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克拉克真的存在过吗？还是说那也只是一张假面呢？】
【他伪装得太好了……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相信过的克拉克是真实存在过的，都是我的错……】
到了这里，字迹已经彻底模糊到看不清了，就好像书写人的内心也已经彻底纠结成一团乱麻。
事实上别说这个不出意外绝对是不义蝙蝠侠的书写者了，就连作为旁观者的火星猎人的心，都逐渐揪成了一团乱麻。
闪电侠更是逐渐忘了一开始看到“幽灵在写字”的恐惧，眼睛又要呲泪花了。
“呜呜呜蝙蝠侠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他本来想这样说的，甚至连第一个词的音节都要发出来了。
但就在这时，书写人似乎平静下来了，写的字迹又重新归于工整。
只是这一次，他用的力道很重，每一笔都像是要划破纸页。
【我想要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但是我无法回到过去……我只能抓住现在——
我必须要讨伐超人。我将带上仅剩的最后一只氪石长矛……以及从毁灭日身体中提取出来的病毒。】
写完最后一个单词之后，一切异样都消失了。
闪电侠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写了满满两大页纸的墨迹全都不见了。
摊开的笔记本又恢复了一片纯白，就好像那一行行字迹全都是亲眼目睹者的幻觉。
但是闪电侠和在他身旁的火星猎人却僵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过了好一会儿，闪电侠略带颤抖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荣恩，你看到了吗？刚才笔记本上的最后一句话……”
“蝙蝠侠说，他将会带上毁灭日病毒，讨伐超人。”
火星猎人看似语气平淡，实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
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跟蝙蝠侠和毁灭日病毒扯上关系的，就只有他们与这个平行宇宙最初的接触了——
莫名发狂屠戮了自己所有的队友和城市的超人，以及在绝境中变异的蹂躏者。
“……自从超人建立全球政权之后，他杀了很多人。”
绿箭侠在平静诉说这段悲剧而又扭曲的过往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隔着一层玻璃的黑金丝雀。
“我应该是最早一批被他杀死的原正义联盟成员吧，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竟然想要对民众实施独裁统治。但是我当时没有想到……”
仿佛又回忆起了曾经正直可靠的正联主席对自己下死手时那一瞬间反应不过来的错愕，绿箭侠苦笑一声。
见绿箭侠似乎又沉浸在了回忆中，很久没说话了，神奇女侠犹豫两秒，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如你所知，我们大概了解一些后面发生的事情——
“不义超人后来勾搭上了布莱尼亚克，并且脑控了不义蝙蝠侠。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卢瑟叛变，杀死了闪电侠，他决意悔改，解除了针对蝙蝠侠的脑控，并且将全球政权重组成了正义领主……我说的没错吧？”
“决意悔改？”绿箭侠声音古怪地重复了这句话，然后低低地笑出了声。
“不不不。”他否认了三遍，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也许曾经的他挣扎过，但是至少从他选择披上白色披风开始，他就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怪物了。他从未悔改，倒是疯得更厉害了。”
神奇女侠又跟蝙蝠侠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能看到彼此眼底的凝重。
等了两秒，蝙蝠侠主动上前一步，接替她开口。
“你将领主超人形容为怪物吗？”他故意选择了轻微的激将法，扮演了一个对领主超人的真面目了解不多的形象——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除了很肯定领主超人对领主蝙蝠侠存在不正常的精神控制之外，至少就大体上来说，领主超人似乎表现得比不义超人要强多了。
所以他故意利用了这种表面的印象，甚至连语气都带上了些微的动容。
“然而在我们看来，领主超人似乎做得比先前好多了。他没有继续滥杀罪犯……”虽然取而代之的是脑前额叶摘除手术。
“他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情绪稳定了许多……”就是外放的暴躁转阴湿了，暴躁狮王变黑心笑面虎，更令人忌惮了。
蝙蝠侠捡了些好听的，对着领主超人不动声色一顿夸，然后做出总结——
“他曾经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是你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他了，不是吗？假如他愿意就此回头……”
“从来没有！”不出蝙蝠侠所料，他的激将法生效了。
绿箭侠猛然抬头，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看起来气得胡子都要被吹起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头，他只是想要跟我们玩个游戏……玩个名为信任的游戏。
“可是该死的，我那时候早早地就死了，而剩下的其他人，包括蝙蝠在内都已经被狠狠磋磨了许久，看到他愿意变好，满心都是希望，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其他的可能！”
发泄了一通情绪之后，他的声音又渐渐低落下来，似乎还隐约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嘲讽，也不知道是针对谁。
“曾经，我在这里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人。他们向我忏悔，竟然没有发现超人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糟糕，错误地将他的病情恶化当成了好转……”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蝙蝠侠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缓慢且沉重起来。
他紧皱着眉，心里生出了很多不妙的猜测，但是都没有得到证实。
这让他的心情逐渐烦躁起来。
而绿箭侠声音微顿，终于再一次看向了他的眼睛。
“你们居然不知道吗？”他的语调有些奇异，有些痛苦，有些愤怒，又有些说不出是对谁的怜悯，“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蝙蝠侠仅仅犹豫了0.1秒，就决定先隐瞒未来女侠伪装成领主女侠杀死灰蝙蝠的事情。
“不太清楚。我们对领主政权最后的印象就是领主蝙蝠侠叛变，领主超人宣布对他实行全面通缉。”
不得不说，当蝙蝠侠真心想要骗过谁的时候，演技简直逼真到不可思议。
这时候他甚至没有忘记微微皱眉，表现出了针对领主超人的微妙的不满。
“也许领主超人相比较以前的不义超来说确实有进步，但他对领主蝙蝠侠未免有点太过残酷了。”
“他的问题可不仅仅是针对领主蝙蝠侠，也不是一般的残酷。”绿箭侠惨笑一声。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们后面发生的事情吧——
“那个思想已经彻底病变的家伙，收割了领主蝙蝠侠的信任和期待，又在跟领主蝙蝠侠决裂的时候得到了正义领主全体成员的支持。
“他似乎觉得继续这样伪装下去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只会继续走上不义联盟的老路，于是——”
其实绿箭侠并没有亲眼看到那段过去，毕竟一周目的他早早就已经死去。
但是他在安全屋里跟神志不清的蹂躏者，和相对清醒的哈尔交谈的时候，已经将那段自己不曾参与的经历反复咀嚼了无数遍。
在领主蝙蝠侠领导的反抗军和正义领主关系逐渐缓和，准备进行和谈的某一天，已经彻底厌倦这个游戏的领主超人突然发作了。
那一天，他久违地换上了三原色制服，每一个看到它的人恍惚间都感觉又看到了曾经的那个明日之子。
他清楚地看到了灰蝙蝠见到他时眼中那一瞬间，眼里闪过的惊讶、动容，甚至是微妙的期盼。
“你今天怎么了？卡尔？”他看见了领主女侠眼中微妙的迷茫和不适。
她几乎快要彻底遗忘曾经的那个太阳之子了，但是看到领主超人穿上久违的制服，她依旧会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而他只是微笑。
“我只是觉得……也许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
下一秒，他面带微笑地掐断了自己身边的领主火星猎人的脖子，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波动。
人群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后恐慌爆发了。
原本站在他身侧的领主女侠立刻就想要阻止，但是却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及还没做好对超人下死手的心理准备……
最后，只有领主蝙蝠侠趁着其他人缠斗的时候成功逃脱，并且直奔自己藏匿着最后一根氪石长矛的位置。
而等他终于换上昔日的黑色战衣，做好仅有的武装的时候，那些昔日的队友，昔日的敌人已经全部死于领主超人之手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纠集在一起，并非没有能够制约甚至杀死领主超人的力量，但是太突然了，他们根本没有做好像领主超人那样直接出手杀人的准备。
他们面带痛苦和迷茫地倒在了领主超人脚下的尸山血海之中。
于是到最后，挡在已经彻底疯狂的明日之子面前的，就只剩下全副武装的领主蝙蝠侠了。
但是对于一个氪星人来说，即使是全副武装的他也过于弱小，更不要说他的内心始终有一道声音在尖叫，在动摇。
……直到他的手臂落地，杀红了眼的氪星人转身的那一刻，他终于清晰得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中有一部分已经彻底死去了。
“……你曾经给我带来希望，让我相信你所描绘的那个光明的未来——但是那一切都只是谎言。”
绿箭侠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远方，好像能够看到曾经发生的一切悲剧。
“当蹂躏者那家伙出现在安全屋里的时候，他的精神受到了不可逆转的重创，几乎整天都没日没夜地念叨着这几句话。
“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太过残忍了，他甚至怀疑我们曾经信任过的那个克拉克从头到尾都不存在——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都跟曾经那个耀眼的明日之子相处过，他就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绿箭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似乎光是讲述这些事情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力气，令他看上去好像变得有些疲惫。
“我也是后来和其他同伴经过了反复的讨论和验证才发现，超人会疯成那个样子是有迹可循的，他绝对算是最早中招的那一批人了……”
“等一下。”神奇女侠急忙喊停，“先不说‘后来’是什么意思，你们反复验证又是怎么验证的，我先问你一件事——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蹂躏者是由领主蝙蝠侠变成的吗？！”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拔高，满脸压抑不住的不可思议。
绿箭侠刚才讲述的时候非常投入，不像是在说谎，但是这不是跟他们的闪电侠曾经穿越到这里看到的场景冲突了吗？
领主蝙蝠侠不是死在未来女侠手里的吗？他跟蹂躏者不是不同时间线上的不同个体吗？这走向有哪里不对劲吧？！

第102章
一直以来,神奇女侠都以为领主蝙蝠侠和蹂躏者是两个人……顶多是像未来女侠那样属于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位体。
老实说，要不是证据确凿，她一开始甚至很难接受领主蝙蝠侠是不义蝙蝠侠的未来态。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就是了。
讲道理,不义和领主本来就是两条互不干涉的世界线,本就不该存在任何关系。
现在这两个毫不搭架的剧本完全是因为种种意外，操碎了心的导演和马甲们不得不强行缝合上的,当然会有违和感。
不过好在依靠强行牺牲蝙蝠和超人的人设,目前这两个剧本融合度还算可以，至少没有遭到特别致命的质疑。
但是！你们居然还想把蹂躏者剧本也缝进来，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这简直就像是从科幻赛道突然卷入了玄幻赛道，让领主蝙蝠侠在结局变身蹂躏者简直比神展开还离谱啊！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绿箭侠口中的那个悲剧故事,逻辑还算缜密，情感转折不怎么生硬,也非常打动人。简直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但是,这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当初蝙蝠侠和火星猎人穿越过去的时候，那个宇宙同时存在一个蹂躏者和一只灰蝙蝠吧？
他们有可能像狂笑和蹂躏者一样,代表着同一个宇宙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位体,但是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上述问题都能解决，那他们的闪电侠当初从神速力墙穿越而来的时候，看到的灰蝙蝠被杀现场又是什么鬼？！
神奇女侠不得不承认，听绿箭侠讲完了这样一个漫长的故事,也就是所谓的一切异常的开端，她不仅没有解开疑惑，甚至还感觉又新添了不少问题。
但是呢,这时候又有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
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信任面前的绿箭侠，她和蝙蝠侠一致同意留了一手，没有说出他们知道的灰蝙蝠的终局。
但也正是因此，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绿箭侠，他所说的结局怎么跟她从同伴记忆中看到的不太一样……
神奇女侠的思绪有些紊乱。
她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忍不住看了蝙蝠侠一眼，正琢磨着要不要趁现在摊牌。
毕竟目前来看，深入合作肯定是无法避免的，到时候他们想要隐瞒自己已经获得的情报绝对会很困难。
话说，如果现在摊牌的话，他们跟绿箭侠绝对会闹得很难看的吧？
他可不是能够容忍自己以为能信任的同伴居然藏着掖着的性格啊……
神奇女侠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提前预判了她的蝙蝠侠直接出声截胡了。
“你没有注意到你现在讲的这个故事跟你之前说的话，前后有些不协调的矛盾之处吗？”
原本还沉浸在过去的伤感之中的绿箭侠愣了愣，然后乐了。
“你怀疑我在编故事给你听呢？”
他摊了摊手，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气质，似乎不是很介意自己遭到的质疑。
又或者说，他现在几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想跟久违的熟悉的面孔倾诉一下，哪怕对方只是当个故事听。
不得不说，假如绿箭侠选择拼命为自己辩解，也许蝙蝠侠会继续用审视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但是他现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却反而印证了他心中的某些猜想，让他心中泛起了些许戳人伤疤的愧疚的涟漪。
但是他面上却依旧绷住了严肃的模样。
就像他还没有完全信任绿箭侠一样，绿箭侠显然也并不相信他们真的能够帮助这个宇宙摆脱沉疴宿疾，重获新生。
所以，为了能够尽可能掌握更加真实的情报，制定更详尽的计划，他现在不得不将言语作为利刃，揭开绿箭侠身上久病不愈的创伤。
“我并非不相信你，奥利弗，但是你没发现吗？”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没那么像质问，更像老朋友之间随意的闲聊，又或者他们以前一起出任务的时候独属于同伴间的低声讨论——
尽管眼前的绿箭侠并非跟他并肩作战的那个绿箭侠，但他希望能够给他这种感觉。
无论是为了给他聊以慰藉，还是借机获取更多的信任。
“你刚才告诉我们的那个故事，关于这个宇宙的超人是如何一步步异化的经历，似乎跟我们都心知肚明的那个幕后黑手没什么关系。”
他这话真的已经很委婉了。
准确地说，除了最开头还没开始讲故事的时候，绿箭侠提了一嘴关于幕后黑手的存在。
后面正式开始讲述的时候，他就像是已经把这个设定给忘了，甚至整个超人黑化的故事里给出了新的能够自圆其说的答案——
身为超人好友的莱克斯卢瑟意外收集到从天外而来的黑氪石。
因为这个宇宙中此前从未出现过黑氪，所以他拜托好友超人来帮忙研究黑氪的作用，最后导致超人性格异化，酿成悲剧。
至少就目前来说，奥利弗所讲的那个故事给他的感觉是这样的。
还真别说，整件事听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合理的。
虽然蝙蝠侠分分钟就能挑出数个疑点，比如超人在精神方面的变化为什么没人觉察到，比如理论上超人只要远离了黑氪就会逐渐恢复正常，不可能会受到如此深远持久的影响……
但是，假如将一切都推给这个宇宙的人们运气不太好，每一次掷命运的骰子都掷出了大失败，种种意外叠加在一起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似乎也并非不能理解。
只是，这样听起来，这个宇宙会沦落到如此黑暗的命运完全就是自身运气太差了，背后好像没遭到什么超级反派的操纵。
但是蝙蝠侠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宇宙的命运背后绝对有一只无形的推手。
先不提火星猎人亲眼看到了从天空中垂下来的傀儡丝，就单单是他自己在哥谭的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