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纪委立即一板一眼数起来:“他胃不好,还不爱吃早饭,爱抽烟爱熬夜,在学校......”
“在学校还不听班长的话,是吧!”叔叔笑笑:“他打小就这样,初中的时候我和他妈成天被老师叫学校,说不好好学习,天天逃课出去搞乐队,后来我们干脆给他转到音乐中学了。”
论背地里说坏话,姜还是老的辣。闫肃“啊”了一声,“以前还逃课啊?”
“是呗,熊得狠,还跟高年级打架呢,砸坏了学校琴房里的钢琴,把他妈气得直哭。”
这话闫肃都不好接,下意识又为杨今予开脱起来:“他现在已经不逃课不打架了,我们班主任范老师很喜欢他,叔叔放心,杨今予很聪明,他是个天才。”
叔叔挺开心,冲闫肃竖大拇指:“那还是班长管得好呐。”
这突如其来的商业互吹是怎么回事......闫肃莫名心虚,摸了摸鼻子:“他很努力,每天都在练鼓,艺考考一个好大学应该不是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他其实根本不用考,人家学校能直接给保送,国外好几个艺术大学抢着要呢,就看他接不接受了!”
叔叔把自豪都挂在了眉梢,很是自我满足:“不愧是我儿子。要是他妈能看见小予现在这样,甭提多开心了。”
明明是开心的语调,闫肃却敏感地觉得,从别人口中去了解儿子的爸爸,挺落寞的吧。
“他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闫肃不禁轻声问。
叔叔的笑意还挂在眼角,仰头想了一会儿,有些感慨:“她啊,俊俏,乐观,有见识,比我这大老粗强多了,是我配不上她。”
闫肃温和的摇摇头:“我觉得叔叔很好。”
“小予长得像他妈妈,多秀气。有时候看着小予时间长了,越看越像......这么一算,也都走了好些年啦,不提了,不提了。”
叔叔的神思似乎飞到了很远的地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他以前很爱杨今予的妈妈吧,闫肃想。
杨今予长得像妈妈,那阿姨应该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闫肃见过阿姨的字,经过叔叔一番描述,一个模糊的幻影在他脑海中形成。
如同在杨今予那封信上的娟秀字体一样,他也同样希望,杨今予是健康快乐的。
闫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很想念杨今予,明明杨今予才刚出门不久。
又陪着叔叔闲聊了几句,叔叔身体撑不住了,闫肃扶他躺下,细心的给叔叔掖上被子。
叔叔不太好意思地笑:“真是个好孩子,你在家里一定是从下被夸到大的类型吧。”
那还真不是......
闫肃勉强点点头,“叔叔晚安,明早想吃什么?”
“明儿甭管我,你头一回来北京,让小予带你转转去,北京玩得地方也不少,这两天你俩都累着了吧。”
叔叔闭上了眼睛,嘴还在说话:“你们是不是快该回去了,开学了啊......开学好,开学好。”
闫肃捕捉到男人言辞里的不舍,静默的没再出声,轻手轻脚退出了叔叔卧室。
墙上的挂钟不知疲倦转动着,闫肃在客厅双盘打坐,又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后半夜了,说好早点回来呢?
杨今予这个大骗子!
第115章 向日葵
闫肃有点坐不住了, 甚至已经打开了手机地图,输入school酒吧的名字,用意念将五道营大街扫了个遍。
他犹豫再三, 还是忍住了,没给杨今予发信息催他。
毕竟杨今予是要谈重要的事, 不干涉对方自由, 是闫肃从小到大刻进骨子里的礼教。
可......那个对杨今予不对劲的李洲明, 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闫肃有些按捺不住心里愈发偏移的剧本,越想越郁闷,逐渐将这股酸水都化作了决心, 势要等杨今予回来, 好好“敲打”一番。
已经走到小区口的杨今予, 忽然打了个冷颤,觉得背后凉的发毛。
杨今予抬起袖子闻了一下,自己身上有酒气。
心虚的他下意识触发被动技能, 顺道拐进了小区旁正要打烊的花店, 再出来时,俨然一副要去见心上人的怀春模样。
少年将一捧向日葵抱在怀里, 港风衬衫领口微敞, 松松垮垮别进高腰的古着喇叭裤里。
微醺状态下,人本就眉眼含情, 他一步一步衬着月光, 好像刚从老电影的海报里走出来。
杨今予做贼心虚,出了电梯敲门, 特意背手将花藏在了身后。
闫肃听到门铃后开门, 酝酿了许久的不爽还未在脸上成型,准备好的降罪便被杨今予一个笑脸儿堵回了嗓子眼。
“男朋友。”对方用口型叫道。
当然没敢发出声音。
“送你的。”
杨今予背后的手“当啷”一下, 献宝似的将一大捧向日葵,塞了闫肃满怀。
“......”
这下哪还记得怪罪,闫肃懵懵地抱着捧花,又看了眼杨今予的衣着。
可恶,杨今予今天出门赴那个李洲明的约,实在是打扮的帅气过分了。
“呃,为什么?”一坨红晕慢半拍爬上闫肃的耳朵。
毕竟一个大男生,收到花什么的......
“我今天穿得适合表白,你觉得呢?”杨今予嬉皮笑脸。
喝了酒的人就是大胆,杨今予动手动脚将闫肃拉回自己卧室。关门的瞬间,他将闫肃按在门板上,用仿佛排练过的刻板姿势,说了一句稍显僵硬的台词:“向日葵送给太阳,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他自己先吐了下舌头,可能是被自己油到了。
闫肃尽量没让自己笑场。
大概在杨今予眼里,自己壁咚男朋友的动作十分霸气吧。
闫肃一言难尽,低头看着矮自己半头的男生。
杨今予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实在霸气不起来,甚至显得更可爱了。
闫肃:“......”
正端详着杨今予的表演,闫肃耳边有声音飘进来。
轻轻柔柔,如丝如缕:“杨今予特别喜欢闫肃。”
突......突然表白干嘛?!闫肃站直了。
杨今予不由分说贴近,双手捧起对方的脖颈,将闫肃带得不得不低下头。
然后顺势仰起下巴,吻了上去。
带着一丝酒气的甘甜,是杨今予的酒后限定味道,不允许人拒绝。
闫肃有一秒钟走神,觉得有时候让杨今予贪点酒,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杨今予的吻没有什么章法,直到吻得他自己气喘吁吁,才松开了闫肃。
但刚把人撩起来就想走,未免太可恶。紧接着一个天旋地转,闫肃将他们对调了位置,正确示范了什么才叫身高优势。
连带着对某人晚归的怨念,一并付诸进这片意外很强硬的亲吻中。
杨今予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重新被揉进了温软的禁锢。
他半挣不挣的,最后也没挣开,不太坚定地放弃找回场子,接受了从舌尖流窜到心脏的电流。
向日葵啪嗒一声,落在少年们脚边,安安静静朝着“太阳”,不予打扰。
“闫sir......”半晌,杨今予才出声。
闫肃用低沉的呼吸回应:“嗯?”
“你那什么了。”杨今予发来很难说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提醒。
“正常。”
什......
正什么!?
杨今予不可思议看向闫肃,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是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世道,没想到闫肃这回居然偷偷进化了!厚脸皮形态!
不过,大班长虽然好学,但也只是学到了皮毛。
杨今予秉承着谁先退缩谁尴尬的原则,手已经不老实,绕到闫肃系满风纪扣的衬衫领口。
他屈指勾了一下,眼底的戏谑逐渐放肆:“那你知道,正常反应之后的正常流程吗?”
果不其然,闫肃嗡地一下被打回原形,所有气血都翻涌而上,熟成了红焖虾。
好学生终于装不下去,急忙后退,脸上甚至写着惊恐。
坏心思的人笑出声,一边捡起地上的捧花,再次塞回闫肃怀中。
杨今予好整以暇跳上床,呈一个大字形瘫进去,乐了半天。
闫肃僵硬地杵在原地石化,仿佛陷入了不得了的沉思,杨今予翻身侧卧,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对方。
他看闫肃那些清隽矜持的棱角,被染上一层绯色之后,总是格外有意思。
但等了一会,闫肃还是一动不动,该不会吓坏了吧?
杨今予赶快打了个响指:“咳,闫sir,我开玩笑的。”
“我不会。”闫肃突然开口。
杨今予:“?什么。”
闫肃走过来,凝向杨今予的目光里无比认真。
他甚至近乎虔诚地在床边蹲下去,伏在杨今予一侧,与杨今予对视。
声带有些紧张,但如在背课文一样正色:“我还不会。如果你想,这也是......这也确实是身为男朋友要学的。”
杨今予震惊:“你说什......”
“但是我们还不到18岁,是不是......不太合适啊。”闫肃说着说着,表情变得十分含蓄羞赧,难以启齿。
杨今予简直被震得说不出话。
合着刚才石化一般的沉思,是在思考这种事啊!!!
“不是,我没有想!”杨今予百口莫辩,跟着闹了个大红脸:“别瞎说,谁想了,我不想!”
“那你刚才还说。”
“闭嘴呀!”杨今予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起来,忙捂住闫肃的嘴,不让人开口了。
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使坏的人认栽了:“停,不许再提了,以后也不提了,我错了。”
杨今予心里狂抹冷汗,默默把“开老实人玩笑”这件行为列入危险名单。
两个人看着对方,猝不及防的,被对方写在脸上的反应逗笑了。
杨今予侧趴在床上笑,闫肃趴在床边跟着笑,笑了好一会儿。
他们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笑过了。
闫肃用目光细细描绘杨今予飞扬的眉宇,同样的,杨今予也凝望闫肃盛满温柔的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很适合倾诉。
于是杨今予终于坦然承认了,压在心里许久的卑劣想法:“闫肃,其实我一直在生曹知知的气,我知道情有可原,可我还是很生气。”
他不止一次的想:我果然很自私,都这时候了,在意的还是我的乐队。
“人之常情。”闫肃及时摸了摸杨今予,怕他会陷入自我谴责。
杨今予伸手捧住闫肃的脸,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病态的痴迷从少年脸上闪过。
闫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从对方脸上看到一股决绝的古怪气场,好像在赌气说:走吧,他们都走,散了最好。
闫肃生怕他下一句就是,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闫肃蹲在床边,被趴在床上的杨今予这样捧着脸,居高临下的视角,好像被审视着一般。
他不禁吸了口气,无端感到狼狈心虚,有种已经被杨今予看穿了心里那点事的错觉。
闫肃迫不得已张张嘴,打消自己吓自己的心理:“回去之后我帮你一起找新的贝斯手,好不好?”
杨今予果然是有赌气的成分在:“不想找了。”
闫肃捏了捏他的指尖,半开玩笑道:“那我学学贝斯?”
“噗。”
杨今予好险没有一口气呛过去,那张本来抿成细缝的唇不可抑制的抖动,奇怪地看了男朋友好几眼。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咳咳,咳咳......”杨今予鼻头都笑红了,他抹了一下眼角,“你刚说什么,我要录下来反复观看。”
闫肃:“不要。”
杨今予真的很好哄。
明知道男朋友在胡说八道,但眼睛还是亮了起来,透着一股不食烟火的天真。
他被自己想象中的贝斯男孩·闫肃逗得乐不开支:“我想象不到大班长搞摇滚的样子,太离谱了,你真可爱。”
闫肃也不躲,就由着杨今予的双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揉搓。
看着隽雅端正的五官都被揉搓变形,杨今予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明朗了许多。
他松开对闫肃的蹂.躏,翻了个身,陷进柔软的被褥。
眼睛弯弯的盯着天花板上暖色的吊灯,睫毛下,是忽闪忽闪的瞳光。
少年侧了侧头,凝视近在咫尺的闫肃,心头稀里糊涂冒出一句:我好像理解了爱。
一些傻里傻气的爱。
当然杨今予没好意思什么话都往外说,全都化成胃里一阵阵的暖流,拂过眼角眉梢。
世界上总有那么些古怪的小疯子,天生就是艺术家性格,他们做事从不计后果,思维方式也不以结局为衡量标准,只要当下以秒为单位的实感。
杨今予更是其中翘楚,可以说是天真,也可以说是残忍。
他没有意识到,闫肃与他说的每一句话里包含了怎样的沉甸,也没去管人讨要什么庸人自扰的明天。
闫肃能爱他一秒,那就要一秒。
没什么大不了。
就算明天是末日,也没什么大不了。
熄了灯之后,小卧室的单人床变得拥挤,但也温暖。
闫肃把捧花放到床头,凑过来躺在杨今予身旁,抓了抓杨今予柔软的头发,然后把他按进了怀里。
他在黑暗中微微提着嘴角,没有打扰杨今予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心情。
一个坚定的念头在年少的胸膛里生根发芽,他想,我也一定要撑住啊。
无论回去之后要面临什么境地,都一定要撑得起怀里这家伙的一句“杨今予特别喜欢闫肃”。
我可是收了他的花的。
第116章 新学年
高中生公益音乐节, 是联合北京本地各大中学组织的一项演出,本来没外地学校什么事,这件事说来, 杨今予还真得谢谢李洲明。
李洲明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胡同少爷出生自带的交际能力是数一数二的, 一顿臭贫, 愣是替杨今予争取下来了这次联谊机会。
出于人情, 那晚杨今予才私自违抗了闫大纪委的“命令”,跟他喝了点酒。
音乐节的日程最终定在了九月最后一天,正好连着国庆假期。
大半年心血没白费, 离谱乐队, 终于可以登上更大一点的舞台了!
而蒲城, 也该开学了。
几日劳累,杨今予贪睡赖床,中午醒来的时候, 听见闫肃已经在陪叔叔客厅聊天了。
他一推开卧室门, 叔叔和闫肃齐刷刷看过来。
“哟呵,醒啦。”叔叔就算是精神不济, 也要埋汰人:“直接一觉到晚上多好, 精神美利坚。”
杨今予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突然有点能理解曹知知在面临曹妈时候的感受了。
“电饭煲里给你留了蒸蛋, 吃点垫垫, 饿了到车站再买。”
叔叔撑着身体要从沙发里站起来起来,嘴里不停念叨:“回去赶紧把头发染回去, 别让你们老师说你。”
和绝大多数送别临行游子的老父亲一样。
杨今予把他按了回去:“你回去躺着吧, 给你请的护工下午就到家,有事让他立刻给我打电话。”
叔叔唉了一声, “躺得都快四肢退化了,我得走走。”
闫肃在一旁摆弄新到的轮椅,试了试手感,说:“可以让叔叔坐上来试试。”
两个人没有太费力气就把病号搬到了轮椅上,杨今予有一瞬间的心惊,没想到叔叔现在的体重,已经降到这么轻了。
叔叔坐在上面自己调试了一会儿,脸上表现的像个得了玩具的孩子,但两个男生不傻,能感觉出男人的强颜欢笑。
杨今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心软了。
他弯腰把温水袋给叔叔抱着,不自在道:“我国庆就回来,你那个......我回来给你带特产,想吃什么?”
“行,那说好了,国庆得回来啊!”叔叔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杨今予,生怕他食言。
“嗯。你......”
杨今予顿了顿,没继续说。
叔叔一眼就看出小孩的心事,握拳在胸口比了比,打包票道:“放心吧,现在到国庆也就一个月,死不了,绝对等你。”
还真是奇怪,旁人讳莫如深的字眼,到当事人嘴里,总是肆无忌惮挂在嘴上,好像这样就显得他自己不在乎似的。
这些天杨今予和闫肃,包括王阿姨和一众护士,其实都不敢在叔叔面前提“死”字。
但他自己老是提,杨今予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叔叔的乐观。
“我去洗漱。”杨今予飞快转头进了卫生间,在门后按了按眼角。
两个孩子的高铁是下午六点的,临出发前,叔叔更是有说不完的话,明显就是不想让人走。
“你回去得好好吃饭,别老熬夜,小闫都跟我说了。”叔叔为了能再多聊几句,不惜把闫肃出卖了。
杨今予:“嗯?他说什么。”
“他说你老不吃早饭,抽烟熬夜,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还认识了个什么社会上的朋友,叫什么来着......什么忱,一个老在外面打架的孩子,你可别跟那种人不学好!你看看你这头发,哪有高中生染头的,回去快点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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