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火星猎人抬起头，眼神还残存着些许恍惚。
但他到底还是将蝙蝠侠的宽慰听进去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低低地应了一声。
之后的记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在这座城市里到处乱窜——当然他很有分寸地没有闯进任何一个哥谭市民的家中，也就没有见到蝙蝠侠看见的惊悚的一幕。
最后，领主蝙蝠侠主动找到了他，甩下一堆意味不明的谜语人发言，但好歹指引他找到了自己丢失的队友。
光芒渐暗，投影塑造的场景消失了，他们周围又变回了瞭望塔的会议室。
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投影一样，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的观影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蝙蝠侠有些喑哑的声音才响起：“我们先简单梳理一下火星猎人视角看到的情报，然后再观影我的记忆吧。”
大家都表示同意。
毕竟他们已经积攒了太多的疑惑，需要跟同伴们好好进行一番讨论。
他们的脑子已经快要被看到的那些东西给撑到爆炸了，这时候立刻观影下一场是不明智的选择，因为脑子很乱，急需梳理。
“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事幕后黑手故意隔开了我和火星猎人，将火星猎人给关进那个地方的。”
蝙蝠侠坦率地承认了自己之前情报不足时的推理失误。
“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地方并不是幕后黑手建立的关押场所——至少并不完全有利或者服务于对方。”
“所以，我们已经确定要给那个可能存在的超级反派取个‘幕后黑手’的代号了吗？”
绿灯侠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老实说，我觉得这个代号有点老套……好吧好吧，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老实说，每一次你缓和气氛的样子都让我想要把你的头拧下来。”
神奇女侠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平时经常会放的狠话，然后收获了绿灯和闪电惊恐的眼神。
“……”
行吧，看来最近跟拧头和拧脖子有关的话最好别说。
自从闪电侠带回那个宇宙的领主蝙蝠侠最后的结局之后，大家对神奇女侠和这两个词乃至其他近义词ptsd了都。
“回归正题。”见气氛诡异，蝙蝠侠轻咳两声，将快要跑远的话题又拉扯回来了。
“综合火星猎人那里获得的情报，我觉得那个房间并不像是幕后黑手给自己设置的东西——谁会专门给自己设置一个弱点呢？
“它更像是某种抵御幕后黑手的精神操纵的手段，至少就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存在于蝙蝠洞底下的，用来抵御幕后黑手精神操纵的房间？”
超人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跟其他人一起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蝙蝠侠。
突然感觉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蝙蝠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那个蝙蝠侠，那也不是我的蝙蝠洞，回答不了你们的疑问。”
他顿了顿，到底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就我个人而言，假如我的宇宙也存在这样一位极其擅长精神操纵的幕后黑手，那么我一定会将一间安全屋设置在蝙蝠洞底下。”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一听就是蝙蝠侠会做出来的事。
毕竟就连刚回家的达米安都知道，蝙蝠侠在蝙蝠洞里专门设置了一间红太阳室和氪石储藏间。
他就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总喜欢将一些他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勤勤恳恳地搬运到蝙蝠洞里。
再考虑到领主蝙蝠侠拦住火星猎人时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所以，这间屋子很有可能是那个宇宙的蝙蝠侠准备的后手吗？”
说出这个推测之后，超人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欣慰。
他就知道，蝙蝠侠永远留有后手，以及不管哪个宇宙的蝙蝠侠都绝不可能从头到尾都被无知无觉地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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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火星猎人突然一拳狠狠地砸向桌面，然后又将手无力地摊开了。
“果然是我害了红罗宾吗？”
他苦笑一声，感觉口里有些干涩。
“那间屋子很有可能是那个宇宙的蝙蝠侠准备的后手，他也许已经意识到了有一个正在操纵所有人精神的可怕存在。
“照这个思路，红罗宾应该也是被他故意安置在屋子里的，还特意藏在了最隐秘的里间……”
他甚至还脑补出了完整的过程：也许幕后黑手已经觉察到了灰蝙蝠的抵抗手段，苦恼于无法捉住藏在安全屋里的那只小红鸟。
就在这个时候，愚蠢的平行宇宙来客主动送上门来。
他只是略施小计，放下鱼饵，绿色的火星鱼就自己咬钩了，破除了灰蝙蝠最后的防御，让原本被隔绝在精神操纵之外的红罗宾也……
“行了，现在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
见火星猎人周身的气息越来越灰暗，好像已经快要认定红罗宾会变成那样都是他的错了，蝙蝠侠只好生硬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似很冷静，但并不是说他就完全没有情绪波动了。
事实上，尽管之前闯入哥谭市民的家中看到他们那副样子之后，就已经有了诸多猜测，但真的看到那根傀儡线落在红罗宾和蹂躏者头上，他还是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愤怒——
为那个将一切都当成受自己操纵的木偶戏的，自大的幕后黑手。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已经前所未有地接近那个在幕后嘻嘻笑着的可怕存在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们就越是要保持冷静，不能轻易被情绪左右。
毫无疑问，那个家伙就像小丑一样，绝对是个挑逗情绪的大师，而他们绝不能中招，否则就必定会落于下风——
这就是他跟哥谭那么多疯子交手多年得到的最大的经验教训。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们。
他们的脸色都是和自己相似的凝重，仿佛都感觉到了幕后黑手正站在另一个宇宙的无人之地——又或者是完全受到自己操纵的木偶群之中，朝他们露出挑衅的笑容。
正义联盟成立多年，遇到的牛鬼蛇神不计其数，但像这种恶劣程度也是属于能够争一争前五的水平了，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达克赛德入侵抓捕地球人改造成类魔的时期。
“虽然是我第一个提出，那个宇宙可能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暗中操纵一切的，但是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嚣张。”
神奇女侠目光暗沉，又无意识散发出了让闪电侠瑟瑟发抖的气场。
“那个宇宙到底有多少人受到操纵了？我们一定得想办法解救他们！”
闪电侠也握紧了拳头，小声但坚定道。
“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很想立刻冲到那个宇宙……”蝙蝠侠凝视着他的同伴们，缓缓道。
“但是现在，尽管我们比起最初已经不是一无所知，但还是有很多疑问急需解决——
“那个宇宙的蝙蝠侠到底对此知道多少？女侠又知道多少？他们是否是能够合作的对象？”
蝙蝠侠主动走到了机器前，袒露自己。
“我想，也许看完我的记忆之后，会得到更多的答案——”

第91章
蝙蝠侠去机器那边提取自己的记忆的时候,火星猎人靠在墙边，依旧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超人看了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于是也走到这位老伙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荣恩,你应该知道你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吧？不管是那些人受到幕后黑手的操纵,还是……红罗宾的事，都不是你一个人需要承担的责任。”
“我知道,而且就像蝙蝠侠说的那样,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的推测就是事实呢。”
火星猎人朝他点了点头，但表情看上去依旧很沉郁。
“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知道关于那个宇宙的蝙蝠侠的事情。”
“领主蝙蝠侠啊……”超人脑子里闪过刚才在投影中拦在火星猎人面前，并为他指点迷津的灰蝙蝠,忍不住发出一声谓叹。
“确实,不管怎么想，他应该都知道很多事情吧？能够抵御幕后黑手精神能力的安全屋建在他的蝙蝠洞下面,而他当时拦住你的时候又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如果他已经有所察觉,为什么不将自己已知的情报告诉我们，团结我们一起反抗幕后黑手呢？”
火星猎人才刚提出这个疑问,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是因为那个幕后黑手非常可怕,哪怕他加上我们都觉得没有胜算吗？毕竟他可是警告我，不要再前往那个宇宙插手此事了。”
“按照传统蝙蝠侠的性格，他本来就很不愿意让平行宇宙的人插手自己宇宙的事情，更不要说这次的敌人如此可怕……”超人叹了口气。
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随后只听火星猎人低声道：“直到现在我都很感谢那位蝙蝠侠的好意,但是恐怕不得不辜负了。”
每次想起这件事，他都感觉自己的心中一阵颤栗。
他在那个宇宙没受什么伤就能平安归来，似乎总是因为他放弃了一些本不该放弃的人。
红罗宾也是,帮助了他的灰蝙蝠也是。
不过，即使对方帮助他逃离了那个宇宙，并且警告他不要再回来送死了，但他最终还是会带着同伴们一起过去的。
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个本可以有光明未来的宇宙，就这样在幕后黑手的掌控中沉沦。
“往好处想，现在看来，那个宇宙的同位体性格如此黑暗应该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后天变异了，多半也是受到了幕后黑手的操纵和挑拨。”
超人苦中作乐道。
随后他又想起了曾经穿越到星球日报的自己的同位体，目光微黯。
“说起来，类似的话……好像曾经来到我们宇宙的超人同位体和红罗宾都曾说过吧？”
就类似暗示身处那个宇宙的他们身不由己，幕后还有一个可怕的操盘手，他们最好不要随便窥探之类的话。
但当时他们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一头雾水，懵懵懂懂，最后竟然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宇宙的他们又回到了黑暗的命运中。
超人的心头也渐渐弥漫着一股苦涩。
他下意识地想，如果当时自己那个尚且保有神志，看起来没疯得那么厉害的同位体被留在这里……是不是他就不会变成不义超，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但他随即又想起来，真正留在这里的红罗宾的下场是陷入了近乎死亡的沉眠，顿时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该死的幕后黑手，真是将一切都算计得太好了！
那个宇宙的人们会被植入傀儡丝，而且恐怕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操纵，而等意识到的时候多半已经来不及了——
当那个宇宙的人离开自己笼罩着阴霾的故乡，来到别的宇宙之后，应该是会感受到一点清醒。
然而这样的清醒却并不能长存，并且很快就会因为疑似幕后黑手的诅咒而进入红罗宾那样的沉睡状态……
这套全立体防御机制基本上是绝了他们向外求助的念头，所以他们每个人看起来才会那么的阴沉，在这个宇宙与他们交流的时候也显得非常绝望吧？
现在，超人再回想起自己的同位体和红罗宾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心酸。
他们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自己和他人的命运，又担心会将无辜的宇宙也卷入其中。
所以，不管自己和队友们怎么质问，自己的同位体和红罗宾都咬紧牙关，不肯说出真相……
可偏偏那时候的他们却不理解这些同位体所背负的辛酸苦楚，只是一味地埋怨他们喜欢装谜语人，不肯好好回答问题，老老实实交代一切。
而现在，知道一切的真相之后，他只感受到了一阵心痛。
他们本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幕后黑手安排的一幕幕荒唐黑暗的木偶戏之中。
就在超人为另一个宇宙的悲剧感到痛苦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渐渐变成了另一个宇宙的蝙蝠洞。
明明是去劝火星猎人却把自己说emo了的超人勉强打起精神，意识到这就是蝙蝠侠在另一个宇宙经历的记录。
他的开局是独自降落在了蝙蝠洞里，但他却不知道，此时跟他分散的队友和红罗宾就在他的脚下——
其实对于除了火星猎人之外的其他人来说，一直到领主超人在蝙蝠侠和未来女侠眼皮子底下抢走灰蝙蝠之前的这一段，都是某种意义上的重复观看。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已经通过跨宇宙通讯器大致了解了蝙蝠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顶多那时候只有声音没有画面，现在补个画面能发现更多细节。
不过对于火星猎人来说可并非如此。
因为之前一直关在安全屋里玩单机，所以他其实一直都不太清楚他和蝙蝠侠过去的时候，那个宇宙到底处于什么境况。
尽管最后误打误撞撞破了那个宇宙最大的秘密，但他事实上连正义领主的事都不太清楚。
他之前已经疑惑同伴们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喊出“领主超人/女侠/蝙蝠侠”这样一听就非常专业术语的称呼很久了，但一直没好意思问。
而现在，随着记忆投影中的蝙蝠侠见到未来女侠，一同离开新手村蝙蝠洞，并且还从她口中听说了一个关于“意外发现未来的领主们不做人决定前来进行人格修正”的故事之后……
他被这个宇宙的花样深深震撼了。
什么卢瑟为反抗不义超人暴政杀死闪电侠，最后被愤怒的不义超处死……这其实都不算什么事了。
虽然从广义上来说，不义卢瑟的名声遭到了损害，明明他是一个大好人来着，却惨遭领主剧本的毒害被爆改成反派了。
但是主宇宙正义联盟可不知道这件事。
受到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卢瑟就是坏人，更不要说之前女侠和绿灯去的时候，卢瑟也表现得不太像好人——
总而言之，虽然他们很为那个宇宙的闪电侠感到心痛，但这件事情本身在他们看来是合乎逻辑的，超级反派卢瑟干得出这种事。
但问题是，不义超感到悔过，和同样后悔的不义蝙蝠侠重新合体世界最佳拍档，一同建立正义领主，发誓要给每一个犯人的脑前额叶一个家——
又是什么鬼啊？！
不管是那个宇宙的超人还是蝙蝠侠都ooc了吧？真的会有除了不义蝙蝠侠之外的人相信不义超会悔过吗？
虽然从领主政权的运作模式来看他悔过得很有限，但也很不可思议了！
至于不义蝙蝠侠爆改领主蝙蝠侠……他，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总之，火星猎人合理怀疑领主蝙蝠侠还处于被超人脑控的状态，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
不过这些都可以往后放放，他相信他聪明的队友们应该已经有一些猜测甚至是答案了。
他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为什么那个女侠自称自己来自过去？”他们之前不是称呼她为未来女侠吗？
知情人面面相觑。
最后，蝙蝠侠意识到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进行解释了，只得再一次剧透。
“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不像是过去窥探未来，更像是未来回顾过去——而且她后面自己也承认了。”
“她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呢？有什么必要吗？”
火星猎人感觉有些无法理解。
蝙蝠侠抿了抿唇，表情有点凝重。
关于这一点，其实他觉得自己也大概找到答案了——
“大概是怕麻烦吧。”他闭了闭眼睛，回想起刚才火星猎人的记忆中，一次次让他不要再继续问下去的灰蝙蝠。
“所以我才做出猜测，关于那个宇宙存在一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这件事，她应该也知道几分。她不愿让我多问，不想引起幕后黑手的注意，所以才谎称自己来自过去。”
很简单的逻辑，假设站在他面前的是来自过去的女侠，那他就不会认为她知道的情报比自己多很多，自然不会连着追问。
但如果他知道和自己临时组队的是来自未来的女侠，那么出于各种考虑，他都会询问很多问题，并默认对方一定知道很多情报。
可偏偏，在那个宇宙的那种情况下，有些情报是说不得的……
蝙蝠侠又逐渐陷入沉思，但就在这时，神奇女侠隐含着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还是不明白，假如她真的来自未来，知道点什么，又为什么要杀死领主蝙蝠侠？”
她脸上已经被气得通红，假如未来女侠现在正在她面前，没有人怀疑，她绝对会冲上去与之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