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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病弱书生郎后(旧酿)


司逸的解释堵得简言之没话说,他望了望这个梗着脖子跟沈忆梨同岁的小郎君,最终只长长叹了口气,而后一言不发的回了后堂。
这一夜问诊、开方、抓药、送粥,直忙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
大伙儿累得人困马乏,司逸最先撑不住,找了两个麻袋往身上一裹就靠着药柜脚胡乱睡了。
阿昌阿顺拿徐庆杰当枕头,一个枕胳膊一个枕腿,三道呼噜声此起彼伏。
简言之也倦得很,却因整个人被困在逼仄的小榻内,两条长腿缩得极不舒服,辗转好半天都没能成功入睡。
沈忆梨新制的氅衣就盖在身上,料子用得足因而十分厚实,内衬亦是触手生温,柔软非常。
这是他们上次一起去给孩子扯布料做小衣时顺手挑的,缝边拿细线整整封了两遍,密到一根小羊羔绒丝都跑不出来。
衣面上绣着青绿的翠竹,叶片交错飘逸,风骨自成。
唯有一朵小小含露绽放的梨花,不偏不倚,正藏在简言之左心口前。
拢着那被熏进药味的氅衣,仿佛惦念的小哥儿就在怀里。
简言之指尖摩挲着那梨花,缓缓放松身心,终于在天光破晓之际迷蒙睡去。
只容得下他三分之二身子的小榻终归不适宜休憩,艰难睡了小半个时辰后,简言之揉揉发麻的腿,绕过依旧昏睡着的伙计们,到后院舀水洗漱了一番。
时节进入十一月,已是薄冬了。
早起温度低,街巷上没什么行人,空荡荡的路牙愈发衬地街边几家铺面空得有些刺眼,那仅剩一半的大门和歪歪斜斜快掉下来的招牌,让人倍感凄凉与萧条。
简言之一大早奔赴的自是县衙,守门的官吏记得曾上门给他送过考中功名的贺礼。问清来由后倒是没怎么拦,象征性地搜了下身就放他进去了。
进门是顺利,可简言之在堂前足足等了近三刻,那位县令大人才在一眾丫鬟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樊旭满脸困倦,待瞥见简言之手里似乎拿着某样物什,方舒展出笑来:“本官一向看好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又怕你们性子高,轻易不肯来。若都能像简秀才这般不请自到,本官早不知该有多欢喜了。”
樊旭热情得诡异,不仅叫简言之免去常礼,还吩咐下人沏上好茶端来吃食。
简言之清明他这是在拿自己当巴结迎奉的学子料理,索性呈上带来的脉案簿,直接将话引入正题。
“启禀大人,小生近来发现镇上流传起一阵类似风寒的病症,单小生的药铺坊被感染者就数以百计。且这病症有病变趋势,染病者会从轻微的风寒症状复发转为重度。如若不尽快隔离染病者加以医治,势必会波及全镇,到时民众恐慌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樊旭在看到简言之拿来的不是什么稀罕礼品而是一本卷了边的脉案簿后就兴致寥寥了,像是为了堵人嘴,他抬手召近一旁随侍的小厮,懒懒道:“简秀才说的这些,你可有耳闻呐?”
那小厮成日守在官邸里伺候,对外边的事一概不知,听樊旭问他忙赔笑道:“大人刚正不阿,爱民如子,您所管辖的地方必是太平祥和。简秀才所言之事,小人不曾耳闻。”
“听到了?”樊旭很满意小厮拍的马屁,掸掸精心修剪过的指甲,看向简言之的眼神里带了一点轻蔑:“你们这些读书人哪,就是爱夸大其词,以为把事情说得严重就能吓住本官了?什么类似风寒的病症,依本官看根本就是风寒。罢罢罢.....拿上你的烂书簿出去,别为些无谓的琐事搅了本官清净!”
樊旭说着就要起身,简言之忍下一药粉毒死人的冲动,还是稳住怒火据理力争。
“大人留步!小生所言句句属实,若大人不信可以派差役前去察看。百姓们染上病症,惊惧不已,这几天各家为多囤菜少出门在集市上争相抢夺,要不是事态紧急,怎会——”
“够了!”简言之话未说完就遭樊旭劈声打断:“你一介刚考中功名的秀才,就想成为普救众生的青天大老爷了?事态是否紧急本官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在这多言!噢....本官是说昨日官差禀报,说有不安分的歹徒在集市上寻衅滋事,你这样白眉赤眼的跑来说上一通有的没的,怕是想借题发挥,好妄得本官青眼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争论下去简言之都要觉得自个儿蠢得可笑了。
就这么个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蠢货,别说得青眼,得青光眼也就那么回事。
樊旭骂上劲来,还想多输出几句,不料简言之抬手行了个极其敷衍的礼,而后扭头就走。
他深知单凭摆事实讲道理是把这位县令大人讲不通了的,事已至此,还是得借一把范大人的东风,以权压权这把场风波早日平息为妙。

第122章
简言之从衙门出来就直奔去了范宅,不想开门的不是一惯笑盈盈的范大人,而是戴着棉布巾只露出双眼睛肿成桃子的小童青鹤。
“简郎君来了?先生有话,若是郎君来了不必通傳,您请直接进去吧。只不过……只不过您动作輕些,我家先生染了病症,正在卧床修養。”
简言之闻言心下一坠,加快了进去的步伐。
行至里间,果然见范大人躺在床上。
许是生病的缘故,他身形消瘦不少,没束起来的发丝松松披散,鬓角比原先更添了几抹白。
病中昏聩睡不踏实,范成楓被衣物摩擦声惊醒,定神一瞧来的人是简言之,苍白脸上浮起些血色。
“……咳咳、我不是说过,病了就别叫人进来了嘛,万一傳染上病症可怎么好?还有你.....坐远些,坐这么近不怕中招啊?就算你个混小子不怕,也得为小梨儿想想,他有身孕,你要多、咳....多顧惜他。”
范成楓邊说邊靠坐起来,躺了这么些天身子实在虚的很,几句话说得直喘粗气。
简言之赶紧替他拿枕头垫在身后,范成楓笑笑,温声问道:“你们两个都还好么?”
“阿——”话一出口简言之才发现嗓子眼涩得很,低头默默给人搭了个脉方道:“阿梨很好,我也很好。我不是来告诉过您要多提防嗎?怎么会染上病症了呢?”
范成楓苦笑一声:“.....都怨我,你那日来递了消息后,家里的几个孩子就不许我出门了,我着实憋得慌。恰好有个昔日的学生过门拜访,我与他多年不见,想着若错过这一次不知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便去见了。没成想当天夜里就开始头晕咳嗽,连累着这几个孩子衣不解带的照顧我.....”
范成枫说的几个孩子,多是蒙他搭救后留在宅邸的。
有的是他在路邊捡到的孤儿,有的是回乡途中遇到的乞丐。范成枫把这些孩子留在身邊,给他们吃穿,还教他们读书认字,待他们和家里亲人没甚两样。
正因如此,他染上病症后原想让那些年輕孩子们到别处去避一避,可以青鹤为首的小童没一个愿意走,任凭范成枫怎么赶,他们都坚持要留下来服侍。
青鹤跟他时间最长,感情亦最深,不敢久待听那满含歉疚的话,忍着哽咽把药往床头一放就抹着眼角出去了。
范成枫望着青鹤单薄的背影长长一叹,俨然是极舍不得这些悉心教養过的孩子。
简言之垂眸:“即便是不慎被傳染,也该早点遣人告诉我一声啊,何至于拖到现在......”
“无妨的,不必为老头子担心。”
范成枫拍拍他手背,语气柔和的像在哄孙儿。
“我人虽在病中,但耳朵没闲着,院墙挡不住外面的风声,我都知道。倘若遣人告诉你,你一定会留下来照料,可外头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诊脉开方,我这把老骨头了,岂能以一己之身占去百姓们求医问药的机会。”
简言之默然瞬息,看向范成枫的眼神里满是对这位慈祥老人的尊崇与敬重。
范成枫莞尔,疲惫的眨眨眼:“好容易今儿精神好些,又赶上你来瞧我,不说这个了....你考上秀才为避嫌总不肯带小梨儿到我这坐坐,我还怪惦记他的呢。他胎像还安稳么?算下来得有六七个月了吧?”
“没这么快。”简言之摇摇头:“四个多月,孩子刚会动。”
“已经会动了啊,真好。噢......四个多月,看来我是老糊涂了,这一阵睡得多醒得少,连过去多久都记不清喽。”
范成枫说了一会子话神色愈发疲惫,那眼神里的慈爱却丝毫不减。
断断续续叮嘱简言之要顧好身子,两个人别闹脾气,等他好些记得带沈忆梨来做客,他会准备小哥儿爱吃的芝麻饼。
简言之都一一应下。
在另一个时空里简言之的外公去世并不久,老爺子快病逝那会儿有时身上疼得睡不着,也会把简言之叫到旁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絮叨关怀,以此来慰藉所剩无几的陪伴时光。
场景重合,简言之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和范成枫的交集不算很多,除开为救鄭庭见的那两面,再就只剩几封礼貌疏离的书信了。
要是早知有这么一天,他就不该为着不想做的课业刻意婉拒出距离,至少不该让一直盼着他上门闲坐的范大人空等,直到人病入膏肓。
瞧着范成枫迷迷蒙蒙又要睡去,简言之细心为他掖好被角。
起身之际,衣摆似是被谁輕轻拽动了一下。
简言之回首望去,只见范成枫双眸微启冲他轻轻点了下头。
就那么一个起伏小到几乎会忽略的动作,涵盖了前任肱骨老臣对年轻后生的无限安慰和鼓励。
简言之眼眶一热,罕有的露出些在长辈面前的孩子气来,他将范成枫枯瘦的手塞回棉被里,低声叮咛道:“病中不宜多思,好好修养着。我回去后会挑几剂对身子有益的补药让人送来,苦是苦了点,但良药苦口,一顿都不能落。要是不好好吃药,我就不带阿梨来玩,以后孩子出生也不抱给您看了噢。”
此番范成枫病重,身体状况不佳,简言之也不好多说县衙的遭遇给人添堵,在交代青鹤一些防疫疗养的方法后他就告辞回了铺子。
从头天夜里得知病症会产生阶段性病变开始,坏消息就像开了阀门一般,不等简言之脚踏进鋪子就又得知了一个让他后背发凉的消息。
前去颐水镇吊唁的鄭家夫妇终于回来了——可惜的是颐水镇未能幸免于难,镇上也有风寒在大肆传播。
“万幸病情发现的及时,当地县令又肯作为,即刻下令将城门管製起来只许出不许进,最大限度的预防了镇上百姓不受二次传染。我和你阿爹还是抢在城门管製前匆匆赶回来的,本以为明望镇会好些,谁想这边的病情竟更加严重。”
鄭夫人放心不下沈忆梨,一回来就直奔鋪子找到了简言之。
“我怕从颐水镇出来身上带着病气,万一过给阿梨就不好了,再说你是他夫君,这事儿也需得同你商量商量。如今两个镇子都病症频发,为保險起见,我想带阿梨到其他镇上去避一段时日,反正鄭家的田庄不少,跑远些,想必会更安全。”
关于沈忆梨到哪安胎的问题简言之不是没有仔细思量过,村镇里的人口流动相对不大,只要控製得当,就算病症会传播速度也没那么快。
要是相隔两个村子的颐水镇没有病情,简言之是会同意让郑夫人带沈忆梨远遁避灾的。
可连颐水镇都有了,说明不止是周边村落,极有可能是整个州府都有波及。
“阿娘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们现在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要想往远处跑,颐水镇是必经之路,倘或到了外面没有找到安稳住所,到时进退两难,恐怕更危險。而且阿梨有着身孕不便舟车劳顿,你们出门在外身边没个可靠的大夫,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简言之说的在理,郑夫人想了想,道:“那……让阿梨搬到郑家宅邸去住吧,你常在鋪子里留守,他一个小哥儿没人时时照顧可不行。”
“不妥不妥。”简言之还没应答,晚来两步的郑明易先抢过话头:“郑家人多,不比在小院里清净,能少与人接触。咱们接过阿梨来总要拨人伺候,那些个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的,岂不是增大了被传染的风险?”
郑夫人一听这话又急又气:“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们爺俩倒是出个能行的主意啊!算了,你对药理一窍不通说了也白说,还是听言之的!言之,你定吧。”
简言之拧眉思忖半晌:“阿爹说的对,这病症之所以感染范围日渐扩大,是因为呼吸对流也能进行传播。相对来说阿梨留在小院会更安全,毕竟少与人接触就能少一些被感染的风险。”
“这.....行!你是行家,定能知晓哪种方式最保险。只是阿梨到底是有身子的人,吃食上该格外精细些才好。”
这也是简言之的一块心结,他不能常在小院,日常饮食除了滋补汤,其他的差不多都要沈忆梨自己动手。
虽然小哥儿从不抱怨,但他怎么忍心让沈忆梨挺着肚子烧柴燃灶呢。
郑明易看着简言之的自责表情,伸手捏了捏他肩头:“磕过头叫过爹娘就是家里人,爹娘为孩子做什么都乐意。还是你怕娘家人对阿梨不好,舍不得把夫郎交给我们来照顾?”
“怎么会……”简言之抿唇,用听话任捏的方式表明他接收到了郑老爷子的无差别疼爱。“阿爹阿娘往日就待我和阿梨极好,如今还劳你们费心照顾,我心里…切实过意不去。”
“不许你多心瞎想,你倒越说越起劲了?”
郑夫人瞪眼,想像教训郑庭那样拍他后脑勺,最终却只心疼的抚摸了两把他凹瘦下去的脸颊。
“这一阵四处是病症,我急得整夜合不上眼。得亏前几日收到成垣寄回来的家书,说他和予辰已平安到达,那边一切都好。我这心才稍稍安稳些,你可千万顾全着自己,别叫我又难受得夜里睡不着觉了。”
简言之知道郑家夫妇是真心拿他们小两口当自家人看待,便不再拧巴。
“多谢阿爹阿娘,那我就将阿梨托给你们照顾了。我会好好顾全自己的,你们在家也要多注意,那些每常采买的人进出一定要用药草水清洗消杀,不然人数众多,一旦泛滥起来就难以控制了。”
郑明易颔首表示同意:“福叔同我说过你上门的事,府里已然备下了一部分药草。我听着颐水镇的风声怕福叔准备的份量不够,额外叫人多囤了五百来斤,你铺子要是短了也可以随时取用。”
简言之正为这些寻常药草的供给犯愁,听郑老爷子这样一说立即道:“好,先挪出一百斤给我吧,铺子里的病患多,昨日刚买回来的几十斤都几乎见底了。另外,我在研制针对这种病症的治疗方法,还需要阿爹帮我在各行当里搜寻几味药材。”
简言之说着递上一张纸页,上面记录是他斟酌过后草拟出来的药方。
郑明易接来细看,暗道还好,虽说有几味药赖于采摘难度产量相当低,但郑家行当多,留心去找想来不难。
“好,你只管安心忙你的,这些药材等我找齐就遣人给你送去。”
有郑家这样财力雄厚的娘家帮衬,的确省了简言之不少烦恼。
纵然是郑家鼎力支持,可研制药方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研制出来的呢。
医治风寒的药治终归不了根本,短短五日不到,病症的体表特征就再一次出现了新变化。
“第二阶段……这是第二阶段了,我们还是没有药方能起到抑制作用。再病下去会怎样?他们会死嗎?镇上染病的其他人呢?他们也会死吗?”
司逸没亲身经历过这种疾疫,半天脉诊下来,人都变得有点失神恍惚了。
他的问题在简言之这里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连司老爷子也不知说什么好,除了沉默不语,就只剩重重叹气。
第二阶段的病症反应要比第一阶段严重得多,第一次复发时人还有意识,还可以下床走动,而到第二阶段多半是拿竹绷子给抬来的。
竹绷子就是简易版担架,躺在上头的人面色白得像纸,浑身瘫软无力,气门紧闭,即使是强行喂了药汤也会全部反吐出来。
滴水不沾的情形下,咽气只是时间问题。
简言之这几天加起来都没睡上八个时辰,今日更是一整天片刻未歇,两眼熬的全是红血丝。
梁仲秋看不下去,煮了碗红枣汤放在他手边:“多少喝一点吧,你身子要是熬垮了,无患居就真没指望了。”
简言之看着那冒热气的褐色汤汁,胃里一阵阵抽的发痛。
须臾,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热汤猛灌出来的不适,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氅衣:“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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