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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鱼星草)


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让人很难正常呼吸,杨今予想出去抽根烟,一转头,看到王姨提着两盒宵夜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闫肃——抱着小奇。
小奇在闫肃怀里乖顺异常的睡着了,好像闫肃身上总有能让人岁月静好下来的魔力。
看到这个,杨今予无端有些烦躁,径直走过去。
闫肃怀里的家伙睁了睁眼,一看到杨今予,嘴巴一撇,又要哭了。
闫肃忙哄,跟哄晶晶一个套路:“小奇乖,睡觉觉。”
......叠词词,恶心心。
闫肃也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根棒棒糖,小奇稀罕坏了,眨巴着眼睛捧在手里,居然就不哭了。
“回家睡觉。”杨今予看着闫肃说。
闫肃也摸不清为什么杨今予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生气,把小奇还给王姨,王姨接过去说:“是很晚了,你们先回去睡吧。”
她说着摸出一串钥匙给杨今予。
杨今予抬眼:“您呢,不回去吗?”
“小奇她姥姥家就在附近,待会我也带小奇回去睡了。”王姨看了看杨今予,欲言又止。
杨今予直接问:“阿姨还有事?”
王姨悻悻道:“太晚了,明天再说。”
“哦。”杨今予把钥匙揣着,朝闫肃道:“走吧。”
王姨想说什么,杨今予心里大概有了个方向,无非就是钱的事吧,他想。
带着闫肃出了医院,杨今予才如溺水之人得了氧气,大开大合喘了几口新鲜空气。
闫肃在他背上拍了拍。
杨今予突然转身抱住闫肃,抱得紧紧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闫肃也什么都没问,就这样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拍着,跟哄小孩一般。
良久,杨今予才动了动,嗡里嗡气吐槽:“你把我当小奇啊。”
闫肃无奈:“怎么连妹妹的醋都吃。”
“她又不是我妹妹,就烦小孩。凭什么一见我就哭,见你就笑,我很可怕吗。”
非常幼稚的控诉,在闫肃看来,此刻的杨今予也跟小孩儿无异了。
大概是见着了长辈的原因吧?不自觉就变成了小孩子心态。
闫肃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杨今予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很多,面临这么多事,仍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只是比平时更依赖拥抱了而已。
如果换做他前后面对这些,如果是自己的父亲躺在病房里......
他可能会比杨今予失态很多,很多很多。
“闫肃。”杨今予突然叫他名字。凌晨的风太凉了,声音有些抖。
闫肃:“嗯?”
“还好。”杨今予如水的语调揉进空气,挥不去的怅然:“还好你跟来,我自己,可能真的不行。”
北京城真大啊,大得让人迷茫。
闫肃不禁这样感叹。
凌晨两点钟,道路上还依旧是车水马龙,从医院打车回杨今予叔叔家,花了五十多分钟。相同的时间,在浦城都能绕个来回了,在北京,却还没跨出一个区。
杨今予以前生活的地方,真的很让人无奈。
旧小区里从外面看,错落的格子窗排列紧密,每一个小格子就算是一个家了。偶尔还有亮着灯的人家,在茫茫高楼里,沧海一粟,狭小而拥挤。
这是闫肃的第一感觉。
杨今予随着闫肃仰望的目光,好像感应到他在想什么。
“很多人没日没夜累到猝死,也只够买上面一个卫生间,图什么呢。”杨今予的声音从闫肃身后传来,黑夜中幽幽如鬼魅。
是啊,图什么。
站在这样冰冷的高楼下,显得人类太渺小了,但总有人类接踵而至的往上爬。
他们还太小,给不出成年人世界里的答案。
临近单元门楼道,杨今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总在楼下捡纸箱子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上披着睡衣,手里提着一个皮包,是在等人的模样。
看见有人来,老太太口齿不清喊道:“志强,是志强吗?”
杨今予走近了,老太太佝偻着腰抬头,看清了来人,颤颤巍巍道:“不是志强啊。”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眼前人是谁:“哦,是你啊,你从外地回来了?你爸这两天住院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杨今予低了低头。
“哎!知道就行,你爸有福,你回来了他准就好了!”老太太说着,又问:“你们见着志强没?他打电话让送钱,说待会过来取,我跟这儿都等了半小时了,也没见着人呐——哎你看那边那个,老婆子看不清,是不是志强?”
老太太口中的名字,杨今予统共也没见过几次,不太记得模样了。
但当远处两个高大人影来势汹汹晃过来的时候,杨今予还是一眼分辨出,都不是她儿子。她儿子细狗一样,没这么壮。
初秋的天已经很凉,来人还穿着紧身背心,四条花臂袒露在夜色里,被幽深的路灯衬得狰狞可怖。
打眼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社会人。
那两个人径直朝他们走近,闫肃警惕起来,本能地向前,将杨今予和老太太都挡在了身后。
“老太太出门还带保镖呢?”为首的壮汉轻笑一声,也不多废话,伸手道:“劳驾,给我吧。”
老太太神色一凛,紧紧抱住皮包:“你谁啊?”
壮汉啧一声,不太耐烦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点开免提。
电话里不多时传出吊儿郎当的男人声音:“妈,你把钱给他就行!”
老太太狐疑地瞅了两眼,冲着电话问:“是志强不?”
“啊啊。”电话那头一声怪叫,“是我是我,你快把钱给他,快给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强子,你在哪呢?”
“你给他我就回去了,快点的,我让扣这儿——”壮汉按了挂断,声音戛然而止。
大概是个怎么回事,杨今予听明白了。
壮汉上手抢过老太太手上的皮包,吹了口唾沫星子在手上,点了点里面的零碎钱。
“奶奶的,就够个利息。”
壮汉扭头,虎目圆瞪:“这个月算结了,下个月早点拿,痛痛快快的,你儿子也少受罪。得咧,走了。”
老太太吓得一哆嗦,险些没站稳。
俩个花臂壮汉转身走了,留下佝偻老太婆眼巴巴远望,形容枯槁。
缺牙的嘴里念叨着什么:“都三点了,三点了还不回来。”
此情此景,任谁看了都有些泛酸。
杨今予轻轻扯闫肃胳膊,眼神示意快走吧。
闫肃一步三回头的被拉进楼道,他脸上写着不忍,“不扶奶奶进去吗?”
杨今予摇摇头:“你没听见吗,他儿子被人扣下了,怎么可能放心上去睡觉,肯定要站那等人回来。”
进了电梯,杨今予低头看着鞋尖,清冷冷道:“北京,跟你想的不一样吧。”

闫肃还没从方才所见缓过神, 执着道:“没人管吗这种事。”
“他儿子是个混吃等死屡教不改的赌狗,赌资都是老太太楼下捡纸箱攒的,谁能管, 怎么管。”
闫肃一时无言。
杨今予突然发笑,冷冰冰的嘲讽:“有些人活着, 还不如死了。”
闫肃哑然。
侧头看过去, 杨今予耳后的金发半垂下来, 淹没在外层的黑发里,发缕遮挡住少年一半神情,显得不近人情。
闫肃不知道杨今予是意有所指, 还是只是简单的喟叹, 但有一瞬间, 杨今予的表情让他觉得脊背发冷。
这可不是什么好倾向,闫肃脑内的警钟立时敲响。
他屈指在杨今予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别这么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生命诚可贵。”
杨今予仿佛自己陷入了什么结界, 被敲了一下也没醒,自顾自问:“你真这么觉得吗?”
恹恹的什物在他眼底若隐若现。
闫肃皱了皱眉。
电梯恰时到了16层, 叮的一声, 杨今予才恍若回神。
闫肃看到杨今予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瞳孔里又有了光亮, 朝着他眨了眨, 说:“我开玩笑的。”
闫肃很认真的在杨今予耳垂上捏了一下,惩罚性质的。
“不好笑, 不许吓我。”
“噢, 闫sir教训的是。”杨今予嘴角上扬。
不怪闫肃多心,他真的觉得刚刚杨今予有点不对劲, 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
思索间,闫肃已经被杨今予引进屋子。
杨今予越过客厅,推开客厅右手边一间卧室,把两人的行李放到了门口,介绍道:“这是我以前住的房间,那边儿是婴儿房,旁边是他俩的。”
闫肃还没有太适应突然进入一个陌生人的家。他站在玄关口往里看,客厅的地上丢满了五花八门的儿童玩具,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奶味,拖鞋踢得到处都是。
乱哄哄得,不太整洁。
“......”
杨今予扁扁嘴,也不知道叔叔已经在医院住了多久,家里让小孩造成了这样。
杨今予说了句违心的话:“卫生间在那边,你先洗漱吧,我......收拾收拾。”
不过不到一秒钟,他就撕开伪装,放弃了:“算了,太晚了不想碰,明天叫保洁。”
凌晨三点多,两个男生其实早就困得不行,简单的洗漱过后,杨今予整个人都扑到床上。
床有些旧了,是杨今予小时候就在用的单人床,窄窄一方寸,被褥还是他离开时那套。
他趴在被套上,鼻尖嗅了嗅:“一股霉味。”
闫肃刚换好睡衣,就被杨今予团团拉住,仰面扯进小空间。
毕竟算是待客,男朋友第一次来北京,脏乱差的居住条件让杨今予面子上不太挂得住:“单人床,要挤一挤了。”
“没关系。”闫肃笑笑。
杨今予翻了个身,半趴在闫肃胸前,下巴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闫肃的衣料。
闫肃感觉胸前像趴了求安慰的小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困了吧?”闫肃问。
“嗯。”
杨今予翻了个身,挨着闫肃躺下,眼睛不眨的盯着天花板看。过了一会儿,他侧头,想起曹知知曾经提过的一个词汇。
“最近是不是水逆啊。”
“水逆是什么?”闫肃也侧过来,与他面对面。
杨今予想了想:“大概就是诸事不顺吧。”
闫肃抬手,把覆盖在杨今予眼睛上的一缕金发拨开,看了一会儿他无神的眼睛。
“也许吧。”他回。
诸事不顺,这个形容挑起了闫肃心里暗藏的苦闷,两个人都默契的安静了一会儿。
良久,闫肃出声:“在想什么?”
杨今予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没回答。
他在想,好好活着,真是件比去死还难千百倍的事。
对于楼下的老太太是这样,对于叔叔是这样,对于他......
杨今予闭上眼睛,轻轻道:“晚安,闫sir。”
清晨的北京相当繁忙,两个人挤上早高峰的6号线。
车厢里弥漫着困倦的气息,赶早班地铁的人大多是社畜,这样日复一日麻木的上着发条,每个人脸上都是死气沉沉的表情。
人与人前胸贴后背的挤着,是连只蚊子都进不去的程度。
随着地铁发动,闫肃和杨今予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紧贴。闫肃不禁感叹:“人好多。”
杨今予:“嗯。这就是北京。”
闫肃感觉,自己对北京这座城市的打开方式,似乎和曹知知相差甚远。曹知知上次从北京回来,兴奋地讲述自己的见闻,在那丫头的描述中,北京简直是一座游乐场。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体验,对于闫肃这个第一次出家门的人来说,都算新奇的。
他陪杨今予去给叔叔买了老北京卤煮,自己也尝试吃了点,嗯......有点奇怪。两个人到医院时早上九点钟,不知道叔叔是夜里一直没睡,还是刚醒。
叔叔半睁着乌青的眼皮,眼神里仿佛有接触不良的电视雪花,在对着白墙发呆。
“叔?”
杨今予推开门,叫了一声。
床上的男人才缓缓回神,扭过头来。
看到杨今予手里提的东西,男人脸上才算有了点杨今予熟悉的表情,咧着嘴角嬉笑:“买来啦?快快,别让人看见,关门。”
闫肃觉得自己没什么发言的立场,贸然扫兴肯定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出于“职业道德”,他带上门斟酌道:“其实叔叔现在不宜吃这些重油重盐。”
杨今予刚递出去的手一顿,大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叔叔眼巴巴的:“别介!尝一口,买都买了。”
杨今予犹豫了。
他看了看纪委上身的闫肃,又看了看叔叔。
都说生病的人心态会变小孩,这话一点都不假,闫肃居然从杨今予的叔叔脸上,看到了类似杨今予生病时的神情。
尽管二人长得并不像。
闫肃抿唇:“好吧,吃一点也行。”
叔叔立时笑起来,对杨今予说:“当班长的气场就是不一样哈。”
杨今予趁机调侃:“嗯,大班长平时可厉害了呢。”
闫肃:“......”
叔叔搓搓手,打开了餐盒。
但能感觉到他现在胃口很差,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长叹了口气:“唉,盖上吧。”
“不吃了?”杨今予问。
“不好吃,没味儿。”叔叔砸吧了一下嘴。
杨今予不知道叔叔现在的病情到哪一步了,他买的这家卤煮一直以口重著称,连这个都觉得没味儿的话......
正胡思乱想着,走廊里远远传来熟悉的小孩儿哭声,杨今予瞥了一眼:“阿姨到了,我收了。”
不多时,病房门被推开,王阿姨抱着小奇站在门口。
没往里进,径直朝杨今予看过来。
杨今予会意了,扭头跟闫肃和叔叔说:“我和阿姨出去一下。”
叔叔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闷声扭头,看向了窗外。
医院的长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杨今予朝最深处的拐角看了看,说:“去消防通道。”
王姨一只手抱着小奇,另一只手无所适从的给小奇整理了一下围嘴。
小奇今天见着杨今予竟然没哭,也是很神奇了。
杨今予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进去,下意识摸烟,看到墙上“禁止吸烟”的贴牌,收进裤兜的手就没有再抽出来。
他静静倚着墙面,等王阿姨开口。
王阿姨私下里跟他没什么好寒暄的,便直接问道:“你走的时候,你叔是不是给你打了不少钱?”
果然跟猜的一样。
杨今予掀起眼皮看了王姨几秒,头扭向别处,淡淡道:“是,有6万,我花了2万,剩下的还没动,待会儿给您转过去。”
对方一愣:“你......”
显然是没想到一向不好好跟长辈说话的不良小子,这次会回答这么爽快,直接把她的意图的也说了出来。
这倒让王姨诧异中又夹杂着尴尬。
王姨悻悻苦笑了一下:“你说话还是这么直。”
杨今予点点头:“账号发我吧,就剩4万了,多的我也没有。”
“小予,你知道吧,阿姨也是没办法了,你叔住院这么久,家里实在是......”对方态度爽快,反倒让王姨扭捏起来,轻声细语的诉起苦。
杨今予掏出手机,打开了银行APP。
但他想起方才叔叔的表情,突然问:“叔叔知道吗?”
王阿姨眼底闪过难为情。
“他不让我要,给出去的钱又要回来,确实不好看。但是小予,这可不是男人的面子问题,钱拿来都是给他续命的,我也一分不会花到别处,你能理解吗?”
“嗯,我理解。”杨今予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道:“这本来就是他的钱,我该还给他。”
这边正操作着,走廊门外传来护士地呵斥声:“哎怎么回事,不让出来,躺回去!小伙子,扶他躺回去!”
“叔叔,先进去吧,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是闫肃的声音。
杨今予一凛。
王姨叹了口气:“昨儿你们走后,他就跟我吵了一架,走吧看看去,钱回头再说。”
他们回到病房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叔叔被两个护士一左一右按在了病床上,他还想挣扎着起来,一转头正对上推开门的杨今予。
叔叔愣了一下。
随即目光跳过杨今予,落在了他身后的王姨身上,没好气问:“你跟他说什么了?你怎么能管孩子开口......”
“叔叔。”杨今予出声打断他,走了过去。
他没照顾过病人,手上没轻没重的,把叔叔的手塞回薄毯里,盯着叔叔审视一会儿。
四五十岁的男人,被看得心虚,索性耍脾气扭过去头,闭上了眼。
杨今予在床头的椅子坐下,说:“别逞强了。”
半晌,叔叔鼻息浑浊地哼了一声:“反正这医院住不住都没用了,浪费钱也治不好,就是等死。给我收拾东西,出院。”

“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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