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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摇滚与上学live(相荷明玉)


今天演出的人多,后台堆满镜子、衣架、朗诵队的稿子、带裙边的扇子,到处乱哄哄的。傅莲时一眼看见班上同学,朝他们招招手,叫道:“赵圆,我拿贝斯来了。”
赵圆非但没应声,反而朝门口指指,做个快跑的手势。
傅莲时没看明白,依旧从人群中间穿过去。赵圆拿到贝斯,又低声重复了一遍:“你快走!”
傅莲时疑惑道:“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他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傅莲时同学。”
傅莲时转过去,看见廖蹶子环抱双臂,似笑非笑站在旁边。他不情不愿说:“廖老师好。”
“你把琴借给赵圆,”廖蹶子说,“证明你还不是无可救药。”
傅莲时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但他也不想和廖蹶子纠缠:“老师,我要走了。”
“但是,”廖蹶子加重语气,话锋一转,“虽然你迷途知返,做过的事情还是要承担责任。”
“承担就承担吧。”傅莲时说。
他想回到曲君那儿,然而后台又进了一支舞蹈队,人山人海,走不过去了。
“同学们,”廖蹶子转向班上的乐队,“我们把开场白再排练一遍。三,二,一……”
刘鹏不情不愿说:“大家好,我们是高二(1)班,带来的节目是乐队表演。”
“激情澎湃一点!”廖蹶子道。
大家齐声念白:“今天的节目由廖老师指导完成,感谢校领导的鼎力支持,感谢廖老师的悉心栽培!”
“怎样,”廖蹶子得意忘形了,“傅莲时,因为你不服从安排,以后也不能光荣地站在台上了。希望你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
开场白的动静太大,无数道视线投向他们。刘鹏几人无地自容,恨不能钻到地里,傅莲时冷笑道:“没关系,老师。”
曲君一行人也注意到了,从舞蹈队后边挤过来。贺雪朝笑道:“你怎么躲这儿来了,这是廖蹶子老师吧?”
廖蹶子知道自己有个外号,但从没有学生敢在他面前说出来。突然被个陌生面孔点破,他气得头都要炸了。
他看贺雪朝拿着乐器,以为也是来演出的同学,厉声喝道:“你是哪个班的,谁教你给老师起外号?”
“你问我吗?”贺雪朝指着自己,“我是化学系的,91级。”傅莲时在心里哈哈大笑,第一次觉得学习好还有不得了的好处。
“你,”廖蹶子面红耳赤,“你们!”
曲君也凑上来,把长发撩到身前,给廖蹶子看:“老师,我是社会上的二流子,没有班的。”
“傅莲时,”廖蹶子说,“你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真是疯了。”
高云怕吓着学生,今天穿了一件很严实的长袖衣服,把手臂纹身全盖住了。他把袖子卷起来,递到廖蹶子面前:“廖老师,那我是黑社会。”
廖蹶子再不敢造次,最后瞪了傅莲时一眼,悻悻地走了。
校庆开始了,后台稍微清净。傅莲时找来椅子,一人一张坐下。
别人都在调试乐器,调音箱,只有傅莲时贝斯借出去了,没有事情可做,在角落里发呆。
曲君见他无聊,挪到旁边问:“紧不紧张?”
“不紧张。”傅莲时说。
“真的?”曲君说,“别人都紧张兮兮的,你倒是不一样。”
傅莲时抬头一看,旁边的贺雪朝调完琴了,闲不下来,在琴颈上爬格子;高云一手一个鼓棒,在空气里敲来敲去。
“校庆而已。”傅莲时道。
“场面大小是一回事,”曲君故意逗他,“第一次上台又是另一回事。这么安静,手都吓软了吧。”
傅莲时没和他争辩,反问道:“你上台也紧张么?”
“我,”曲君一噎,“我又不会弹这个那个的,我哪里知道。”
傅莲时奇道:“那个小学笛子比赛、琵琶比赛,也是上台吧。”
曲君自个儿想岔了,打哈哈糊弄过去。
过了一会,卫真和校长说完话,也上来坐着。他看见傅莲时穿校服,皱眉道:“今天是东风第一场演出,你就穿这个上台?”
今天卫真穿了件大花衬衫,黑底红花,蓝色细叶,香港人一样时髦;贺雪朝把眼镜摘了,穿件带兜帽的卫衣;高云不怕冷,薄长袖,外罩一件宽松T恤衫,显得非常高挑。
仔细一看,就连曲君都穿得很郑重。外套底下是件西装衬衣,黑色西裤。只有自己穿面粉口袋,背后还跟囚犯似的,印了学校名字。
“我,我没想到,”傅莲时说,“今早还要升旗的,而且我没别的衣服换了,平时就那么几件。”
卫真显然不太满意,但也无话可说。曲君好奇道:“要是让你随便挑,你穿什么?”
傅莲时想也不想:“飞蛾。”
曲君干笑一声,卫真道:“飞蛾什么时候穿校服了。”
“没办法嘛,我也不想这么,”傅莲时说,“这么土里土气的。”
“别吵了。”曲君说。
他走到傅莲时跟前,俯下身仔细打量。傅莲时被他看得耳热,忍不住躲了躲。
曲君道:“别动。”把傅莲时一绺头发捋到后面。
傅莲时搬来这些天,忙前忙后,没空绞头发。头发长得比一般男生长,但又没到违反校纪的地步。
这个长度没法别在耳朵后面,不用发胶是固定不住的。一松手,发丝弹回原地。
“哎呀。”曲君说。
傅莲时没来由心慌,小声央求道:“别、别弄了。”
曲君仍旧道:“别动。”拉开带来的挎包,从底下翻出一样物什。大致上是圆柱体,掌心长,通身是黑色。
傅莲时眼睁睁看他打开那东西,旋了几下,一点红色慢慢冒头。是一管口红。傅莲时犹豫道:“这……”
“上台嘛,”曲君说,“灯光一打,人脸色惨白惨白的,不涂这个气色难看。”
“这是白天,”傅莲时解释,“也没有灯,底下的人离得远,看不清的。”
曲君莞尔道:“都一样。”指腹抹了一点唇膏,点在傅莲时下唇。一股奇特的脂粉味道,红色的味道。傅莲时好像被定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他怕咬到曲君的指头,也不敢说话了,感到温热的油脂慢慢化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曲君说:“好了。”退开一步。
傅莲时慌里慌张地看乐队成员,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他。
“很帅。”曲君又说。
傅莲时这才看向墙上挂镜。曲君笑道:“怎么,变成女孩儿了?”
倒也不是。镜子里面的傅莲时,除了嘴唇殷红,仍旧是短发,穿面口袋运动装。但因为曲君很好看,曲君夸他好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处处都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下周要出趟门,可能更得少少少

第9章 校庆
校庆音响质量差,中后排声音朦胧。高二(1)班分在边角位置,看不见舞台全貌。偶尔听见别的班级欢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演到天光黯淡,膝盖上书本都看不清字了,廖蹶子忽然下令道:“快把书收起来,节目开始了!”
大家抬起头,台上果真是自己班的乐队。廖蹶子说:“一会音乐响了,大家都要捧场,要拍手,合唱,知道吧。”
刘鹏拿过话筒,带乐队说了开场白。廖蹶子拍拍手:“都准备好。”台上鼓手举起鼓棒,学那些厉害乐队的样子,敲了四下节拍。《恋曲1990》的前奏,经由劣质音响,像它风靡大陆一样,带着滋滋电流声,响穷学校小小的操场。
由高二(1)班带头,别班同学跟着应和,音响听不听得见反而不重要了。《恋曲1990》一跃成为效果最好的节目。
唱着唱着,廖蹶子却觉得不大对劲,皱眉道:“傅莲时怎么不在?”
没人听见他问话,廖蹶子使劲拍自己凳子,大声叫道:“都停下来!”
靠前的同学不唱了,班长答道:“他一直没来。”
“岂有此理,”廖蹶子怒道,“转学过来两个月不到,校庆就开始搞特殊,搞缺席。”
作为同学,大家其实有点儿可怜傅莲时。他被逼着借乐器,被禁止参加一切文艺活动,还被要求坐在底下捧场,未免太残忍了。班长解释道:“他可能忙别的。”
“忙什么不找老师请假?”廖蹶子冷笑道,“何况他演出已经取消,还能忙什么。”
“廖老师,什么事情那么气愤?”校长听见吵闹声,走来询问。
“有个学生不听话,自己早退了。”廖蹶子哼了一声。
“这样,”校长笑道,“今天活动是比较久,有些同学不耐烦了。不过你们班同学,音乐素养真是好得不得了,我都吓了一跳。还有记者想来报道那个节目呢。”
虽然廖蹶子想不明白,唱一首《恋曲1990》怎么值得报道了,但既然校长发话,他就跟着也笑了一笑。
校长说:“我们现在都要‘德智体美’,改天请廖老师分享经验,大家都学一学。”
“一定,一定。”廖蹶子道,“平时我不单要求‘德智体美’,还经常强调团结,拧成一股绳,才能排练出这么好的节目。只有那个同学还不懂事。”
“廖老师,傅莲时可能有私事呢,还没有问过他,这么说不好吧。”底下有个声音争辩。
“闭嘴!”廖蹶子打断,“批评几句就闹脾气,擅自缺席,像什么话。你们以后都少和他来往。”
校长却听清楚了,皱眉道:“傅莲时?”
“就是缺席的同学。”廖蹶子说。
校长拖长声音“哦”一声。廖蹶子怕他不满意,又解释道:“他才转来一个月,之前受的教育不好,可和我没关系。”
校长若有所思,点点头:“跟你没关系。廖老师,我先走了。”
唱到中间,台下观众愈来愈投入,正是节目最出风头的时刻,廖蹶子抬起手,做个“请”的手势。
一道尖厉的啸声从喇叭里传出来,所有人捂住耳朵。廖蹶子吓得大叫一声,问:“怎么回事?”
或许有人回答他,但他只能看见一张一合说话的人嘴,听不清半点声音。音响坏了!
临时乐队几人愣在当场,赵圆首先反应过来,指着喇叭做口型:“快关掉!”
好一阵手忙脚乱,控制室的老师关掉电源,接上备用喇叭。噪音戛然而止,但是《恋曲1990》也再演不下去。主持人赶紧上来报幕,赵圆央求道:“东西都还没搬下去,让我们再演一遍吧。”
校长使个眼色,一串志愿者小跑上台,把架子鼓拆开抬走。赵圆恨恨骂道:“他妈的,晦气。”
这句话从主持人的话筒传出来,观众哄堂大笑。曲君在后台也听见了,说道:“我们莲时解气了?”
自从赵圆几人上台,傅莲时就站在幕布后面,掀开一条缝往外看。闻言他摇了摇头。曲君说:“还不解气,一会叫你卫真哥报复回去。”
傅莲时知道他又在讲笑话,失笑道:“不好吧。”
“哪里不好,”卫真说,“我正有此意。刚刚校长和我讲了,请我在台上发言。我讲几句,就把话筒给你。”
“给、给我做什么。”傅莲时吓了一跳。
卫真说:“把你们班主任做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廖蹶子说不定就要丢工作了。”
傅莲时不响,卫真恨铁不成钢,啧道:“胆子这么小啊。”
“也不是,”傅莲时解释,“要是说赵圆坏话,其他人会讨厌他们的。我答应原谅他们,就不能再这么做。”
“哼,”卫真说,“那几个小兔崽子也不见得是好鸟。”
后台楼梯传来人声,原来赵圆还琴来了。卫真立即住嘴,傅莲时迎上去,不知怎么安慰他们。
“什么都别说了,”赵圆垂头丧气,“我也不想听。”
傅莲时道:“以后还有机会。”
看着傅莲时身后的乐队,赵圆冷笑道:“你不懂,只是你还有机会而已。”
傅莲时还想劝,赵圆把贝斯取下来,一把塞给他,转身走掉了。
卫真嘲讽道:“看见了吧,你体谅别人,别人不一定体谅你。自己怕这怕那,做个软蛋,怎么搞摇滚。”
傅莲时不答,怅然看着幕布外面。卫真说:“曲君哥,是这样吧?”
“还好吧。”曲君说。
卫真不服气道:“你就帮他们说话。”
“没办法,又不是人人能做大明星,”曲君说,“有些人,赵圆这样的,自己预料这是最后一场演出,以后要回去弹钢琴。好过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把机会用光了。”
“算了,”卫真服软,“不说这个。”
“所以,赵圆说那种话,在我看来就是小孩子脾气,”曲君笑道,“可以理解。”
傅莲时听着他们两个对话,心里很疑惑。曲君语气轻飘飘的,永远像开玩笑,卫真却好像有点怕他,或者怕这个话题,老鼠见猫一样逃开了。
外面报幕声响起:“……这次校庆,我们还请到了特殊的嘉宾。”
组织活动的老师在门口招手,叫他们快上台。曲君说:“好好表现。”
卫真的演出经验极其丰富,不需要担忧,贺雪朝和高云也都练过好几年乐器,也不像拖后腿的。傅莲时好奇道:“是和我说么?”
曲君朝他一笑。报幕一板一眼说:“音乐,是记忆的钥匙,是心灵的桥梁。相信许多同学听过一首歌,叫做《顺流而下》。”
“要是我们音响坏了怎么办?”傅莲时突然说。
“放心吧,”高云说,“我们用自己的音响。”
志愿者和音乐老师跑进后台,一人抬一只脚,把两个硕大的马歇尔音响搬到台前。紧接着是架子鼓、高云的凳子。
傅莲时跟在队伍最后,走上通往舞台的阶梯。天光大亮,观众像冬天路边卖的糖炒栗子,一个挨一个,黑压压的,面目不清。
“我们有幸邀请到了这首歌的原唱,卫真。”主持人说。
台下交头接耳,都在说:“是那个卫真?”傅莲时耳边乱糟糟的。贝斯还没来得及重新调音,他低下头,贴近那四根坚定的钢弦,像在家里练琴一样,慢慢调准音高,最后插上间接线,打开拾音器。
主持人道:“让我们把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新乐团‘东风’。”

第10章 轻飘飘的旧时光
马歇尔大音响,与学校喇叭迥然不同。低音沉稳,高音清澈。傅莲时虽然听不清观众的呐喊,但他在心里想象,他们在说:“真的是卫真来了!”有些机灵的已经在喊卫真的大名。台上的风把他吹得又冷又热,看见世界乱成一团,心里非常高兴。
自打赵圆几人回到班上,高二(1)班气氛就很压抑。廖蹶子实在气不过,站在前面教训:“你们笑什么,自己班演出演砸了,很高兴吗?”
后排有个同学嘀咕:“我操,上边那个不会是傅莲时吧。”
廖蹶子耳朵尖,猛地转过身。舞台上正是他在后台碰见的黑社会。主唱边上穿校服、垂眼弹琴的,赫然就是傅莲时!
“岂有此理!”廖蹶子丢下班级方队,气冲冲走向舞台。
校长和各位领导都坐在最前一排。廖蹶子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敢趴在台子边沿,拿手指着傅莲时,压着声音喝道:“你给我下来。”
“演出开始了,老师,不能换人的。”傅莲时说。
操场已经改头换面,声音的洪流,把水泥台子托升得愈来愈高。傅莲时弹得飘飘然,渐渐感觉不到身上冷,甚至感觉不到热。这时他听见一阵欢呼:“傅莲时!”
他抬头一看,高二(1)班站到椅子上,朝他拼命招手。廖蹶子惊怒交加,回头点着观众席后排。
但是在浪潮一样的歌声里,从上往下看,廖蹶子也就是一粒凶板栗,河底一颗卵石,根本不起威慑作用。傅莲时故意走到台前,微微俯下身。
廖蹶子叫道:“你压根没有报名表,怎么上去的!”
“我也不知道,”傅莲时说,“反正上来了。”
廖蹶子气得去扯他裤脚,傅莲时不着痕迹一退,避开伸上来的手。廖蹶子说:“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贺雪朝弹到一个长音,右手刚好有闲。他把唱和音的话筒摘下来,递到廖蹶子嘴边,廖蹶子立刻噤声。
后面的同学只当这是邀请,唱得反而加倍卖力。廖蹶子紧紧捂住耳朵,缩在音响底下,但也不敢走。
卫真给第二首曲子改了编曲,尾奏是原先的三倍长,完全是重复的乐句。丢掉渐弱和淡出,鼓、贝斯和吉他用全情投入的音量,弹到末一个音符。紧接着高云快速捏住镲片,两把吉他一把贝斯,按紧琴弦,不留丝毫余音。
操场陡然空旷。就连观众席也没做好鼓掌准备,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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