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自为之。”
没有多余的寒暄,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李总。”陈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晏总…晏子洲先生来了。”
李晋阳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瞬间转身,“在哪?”
“在会客室。”陈锋语速加快,“脸色很不好看,直接闯上来的,前台没拦住。”
李晋阳眉头紧锁,立刻大步朝门外走去。他能想象晏子洲此刻的心情,被背叛的愤怒,孤军奋战的委屈,还有对他这个“盟友”失联的失望。
会客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晏子洲站在那,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和质问,只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看到李晋阳的瞬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电话打不通,”晏子洲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并非指责,更像是确认,“董事会那边……压力很大?”
李晋阳立刻快步上前,没有任何犹豫,“已经处理了。”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晏子洲,不容置疑地补充,“这件事绝不是抄袭,有人在背后操纵,我们必须一起查清楚。”
“我们?”晏子洲抬眼看他,眼底深处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又松了一些。
“当然是我们。”李晋阳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晏子洲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似乎在确认这份承诺的重量。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那条加密信息,递到李晋阳面前。
“出事后收到的。”他的声音很平静,“说泄露源头可能在恒远内部。”
李晋阳接过手机,快速扫过那条信息,眉头骤然紧锁。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辩解或愤怒,而是猛地抬头看向晏子洲,“这条信息来源可疑,很可能是挑拨离间,或者想搅浑水。你身边有谁可能接触到核心数据?”
他的反应太快,太直接,完全没有被指控者应有的慌乱或自保的意图,反而瞬间将焦点锁定在保护晏子洲和查明真相上。
这种毫不迟疑的信任和同步,让晏子洲心中最后那点不确定的冰碴彻底消融。他摇了摇头,“知道全部技术细节的人不多,我都心里有数,正在逐个排查。”
“恒远这边我也会立刻启动内部筛查,特别是能接触到我们双方交接资料的所有环节和人员。”李晋阳语速极快,思维清晰,“美国专利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查申请日期和原始文件了,很快会有消息,爆料文章的IP和资金流向也在追。”
他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已经和正在采取的步骤和盘托出,这是一种远超商业伙伴的信任。
晏子洲看着他眼下的淡青和眉宇间掩不住的疲惫,知道过去的这几个小时,李晋阳在董事会和外界压力下经历了怎样的鏖战,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替他争取时间和空间。
心里那点因为电话未接而产生的细微疙瘩,此刻显得尤为可笑。
“我知道你不会。”晏子洲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低却清晰。
李晋阳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回应自己刚才那句“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一股暖流冲散了眼底的疲惫,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务之急是找到证据,召开新闻发布会。”李晋阳回到正题,语气沉稳,“你需要我怎么做?”
“技术澄清报告我的团队最快明早能出来。”晏子洲说,“但关于KG专利的确切申请日期和原始文件,你在美国的渠道或许更快。”
“我已经让他们优先处理,最晚今晚会有初步结论。”李晋阳肯定道,“一旦拿到,立刻同步给你。”
“好。”晏子洲点头,沉吟片刻,“恒远这边的内部调查,暂时不要声张,避免打草惊蛇。”
“明白。”李晋阳眼神锐利,“我会让陈锋秘密进行。”
两人语速飞快地交流着,思路清晰,策略明确,没有任何猜忌和保留,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无数次并肩解决难题的时候。那种默契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短暂的沉默后,晏子洲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你刚才,跟董事会硬顶了?”
李晋阳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小事。”
晏子洲别开脸,嘟囔了一句,“谢了。”
李晋阳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又隐去。“走吧,”他说,“去我办公室,有些资料需要一起看一下。”
“嗯。”晏子洲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走到门口时,李晋阳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子洲,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是一边的。”
晏子洲抬眼,对上他深邃而坚定的目光。片刻后,他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
“废话。”他说着,率先推开了门,“赶紧的,时间不多。”
“李总,晏总,”陈锋语速很快,“美国那边刚传回消息,KG公司的那份关键专利,申请日期确实被刻意模糊处理了,原始备案时间比爆料中声称的晚了整整四个月。而且,我们的技术团队发现了更确凿的证据。爆料文章里用作‘实锤’的那几张核心数据对比图,经过原始文件还原,发现有多处被PS篡改的痕迹,人为放大了所谓的相似度。”
李晋阳和晏子洲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
“源头呢?”李晋阳沉声问。
陈锋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传播链的源头追踪到一个海外代理IP,很难继续深挖。但是,资金流向方面,我们发现有一笔五百万的款项,通过三个空壳公司层层流转,最终汇入了一个账户。”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晏子洲,“开户名是刘海,是……晏氏科技前采购部的副总监,三个月前因违纪被晏总您亲自下令开除。”
晏子洲眼神骤然一寒,“刘海?”他冷哼一声,“他没这个脑子,更没这个胆子独自干这种事。背后肯定还有人。”
“我们也是这个判断。”陈锋点头,“继续追查给空壳公司注资的源头,发现资金最初来自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是,”他话锋一转,看向李晋阳,语气带着一丝迟疑,“李总,我们在排查恒远内部可能接触过双方技术交接纪要的人员时,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
“说。”李晋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大约一周前,行政部的张启明副总,以归档备份为由,额外调阅了与晏氏科技合作项目的全部技术接口文件副本。权限上没有问题,但时间点有些微妙。而且,”陈锋压低声音,“监控显示,他在调阅文件后的第二天晚上,加班到很晚,期间有一段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他所在楼层的网络流量有异常激增,数据包流向指向一个未经备案的境外服务器IP。”
“张启明?”李晋阳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在恒远快十年了,是父亲留下的老人,一向谨小慎微……”他的话音忽然顿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一沉。
晏子洲敏锐地捕捉到他神色的变化,“怎么了?这个人有问题?”
“先抓人。”
“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我可是恒远的行政副总!”
张启明被按在冰冷的墙面上,西装凌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最终定格在李晋阳身上,声音陡然拔高,“李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在恒远二十年,从没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
“你向KG出卖了恒远和晏氏的核心技术,还想狡辩?”
张启明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剧烈颤抖着,“这……这是栽赃!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晏子洲见人死不认账冷笑了声,“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账户突然多出来的一大笔钱。”
“我那是投资赚的钱!”张启明看向李晋阳,“晋阳,你要相信我啊,我跟你爸可是老朋友了,你说要回国发展子公司我也是二话不说跟着来了。”
晏子洲盯着张启明那张因慌乱而扭曲的脸,忽然笑了,“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既然这样就交给警察调查吧。”
李晋阳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张叔,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是谁指使你的?”
张启明额头上的冷汗滑落,眼神飘忽不定,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咬牙道:“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做的!KG给的价钱够高,我一时鬼迷心窍……”
晏子洲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张副总,以你的脑子可想不出来这么复杂的资金流转。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KG这种级别的公司更不会因为你去动用复杂的经济关系网。”
“你的女儿现在是还在大学当教授吧,你猜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
张启明的脸色彻底变了,“你什么意思!”
李晋阳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他脸上,忽然开口,“是董事会的人?”
张启明浑身一颤。
李晋阳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反应,立即追问,“哪位董事?王董?周董?还是......”
他故意停顿,观察张启明的表情变化,最终缓缓吐出那个名字,“林世诚?”
张启明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面,却死死咬着牙不说话。
李晋阳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转身,对陈锋低声吩咐,“立刻派人去他家里和办公室搜查,不要放过任何电子设备。”
“是!”
张启明闻言,猛地挣扎起来,“你们不能这样!我女儿是无辜的!那些钱……”
“那些钱现在是你唯一的筹码。”晏子洲冷冷打断他,“说出幕后主使,或许还能保住你女儿的未来。”
张启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瘫软在地。他的眼神涣散,嘴唇蠕动着,却始终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就在这时,李晋阳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林世诚发来的消息。”
晏子洲挑眉,“他说什么?”
李晋阳将手机递给他,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游戏才刚开始,李晋阳。
晏子洲瞳孔一缩,“他在挑衅。”
“不。”李晋阳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是在拖延时间。”
他转向张启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昔日的长辈,“张叔,你听到了?你背后的人,根本没打算保你。”
张启明终于崩溃了。
“是林世诚!”他嘶吼出声,眼泪混着汗水滚落,”他手里有我的把柄!三年前恒远并购案,我……我做了假账……他威胁我,如果我不配合,就把证据交给董事会!”
走廊里一片死寂,晏子洲和李晋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意。
“他现在人在哪?”晏子洲问。
“旧金山”李晋阳整了整袖口,眼神锐利如刀,“KG公司总部。”
当李晋阳说出KG总部时,晏子洲的呼吸骤然一滞。分离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他下意识向前一步,缩短了与李晋阳的距离。
“你要一个人去?”晏子洲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沉。灯光下,李晋阳的轮廓深邃而锋利,晏子洲的目光死死锁住他,仿佛要确认什么。
李晋阳微微颔首,“KG是最后的关键。必须最快速度控制现场。”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不容置疑,“而且,我需要亲自回总部给董事会一个交代。”
“我和你一起。”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我需要你召开新闻发布会去澄清这件事,恒远这边我也会让季兴言出面配合。网络舆论越拖越不利于我们项目后续的进行,所以我需要你去完成这件事。”
晏子洲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混杂着烦躁、担忧和尖锐不安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那我结束新闻发布会过去。”
“你留在国内才最安全,旧金山那边的事情我会解决。”
“安全?”晏子洲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细微的刺痛勉强拉回一丝濒临失控的理智。
他撇开脸,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胸腔里翻涌着被隔绝在外的愤怒和无能为力的恐慌。
李晋阳又一次,以保护为名,将他推离了风暴中心。他厌恶这种被保护、被隔离的感觉,更恐惧的是未知的分离带来的窒息感。
“李晋阳,”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渣,“你最好说到做到,毫发无损地滚回来。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眼神里的狠厉和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恐惧。李晋阳有些不理解晏子洲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还是开口安抚,“我只是去处理工作,不会让你等太长时间,一周我一定回来。”
晏子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回头。一周七天,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一万零八十分钟,一个数字都在他脑海中炸开,化作尖锐的耳鸣。
“新闻发布会后,我会让季兴言全程跟进。”李晋阳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一份普通合同,“你只需要……”
“我不需要你的安排。”晏子洲突然打断他,声音低哑得可怕。他转过身,眼底翻涌着李晋阳读不懂的情绪,“我不是你的下属,更不是需要你保护的累赘。”
李晋阳一怔,他下意识伸手想碰晏子洲的肩膀,却在半空中被猛地躲开。这个微小的抗拒动作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刺进两人之间。
“你在生气?”李晋阳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他不明白。晏子洲一向骄傲锋利,何曾有过如此失态?仅仅因为自己去一趟旧金山?这不合逻辑。
晏子洲没有回答,既然那个人是冲着李晋阳来的,那李晋阳就这样赤手空拳地迎上去,还把他隔绝在千里之外的安全区?这算什么?保护?还是……又一次无意识的抛弃?
他感到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眩晕感又涌了上来。掌心被指甲掐破的地方传来细微的刺痛,却无法压住心底那头名为恐惧的巨兽。
“生气?”晏子洲突然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底翻涌的情绪瞬间被淬了毒的锋芒覆盖,“李晋阳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指尖却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微微发颤,“我只是觉得荒谬,恒远这艘大船的掌舵人,连个叛徒都揪不出来,还要亲自跑去海外救火?看来这些年顺风顺水,真把你的危机嗅觉磨钝了。”
李晋阳的眉头拧成一个结,晏子洲到底怎么了?
“林世诚?”晏子洲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李晋阳,“一个被KG推出来当枪使的跳梁小丑罢了。KG想吞了我们的技术,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找个替死鬼。你倒好,人家随便放个饵,你就巴巴地咬钩,亲自跑去收拾烂摊子?”他刻意把“巴巴地咬钩”说得又轻又慢,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刺向李晋阳最不容置疑的决策权威。
走廊的空气骤然冻结,技术团队和安保人员屏住呼吸,恨不得缩进墙缝里。
李晋阳盯着晏子洲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将人抱住,“晏子洲,等我回来。”
晏子洲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僵,随即像是被烫到般猛地将人推开,力道之大让李晋阳都踉跄了一下。
“等你?”晏子洲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等你。”
“你在害怕?”
晏子洲撇开脸,“你放屁,我怕什么。”
“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要是我食言了,就罚你永远不原谅我。”
“我本来就没有原谅你!”晏子洲这句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近乎幼稚的狠绝,试图掩盖内心深处翻江倒海的不安。他不再看李晋阳,转身就要走,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那脆弱的伪装崩裂。
晏子洲走后,季兴言走到李晋阳身边,“你不能自己去,你要清楚,那边想要对你下手的可不止林世诚。”
“我知道风险。”李晋阳最终开口,“但我必须去。这是最快的方法。”
“那就带上足够的人手。”季兴言坚持道,“我从我爸那边调一队人过来,都是信得过的,身手也好。让他们跟你一起……”
“不行。”李晋阳立刻否决,“动静太大,反而会打草惊蛇。”
季兴言看着晏子洲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对李晋阳低声道:“你……真的没看出来吗?他那是怕你回不来了。”
李晋阳望着那空荡荡的走廊尽头,目光深邃。
“我知道。”他轻声说,“所以,我必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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