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攮的小贱人,我看你今日往哪里跑——”
纤细青影飞快在林中穿梭,身后紧追不舍的亦是一青色身影,见那小太监慌不择路地往一假山洞中投去,面上顿时狞笑连连,也跟着一头撞入其中,总算是将人给逮住了。
“不知好歹的下贱坯子,敢在你福海爷爷面前耍花招!”
福海面色赤红,气喘不止,他瞧那小东西年幼纤瘦,未料到跑起来竟是个不要命的,害他追了许久,他背上衣裳全被汗水浸湿,抬起袖子拭了下脸上的汗,脸上神情恨恨,“原瞧你是个懂事的,还想同你拜了把子兄弟,好好提携你这冷宫杂役,未料你如此不识相。”
小太监背贴在假山壁上,洞中幽暗,他脸上也全被汗水沁湿了,倒不似福海那般狼狈,清秀面庞盈盈有光。
“拜把子兄弟,怎地要摸我的屁股?”小太监道。
福海冷冷一笑,“你不是问我如何夹带吗?此地无人,我正可好好教你。”
小太监原已是退无可退,他紧拧了两条细眉,神情倔强,又似是无计可施,自知今日跑不脱,面上气势也终于渐渐弱了下来。
“福海公公……”
小太监声也低了下去,已是服软,“我错了,我方才不该跑。”
福海追了一路,身上大汗淋漓,又被这小太监早勾了魂,牵肠挂肚了数日,早已淫性勃发,只恨自己也是个太监,没那活物件,不然早将这小太监好生弄一番以快活顺意。
宫中宫女出身好些,也因着前朝内宦之祸,当今皇上更是忌讳宫人私相授受,太监们虽是断了根的,心却不净,须知男欢女爱乃是天道,非此所能割舍,宫中太监们自是不敢招惹宫女,也只好找些清秀的低等太监出火。
自然也不是人人都有这福气,福海名为福海,却也只是低等太监,攒了钱帛孝敬,调到了奚官局当差,虽也仍是低等太监,总有了钱财过手,也强过从前。
前日里,玉荷宫来报,前朝惠妃暴毙,玉荷宫的小太监来领丧葬物品,恰是福海当差,他原本正懒懒的,一抬头瞧见那小太监,眼睛登时直了。
“福海公公,”小太监瞧着不过十三四岁,身量纤纤,穿着最低等的青色太监服,乌发藏于帽中,漆黑油亮,声脆如莺,“烦请呈报上头,昨夜惠妃急病暴毙,收殓一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福海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有如此相貌清丽的小太监,心中大动,忙堆起了笑脸,“公公是玉荷宫的吗?怪不得好似从未见过,还未请教大名。”
“不敢妄称公公,贱名卿云。”
玉荷宫地处偏僻,皇帝仁慈,收容了前朝废妃们在玉荷宫居住,那地方长久无人照管,福海都未知玉荷宫也有太监当差,还是如此标致的小太监,顿时心下有了计较。
正巧四下无人,福海便拉了卿云到一旁与他呶呶絮语,先是问他一路上可有见旁人,卿云说没有,他长久在玉荷宫里当差,不曾出来见人,如今惠妃死了,玉荷宫里没了主子,他无法,才出来抛头露面,胆子又小,怕人得很,避着人走了小路前来,见只有福海一人在此,才敢上前。
福海大喜过望,心道这落在冷宫里的宝贝今日倒叫他拾得了!
他略一计较,便继续说道:“惠妃乃是前朝废妃,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也用不了那么好的东西,你在玉荷宫里当差也是清苦,惠妃既死,她的那些丧葬物品不如咱们悄悄分了,一卷草席,和那些太监宫女们一块混着出去埋了就是。”
卿云听罢,面色惴惴,“万一上头追究起来,该如何交代?”
“你若不提,谁会管那冷宫里的前朝废妃?”
福海见卿云面仍犹豫,便说他一向如此,在奚官局里捞得死人财,也不止他如此,上下皆是这般,叫卿云且可宽心。
“如此,我是受了公公您的恩惠了。”
卿云拱手拜谢,福海早已盯着他那双玉手许久,见状便将他双手拢在掌中,只觉这小太监的手柔若无骨,消魂得他心底一阵酥麻,“说这见外话,我与你一见如故,这算得了什么。”
卿云说他不曾出过玉荷宫,此时被那福海揉摸着双手也是懵懂模样,“多谢公公,只是不知惠妃死了,我在玉荷宫里还当个什么差事。”
福海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这小太监貌美,绝非池中物。
玉荷宫那地方居然藏了这么个水晶样的美人,可真是暴殄天物。
这小美人久不见世面,正是懵然无知之时,且叫他先哄到手玩弄一番,再献给大太监们,到时便是财色双收,一本万利的买卖。
“奚官局里正缺人,我今日见你也是缘分,如此,你肯不肯将那些财物舍出,我替你打点一番,好叫你从冷宫出来,到我这下当差,可好?”
福海如此说来,卿云哪有不听,一番千恩万谢,福海也是喜笑颜开,先哄住了人,叫卿云原路从那小道回玉荷宫,别叫人瞧见了,免生事端,等他一应打点好了,再去玉荷宫与卿云商议。
福海心中打的好算盘。
他是低等太监,与其余太监同住一舍,却是没个方便地方办事,玉荷宫偏僻无人,惠妃已死,卿云说那玉荷宫里原就他一个太监,福海想那正是好去处,倒可在玉荷宫里,半哄半强地将那小太监弄上两回。
今日福海轮值休班,便趁了众人不在意,跑来玉荷宫与卿云相会。
那玉荷宫里冷冷清清,杂草丛生,破败不堪,惠妃的尸身就停在殿中,身上罩着一条薄单子,整个殿中恶臭难闻,福海面上不免露出嫌恶神情。
“宫中就是如此,”卿云无奈叹息,“我一人也挪动不了,不知奚官局何时派人来处理?”
一应丧葬用品,福海早已到手变卖了出去,只懒得来处理惠妃的尸身,他应付道:“快了。”心中只想着怎么将那小太监亵玩一番,又嫌殿中气味难闻,一时心中极不爽快。
好在卿云似是看出了他的不悦,低声道:“此地污秽,福海公公若有事商议,不妨去旁新引的听凤池说话。”
今年丹州干旱,皇帝发了罪己诏,派人赈灾,又在宫中引了听凤池祈福,水一直接到京中,百姓亦可同享福泽,前日方才完工,工人们全都撤去了,只待几日后放灯祈福,这两日正是无人。
听凤池边绿树如茵,春日渐热,福海走在其中,顿觉凉爽,心中渐渐顺意,便淫心复燃,想要对卿云动手动脚。
卿云正问道:“那些丧葬物品取了如何变卖?”
福海道:“宫中自有门道。”
卿云听了,面上露出惊讶神情,又是不安,“可是夹带?”
福海笑了,“你倒不是全然无知。”
卿云道:“我有个师傅,他带着我,也说些宫中事务给我听。”
福海没料到这一茬,怕卿云背后有靠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是哪一位公公?”
“不提也罢,”卿云神色黯然,“我师傅上个月已死了。”
宫中常有宫人身故,福海正是上个月到的奚官局,他仔细思索,上个月死的宫人里没有厉害的,便又放了心,嘴上道:“夹带也是一个法子,不过只能夹带些小物件,你知晓如何夹带吗?”
卿云瞥眼瞧福海,他生得幼嫩年纪,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全不似在宫中多年,“如何夹带?”
福海咧嘴一笑,“那可是从小就得下的功夫……”他边说边要上手,卿云灵巧地一闪躲开,福海稍恼,脸上却是淫性毕露,“……让我来好好教教你!”
他边说边再扑上来,卿云却是一扭身跑了起来。
福海未料还会有这桩事,幸好听凤池边正被围住,此地无人,否则在宫中乱跑,被瞧见了可要挨板子。
福海心中淫性火气上来,想这小太监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可要好好使出手段来把人收服了才好,否则将来如何献出去孝敬?
将人困在洞中死角,福海手先解了自己的腰带,慢慢地向着卿云逼近,太监是断了根的,没有真家伙,解的只能是心瘾,此刻卿云脸上的娇弱惊慌正是满足他那般心情,好叫他“大展雄风”。
“小东西,你是白活了十几年,全不懂宫里的规矩,”福海脑门腾腾冒汗,心尖都在发颤,他是见过大太监如何弄那些小太监的,用嘴、用手、用拳头、用脚、用物件……那些小太监们被弄得哀叫哭啼,却可怜在宫中是最下贱的人,只能生受着,倒叫人火气更旺,福海胸膛里似有火烧,眼里也恨不能喷出火来,口舌津津地扑了上去,“让公公来教教你——”
卿云单手挡在面前,抵着福海的嘴,另一手悄悄往那山洞岩壁缝隙里摸去,指尖碰到他事先藏好的利器,正要攥了出手,便听假山洞外一句暴喝。
“大胆!何人在此放肆!”
那声暴喝雄浑如同天降,福海正揪了卿云的腰带剥下,被那一声暴喝惊得魂不附体,他本就外强中干,竟是腿一软,生生滑了下去,跌坐在地。
“拖出来。”
外头又是一声,这一声和方才那一声却是截然不同,清清冷冷,淡泊平和,却叫福海那着火的胸膛瞬间堕入了冰窖。
侍卫得了命令,立即进入山洞,片刻后便拖了两个人出来。
两人皆着青色内侍衣衫,一个身材魁梧瑟瑟发抖,被侍卫拖出来后便不住地砰砰磕头谢罪。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另一个却是不声不响,他身量纤细,低头跪着,散乱的乌发遮住了脸,只露出尖尖下巴,瞧着似乎还小,手腕被侍卫强攥在掌心提着,衣袖堆在手臂弯处,一条手臂,骨肉匀停,煞白一片。
李照未料假山之中竟是两个内侍,他眉峰微动,道:“拖下去,杖三十。”
“太子饶命!”
一直不住求饶的那个哭天抢地叫声尖锐,被侍卫堵了嘴直接拖了下去。
另一个不声不响的倒是在侍卫的拉拽中踉跄抬头。
散乱的乌发从脸颊边散开,小太监仰头不偏不倚地直视了太子,眼中泪光闪动,“是他欺辱我,为何我要一同受罚?”
丹州大旱,皇帝忧心,召太子、齐王和诸臣于两仪殿议事良久。
李照方从两仪殿议事出来,心中仍是忧虑,思及皇帝言过两日便在听凤池祭祀祈福,不免又起了思母之情。
那听凤池原是因先皇后忌日将近,皇帝追思所建,先皇后节俭勤勉,素有美名,皇帝以祭祀先皇后之名,兼为丹州祈福,如此一举两得,多有便宜。
李照身为太子,自以天下百姓为念,然身为人子,心中却又五味杂陈,出了两仪殿,便缓缓往听凤池去,随行诸人见太子面色淡淡,也知太子喜静,俱都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二三十人跟着,竟是一点儿声都没有。
如此一行人缓行至听凤池旁,忽听得假山内淫词浪语,不堪入耳,众人心下大惊,未料到宫中竟有如此不知死活之人,再看太子面色,还有什么可说,在宫中行此秽乱之事,合该打死。
两个太监被拖出来,侍卫太监们倒不意外,若真是宫女侍卫之流,那才叫奇。
稀奇的是这小太监居然在太子面前还敢顶嘴,侍卫方要堵嘴,李照抬了抬手,侍卫忙放下手。
“他欺辱你?”李照双手负在身后,弯腰耐心询问道。
卿云轻轻点头,眼中泪珠跟着轻晃,缀在面上。
李照看向侍卫,“将那太监拖来。”
福海已先挨了两杖,皮肉之痛倒是其次,只被吓得魂飞魄散,怕今日要命丧于此。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被拖回之后仍不住磕头求饶。
李照听他只知求饶,再瞧他形容面色,已对卿云所说信了三分,便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捂住那福海的嘴,迫他抬头,福海方瞧见太子面孔,便已浑身颤抖,涕泗横流地垂下脸。
“这小太监说你欺辱他,是也不是?”
李照轻轻问道。
福海瞪大了眼望向地面,心中霎时百转,今日此般行事撞在太子手中,凶多吉少,与其一人去死,倒不如拉下卿云,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也深恨卿云,若不是他,今日自己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侍卫方一放开福海的嘴,福海便连连喊冤,“太子明鉴,那小太监是玉荷宫里伺候的杂役,玉荷宫清苦,兼之惠妃已死,那小太监便来奚官局寻一条出路,奴才见他可怜,应承了为他另谋差事,未曾想那小太监存了旁的心思,引奴才来此与他行龌龊之事,非是奴才欺辱他,请太子明鉴!”
李照瞥向卿云,但见他小脸煞白,紧咬下唇,目光幽愤地看着那太监,转面向李照磕了个头。
“奴才名为卿云,确是玉荷宫里当差的太监,前段时日,惠妃急病暴毙,我便前往奚官局呈报,这位福海公公却是百般推脱刁难,不肯行方便,非逼我与他相好,太子若不信,可派人去玉荷宫察看,惠妃的尸身仍停在殿中,不得安葬。”
福海听卿云如此说来,忙辩解道:“启禀太子,非是奴才刁难,只是……只是上头流程慢些,这小太监分明说惠妃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不着急,以此事再三邀奴才见面,奴才也是怕惠妃娘娘尸身有恙,今日才来玉荷宫相见,听得这小太监说玉荷宫中污糟,这才随他到了这听凤池附近……”
“你胡说!”卿云忽然声高,哭诉道,“皇上慈心,收容前朝废妃,一应料理,是你百般推诿,不但要贪了惠妃的收殓丧葬之物,还要我一同行夹带之事才肯饶我!”
福海听得卿云猛然喊出夹带之事,真真这才是三魂丢了七魄,口舌僵硬,面色发青,知晓今日是完了,便是太子素有宽厚之名,侥幸能活命,回去之后,师傅也不会饶他,还不如立时死在这里来得干净痛快。
李照听他二人来回辩解,眉峰渐渐蹙起,再见福海瘫软在地的模样,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将这两人带回东宫审问。”
东宫内殿,李照漫坐长椅之上持卷审阅,一旁贴身太监长龄奉了茶,“太子殿下,这是新岁的蒙顶甘露,您试试。”
“搁这吧。”
长龄轻轻把茶放下。
鎏金香炉烟气袅袅,李照看了两页看不下去,将书扔在一侧,品了品茶,不甚喜欢,又把茶搁下,目光望向淡绿纱窗,神情若有所思,须臾之后,他缓缓道:“长龄,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了。”
“二十一……”李照轻轻念着,“你跟在我身边也快十三年了。”
“是,能伺候太子殿下是奴才的福气。”
李照道:“宫中太监素有夹带之风?”
长龄微微一怔,立即跪下,他不敢看太子,只觉太子的目光落在肩头似有千斤之重,片刻斟酌之后,他回道:“奴才长居东宫,宫中众人恪守本分,不敢逾矩半分。”
“东宫的太监不敢,那别宫的太监便敢了?”
“奴才不知。”
李照瞥了长龄一眼,又瞥一眼,拿起书卷轻敲了下长龄的头,“你呀,总是谨慎,实话实说,难道还怕孤会生气?”
长龄道:“太子仁厚,奴才是实话实说,您是知道的,奴才鲜少往东宫外去,是真不知晓。”
李照知他性子,不愿再多为难,便道:“下去吧。”
长龄起身要退,又被李照叫住,“这茶赏你了。”
“谢太子殿下。”
长龄端着茶步步后退,到了殿外,其余太监们都眼巴巴地瞧他。
今日太子回宫,带了两个太监说是要审问,太子一向善待宫人,如此阵仗,叫众人不免心慌。
长龄出来,神色如常,对他们轻轻摇头,众人这才安心。
半个时辰后,率更令前来回禀太子。
“太子殿下,此事恐怕不简单。”
李照听闻,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望去,“怎么个不简单法?”
“臣已细细查问,对了两人口供,原不是什么大事,两个太监起了龃龉罢了,只是夹带之事,事涉甚广,那玉荷宫的小太监说他师傅原在内仆局当差,因不肯为他们夹带行方便事宜,被诬陷偷盗,遭了杖杀。”
李照眉峰又蹙,“人命关天,绝非小事。”
“是,”率更令道,“臣不敢妄下定论,那小太监口口声声说是内侍省的内给事王满春所为,这王满春……”率更令略作停顿,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原是淑妃宫里出来的。”
李照拂袖坐下,沉思许久。
“那小太监师傅死了,心中必存怨恨,既如此,今日之事倒兴许另有隐情,也不好只凭他一面之词。”
“太子明鉴。”
“去传宫闱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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