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这个得意忘形的小儿子,同样恨的牙痒,贱货生的贱种,果然与他那个妈是一丘之貉。
但现阶段确实拿他没有办法。
还得咬牙哄着。
“这样,”他狠了狠心,“小延身体还需要休养,他手上的所以业务目前是停滞状态,小呈你有能力,看有没有兴趣接手过来。”
言下之意,放弃戚延。
戚延不可置信,暴怒跳起,“爸!你说什么?凭什么把我的东西给他,我不服!”戚母这回没拉他,眼神里警惕夹杂恨意。
“是啊,凭什么我要接受,一堆烂摊子,拿我当接盘侠呢?”戚呈嗤笑,顺着他的话说。
“你想怎么办?”戚父干脆挑明。
“接受也可以,总部的股份再分我15。”
“你说什么?!”戚父不敢相信他的狮子大开口。戚延更是即刻爆炸,“你做梦呢,从哪里腾给你?大哥也才百分之二十几。”
“你的8,大哥7,凑一凑嘛,不要这么小气,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戚延道。
戚父在沉默,仿佛在权衡得失。
戚谭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着后槽牙道,“弟弟,你涉世未深,还不太懂,做人要学会留一些余地,不然容易反噬,影响自身气运。”
戚呈无所谓摊手,“我不迷信,完全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神神叨叨的东西,你A圈佛子人设演着演着别把自己演进去。”
说不过他,几人涨红着脸闭嘴,等着一家之主戚父做决断。
良久,他说,“你有几成把握让厉家续约。”
“七八成?或者我们可以签对赌协议。”戚呈说。
戚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坐了最后拍板,“好。”
主家在这边暗潮汹涌,隔壁餐厅早已准备好家宴的下人见谈话似结束,大着胆子来叫人。
既已准备好,几人起身。戚呈也站起来,不过迈步确是与餐厅截然相反的方向,去往大门。
“不留下一起吃个饭?”戚父道。
“不了,我对辣椒过敏。”戚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一半菜都有红油与辣味。另一半倒是清汤寡水,但他不爱吃,因为严格遵循刚出院的戚延口味。
“对辣椒过敏,怎么以前从不见你说?”戚父第一次听说这事,眉头拧在一起。
戚呈没理他。
吃完辣椒会起红疹,脖子上胳膊上,很痒,不过过小半天就会消退,也不严重。小时候就自己挠一挠,现在懒得动手。
也懒得说。
他换鞋准备走。
如此傲慢无礼,憋了一肚子气的戚延被捅了一刀又被掏空了家底还被剥去股份,终于爆发,一个没拉住冲过来对着戚呈的背影大吼。
“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戚延口不择言来到他身后,“厉泽御是真稀罕你和他的婚约吗,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他们家悔婚是迟早的事,你看你到时候还剩什么?”
“噢?”戚呈顿了顿,转身,顺手捞过了门后立在那里的一根高尔夫球杆,直直戳在了戚延的身前。
“还剩美貌啊。”他手上的球杆还差一寸就正正好好戳到戚延的伤口处,“不劳你费心我,你还不如担心下你剩什么?崎岖到可以当门神辟邪的脸,又烂又虚的肾,还是隔了两米远都能闻到的你汹涌澎湃的口臭吗?”
戚延双眼一翻,差点被气撅过去。
“哎呀,爸爸妈妈,你们也不管管他,也不盼着点咱们家好,尽说些让人恐慌的屁话,婚约一没,别单说我,咱家也迟早完蛋哦!”戚呈笑着,说出的每一句却冰冷刺骨。
几人的脸色红黑青白。
“戚延,至于你担心的这个。”他的态度懒散,笑眼弯弯吐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我的东西,厉泽御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讨债鬼吗?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会像鬼一样缠着他,如同我曾经像鬼一样缠着你。”
“对了,你猜的都没错,你出事,是我干的。”
最后这句话只有气声,戚延的大脑袋也遮住了后方几人看他的口型,眼见着戚延一个激灵,浑身抽搐着倒下,不省人事。
身后是着急叫嚷着的人,戚呈推开大门走出,一关,门里的声音全部隔绝。
晚风萧瑟,他抬起头,望着天空看了好一会儿。今夜的夜色黑得十分纯粹,什么都没有。
飞蛾扑火。
面前的人已然醉倒,趴在桌上喃喃自语。封从周也跟着盯着看了一会烛台里的一小点黑色粉末,是飞蛾的骨灰。
他在意识海里呼叫兰希。
“叫我呢?”兰希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非常难得的笑意,自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贱受,狗血的剧情和癫狂的主角给一米八几的汉子逼得郁郁寡欢。
“你有空吗现在?联系一下项睿或者别的谁,萧永慕喝多了,叫人把他接走,或者你送他回去。”封从周说。
“行呢!”兰希答应的很痛快。
默了默,封从周没忍住,“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听你心情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面兰希的笑声异常爽朗,“有人现在正在我对面大发雷霆,手机杯子砸了一地,听他那么不痛快,我心情好多了。”
“忍住,别乐出声。”封从周好心道。
“那不能够哈哈哈嗝,我悲痛欲绝呢。”兰希嘻嘻哈哈。
几家欢喜几家愁。封从周与匆匆进餐厅门的项睿擦肩而过,没暴露出任何他与萧永慕的交集。
如果萧永慕的想法是这样,他如此固执地要在夜葬雪的人生里插入一段以自己名字注名的爱恨情仇,那之后他书中关于顾彦和夜葬雪的情节,有可能真偏离十八丈远。
夜葬雪去报复跑去和别人欢好的“叛徒”顾彦,以及与他同父异母却活成对照组的天龙人厉泽御,即使没有人告知他母亲的仇怨,同归于尽也有几分道理。
但加了萧永慕,确实不太好在预测。
不过幸好,他与季源、萧永慕对夜葬雪的生活进行半方位渗透,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算无知无觉。
怀揣着这样复杂的思绪进了宿舍,顾彦正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无声流泪,见他进来,慌忙在脸上摸了两把,怕给别人添麻烦一般竭力做出正常的状态来。
封从周顿了一下,当做自己无知无觉。
让他哭的,目前不会是夜葬雪,厉泽御相关的封从周并不感兴趣,不想浪费时间与他掰扯。
只是过了一会儿,身后幽幽传来一句,“封同学,你有时也会觉得,生活在这世上很艰难吗?”
主角受的室友好像总会承担闺蜜职责。
封从周认命转头过来,对上了顾彦泪眼婆娑的眼睛。顾彦终于还是没憋住情绪,准备在同行人中寻找一个安慰和出口。
“当然会,很多时候。”封从周顺着他讲。
“我昨天梦见了我小时候,父亲很早就因病过世,留下十几万债务,母亲边照看我边打工还债,债主找上门的时候她站在我面前,单薄的身躯护着年幼的我。当时我就暗暗发誓,成年就好了,长大就好了,我可以保护任何我想保护的人,但真正长大后发现,生活实在很艰难,我其实好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封从周静静看着他。
“我和母亲的债务在上个月终于还清,当时我好开心啊,我们终于脱下了身上的枷锁。但好像是命运驱使,我生下来就必须亏欠着别人。我又开始负债累累,债主依然是个跋扈的混蛋,如出一辙的情节,就像我其实从始至终就没有逃离。”
封从周沉沉看着他。
“所以我梦到了母亲,成年后甚至还在怀念母亲的保护真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刚才和她打了个电话,说我过得很好,报喜不报忧。原来越长大,越开始独身一人。”
封从周依然无甚表情。
顾彦并没有指望他的安慰,他只是想倾诉,倾诉完后又对自己轻易暴露出来的脆弱感到尴尬,找补道,“当然,我们有不同的人生经历,你不是单亲家庭,我讲的这些你应当没经历过,辛苦你在这里听我讲些不着边际的话。”
“是的,没有经历。不过可以想象。”封从周的语调平铺直叙,如同上帝视角的旁白一般不带有情绪的起伏,不算冷漠,但空洞到仿佛冬日呼出的白气,瞬间就消散在风中。
顾彦抽抽鼻子,扯了张纸巾将自己半干不干的泪痕抹干净,很经意扯了个别的话题,“我的工作时间有调整,因为有同事突然离职,时长增加,薪酬变多,我将新的排班表发给你,方便你安排时间。”
“好。”封从周说。
如果小说有段评,这里应该是密密麻麻的心疼主角受的境遇,以及让主角攻追妻火葬场来得更猛烈些的弹幕。夹杂几句室友怎么冷冰冰如同机器人般无情,干巴巴安慰的话也不会讲,下次作者不要再设定这么无趣的npc,换个灵动些的来。
对封从周而言没有任何所谓。
第二天一整天,顾彦都不在宿舍,上午有课,下午有班。封从周在宿舍,将意识海里他的小说又通读了一遍,加深记忆。
从意识海将他拽出的是三声砰砰的敲门声,或许是屋内没有动静,那人加快频率又敲了一遍。
封从周打开门,门外站着戚呈。
“呦,这门没有猫眼,你怎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是知道门口是我还是知道我会来?”戚呈的手指还维持着弯曲叩门的状态,下巴微微扬起的弧度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即使是因为身高比封从周低一些,所以需抬些头看人。
“会来找我的人不多。”封从周微微侧身,示意他进门。
戚呈随意问道,“不多,几个?”
“两。”
戚呈和仁兄,仁兄到现在都没有出场姓名,封从周也没有深究过。
“噢?原来你没朋友啊。”戚呈啧了一声优雅坐在椅子上,环顾一圈泾渭分明的两人宿舍,满当当到温馨的顾彦分区与简洁到冰冷的封从周分区形成鲜明对比,“半月不见,你这里还是如此死气沉沉。”
“我也喜欢简单些的环境。”封从周只说了这句,作为对前两个问题的回答,“喝点什么?”
戚呈颇有些可笑地瞄了眼他身后的桌子,没有咖啡机,没有任何瓶罐与果蔬,房间里甚至没有冰箱。
“有什么?”
“热水和温水。”
“焦糖玛奇朵,谢谢。”
封从周给他端了杯温水过来。
戚呈低下头看了这简陋的纸杯里装着的透明液体,非常嫌弃的一指头把它戳开,差点戳倒。对面刚扯了张椅子坐下的人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住了杯沿,将杯子后移,与戚呈的手指拉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戚呈轻嗤一声,正要反击些什么,封从周却直接开口打断他,“找我什么事?”
这五个字讲的,就好像多么希望他速战速决之后赶快离开,戚呈本来高高的兴致坍塌掉,一瞬面色沉下来,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怒气。
“我需要顾彦身边的人,和我报备他有关厉泽御的一言一行,价钱好商量。”
人形探头,私人狗仔。
“监视还是阻拦?”
这问题不错,直达核心,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戚呈笑笑,“都。”
“不做。”封从周摇头。
戚呈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你拒绝?”
“对。”封从周自认不准备站正派一方,但也没兴趣当几人爱情的炮灰,更何况,“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他俩身上。更重要的是我即将毕业,与顾彦的接触没有、也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那是我该斟酌的事,不是你的。”戚呈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抽离,眼神冷硬,眉峰蹙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就不考虑了,这事情我不会做。”封从周干脆截断了他的话,他的眸色一直微凉,眼神态度极尽清淡,并不高冷,但无端总觉离你很遥远。
戚呈突然起了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很想知道,这张脸如何才会做出些类似崩坏恐惧绝望之类的大表情,什么样的事情会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人在跟你对话,神却朦朦胧胧隔了一层。
所以,他笑得恶意讥讽,凑近脸来一字一顿。
“你有误会,我不是在请求,我在威胁。”
他撑着膝盖越凑越近,封从周也没后退。
“封从周,父亲小公司中层,母亲老师,一房一车,月薪加一块也不到三万,三代血亲也没出个A9。生活按部就班,经历平平无奇。所以你是哪里来的底气和胆量,敢一次次的来冒犯我。”
封从周没说话。
见他如此无动于衷,戚呈的怒火反被激得越烧越旺,他既愤怒封从周的拒绝,又愤怒封从周的态度。
“呵,你的论文终稿来之前我看过,平平无奇,过于不过也只在60的边缘徘徊,能不能毕业大约只在导师的一念之差。就算可以顺利毕业,计算机工程专业,行业内公司不会有人跟我作对给你提供任何工作岗位。”
“你觉得这样的威胁,够吗?”他的笑容扩大,恶劣低语道。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走廊里的脚步声高低错落,戚呈双手撑在封从周的膝盖上,以一个俯视的姿态紧盯封从周的双眸,离得太近,气息起伏,仿佛能听见血液在心脏泵动的声音。
“还有呢?”封从周突然说。
“还有什么?”戚呈一时之间有些没理解这三个字。
“威逼利诱,威和利对我而言都不够。你再说说,我再听听,说不定会心动。”
这话一落地,两人都是一怔。
为掷地有声的后两个字。
封从周的本意是他列出的条件若能打动他,他说不定会心动着应承下来,成为戚呈专属的情报员。但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气息纠缠间,不约而同想到了心动的另一层意思。
戚呈猛的弹起身。
又忽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显得落了下风,于是竭力将气氛往强人所难的方向带,“和我谈条件,你也不看看你有这个资格吗?”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封从周沉静的眼神里透露出的就是这个意思。
戚呈倒是如同败了兴一般,放下狠话就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但也没再出言不逊。他静了一会儿,很轻地嗤笑一声。
“作为一个局外人,你怎么这么迅速地反应过来我的目的,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顾彦和厉泽御会发展出对我不利的关系。怎么,顾彦和你倾诉他的少男心事了,我怎么能爱上一个天神般的男人,他高高在上,而我卑微如泥土,我要怎么才能获取他的注意?是这样吗?”
好吧,封从周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失。他做人做事还算谨慎,刚暴露的那么彻底并非他意料内。
“没有,单纯是我的猜测。而且这种事,他不会和我说,毕竟……”
“毕竟什么……”
戚呈的话没说完,因为宿舍的门锁咔哒一声弹开,拉开门的瞬间,顾彦与门里坐着的两人对上视线。
顾彦有一瞬间惊恐,他没想到戚呈竟然在,但此时夺门而出更显得憋屈,于是硬着头皮迈步进来。门在身后合上时,顾彦脸上一闪而过后悔神色,刚才为什么没有掉头就跑。
但尽管这是自己的宿舍,但两道目光的注视下,顾彦走得有些摇摆,颇有些四肢不知道怎么正常摆动的僵硬感。他逃也似的进了卫生间,迅速关上门。
“毕竟他知道我们认识。”封从周接下刚没说完的话。这是顾彦搬进来的第一天就亲眼目睹的事实。
“哦。”戚呈转念一想也是,迅速接受了这个理由。
谈话很诡异地戛然而止,一门相隔的卫生间里坐着或站着当事人,再大声谈论针对人家的监视事由就显得十分儿戏,戚呈抿了抿唇,压低声音,“所以是我砝码给的还不够,你想要什么?”
封从周暂时想要活着。
但原剧情里,别提为了讨好戚呈直接去诬陷欺负顾彦的炮灰,即使是戚呈自己,下场也十分凄惨,曝尸荒野,死无全尸,于是好多人拍手叫好,深觉大快人心。
也或许是作者将美好东西毁至面目全非的恶趣味,或者是作者实在恨这个“小三”角色深入骨髓,戚呈的脸被野狗咬得血肉模糊,风吹日晒中腐肉被蛆虫和微生物分解后剥离出一具森森白骨,死状描写详细,占据五百字篇幅。
其实整本书中,只有他的下场如此,其他人或生或死,也还算合理体统。
小说在意识海中,封从周的灵魂刚在不久前一字一句扫过这一大段森然文字,而现在,这张脸、这局身体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生动地、张扬地、明媚地、恶劣地叭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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