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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鱼星草)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调整,楼道里的电梯门就“叮”地一声——
闫肃怀里的包应声落地,从电梯里急匆匆走出的,正是杨今予。
“闫肃?”
杨今予看到他一下子愣住了。
闫肃忙把旅行包扶到脚边,站了起来,又弯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下一秒杨今予疾跑了两步,在闫肃还没完全站直时,就拥了过来,抱得异常紧。
杨今予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久违的相拥,久违的气息。杨今予穿得是长袖,温暖的体温将楼道里的冷清驱散,闫肃很不争气的又酸了鼻子。
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突然有了意义。
“嗯,提前回来了。”闫肃轻轻回答,将杨今予也紧紧环住,好像要把人揉进身体里。
“闫肃......”
杨今予突然就变了声儿,闫肃直觉有点不对劲。
对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像抓住了慰藉的稻草,声音听起来无助又颤抖:“我现在有点害怕。”
杨今予这么要面子的人,只有在喝多了失控时才会用到“害怕”二字,但眼前的他显然是清醒状态。
闫肃不禁疑问:“嗯?害怕什么?怎么了?”
“北京那边打电话,让我尽快去一趟。叔叔,也就是后爸,他可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情况。”
杨今予埋进闫肃的颈窝,试图汲取不可多得的暖意:“还有,还有曹知知退队了,她不玩了,以后也不在一中了。”
闫肃:“什......”
词不达意的信息量太多,闫肃一时间没能消化。
“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杨今予稍微镇定了一会儿,慢慢松开闫肃,想起他急匆匆赶回来的目的:“我现在得收拾东西去北京了。”
闫肃:“现在?”
“嗯,现在去。不确定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去晚了......”
去晚了,就会像初中时妈妈走前那样,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说到这儿杨今予有点愧疚,“我不知道你回来,你刚回来我就要走,我......”
闫肃也很懵,自己肚子里也藏了一堆事,没想到刚见到人,就要分开。
但比起他的事,人命关天,他立即作出反应:“先进屋,车票买了吗?”
“还没。”杨今予说。
“那你先收拾行李,我替你看。”闫肃抬手捏了捏杨今予的后脖颈:“别怕,我在呢。”
杨今予掏钥匙开了门,鞋都没换,从阳台的储物柜里拉出他来时带的行李箱,兵荒马乱的打开,铺在了地板上。然后跑进卧室,拿了贴身衣物。
闫肃在电视柜边给手机充上电,等了一会儿手机开机,打开了查车次的软件。
杨今予在他视线里手忙脚乱摆弄行李箱,一言不发地进进出出,在他看来,是极力在克制内心的紧张。
闫肃在手机屏幕上操作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机,朝杨今予走过去。
杨今予刚从卫生间拿备用牙刷出来,闫肃将人拦截在怀里。
“10点45的,最快的一趟,买好了。”
杨今予额头抵在闫肃肩膀上,哑声回:“好。”
“两张。”
杨今予茫然抬眸:“嗯?”
闫肃伸手在他头发上抓了抓,说:“陪你一起走。”
“嗯??”
“麻烦把我的睡衣也装进去吧,我一起去。”闫肃说。
杨今予愣怔了一会儿,“不是,你要和我去北京?”
“嗯。”
闫肃显然没有在开玩笑。
杨今予差点话都说不利索:“你刚回来,不用回家吗?你爸知道吗?这么突然......”
闫肃脸上有一丝杨今予没看懂的笑,笑意淡淡挂在眼睛里,说不上来的苦涩。
但杨今予被惊讶占据了思考,以至于无暇深究那笑背后的东西。闫肃笃定道:“我不用回家。”
“说走就走,真没事?”杨今予保留一份质疑。
闫肃低头在他唇上碰了碰:“一个月没见了,现在就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除非你不想让我去?”

第110章 都是命
闫肃觉得自己现在有种类似穷人乍富、报复性消费的感觉, 踏上了一条以前从未敢想过的轨迹,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遇到杨今予。
他以前从未试过忤逆父亲,没有试过当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更没有试过说走就走的旅程。
按部就班的十七年,他已经被裹了太厚的枷锁, 每走一步都严丝合缝不会出错, 但也不会特别快乐。直到他在杨今予身上看到何为随心所欲, 何为孤勇自由,何为热爱执着。
那些东西在他身上凿出一块缺口,而杨今予就是齿轮, 不自知的填满了他这些缺口。
闫肃愧疚的享受着这个过程。
以至于两个人坐上发往北京的高铁时, 闫肃恍然回神, 居然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去往远方了?
这像不像一次逃亡。
北京,一个遥远又耳熟能详的城市。
闫肃从自己怪异的酣畅里挣脱出来, 捏了捏杨今予的手腕。
深夜有风, 杨今予的皮肤还带着一丝从外面裹挟的冰凉,闫肃顺着他的掌心往下, 四指撑开杨今予紧握的拳头, 十指相扣。
杨今予扭头看了看他。
闫肃紧紧包裹着杨今予的手指,小声说:“你睡会儿吧, 快到了叫你。”
杨今予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的眼睛怎么这么亮。”
他的男朋友啊, 总会不经意间说点让人怦然心动的话,闫肃甘拜下风, 耳朵又不争气地烧起来。
好在杨今予是真的累了, 将头歪在他肩膀,小声道:“那我睡了。”
“好。”闫肃轻轻回答。
闫肃也很累。
从早上与父亲的对峙起, 直到晚上回到蒲城,精神都没有得到真正的放松。但他睡不着,甚至还有点兴奋,眼睛不眨地将视线移至窗外。
夜间的高铁,窗外没什么景色可以看。
但站点的引路灯烨烨生辉,一簇一簇连绵得没有尽头,在闫肃看来,已经是极美的画面。
这条路是否通往自由?
答案是否定的,他清晰的知道。
但当下的逃避与反叛,令少年从中喘了口气,好像是看到了一株小小的影子苗,在努力抗争着什么。无论这是蚍蜉撼树还是螳臂当车,都让他有了一丝反抗的实感。
杨今予很快就倚着自己睡着了,闫肃稍稍侧目。
余光里的杨今予金发灿然,是个特别漂亮的家伙,是他想与过去陈腐的自己彻底割裂的勇气。
其实北京没闫肃想象的那么遥远,三个半小时的高铁,途径在地理课本上耳熟能详的几个城市名,也就抵达了。
车厢里响起到站广播,杨今予没等闫肃喊,自己醒了。
刚睡醒的杨今予还有些惺忪,闫肃摸摸他的眼睛,说:“你先坐着,我去前面取行李。”
闫肃去车厢连接处取自己和杨今予的行李,站在他身后排队的是两个小姑娘,嘀咕的声音很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
“哎,他俩好像......刚刚一直牵着手你没看见?”
“真的?”
“是啊我刚看半天了,绝对是。”
闫肃蓦然回头,看向她们。
对上闫肃多年风纪委自带的威慑目光,被当场抓包的小姑娘愣了一下。
其中一个姑娘反应飞快,笑了笑:“抱歉没别的意思,你俩挺般配的!”
另一个姑娘也附和:“是啊是啊,祝99。”
似乎是还怕闫肃误会,姑娘垫脚在另一个女生脸上啄了一口,多解释了一句:“我们也是,没什么大不了。”
坦坦荡荡的。
闫肃怔了怔,取了行李,鬼使神差说了句:“谢谢,也祝福你们。”
转身离开后,他还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感叹,并不是恶意的,闫肃能感觉到。
到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他没想过原来两个女生也可以。
时代好像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坏。
只要他坚持,迟早有一天,父亲也......
“笑什么?”杨今予纳闷,从闫肃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箱。
闫肃抬手蹭了蹭鼻尖,凑过去跟杨今予汇报:“刚刚有人说我们般配。”
“嗯?谁啊?”杨今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有两个小姑娘拉着手下了车。
闫肃说:“两个漂亮的女生。”
“漂亮。”杨今予着重划重点,重复了一遍。
“......一个形容词。”闫肃忙解释。
是挺漂亮的,但不是视觉意义上的,闫肃刚从她们身上得到鼓励,觉得她们在闪烁自由的光辉。
但杨今予太可爱了,轻轻哼了一声。
闫肃扯扯杨今予的衣袖。
杨今予故作大度:“算她们识相。”
“是,识相。”闫肃排在杨今予身后,贴着他的头顶附和。
下了车之后他们直奔人民医院,杨今予在车里给王姨回了电话,要了病房房号。
闫肃能感觉到杨今予一路上情绪都不高涨,高铁里短暂的玩笑过后,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越是靠近目的地,杨今予就越发沉默。
命运似乎是在跟杨今予开玩笑,几年前他妈妈也是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楼层,被送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杨今予是第二次踏进这个地方,但好像用记忆回来过无数次,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叔叔所在的病房。
闫肃一直跟在他身后,无声的做他的影子。
推开门,病房里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王姨怀里还抱着小孩儿,站起来迎:“小予,你来了。这是?”
王姨的视线落到杨今予身后。
杨今予淡淡介绍:“跟我一起来的,闫肃。”
“阿姨好。”闫肃回。
王姨怀里的小奇本来很安静,看到杨今予那一刻,突然嘴巴一撇,哇哇哭了起来。
杨今予满头黑线。
他跟这个没什么血缘的妹妹,一向八字不合,两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这个小玩意一刻都没安静过。
王姨忙抱着小奇,颠来颠去地哄:“乖小奇,不哭不哭啊,是哥哥,哥哥来了。”
说来讽刺,在此之前,王姨可从来没如此好声好气地承认过杨今予也算她们家的一个“哥哥”,杨今予绕过哭声,直奔里面的病床。
“叔叔。”他对着床上的人叫道。
面前的中年男人和上次见面已经大相径庭,不健康的灰白脸色,头发全掉光了,光头上贴着几根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医用线。
叔叔浑浊无力的眼神看过来,笑的很吃力:“小予,你来啦。”
“嗯,来了。”
杨今予觉得眼前的人甚至有些陌生,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那个喜欢嬉皮笑脸的大叔的影子。
“什么时候的事。”杨今予单刀直入地问。
叔叔叹口气,应该是扯到手术的地方了,疼得龇牙道:“哎,前不久,刚发现。来你坐,那是你同学吧?让他也坐。”
叔叔的视线落到闫肃身上,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吃力很多:“是小予在那边的好朋友吧,辛苦了你啦小同学,这么大老远陪着过来。”
杨今予随着叔叔的目光转过去,惊奇的发现小奇正被闫肃抱在怀里,不哭也不闹了,捧着闫肃的手玩了起来。
“......”
这画面让杨今予有点一言难尽。
王姨说:“这小同学招小孩喜欢,小奇不哭了啊,真乖。”
“是我招小孩烦。”杨今予说。
也许王姨并没有别的意思,杨今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通人情世故,大家愣了几秒。
成年人总有办法规避尴尬,王姨随即换上笑脸,从闫肃怀里接过孩子:“我带小奇出去看看,买点夜宵,你爷俩挺久没见,你们聊。”
闫肃看了眼杨今予,自知不能打扰杨今予和他叔叔说家事,识趣道:“我去帮忙。”
说着也跟在王姨身后出去了,给病房掩上了门。
“怎么大晚上就过来了,不等个白天,是不是听你王姨胡说了。”叔叔语气责怪,眼睛里却是满足的笑意。
“别笑了,难看。”杨今予说。
“你这孩子。”叔叔露出无奈的表情,“跟你一块来的,是你上回说的那个朋友吧。”
上回?杨今予已经不记得跟叔叔提过什么朋友了。
“嗯......班里的大班长。”
叔叔干涸的嘴唇扯了扯,努力挤出一点笑:“一看就是学习好的,跟咱们小予不一样。”
还有心思埋汰杨今予的学习成绩,杨今予看着他这一脸好像“我没病”的逞强,眼睛都不舒服起来。
“叔叔。”
“嗯,你问。”叔叔就等着他问,问什么都准备说。
“是什么病,能治好吗?”当然眼下最该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叔叔还是面带笑意的,也听不出难过:“癌,晚期,没几天了。”
“......”
杨今予一时无言。
“是不是觉得挺突然的?”叔叔自问自答:“我也觉得突然,那天正在厂里谈项目,突然头一晕,醒了就在这了。所以人啊,一定要定期体检,别不当回事。”
“那......”杨今予还是想问,真的治不好了?
他张了张嘴,觉得没劲,又闭上了。
叔叔艰难的伸手。
杨今予看到他手背上许多被针孔扎出来的淤青,皮包骨头,枯朽的不像一个成年男人的手。
那双手轻轻抓住杨今予的手背,反倒安慰起来:“没事儿,都是命。当初你妈妈走,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妈妈。”
这个称呼好遥远,很久很久都没人跟他提过了。平时有王姨在,叔叔也不怎么提起。
杨今予有时候会后怕的发现,他其实也有点记不清妈妈的模样了......
人才走了没几年,就要被亲儿子忘记,也是够冷血。
但人好像就是这样的生物,物理距离决定化学反应,对于视网膜捕捉不到的东西,时间久了,就会模糊记忆。
最后留在脑子里的,只剩下一片片支离破碎的残影。
“都是命。”确实像是妈妈会说的话。
就像妈妈在那封信上写着“小鱼永远健康快乐”一样,他妈妈是个很乐观、温柔的人。

“快开学了吧?”叔叔问。
其实王姨说叔叔想见他, 大概也没什么重要的话要讲,毕竟不是什么有皇位要继承的家庭。
只是想趁着还清醒,见一见吧?
“嗯, 还有几天。”杨今予答。
“作业写了么?”叔叔又问。
杨今予抿唇,明明是闲话, 却聊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半晌才说:“没有, 下学期分班,没人检查作业。”
一时间,病房陷入寂静。
时间有些太晚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 叔叔早该睡下了, 但还是努力睁着眼睛,浑浊的眼珠有些涣散。
“你睡吧,有事明天说。”杨今予打破这种可怕的宁静。
随后他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叔叔问他:“在北京待几天?”
语气是杨今予从没听过的紧张, 还带点撒娇的意思。真是仗着生病,老脸都不要了。
杨今予叹了口气:“待到开学吧。”
“好。”叔叔似乎松了口气, 闭上了眼睛。
但没一秒钟, 又睁开了,问:“十一国庆放假, 你回来吗?”
杨今予就算再迟钝, 也能感受到叔叔内心对他的渴望,像走投无路的人, 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
有点辛酸。
杨今予揉了揉眼, 说:“你能等到的话,就回来。”
叔叔笑了:“那必须等到啊, 老子赖着不走,阎王不敢收。”
“哦。”
叔叔松开杨今予的手,说:“先回家住吧,带你小同学,明儿再来,晚上这儿不用你守。”
他自己给自己拉上被子,脑袋陷进枕头里,闭上了眼。表情颇有取笑的意思:“傻小子,你妈走的时候都没见你哭,现在哭什么。”
“我没有。”杨今予无力反驳。
叔叔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弧度,紧闭的眼角似乎也有一抹湿润,也或许是杨今予看错了。
“那你睡吧。”杨今予站起来。
“嗯哼,明儿你过来的时候给我带份儿卤煮吧,医院看的紧不让吃,憋死我了。”
“成,小肠陈家的。”杨今予站起来,转身到门口。
杨今予耳朵灵,即使叔叔用极小的气声嘀咕,他还是听清了叔叔最后说了一句:“还是儿子懂我。”
“......”
他出了病房,才深吸一口气,把鼻腔上直冒酸水的感觉逼了回去。
搞什么啊,一大把年纪了,搞道德绑架!
他心里一直都知道,从他小时候踏入北京那一刻起,叔叔就想听一声“爸”。但这个词汇,对于杨今予来说,仿佛嘴上黏了胶水,永远吐不出来。
他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医院还是繁忙如白日,出来进去的全是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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