的林木在天光中浮现模糊的轮廓,他的手缓缓收紧,指节微白。
一瞬间,像是被什么牵动,他深吸了一口气,许久都未吐出,带着苦涩而真实的温度。
晨光穿过百叶窗,带着初春的微凉,在地板上撒出一道道斑驳光影。
陆聿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依旧疲惫。
他昨晚喝了酒,还第一次下了趟幽冥,那场面在梦里更添了份光怪陆离,扰得他一晚上没睡好。
“这也不能天天见鬼吧……真是见鬼!”陆聿怀抓抓头发,从床上坐起,头疼得像有小人在脑子跳大神。
他跌跌撞撞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随后一口气往杯子里倒了三大勺速溶咖啡粉,捏着鼻子灌了一大杯下去。
他看了眼时间,离出诊还有点空当,便换好衣服去医院食堂吃早饭。
吃着吃着,脑子里却还是忍不住闪过昨晚那个瘦瘦小小,眼睛里满是漠然的小女孩。
陆聿怀放下餐盘,犹豫了一会儿,手指已经划到拨号键上。
他皱了下眉,想到现在还早,江之沅不知道会不会还在睡,不太适合打电话。
纠结片刻,他点开自己几乎从来不碰的微信,他这民国人还是觉得打电话更方便更快,他和江之沅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给他发过微信,都是直接打电话过去。
他打了一句:“昨天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发完消息,他盯着对话框发了几秒呆,又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在等早安回复的中学生,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轻轻翘了一下。
与此同时,另一端的天空已经完全亮了。

江之沅没睡。
他坐在书房靠窗的藤椅上,一夜未眠,身上还穿着昨晚未换的灰色针织衫,目光落在远处楼宇间渐升的晨光上,神情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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