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确定这座城市疑似已经变成空城之后，他没有继续浪费时间挨家挨户敲门，而是让闪电侠抱起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蝙蝠洞。
现在，对于另外两位尚未汇合的队友，他心中的担忧已经膨胀到了空前剧烈。
他必须要立刻找到蝙蝠侠和神奇女侠，确定他们的安全！
但是等真的顺着他们都知道的那个入口进入蝙蝠洞的时候，虽然早就已经有预感，他们还是一时被震惊到了。
眼前的蝙蝠洞，跟他们曾经透过同伴的记忆或者用自己的双眼看到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
没有那种废弃已久的荒芜，没有主人匆忙撤退的凌乱，它看上去就跟火星猎人和闪电侠所熟悉的那个蝙蝠洞相差无几。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每样东西都在它们该带的地方。
就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继续工作。
但是在他们对这里有问题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这幅场景就显得和空无一人但干净整洁的阿卡姆一样诡异了。
不过火星猎人仅仅被这幅诡异的场景给震慑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低头看定位手表。
“因为使用了跨宇宙的磁场进行定位，所以定位精准度不够，只能确定蝙蝠侠他们确实是待在蝙蝠洞附近，并且目前依旧没有移动。”
说话间火星猎人顺手开了灯，伴随着呲啦一声，蝙蝠洞里居然真的亮了。
他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里的照明设备居然还可以使用。
……越来越古怪了，不仅东西都摆放得还算整齐，居然连电都没有断，这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闪电侠倒是没有多想，事实上这里有光他还挺开心的，因为感觉恐怖的氛围也被驱散了点。
“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在这附近转转，寻！找……”
原本稳定的光源突然灭了一瞬，又再次亮起。
只是，之前亮堂的光线却变得昏暗了许多，甚至还隐约蒙上了一层像怀旧的老电影一样的昏黄质感。
假如现在是在看电影的话，那么闪电侠肯定要把自己团吧团吧紧紧地黏在抱枕上了。
但问题是，他现在就处于“恐怖电影”之中。
于是他就像个被踩到尾巴的仓鼠一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优越的弹跳力让他差点一头撞上去。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按理来说他现在已经是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但声音却非常轻，尾音还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生怕惊扰了某种看不到的东西。
火星猎人也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儿，确定除了灯光的变化之外没有其他异常，他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没事，没事，巴里，不用慌，应该只是……”电路问题。
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火星猎人忽然感觉后背一寒。
某种冥冥之中的直觉让他迅速回头，然后就看到身后原本空无一人的蝙蝠电脑前，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背影。
火星猎人：“……”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跟一路上都表现得十分惊恐的闪电侠高度共鸣了。
“荣荣荣恩！”闪电侠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细若游丝，“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其实，有的时候，火星猎人也感觉自己挺无助的。
他现在真的非常、非常怀念他们的主席和顾问，但凡其中任意一个在这里，他都觉得自己会感觉好受些。
闪电侠原本还有些哆嗦，但是因为火星猎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还是鼓起勇气朝同伴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却让他愣住了。
他发现，火星猎人的表情也很难看，看上去好像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某种沉重和惭愧的情绪涌上心头。
其实，遭遇这么多突发状况，荣恩他也一定很焦急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吧？更别说还要一直安慰受到过度惊吓的他……
现在，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平时大家一起轻轻松松群殴超级反派的时候，荣恩身边的同伴也只有他。
所以，现在不是他一味地依靠荣恩的时候，他也是荣恩目前仅有的，能够依靠的同伴。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闪电侠忽然感觉自己胸口好像涌现了无穷的勇气。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脑子里闪过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的身影，暗自给自己打气。
加油啊巴里艾伦，你的好朋友可是英勇无畏绿灯侠！你也可以的！
于是他鼓足勇气，用力揽住火星猎人的肩膀，让他的脑袋跟自己的凑到一起，小声说话。
“荣恩，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那个蝙蝠侠很不对劲，不是我们要找的顾问……”
被闪电侠“突袭”的时候，火星猎人差点浑身紧绷，条件反射给他来个过肩摔。
但好在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迅速回过神来，也终于摆脱了刚才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的影响，逐渐恢复理智思考。
“当然。”虽然不知道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说悄悄话有没有用，但他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仔细观察他的影子……他本质上跟我们在阿卡姆看到的那些玩意是一样的。”
虽然眼前这家伙穿着一身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制服，再加上眼下昏黄的灯光为对方打上一圈模糊的光晕，乍一看确实看不出身体的透明度，挺有迷惑性的。
但他可从没有哪怕一刻误以为对方就是他们要找的，属于自己的蝙蝠侠。
首先，他们的蝙蝠侠虽然神出鬼没，人称转头没，但确实不是超能力者，没有瞬移的能力，不可能就那么一秒突然闪现。
其次，在最初的惊吓过后，他仔细观察，发现眼前这一大坨黑漆漆没有在灯光下投射出半点影子，明明他跟闪电侠脚下都有。
……跟阿卡姆看到的旧日倒影一样，毫无疑问，他也是某种他们尚且不明白的机制所产生的来自过去的“幽灵”。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心。
先看着吧。
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他们看到的这些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他们更倾向于这是真的，因为很多细节都能与他们所知道的对上——
但总之，机会难得，既然都刷出来疑似线索的东西了了，那还是先暂且看看吧。
他们决定先暂时待在原地不动，观察一下情况，然而对面却仿佛在跟他们比拼耐心，同样一动不动。
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闪电侠感觉自己的腿都有点僵了。
他努力朝火星猎人使了个颜色，然后便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往前面挪了几步——
“今天阿卡姆那边一切如常吗？”
那个漆黑的背影动了动，突然开口，差点把闪电侠给吓得窜上天。
他脑子几乎是当场摇成浆糊，疯狂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好的只是来自过去的倒影呢？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跟他搭话了？
虽然他脑子里看似闪过了很多念头，但事实上时间只过去了不到两秒。
很快，闪电侠听到自己的后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清朗男声。
“一切正常——话说你明明都已经通过监控知道了吧？”
蝙蝠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
回答他的人嘀咕了一句“控制狂”，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下闪电侠看清楚了，来人是红罗宾……的“幽灵”。
原来刚才这只蝙蝠侠是在跟红罗宾说话啊，不是突然发现自己了。
闪电侠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感到失落。
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能跟蝙蝠侠进行交流了呢——虽然这不是自己的蝙蝠侠。
但是吧，这只蝙蝠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健康的样子，而且也没有穿上那身令人胆寒的灰制服。
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心感，好像跟他聊聊之后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尽管心情有些复杂，但闪电侠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继续拉着火星猎人一起光明正大听墙角。
蝙蝠侠和红罗宾一开始似乎是在聊今晚的夜巡。
今天晚上正义联盟似乎临时需要出任务，蝙蝠侠只好将哥谭的夜巡拜托给了夜翼、罗宾和红罗宾，现在回来之后连个澡都没来得及洗，就开始听孩子们汇报情况了。
老实说，两人听了一会儿简直有点昏昏欲睡了，毕竟平行宇宙哥谭风平浪静的一个夜晚似乎跟他们想要找的答案没什么关系。
但是很快，伴随着两人的话题逐渐转移到了超人身上，他们也精神一振，意识到即将听到什么很重要的线索了。
“嘿，B，你最近怎么了？”
红罗宾似乎犹豫了几秒，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疑惑。
“最近但凡是正义联盟的出勤任务，你基本上都抢着上了。要知道，自从上次斯蒂芬妮差点出事之后，你可是越来越不愿意把夜巡交给我们了。”
说到后面，他似乎带上了几分埋怨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在埋怨控制欲越来越离谱的蝙蝠大家长，还是在埋怨这位大家长最近明显心里有事，却没有告诉他们的意思。
见蝙蝠侠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蝙蝠电脑，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世界第二侦探燃起了斗志，开始进行进一步推测。
“是因为谁？神奇女侠？不对，今天晚上的任务她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超人？”
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红罗宾其实抱有相对轻松的心态。因为他不觉得这位明日之子能出什么问题。
而且，因为超级速度的存在，几乎每次正义联盟的任务超人都会参与，所以他用排除法来思考蝙蝠侠最近把心思放在谁身上的时候，几乎没怎么考虑过这位老搭档。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蝙蝠侠沉吟片刻，居然点了点头。
“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我总觉得克拉克最近有点奇怪。”他似乎皱了皱眉，“当然，我现在发现，最先开始变得奇怪的人其实是卢瑟。”
“莱克斯卢瑟？超人的那位总裁朋友？”
红罗宾挑了挑眉，丝毫不顾自己说出口的话创飞了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两个人。
——他说谁和谁是朋友？！

第100章
虽然之前在神奇女侠和绿灯侠的记忆中,卢瑟似乎已经鬼鬼祟祟地成为了不义超的好朋友，但是——
对于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主宇宙超英来说，他们一直都坚信这是不义超成为新晋反派之后,跟光头反派前辈的臭味相投。
但是现在,火星猎人和闪电侠感觉自己被红罗宾看似轻松的话语给敲了一记闷棍。
尽管眼前这对师徒只是在进行日常交流,没有暴露太多的情报，但是哪怕是没那么擅长推理的闪电侠都能看出来,他们现在绝对还没到不义时期。
他们都知道,不义蝙蝠侠失去了他的集团和蝙蝠洞，不太可能会这么轻松惬意地坐在这里等被关进幻影地带的红罗宾汇报夜巡结果。
他们更清楚，不义蝙蝠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用这样蝙蝠式亲密的口吻提起超人的。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
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幅画面，很有可能是非常珍贵的、在一切尚未发生之前的,这个宇宙的人们还以为无比平凡的一天。
闪电侠忍不住仔细地端量着这时看上去还没有饱经风霜,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还算健康的蝙蝠侠。
他忽然感觉有些难过。
眼前这两个生动得就像真正的蝙蝠侠和红罗宾的人影绝对不会想到，此刻稀疏平常的一个夜晚,居然会成为日后只有梦中才能得到的平静。
不过心酸过后,他脸色微僵，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已知眼前的蝙蝠侠和红罗宾都来自不义超诞生之前的正常时期,又已知他们提起“卢瑟是超人的朋友”的时候反应都很正常……
“搞什么啊？这个宇宙的卢瑟居然早早就不当超级反派洗白上岸了吗？”
回想起那段卢瑟执着于真身下场穿着机甲跟超人互殴的时期,以及现在更喜欢用阴谋诡计伤害超人的阶段，闪电侠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让他相信卢瑟未来某一天可能会彻底接纳超人的存在，并且愿意跟他成为朋友？
饶了他吧，他更愿意相信自己也许有一天能跟寒冷队长达成和解。
火星猎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理解他现在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的状态。
“想开点,伙计，也许这个宇宙的卢瑟从一开始就不是超级反派呢。”
“……”听起来有点可怕了。
不过又仔细一想，这个宇宙连超人都能当反派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大概是在短时间内受到了太多打击，闪电侠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挣脱各种复杂的情绪冷静下来的速度似乎变快了。
他现在已经能够暂时无视“假如卢瑟从一开始就是超人的朋友而不是敌人”这个逆天假设了，开始学着记忆中的顾问，就目前得到的情报进行分析。
“现在的时间线是小丑核爆大都会，超人变成不义超人之前，想来幕后黑手应该也没有出现……”
“不。”火星猎人注视着低声交流的蝙蝠家父子，声音低沉，“也许他已经出现了，只是包括这个蝙蝠侠在内，没有人意识到。”
如同一道闪电劈中大脑中的某个区域，红色的速跑者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终于将刚才收获的线索串联起来了。
“天呐，你是说……”
“我还是从头讲起吧。”半透明的人影，听不到他们的讨论声，也无法作出反应，只会继续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说出这句话的蝙蝠侠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真的很为那个氪星人最近的异常而困扰，甚至可以为此多拜托他想要保护的孩子们夜巡几次，而自己则借机与超人一起执行任务，观察他。
当然，嘴硬的蝙蝠平时几乎不会承认自己是在为自己的朋友感到担心，只会冷冷地甩下一句“因为氪星人理论上有毁灭地球的力量，所以需要多加注意”。
“首先，我发现超人最近的脾气有点暴躁。”蝙蝠侠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很认真。
而红罗宾点了点头，看起来也很认真。
“其实我觉得超人对那些超级反派的脾气一直不太好。要知道，他还对反派吼过‘滚出我的大都会’，然后被卢瑟吐槽大都会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尽管知道红罗宾有调节气氛的意图，但蝙蝠侠还是冲他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
“好吧好吧。”红罗宾耸了耸肩，终于流露出了一点这个年纪的男孩应有的好奇。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蝙蝠侠沉默了一瞬。
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火星猎人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嗓音有些干涩。
“最近，我发现超人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他的情绪了……”
“一切都是从超人突然变成了个一点就着的炸药桶开始的。”
安全屋里，绿箭侠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刚才躺的“玻璃棺材”上，仿佛毫不在意自己面前的主宇宙蝙蝠侠和神奇女侠戒备的目光。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是想说——
“Fuck！谁知道超人后面居然会疯成那样啊？说真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因为那段时间露易丝刚怀孕，有点焦虑呢。”
蝙蝠侠和神奇女侠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露易丝刚怀孕？”
神奇女侠皱着眉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情报，最后锁定了目前看来跟这一条关联最大的时间线——
小丑核爆大都会并害死露易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义超开启独裁统治的前奏。
尽管心里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但她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太清楚的样子。
然而，绿箭侠却只是朝她呲了一口大白牙。
“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戴安娜公主，别装了，我说的这些东西你们多多少少应该都知道些吧？”
她瞳孔猛缩。
而对面这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家伙还在感慨：“说真的，也多亏了你们一次次过来打乱了那家伙的计划，估计他现在都已经气到跳脚了吧？”
他甚至还笑了一声，明显对自己口中的“那家伙”恶意十足。
“可以了，神奇女侠。”一直站在神奇女侠的身后，冷静评估绿箭的状态的蝙蝠侠终于开口。
“奥利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绿箭侠挑了挑眉，点点头。
蝙蝠侠注意到，他虽然看起来一副很放松的姿态，但其实在细节处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些许烦躁和无奈。
他就像是被迫关在笼子里的绿鸟，明明很想飞出去，却又出于某种顾忌只能待在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