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那个宇宙的家伙……她怎么敢？！”
“意料之中。不过，公主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们都知道——你和她不一样。”
火星猎人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因为刚过去就喜提小黑屋待遇，他对那个宇宙的印象还停留在不义女侠时期。
那时候的女侠同位体看上去性格狠厉又很讨厌不义蝙蝠侠，会对他下手完全是意料之中。
相比之下，超人和绿灯侠反而知道的更多一点。
别忘了，蝙蝠侠身上的跨宇宙通讯器虽然最后碎在了领主超人手上，但在此之前可都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换句话说，当时隔着一个宇宙的超人、绿灯侠、神奇女侠和下班后赶过来的闪电侠将在此之前发生的事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因为不能看到画面多少还是缺了点什么，但大体上他们还是知道，那个宇宙似乎因为时间穿梭的原因，同时存在两个女侠同位体。
神奇女侠深吸一口气，看上去似乎冷静了些。
“对了……为什么当时另一个家伙没有阻止领主女侠？”
她知道那个宇宙还有一个来自未来的疑似正常的神奇女侠。
假如杀死灰蝙蝠的是领主女侠，为什么另一位同位体没有阻止她？
瞭望塔上笼罩的阴云越来越重。
蝙蝠侠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干想着是无法发现真相的。”
“对，没错，老规矩，还是先看看你们的记忆吧。”
超人长出一口气，他的心中也有很多疑问急需解答。
但这样一来就面临了一个问题——
因为时间和空间上的错位，他们面前现在有三段毫无疑问截然不同的记忆，分别来自蝙蝠侠、火星猎人和闪电侠，该先看谁的呢？
“先看闪电侠的吧。”令人没想到的是，蝙蝠侠竟然提议先看时间线多半要更后面的闪电侠的记忆。
他看了一眼刚才还挂在他的身上轻轻颤抖的闪电仓鼠，眼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关怀。
“你带回来了非常有价值的情报，我们一起先看你的，好吗？”
闪电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点头。
就跟之前一样，火星猎人让闪电侠站到机器旁，一番操作之后提取出了那一小段记忆，并且立刻投射向周围。
色彩绚烂的神速力场渐渐生成，包裹住了周围的空间。
恍惚间，他们好像随着闪电侠一样置身于神速力墙之中，奔跑不息，并借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一片荒芜的城市与街道。
“赫拉在上。为什么这里看上去好像哪里都没什么人？”
神奇女侠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闪电侠当时急着找蝙蝠侠和火星猎人，并没有仔细观察地球的情况，但匆匆一瞥留下的印象也烙印在了潜意识之中，现在被一起投射出来了。
于是他们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地球到底有多么荒无人烟。
不管是繁华的华盛顿还是堪萨斯这样的乡下地方，到处都看不到人影子。
蝙蝠侠和火星猎人的面色都很难看，显然他们心中都有所猜测。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们暂时将这些猜测抛之脑后。
他们亲眼看见，才刚见过的灰蝙蝠扭头对那个立场不明的女侠态度堪称友善地说出了那句“你总算回来了”。
他们亲眼看见，神奇女侠单手掐住他的脖子，脸上终于撕开伪装，露出狞笑。
他们亲眼看见，闪电侠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冲出去拯救灰蝙蝠，但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神速力给弹回了……
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直到灰蝙蝠发出濒死的声音，他才崩溃地跪倒在地上。
“天呐，巴里……”
绿灯侠看到这副样子的好友，震惊而又心痛。
闪电侠却只是看着这一幕，然后冲他们勉强笑了笑。
“没事的，我已经缓过来了……很早我就知道，我不能拯救所有人。”
神奇女侠几乎快把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注视着这一幕，如同雕塑。
蝙蝠侠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看见火星猎人已经上前便不再多言了。
闪电侠的这段记忆真的非常短暂。
很快，伴随着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灰蝙蝠滚落墙角，闪电侠明显被什么力量弹回了自己的宇宙，他们这次短暂的观影也结束了。
不过尽管前后用时非常短暂，但这段记忆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却难以言表，几乎可以跟他们随着超人的第一视角看到熟悉的同伴尸体遍地（狂笑时期）相媲美。
尽管闪电侠的记忆投影已经结束，周围的环境都恢复成熟悉的会议室了，但大家却始终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超人才清了清嗓子，思考自己作为正联主席是不是要第一个发话，打破一片沉寂——
“我觉得那个女侠不是领主女侠。”
蝙蝠侠忽然开口，打断了他刚准备说出来的话。
其他同伴都纷纷朝他望了过来，有疑惑，有了然。
“领主蝙蝠侠即使再蠢，也不可能对领主女侠毫不设防。”蝙蝠侠紧抿着唇，唇色几乎有些苍白了。
“而且，我见过那个人，我很确定——
“杀死领主蝙蝠侠的，是来自那个宇宙的未来的神奇女侠！”

“等一下。”火星猎人其实从刚才开始就已经一头雾水很久了。
和自己一同前往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好像知道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可以理解，毕竟他被关的时候，对方可能正在外面打野。
但是为什么留守瞭望塔的同伴们也一副知道很多东西的样子啊？！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对所谓的“来自未来的神奇女侠”提出疑问？这显得就他一个人很呆的样子。
但毕竟此事干系重大,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来自未来的神奇女侠……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宇宙有两个女侠同位体吗？”
蝙蝠侠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刚才思绪太过分乱,差点忘了自己还没跟火星猎人交换过情报。
不过……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火星猎人跟自己分开的时候到底都去哪儿了？
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甚至对于领主的称号都有点疑惑？
想到这里，他也就直接说了。
“火星猎人,因为我们全程都不待在一起,所以如果提取记忆的话，视角也是完全分开的。不如我们先一起看你的视角发生的事情，怎么样？”
“啊？哦，没问题。”
火星猎人被这句话猝不及防又拉回到了那个堪称恐怖的地下房间,他在那里经历了令他无比痛苦的事情,并且随后才刚离开那个房间，就发现红罗宾……
总而言之,在潜意识里,他已经对那里留下了深厚的心理阴影。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来吧。”他已经做好跟同伴们一起再度面对自己的噩梦的准备了。
他很快就娴熟地操纵机器,将自己的记忆提取出来了。
让人看了就感觉眼球刺痛的纯白渐渐覆盖了会议室。
房间的中央,被模拟上帝视角投影出来的绿皮肤火星人一点点爬了起来。
他惊愕地环顾四周，似乎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同伴分开了，还来到了这个古怪的地方。
“等一下。”绿灯侠忍不住喊停，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
“我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你跟蝙蝠侠不是一起被传送过去的吗？
“之前不是已经做过实验了,能够最大限度保障我们穿越到另一个宇宙之后坐标是靠在一起的吗？你到底穿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火星猎人不答反问：“蝙蝠侠，你穿越过去之后落脚点是哪里？”
“是蝙蝠洞。”蝙蝠侠沉声道，同时以极快的速度看了闪电侠一眼,然后又迅速离开视线。
虽然等会投影自己的记忆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而且之前留在瞭望塔的这几位同伴也通过跨宇宙通讯器，听到了来自未来的“领主女侠”跟他科普过的领主政权成立史——
换句话说，除了火星猎人，其他人应该都知道那个宇宙的闪电侠被卢瑟害死了，并且成为了正义领主成立的导火索。
但是回想起自己降落到蝙蝠洞里，亲眼看到那些闪电侠之死的报道的震撼，他的心还是不由得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胳膊突然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蝙蝠侠受惊似地抬头，却看见闪电侠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他的身边，正努力伸长双臂，揽住他的肩膀。
“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闪电侠的那一瞬间好像奇异地跟他思路同频了，知道他现在想到了另一个宇宙发生的令人悲伤的事情，小声安抚他。
这幅场景好像跟不久前重合了，那时是蝙蝠侠试图安慰受到刺激情绪有点崩溃的闪电侠，而现在则反过来了。
蝙蝠侠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而就在这时，火星猎人姗姗来迟的回答响起，重新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怎么说呢……这样看来，我跟蝙蝠侠的降落地点确实没有太大的差距。”
他回想起自己拉开暗门发现上头居然是蝙蝠洞时的震撼，表情变得非常古怪。
“刚穿过去的我就处于蝙蝠洞下面的暗室里。”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齐刷刷扭头看向了蝙蝠洞的主人。
突然被众人目光集火的蝙蝠侠：“……我不知道平行宇宙是什么情况，但我的蝙蝠洞下面没有暗室。”
“乱讲，上次我失控的时候，你还把我带到蝙蝠洞下面的红太阳室了呢！”
超人下意识地反驳，然后得到了搭档的死亡凝视。
“……”
蝙蝠侠环顾四周。因为投影的缘故，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火星猎人曾经待过的那个纯白的房间。
他的语气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
“我们当然相信你。”因为平时私底下跟蝙蝠侠怼惯了而说顺口的超人现在连忙找补，成功获得一枚蝙蝠瞪。
接下来他们都没再开口了，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火星猎人的这段记忆投影。
看到火星猎人安顿好依旧沉睡的红罗宾时，闪电侠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红罗宾应该已经回到他的家人身边了吧？”
他抽了抽鼻子，眼睛又有点湿润了。
“他跟他的家人已经有很久没见面了。”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红罗宾在不义时期失去踪迹——虽然这好像跟他们带回红罗宾的时期对不太上但管他呢。
而现在，那个宇宙已经一路高歌猛进到领主时期了，不敢想象蝙蝠侠究竟有多久没见过他的儿子，他的家人了。
按理来说，这趟将红罗宾送回了他的家人身边，应该算功德圆满了，但是闪电侠一想到领主蝙蝠侠很快就死在了女侠的手里……
他又重重地抽了两下鼻子。
蝙蝠侠闻言也扭头看向了，火星猎人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而突然接替蝙蝠侠被集火的火星猎人，只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要僵硬了。
红罗宾……红罗宾最后应该是能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但是，但是回去的不是他带来的那个红罗宾了这件事要怎么解释啊？！
见火星猎人诡异地始终保持沉默，蝙蝠侠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有些自己不了解的秘密。
他无意为难火星猎人，反正不管对方有什么秘密，最后都会在投影中展现出来的，于是果断开口调节气氛。
“行了，反正很快就会看到红罗宾的下落了。”
就连在场理论上最关心红罗宾的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继续观看投影。
而就在这时，随着火星猎人终于意识到房间里还有某个人的存在，一道黑漆漆的身影终于显现在投影场地中——
“蝙蝠侠？！”
闪电侠差点当场化成一道红色闪电蹿上天。
他一下子就飞快地跑到了面无表情的“蝙蝠侠”身边，激动地绕他转了好几圈，又开始感觉眼眶发酸了。
“对不起，我当时没能救下你……”他的声音变得艰涩起来。
不同于闪电侠终于看见苦主的激动样子，绿灯侠却摸了摸下巴，一脸狐疑。
“这家伙应该不是我们的蝙蝠侠后来遇到的那个领主蝙蝠侠吧？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正义领主的大本营，又或者是他的秘密基地等待另一个神奇女侠来跟他会面呢，怎么会出现这里？”
一提起面前这个身穿正常版黑色制服，看起来似乎也很正常的“蝙蝠侠”，正联顾问和火星猎人几乎是同时脸色微变，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他们想的东西却截然不同——
蝙蝠侠在想，这个身穿正常黑色制服的家伙，应该就是来自未来的女侠口中的那位同样来自未来的同伴了吧？
难怪女侠也降落在了蝙蝠洞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同伴了——
敢情火星猎人和那个宇宙来自未来的蝙蝠侠，都一起降落在了蝙蝠洞底下这个古怪的白色房间里。
不过想来火星猎人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宇宙居然还涉及到了两个时空的同位体。
而火星猎人的脸色则凝重得多。
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比清晰的，这个看似正常的“蝙蝠侠”那堪称诡异的重复的呓语……以及他最后变成属于蹂躏者的怪物爪子的手臂。
他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披风一角，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皮肤上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可惜，蝙蝠侠和其他同伴应该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机械刻板的家伙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尽管两人想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但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个蝙蝠侠同位体的真实身份，并且对方一定不知道。
于是，怀着某种莫名的情绪，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提前剧透一下……”
然后又同时顿住了，面面相觑。
另外四个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俩，闪电侠为了吃瓜更是手动将投影暂时暂停了。
两人对视几秒，沉默片刻，最终火星猎人先开口了。
“你先说吧，我想说的是关于这个……蝙蝠侠同位体的事情。”
“我想说的也是他的事。”蝙蝠侠轻咳两声，本就严肃的语气越发郑重起来。
“和你被传送到同一个地方的蝙蝠侠……其实和另一个神奇女侠一样，来自未来。”
“……啊？”虽然前面听他们聊的时候大概知道了一点前情提要，但火星猎人这会儿还是懵圈了。
蝙蝠侠想着既然都说到这了，干脆就简单跟火星猎人剧透了一下他知道的关于那个宇宙的一些事。
于是在另一个宇宙大半时间都在玩单机的火星猎人猝不及防，脑子里被塞了一堆新鲜设定——
什么原来他遇到的那个蝙蝠侠并不是他们穿越的那个时间点所拥有的现在进行时“领主蝙蝠侠”，而是跟来自未来的女侠一同从那个宇宙的未来穿越过来的。
老实说，这还真让他吃了一惊。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遇到的蹂躏蝙是和他一样被传送过来的。
他还以为蹂躏蝙老早就在这里面了呢。
当蝙蝠侠说这两位未来来客是因为不满正义领主的暴政，所以一同前来想要推翻领主政权，还民众自由的时候，火星猎人很明显脸皮抽搐了一下。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弄明白，那么蝙蝠侠说了这一系列情报之后，他至少弄明白了一点——
难怪蹂躏蝙不停地重复要听从神奇女侠的命令了，原来搞了半天，他就是跟未来的女侠一同穿越过来的！
就这样诡异的一对组合，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的目的是要解放地球，还民众自由？她甚至连蹂躏蝙的思想自由都没有给他！
火星猎人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那个宇宙的神奇女侠——不管是现在进行时的领主女侠，还是来自未来的那个家伙，在他的心里都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领主女侠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也不是说来自未来的女侠就是好人了。
毕竟蹂躏蝙那明显遭到了精神操纵的状态，她绝对知情，甚至还加以利用，让蹂躏蝙可以听从她的命令！
火星猎人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隐约好像窥见了站在一片墨色中的女侠正朝他瞥来冷漠的一眼。
这个所谓的来自未来的女侠……到底在平行宇宙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她跟幕后黑手又有何种关系？
“……火星猎人，火星猎人？”
蝙蝠侠近在耳边的呼唤声唤回了他的神志。
火星猎人猛然回神，非常明显地呼出一口气。
蝙蝠侠看着他古怪的脸色，眼神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