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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负朝(槿于书)


阳光透过彩色的帐布,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羌离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发顶,笑道:“回来再哄你,好不好?“”
燕无忧拍开他的手,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清脆作响:“我回房了。”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裙摆扫过帐门时带起一阵微风。
羌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待看不见人了,这才转头对等候的仆人点点头:“走吧。”
王殿内,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青烟,檀香混着羊膻味在殿中弥漫。
“父王,你找我有事?”羌离大步流星地跨进殿门,腰间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格外清脆。
羌荣放下手中批阅到一半的羊皮卷,抬眼瞥了他一下:“那个长风国的丫头,如何了?”
羌离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挺好的啊,长高了,也长胖了。”他边说边用手在自己肩膀处比划着,“现在到我这儿了……”
“谁问你这个了?”羌荣眉头一皱,打断他。
“那问的什么?”羌离一脸茫然地挠挠头。
羌荣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顿时将羌离整个笼罩在阴影里。
还没等羌离反应过来,一记结结实实的暴栗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哎哟!父王!”羌离捂着脑袋跳开,委屈巴巴地揉着被打的地方。
“…你缺心眼吧!”羌荣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手指在案几上敲得咚咚响,“那丫头既然来了西羌,既然住进了你的宫殿,你都不为她考虑一下?”
“啊?”羌离眨眨眼,大脑一片空白。
羌荣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终于确定自己这个小儿子是真的缺心眼。
“她作为和亲人选,自然不可能再回到长风国去。”羌荣皱着眉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那丫头也来了大半年了,既然已经及笄,你难道要她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你那里一辈子?”
见儿子是真傻,羌荣干脆把话说透:“要么你自己娶她,要么给她找个西羌的好儿郎当夫婿,这事你该考虑了!”
羌离倒吸一口凉气,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
“你想娶她?”羌荣敏锐地捕捉到儿子的反应,眉毛高高挑起。
“不不不……”羌离神情慌乱,连连摇头,结果又被结结实实赏了一记暴栗。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羌荣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想当年你母后十三岁时,就敢单枪匹马闯进我的营帐,一把弯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娶她!”
羌离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真的?母后她……”
“你以为呢?”羌荣冷哼一声,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那是王后当年的定情信物。“那会儿我刚打完仗回来,浑身是血地坐在帐里包扎伤口,帐帘突然就被挑开了。”
殿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灯盏里的火苗忽明忽暗。
羌荣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过时光看到了当年的场景:“你母后穿着染血的皮甲,头发上还插着半支箭,就这么闯进来,刀尖抵着我的喉咙说——”
“‘要么娶我,要么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脑袋!’”
羌离听得入神,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从未听父王说起过这些往事。
或许,是如今时候已到了。
“我当时要是像你这般扭捏,现在坟头草都比你高了!”
羌荣的怒气突然消散了大半。他疲惫地靠回王座,手指轻轻抚过扶手上那个深深的刀痕——那是几十年前某个倔强女子留下的印记。
“你母后临走前…”他的声音突然哑了,“特意嘱咐我要给你找个心爱的,像她一样有胆识的姑娘……”
羌离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王母后十分相爱,虽然母后离开了,可自己也极受宠。
此刻,他怔怔地看着羌荣泛红的眼眶,忽然发现这个总是威严强势的父王,鬓角已经发白了。
羌离低下头,盯着自己腰间上那个歪扭拙劣的平安结——那是燕无忧前天随手编了扔掉的,却被他偷偷捡回来系在了这里。
年少的情愫,始于惊鸿一瞥的眸光流转,长于形影不离的晨昏相伴。
初见时少女发丝微扬,便在他心头系了个结。
日复一日,越缠越紧。
少年人的喜欢藏不住,像山鹰绕着崖顶盘旋,自以为瞒得严实,却早被整座雪山看穿。
知子莫如父,羌荣眯起眼睛,手指敲着王座扶手:“你小子到底在担心什么?”
羌离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腰间的绦带。
“啧!”羌荣睨他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没好气道,“滚吧滚吧,自己看着办,怂货!”
羌离如蒙大赦,转身时差点被门槛绊个趔趄。
直到走出殿外,被暖风一吹,他才发觉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
他是真怕父王一道王命直接赐婚。
若是……若是她不愿呢?
若是她不愿,又该如何是好?
——他才不强人所难。
羌离小声嘀咕:“如果她愿意,我当然会娶她。”
远处传来脚步声,羌离立刻把腰板挺得笔直,假装在看天上的云彩。
阳光透过胡杨树的枝叶,在他发间洒下细碎的金芒,像是为他戴上了一顶璀璨的冠冕。

第130章 长风前传6
“当初生生说那话时,我还以为你想自己当皇帝呢。”商夏支着下巴,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这话说出口可是大逆不道,可大家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自然不必顾忌。
燕长生微微一笑:“不,我要成神。”
话音落下,燕长雪执棋的手悬在半空,商夏托腮的指尖也顿住了。
神仙之说,他们自然知晓。
人飞升成仙,仙归位为神。
每逢年节,他们也会去庙里上香祈福。
只是——
那缥缈云端上的存在,与凡尘俗世终究隔着天堑。
燕家兄妹天资卓绝世人皆知,只是,旁人绝不会想到,燕长生的志向竟如此……超脱。
商夏最先回神,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原来你还记得。”
还记得,她当年所说。
燕长生但笑不语。
商夏用手肘轻碰身侧的燕长雪:“雪雪呢?”
燕长雪长睫微垂,在眼下投下一片浅影。
片刻后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澄明:“好。”
若成神,这副病弱的身躯,应当就能强健起来了吧?
商夏忽然笑开,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除了神仙,我还想当个游方道士。”
她望向远处飘渺的云霭:“等一切尘埃落定,去云游四海,看遍人间山河,想来也不错?”
燕长雪唇角微弯:“那我和兄长便登临九天。待你玩倦了,天上自有你的归处。”
只是——
这约定里,终究少了个最爱闹腾的身影。
檐角铃随风轻响,恍若故人清脆的笑声。
“无忧……”在羌离第数不清多少次欲言又止后,燕无忧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要说什么?”
西羌的男儿向来豪爽,怎么到了她面前,反倒像个吞吞吐吐的闷葫芦?
羌离暗自懊恼,索性抬手,掌心轻轻托住燕无忧的下颌,迫使她转过脸来。
燕无忧瞪着眼:“你干什么?”
“无忧。”羌离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声音很低,“你有喜欢的人吗?”
燕无忧一愣,没好气地撇过脸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意:“你说呢?”
“你别把问题抛给我……”羌离小声道,“我听不懂你们长风人那些弯弯绕绕的话……”
“……”
燕无忧轻嗤一声,抬手推开他:“蠢货。”
羌离抿了抿唇,委屈道:“又骂我。”
燕无忧轻哼:“就骂你。”
羌离垂眸,沉默片刻,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不容挣脱。
他正色道:“无忧。”
燕无忧心头一跳,抬眸看他。
只见羌离目光灼灼,缓慢地,认真地说:
“你刚来那日,我一得消息,立刻赶了过去。”
“我担心你不习惯西羌的生活,便让你周国所有人说长风话,伺候你的也都是长风人。”
“我打听了你从前的习惯,膳食都按你的口味准备。”
“你是丞相府的掌上明珠,自幼锦衣玉食,所以我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上次谈判我没有去……”羌离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若我在场,绝不会让你来西羌。”
燕无忧怔住,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羌离的掌心温热,指腹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摩挲着她的腕骨,触感清晰。
“…可是你既然来了,是不是……”羌离嗓音微哑,“该想想……
“…你的未来。”
“在西羌的未来。”
“……”
“有我的未来。”
燕无忧呼吸微滞,怔怔望进他眼底。
那双眸子深邃而专注,像是盛着西羌最烈的酒,只一眼,便让人心头发烫。
心跳……
似乎乱了。
“无忧。”羌离唤她,“若无意外,我会是西羌下一个王。”
暮色渐沉,远处的高山被夕阳染成金色,风吹过时,带着沙棘果微酸的香气。
“若你愿意的话……”
“…便做西羌下一个王后,可好?”
燕无忧怔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她来西羌近一年了,离及笄不远了。
离燕长生说的“两年”,也更近了一步。
若是答应了羌离,她还能回长风国吗?
可若是拒绝了他……
她还能再遇到一个,除了家人朋友以外,待她如此赤诚的人吗?
心骗不了人。
燕无忧也不会骗人。
所以她抬起头,直视着羌离的眼睛,一字一顿:“羌离。”
“……我还能回家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羌离几乎是立刻点头。
他想起父王曾说过的话——
“她作为和亲人选,自然不可能再回到长风国去。”
——可羌离从未这样想过。
从始至终,他都没打算用王权的枷锁困住她。
少年的感情真挚又赤诚,纯粹而炽热。
像西羌永不熄灭的篝火,生生不息。
“无忧,从始至终,我都将你当成一个只是需要久住于此的长风姑娘。”
羌离轻声道:“无论你答应与否,我都会送你回家的。”
“你的意思是……“燕无忧怔怔地望着他,“即使和你在一起,我也可以回家吗?”
问完,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傻。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回家”。
她想一直住在丞相府里,陪着父母、兄姐、朋友,看长风国的花一年年开落。
可她偏偏又……
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了羌离。
燕无忧比谁都清楚,若与他在一起——
“回家”二字。
谈何容易?
羌离愣了一瞬,随即忙不迭地点头,眼神亮得惊人:“你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想回去住多久就回去住多久——”
他顿了顿,耳尖微微泛红,声音却格外认真:“记得来看我就好。”
羌离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望着燕无忧,少女的眉眼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像是晨露凝在花瓣上。
她的唇微抿着,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挣扎。
他忽然有些害怕。
怕她拒绝,怕她为难,怕她……终究要离开。
可他又绝不会逼她。
所以羌离只是轻轻松开她的手,低声道:“无忧,你不必现在回答我,你——”
“蠢货……”燕无忧忽然笑出了泪花。
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哪有夫妻是这样的……”
羌离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答应你了。”
——不是敷衍,不是权宜之计,而是真真切切的回应。
羌离怔住。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燕无忧的指尖已经轻轻抚上他的脸,微凉,却又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答应你了。”她垂着眼,再次重复。
因为你对我的好。
因为你对我的喜欢。
因为你对我的尊重和包容。
所以——
“我答应你了。”
暮色四合,远处的山渐渐隐入黑暗,晚风卷着沙棘的香气拂过,营地的篝火依旧明亮。
羌离的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
像是命运终于落定的回音。
一年时间,长风国主就倒了台。
朝堂倾覆,风云骤变,九位皇子命运各异。
或饮恨黄泉,或身陷囹圄,或疯癫痴狂,或流放边疆。
三皇子雷霆手段,登基称帝。
短短数月,新政推行,军力渐盛。
国势既稳,旧约当改。
新皇召燕长生入宫议和,御笔朱砂悬于绢帛之上,只待他开口。
燕长生立于殿中,锦白衣袍衬得他面容愈发俊朗。
“臣,只求一事。”
他抬眸,字字如铁:
“请陛下准臣——接舍妹归家。”
新皇笔锋一顿,朱砂在绢帛上洇开一点猩红。
西羌王慢慢放权给羌离,这次和谈便由他亲自出使。
自然,也带上了燕无忧。
她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要了一匹枣红马,与羌离并肩而行。
长风国的风掠过她的鬓角,带着久违的熟悉气息,像是故土温柔的抚摸。
谈判地点设在西疆,西羌与长风交界之处。
当燕无忧再次看到至亲的身影时。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燕无忧咬住嘴唇,却还是没能阻止那一滴滚烫的泪砸落在手背上。
羌离侧过头,看着她微颤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去吧。”
燕无忧仰起脸,朝他绽开一个笑。
然后她倾身向前,轻轻抱住了眼前这个为她跨越千山万水的少年。
“谢谢你,羌离。”

思念铺天盖地,眷恋波涛汹涌。
“这两年……”燕长雪颤抖着手拉过燕无忧,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眉眼。
少女的轮廓褪去了稚气,却仍带着熟悉的灵动。
只是……
燕长雪神情微妙,好半天才将这句话挤出来:“……委屈你了。”
商夏站在一旁,忽然眨了眨眼——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无忧似乎……
丰润了些?
“诶?”燕无忧被燕长雪的话逗笑了,梨涡若隐若现,“西羌王待我很是宽厚,而且……”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耳尖泛起薄红:“我遇见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商夏心头一跳:“莫非是……”
“西羌少主,羌离。”燕无忧睫毛轻颤,“他待我极好……”
庭院里忽然安静下来。
几人面面相觑。
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石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答应他…”燕无忧抬起头,“要嫁给他。”
她顿了顿,又急急补充:“不过他说,要等这次和谈之后……”
燕长生眸光微动:“西羌少主确实与我有约。”
——是以羌离个人的名义,而非使者的身份。
“我们一起去见见。”商夏挽住燕无忧的手,俏皮地眨眨眼,“无忧大了,成亲是迟早的事。我们总要替她把把关。”
夕阳的余晖洒在四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燕无忧被围在中间,像是终于归巢的雏鸟。
不得不承认——
她被养得很好,眼角眉梢都透着鲜活灵动的气息。
但有些事,有些人,终归要亲眼所见才能放心。
湖心亭内,羌离端坐如松,面上不显半分波澜。
年纪不大,模样倒是十分正经。
唯有燕无忧瞧得真切——他垂在袖中的指尖正发着颤。
她知道,他很紧张,很局促。
这么多娘家人吗……
羌离心道。
燕长生修长的指节轻叩石桌,每一声都似重锤敲在羌离心上。
燕长雪捧着青瓷茶盏,氤氲水雾模糊了她的目光。
商夏支着下巴,视线在羌离与燕无忧之间来回逡巡,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别看了……”燕无忧悄悄拽商夏的广袖,声音压得极低,“说句话呀。”
商夏瞥她一眼,笑眯眯道:“急什么。”
她看向羌离,挑了挑眉:“少主应该不急吧?”
羌离突然被点名,连连摇头:“不不,不急。”
燕无忧“啧”一声,下意识拍在他胳膊上:“不急什么不急,你要说什么倒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后知后觉地僵住,指尖还悬在半空。
亭内霎时落针可闻。
三人皆是神情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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