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我觉得不怎么样。”领主蝙蝠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
他的视线扫过面前的火星猎人和闪电侠，却又很快移开了。
这仿佛某种无形的开关，终于让两人能够松口气了，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早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干涉到他们，他们也无法干涉。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要重建阿卡姆？”
闪电侠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难怪不义时期被超人毁的破破烂烂的阿卡姆，现在又变得焕然一新了，原来是在领主时期被重建了。
但是解开了一个疑惑，却又带来了更多的疑惑。
已经重建的阿卡姆为什么哪里都看不到人？总不可能领主超人特意重建一个哥谭标志性建筑，就为了做一个当地罪犯遗留博物馆吧？
这些来自过去的幽灵当然不会知道闪电侠的疑问，也不会跟他互动，只是按照既定的历史按部就班地上演一幕幕荒诞的戏剧。
“我以为你看到这个会更高兴一点。”领主超人轻笑一声，丝毫没有因为灰蝙蝠的冷脸而生气的迹象。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你现在会对我心怀戒备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依旧想要用自己的行动向你证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那一瞬间，他盯着领主蝙蝠侠的眼神，简直会令这个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说的话。
比方说现在，领主蝙蝠侠沉默片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就为了这个而重建一整栋建筑？我很高兴你的态度，但你这是在浪费资源。”
“你怎么会这么想？”领主超人假装吃惊地挑了挑眉。
“重建阿卡姆，当然是为了重新收容哥谭的罪犯。
“当然，考虑到还活着的罪犯没那么多了，我会考虑将其他城市的犯人也都迁过来的。阿卡姆将会改名为阿卡姆疗养院，他们会在这里度过没有罪恶的一生。”
“也对，他们的脑前额叶都被切除了，当然不会再产生罪恶了，并且下半辈子也只能像老年痴呆一样被人照顾着活了。”
领主蝙蝠侠冷笑了一声，语气辛辣地呛声，就连两位身处不同时间线的旁观者都有点为他胆战心惊。
但是领主超人此刻的耐心简直好到出奇。
老实说，要不是提前知道这个宇宙的情况，他们真的会认为不义超和领主超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超人同位体。
甚至没有亲眼见证领主超人发癫现场的他们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视频真假。
因为眼前的白色超人看上去实在是太冷静，太理智，太温和了。
面对蝙蝠的尖锐语言，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以一种自己犯了错就该包容对方的语气，平静地阐释着他的理念。
“我为此感到抱歉，但我依旧会选择这么做。我绝不能忍受这些一而再再而三犯下罪行的罪犯还拥有继续伤害他人的能力——这些名单是我们一起审核过的，不是吗？”
领主蝙蝠侠沉默片刻，缓缓转过身。
火星猎人和闪电侠注意到，被他用眼神扫过的那些牢房里出现了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熟悉的就像小丑女，而陌生的则认不出是谁。
不过他们看上去都一个样，眼神呆滞大部分都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精神十分萎靡。
……看来领主版开颅手术已经做过了。
即使知道这些都是恶名远扬的罪犯，他们依旧感到心头微沉。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能够理解领主超人的行径，因为任何一个正义的超级英雄都思考过该如何让犯罪者无法继续伤害他人。
但是，从人道主义和一些关于超英干涉人类社会边界感的隐忧上来说，他们无法不警惕这样的领主超人。
“……算了，烧掉脑前额叶之后关起来总比直接死刑好一点。”
领主蝙蝠侠带着无奈的话语又将他们的思绪拉了回来，差点当场裂开。
不是，领主蝙蝠侠，你不要在这方面烂比烂啊！
不过，虽然心里在这样尖叫着，但他们又能够理解领主蝙蝠侠最初是怎么在领主超人这样的攻势下一点点态度软化并成为共犯的了。
大概是因为对领主超人的认知，几乎全部来自同伴们记忆中的扭曲画面，所以一开始他们对领主蝙蝠侠那副自我pua的样子十分不解——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愿意相信领主超人？为什么被不义超那样伤害了还能容忍？
他们曾经将一切都归咎于“邪恶超人或者幕后黑手操纵了灰蝙蝠的心智”，但是现在，即使没有操纵，他们也能够理解领主蝙蝠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因为领主超人——至少那时候的领主超人——看上去真的在渐渐变好了。
那些曾经笼罩在他身上的阴云似乎真的逐渐散去，他看起来有在认真地悔改，但同时又没有突然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关于罪犯处置方面的坚持没有完全脱离不义超的影子。
比如说，他并没有一下子就说要解散政权，自由回归人类，也没有说要放过所有罪犯，只是将直接处死改成了脑前额叶手术……
就，他们真的没有要为领主超人辩白的意思，但是这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他在一点点学习，一点点调整，一点点让自己和地球政权都变得更好。
别说日复一日身处这种攻势之下的领主蝙蝠侠了，即使是旁观的他们，也在这一刻看到了希望——
领主超人会带领政权和地球一起走向更光明的未来的希望。
“这家伙可比不义超可怕多了。”闪电侠在动摇的那一刻想起了领主蝙蝠侠后来的遭遇和最终的死亡，心脏狠狠一颤。
“他身上的那种欺骗性实在太强了。”
火星猎人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却目光一凝。
他看到了，就在领主蝙蝠侠彻底回过身往外面走的时候，领主超人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中和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只是漠然地站在那里，仿佛真正的神明俯瞰地上的蝼蚁，任何事物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足足过了好几秒，他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无聊？
火星猎人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情绪。
但是下一秒，两道半透明的人影都呲拉一下，彻底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幽暗的阿卡姆无声地注视着两位闯入者。
“荣恩……”闪电侠捂住胸口，重重地做了两个深呼吸。
毫无疑问，他也看到了领主超人刚才堪称川剧变脸的那一幕。
“为什么……”缓过神来之后，他开始真心实意地为付出了信任的领主蝙蝠侠感到难过。
“难道领主超人刚才展露的那些情绪，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装的吗？”
“不一定。”火星猎人尽量用冷静的语气陈述事实，“别忘了幕后黑手的存在——也许领主超人这时候已经受到影响了。”
他看了一眼远方，眼神逐渐坚定。
“我只知道，要想弄清楚一切，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了——”

第99章
话虽这么说,火星猎人跟闪电侠还是又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找了一圈，确定不会再触发什么了，这才决定离开。
已知他们现在身处哥谭,那下一个该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根本不用思考,他们就决定前往蝙蝠洞先跟队友们会合。
离开阿卡姆精神病院之后,穿过那座隔绝阿卡姆与正常哥谭市区的桥，他们逐渐发现了异常。
“如果只是阿卡姆也就算了,为什么外面好像也没人啊？！”
好不容易SAN值逐渐恢复过来的闪电侠双眼发直,感觉走了一段路自己又该过SAN值鉴定了。
他发誓，自己现在真的非常悔恨，为什么之前在瞭望塔等的无聊的时候要看那该死的恐怖片呢？
这下好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蝙蝠侠记忆中那一个个古怪的哥谭市民,和恐怖蜡像馆中的蜡像交织的画面！
而就在这时,火星猎人却突然停下脚步。
“你说的没错，真的太奇怪了……”
他用拇指和食指抵住下巴,陷入沉思。
如果说之前蝙蝠侠在外面游荡的时候,幕后黑手好歹还稍微认真了点地将哥谭装点成勉强称得上正常的样子，那现在简直相当于完全不装了。
为什么？是因为觉得反正他和蝙蝠侠已经知道真相了,索性就要彻底摊牌吗？
眼前的宁静只是为了麻痹他们而刻意打造的假象,被幕后黑手操纵的傀儡其实早就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了暗处，只等他们放松警惕就要一拥而上，就像自己刚离开安全屋时那样……吗？
火星猎人深吸一口气，即使对于他而言，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有些过于紧张了。
“我们进居民楼看看。”
“啊？”闪电侠吞了吞口水,“必须要去吗？好，好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尽管这样嘟囔着,但是闪电侠还是勇敢地跟着火星猎人一起包抄了一间屋子——
火星猎人会从正门突入，而他则以最快的速度打破窗户直接进去，确保能够第一时间两面夹击，不管里面发生任何情况都能立刻控制住。
不得不说，这个匆忙之下制定的计划还挺合理的。
按理来说，不管里面是幕后黑手的陷阱，还是会让人掉SAN的大型傀儡戏现场，他们应该都能hold得住。
……但问题是，就算他们有万般能耐，闯入之后面对一间完全没有半点人烟的空屋，也只能傻眼啊！
宇宙总控室，艾许利看着屏幕上两张明显傻眼了的大脸，想到这些把他的宇宙当成自家后花园来去自如的家伙给他带来的麻烦，忍不住哼笑一声。
“嗯哼，没想到吧？到底是谁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啊？”
马甲太多，没办法保证每个都能控制得很灵动怎么办？
即答：那就不控制了啊，把所有马甲都清干净，给他们一座无人空城上演大型舞台剧投影总行了吧？
这就跟他和蝙蝠侠讨论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以这种形式呈现剧本是一个道理——
经过沉痛的反省，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继续让马甲们以真身与主宇宙来客相处，演戏补设定，那么在补全设定之前，他们一定会捅出越来越多的篓子。
这并非他们努力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各马甲的演技水平、各种突发意外情况以及主宇宙众人时刻准备上线的智商必然会导致的结果。
这是创世女神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是让他们做售后补完的，要是捅出更大的篓子就真的只能玩完了。
于是经过激烈的争论和慎重的考虑，他们最终拍板决定采用卢瑟的建议——
直接以他们的宇宙、他们的地球为幕布，让主宇宙的超级英雄们到处触发情景剧，以这种几乎可以做到零接触的方式进行剧本输出。
演戏嘛，大家都是老演员了。
只要没有主宇宙来的比格突然闯入现场一顿操作，他们还怕演不出真实到让人落泪的戏？
至于编一个合情合理前后都能圆上的剧本……其实相对演戏而言，反而是难度最小的一件事了。
当然，更令艾许利和马甲们感到快乐的是，真的开始上手执行这项计划的时候，他们发现其实需要现场“补拍”的镜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比如这次火星猎人和闪电侠选择进行初步探索的阿卡姆，很多地方他们其实都能直接把以前演戏的素材怼上去——
艾许利目前还没下岗，手上的权限完全能支撑他提取此地曾经发生过的事，然后以全息投影的形式投放到相应的位置。
哼哼，各位不是很喜欢看全息投影吗？不是经常死扒着那点记忆影像不放，用放大镜来找bug吗？
这次作为东道主，招待你们看个够！
艾许利偷偷咬牙切齿，面上还一副有朋自远方来笑脸相迎的样子，看得人牙酸。
【虽然对卢瑟没什么好感，但老实说，他这次提出的建议确实很不错。】
在外边闲着的超人第一次感觉到无需面对一群举着显微镜对准自己的观众的滋味，声音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算半个技术宅的红罗宾也很激动，已经开始在脑内频道喋喋不休地分析了。
【利用大型科技幻境装置加上空间隔离技术，打造出这样的一个类似“结界”一样的空间，直接把人丢进去观影真相……
还真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非常天才的创意呢，而且也能完美契合艾许利不想挨揍的要求。】
人都被分组关起来了，还怎么找幕后黑手？
本来红罗宾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艾许利好不容易笑起来的脸又拉下去了。
【拜托，能不能别提这件事了？我好不容易忘记我最后还是得演反派这种悲催的事情……】
蝙蝠侠的声音响起，在这种时候简直无异于救场。
【红罗宾，认真扮演好你现在的角色。】
莫名其妙挨了一句训的红罗宾扮了个鬼脸，召唤超级小子带他飞走了。
随后，本来就很忙，还要操心同伴内讧的蝙蝠侠又转向艾许利，声音缓了缓。
【别多想，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已经跟那些传统的超级反派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只要不出意外，按照我们的计划，你只需要最后出来遛一圈就行了，不会挨揍的，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风险。】
艾许利知道蝙蝠侠总是对的，但事到如今也忍不住吐槽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本来就不太安定的心吧唧一下直接死了，总感觉一定会出现意外。】
蝙蝠侠：【……】
他放弃了好言相劝，直接面无表情。
【注意好自己的逼格，及时投放小电影和彩蛋，随时注意两边的进展，懂？】
在属于火星猎人和闪电侠的屏幕下面还分出了一小格屏幕，播放安全屋内的情况。
这可是艾许利咬咬牙，对着安全屋改了又改才换来的权限。
但是这点权限也仅限于能够观看里面的情况了，他的精神力无法操纵里面的任何物品，也依旧没办法跟处在安全屋内的马甲联系上。
不过只是这样也够用了。
理论上来说，安全屋里明面上有靠谱的绿箭侠把控，暗地里还有最强大脑卢瑟在关注，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他只需要确保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就行了。
想到这里，艾许利也不再瞎担忧了，开始全神贯注地寻找放小电影的机会。
【放心，我都懂。】
其实要说心里完全不紧张绝对是假话，但艾许利很清楚，能够让自己最大限度地不用对上来自主宇宙的超级英雄们，负责编剧本的蝙蝠侠和卢瑟都尽力了。
既然如此，自己这个本体也该做好应做的工作，绝对不能拖后腿啊！
感觉到从本体那里传递过来的激荡的心情，各就各位的马甲们都一头雾水。
【艾许利这家伙怎么又燃起来了？】
【不知道啊，可能又开始在脑子里上演小剧场了吧。】
艾许利和马甲们倾力打造出来的镜像哥谭大舞台上。
离开那户被打破了窗户和门的空荡荡的屋子之后，他们又如法炮制闯进了好几间屋子，但是都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闪电侠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说之前蝙蝠侠闯入的哥谭堪称《恐怖蜡像馆》拍摄现场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所待着的这个哥谭就是《寂静岭》实况现场。
一个走幕后黑手流，另一个已经进入了灵异频道了。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座城市，为什么我们现在一个人都没看到？”
闪电侠不知何时又变成紧贴着火星猎人走了。
“太诡异了，荣恩，我们应该不会被卷入什么异空间了吧？”
“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见过的拥有制造幻境的能力的超级反派难道还少吗？”
火星猎人其实也有点慌，但是看到闪电侠这么慌，他也就努力沉下心神，竭力表现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不过确实有点奇怪，我好像没有感受到任何精神波动……”
这让现场的闹鬼气氛至少上升了10个百分点。
——远在宇宙总控室的艾许利发来贺电。
那当然感受不到精神波动，毕竟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可不是完全的幻境，而是覆盖在实景上打造的大型真人密室逃脱空间！
呵呵，既然都下定决心要招待火星猎人来家里做客了，怎么能不好好打造实景呢？
不过身处瓮中的火星猎人显然完全不知道这是专门针对自己打造的密室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