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反派什么的不干啦(西塔kk )


他看着站在前面为自己挡风的楚寒衣,心中蓦地想起了之前在神骨幻境中被迫中止的对话。
当时楚寒衣想问什么呢?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归寂山上与他相伴数年的白梅,是不是上辈子与他背道而驰却又死在他手中的南渊主,是不是和他一样拥有着过去所有的记忆?
可就算楚寒衣真的这么问了,又如何呢?他与楚寒衣之间的关系会因为这一句问话而发生什么变化吗?
这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真的有捅破的必要吗?
脑海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蹦了出来,令他莫名有些烦躁。
裴知岁自由散漫惯了,平日里行事全凭直觉,当了南渊主后更是随心所欲,整个修真界几乎没人能管得了他。也正是这样的性子,导致他讨厌一切需要他权衡利弊的麻烦事,正如此时此刻。
不过裴知岁向来秉承着为难谁也不能为难自己的原则,想不出结果的事情,那索性就不要再想。他将这些令他头痛的问题团成一团扔出自己的脑海,随即换了一个话题。
“师尊对于云崖的了解多吗?”
“知之甚少,”楚寒衣回过神来,错开了与裴知岁对视的目光,“我少年时……游历四方,几乎走遍了整个北域,但唯有这云崖,我却从未踏足过。”
裴知岁神色微动,好奇道:“为何?”
楚寒衣却没有马上解答他的疑惑,他沉默半晌,抛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曾与什么人许下过承诺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裴知岁有些发懵,他眨了眨眼,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
楚寒衣得了答案却并不惊讶,“想来也是,你这般的性子……”
剩下的话他没能听清。
楚寒衣的声音实在太轻太轻,仿若一缕飘渺的云烟,混在耳旁呼啸的风声之中,几不可闻。
他看不见楚寒衣的神色,只依稀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师尊?”裴知岁纳闷地唤了他一声。
楚寒衣敛下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我年少时曾承诺过一个人,要和他一起去云崖。只是世事难料,直到如今我也没能找到机会兑现这个承诺,”他语气一顿,语气淡淡,“现在想想,那大抵也是他的一句无心之言,不过是我当真了罢了。”
一句无心之言却仿佛灵光一般点醒了裴知岁。
他有些迟疑地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如果当年与少年楚寒衣日日待在一同的除他之外没有别人的话、如果归寂山上没有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梅花精的话……
楚寒衣口中许下承诺的那个人,大抵、可能、也许正是他自己。
他顺着记忆一点一点往回翻找,终于从那些浮光掠影般的片段中找到了一丁点儿与楚寒衣话语中相符合的碎片。
他也记不得那时哪年哪月的事情了,楚寒衣因一些琐事推迟了回山的时间,待到他处理完那些事情回到通天阁后却发现阁中的人少了大半,他给胥千百发了灵讯询问缘由,才知道是自己错过了来自云崖盛会的请柬。
云崖的前身其实是一片名为“长洹”的海域,这片海域原本灵力稀薄,鲜有人至,而直到千年前往生剑飞升,神骨四散,其中一块便落在了长洹之中。神骨巨大的灵力改变了长洹的地貌,同时也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天地灵脉,经过数年的沉淀后,长洹一改往昔的平淡无奇,竟成为了北域之中唯一一个后天形成的水下秘境。
因为其海面之上终年有云雾环绕,而云雾之下更是暗藏玄机,云崖便因此得名。
他在楚寒衣识海中随他游历四方的那些日子里,也曾听人聊起过云崖之玄妙,去过那里的人无一不称赞其为人世罕有的仙境,琳琅的珠宝、隐藏在浩荡沧海之下的洞天福地,还有避世多年从不踏足人间的神秘的鲛人一脉,字字句句都仿佛是一把钩子般拉扯着他的心。
然而可惜的是,也许是因为有神骨镇守,整个云崖都被一层禁制所笼罩着,导致云崖之外的人无法自由出入,唯有自神骨降世之后便世代生活在云崖之中的鲛人一脉才能解开这层禁制。
可鲛人世代生活在沧海之下,隔绝人世,从不肯轻易解除禁制,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百年前才开始发生改变。究其原因,是他们换了个颇为开明的领袖,听闻此人力排众议,恩威并施,与族中的老顽固抗衡了许久,才换来了每十年一次的准许外人进入的云崖盛会。
他那时对进入云崖向往已久,却硬生生因为一些芝麻大点的琐事错过了进去的机会,也因此和楚寒衣闹了脾气,单方面冷战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楚寒衣再三承诺着下一次的云崖盛会一定会带他去,他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冷战。
然而就如楚寒衣方才所说的,世间万千遗憾大抵都能汇成一句世事难料。
他忘性大,总是不记得很多事情,昔日他为草木时拥有看不见尽头的千载寿数,于是从没将哪个瞬间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过。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致上头时总会鼓动着楚寒衣去做这个去看那个,没过多久又会被下一个新鲜物件吸引了目光。而对于他的那些要求,楚寒衣从来都是平和地接受,从没拒绝过他。
现在想想,楚寒衣对他,甚至都能称得上一句纵容。
后来他也思考过,自己这阴晴不定且随心所欲的性子,大抵有一半都是楚寒衣惯出来的。
他那时得了楚寒衣的承诺,却并没把它放在心上,毕竟十年之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确定呢?他只当那是一句用来哄人的漂亮话,顺着台阶结束了自己单方面的冷战,却没料到楚寒衣竟一直将其记在心上。

“是否能实现对那人的承诺于你而言很重要吗?”裴知岁问道。
“嗯,很重要。”楚寒衣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分明得了他肯定的回答,裴知岁却不再说话了。
他低头拨了拨刀柄上的白玉珠穗,忽然斜着身子向楚寒衣的方向靠了过去。
他抵着楚寒衣的肩背,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垂落在他脖颈之间。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在他靠上去的一瞬间,楚寒衣的身体便陡然僵硬了起来。
他好像很紧张。
裴知岁一边嗅着楚寒衣身上的清冷梅香,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
他和楚寒衣其实不常有这么亲昵的接触。
少年时形影不离的那段日子暂且不提,单论重生之后的这几年,他虽然拜入了楚寒衣门下做他的弟子,却没有真的在心里将他当作师长。
世事变迁,时光如白驹过隙,他从一棵天地生养的梅树成了一个拥有血肉之躯的人,而与他相伴的少年人也成了名扬北域、无人不尊崇敬佩的沽月仙尊。可即便如此,他眼中的楚寒衣却依旧是当年那个呆呆愣愣、不愿折去花枝所以宁愿苦等落花的少年。
他心中的楚寒衣从一开始便是这般的模样,他认为他该是这样,所以无论后来的楚寒衣如何变化,都没法改变自己在裴知岁心中的样子。
也正是如此,他没法把楚寒衣当作师长。虽然平日里他总是师尊师尊地唤他,但比起真心实意拜师的齐云霁,他的那几声“师尊”更像是一个有些新奇的称谓罢了。
虽然他心中不把楚寒衣当作师长,但面上功夫却还是要做上一二的,寻常师徒是什么模样,他与楚寒衣便是什么模样,只是较之旁人,他与楚寒衣要更加熟稔,行事也会稍稍随意一些。
只是随意归随意,这般亲昵而又缱绻的动作却是从未有过的。
裴知岁低垂着眼睫,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楚寒衣的肩背,给自己找了一个能够舒舒服服倚靠的角度。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意外楚寒衣的回答,但就是莫名的想要亲耳听到他将答案宣之于口。
“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嗯。”
“有多重要?”裴知岁忽然有些坏心眼地问道,“比我还重要吗?”
楚寒衣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几分无奈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小岁。”
这一声“小岁”顺着夜风钻进裴知岁的耳朵,裴知岁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后知后觉自己整个耳朵都在微微发烫。
他忽然不想听楚寒衣这么叫自己了。
从过去到现在,裴知岁都觉得名字这个东西无关紧要,因此也从不在意他人如何称呼自己,但就在刚刚,他忽然想要再一次从楚寒衣口中听到他对自己最初的那个称呼。
毫无缘由的,他就是想听楚寒衣再叫一声岁岁。
“师尊,好可惜啊,你没能和那个人一起去云崖,反倒让我钻了空子,”裴知岁假装没听到他的声音,接着故作担忧道:“若是那个人知道了,会不会来找我算账啊?”
他甚至没打算给楚寒衣思考的机会,紧接着道:“如果他真的来找我算账,师尊你会站在谁那边啊?你还会保护我吗?”
楚寒衣被他这一连串的话语问得一愣一愣,他微微偏过头去,侧脸轻抵裴知岁的头顶。那几根散落在他颈间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带来了阵阵难以言喻的微妙痒意。
他失笑道:“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奇怪吗?哪里奇怪了,”裴知岁偏不放过他,“师尊你这是在逃避回答吗?还是说你怕自己的回答会让我难堪才故意岔开话题?师尊你放心吧,我很坚强的,绝不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抹眼泪。”
楚寒衣似乎被他的话逗乐了,原本毫无波澜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浅淡的笑意。他轻轻笑了几声,道:“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
“这就是站在我这边的意思咯?”裴知岁道。
“嗯,”楚寒衣点了点头,“站在你这边。”
“可你要是站我这边,你那位重要之人伤心了该怎么办?若是他难过得一个人躲起来抹眼泪,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楚寒衣用余光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身后的人,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回答道:他才不会一个人躲起来抹眼泪,那样伶牙俐齿的家伙,只有将别人说掉眼泪的份儿,哪里会让自己不痛快。
他有些怀疑裴知岁是不是记起了什么,但又偏偏找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能依靠直觉和对他的了解一点一点地猜。
他并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也不愿浪费与裴知岁相处的时间去做那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试探,既然心中有了猜测,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可能,他也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下去。
只是虽然他有心想将一切问个明白,奈何老天阻拦,他的问话刚说到到一半便收到了弟子失踪的消息。事态紧急,加之已经错失了最佳的询问时机,万般权衡之下,他也只好收敛了自己的私心,带着裴知岁直奔云崖。
其实楚寒衣对于裴知岁能够恢复之前的记忆这件事并不抱太大希望。
那年的那一战,他眼睁睁地看着裴知岁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消散,最终化为一截雪白的花枝。他原本便不稳的道心随着裴知岁的身死彻底破裂,浩荡的灵力自他身上迸发,化为呼啸的风雪覆盖了整个北域。
十方业火在这场大雪中彻底熄灭,而此番大战的最大功臣却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拿着那截花枝连夜赶去了春水流台。
他很早便听过一些有关于天枢古钟的传言,回溯时间,弥补遗憾,求得圆满。只是那时他年少意满,即使看着沉稳内敛,心中到底也尚存着几分少年心气,对于这些传闻也是一笑置之。
楚寒衣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双亲的死,但人死不能复生乃是世间铁律,就算他再怎么思念双亲,那到底是他自己的私欲,若他真因为一己私欲而利用天枢古钟,才是违背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原则。
然而当他攥着那截花枝站在古钟面前时,他才恍然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洒脱。
十八岁时他于雍城一剑成名,世人崇他、敬他,一口一个仙尊唤他,他们当他是久坐高台的世外仙,然而只有楚寒衣自己知道,他并非什么无情无欲的天上人。
他首先是活在凡尘中的人,是楚寒衣,然后才是世人眼中的沽月仙尊。
入道之时,他还只是个难过时会偷偷躲起来抹眼泪的小孩儿,只知喜怒哀乐,不识爱憎离愁,他无法明确定义自己对于“岁岁”的感情,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对一棵树产生微妙而奇怪的占有欲。
楚寒衣在归寂山中待了多久,他便在无情道中踽踽独行了多久。无情道像是一把锁,锁住了他所有的鲜活的情绪和对于感情的认知,他身在无情道中,从入道的那一刻起,就像与尘世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摸不到的薄纱。
他看人间,便如雾里看花,始终看不真切。
直到见到雍城城门下那对携手而来的祖孙。
那对祖孙像是一个契机,令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也令他开始思考无情道究竟是否还适合自己。
他于凡尘之中有了牵挂,从此喜怒哀乐都系于一人。他想让那朵小梅花长长久久地陪在自己身边,却也想让他一辈子都自由自在、快快乐乐。
裴知岁是开在山野里的花,楚寒衣年少时尚且不愿主动折断花枝伤他分毫,长大后更不可能因为私心而限制他的自由。所以在白梅化形后杳无音讯那五年中,他也只是近乎固执一般守在再无寒冬的归寂山中,生怕错过他回来的消息。
只是楚寒衣千算万算,却也没料到二人再见即是诀别。故人相见不相识,他竟亲手将剑刃送进了对方的胸膛。
……本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他是最希望裴知岁幸福安乐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楚寒衣不甘心。
于是他催动天枢古钟,仿佛孤注一掷般用自己全部的修为换来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时光倒流,万事万物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只是这一次,没了曾经与他日夜相伴的小梅花,而他也失去了后来所有的记忆。
十几岁的楚寒衣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只是比起曾经的他,这个没了白梅陪伴的少年人显得更加淡漠与疏离,仿佛天地间再没什么东西能勾起他的情绪。
他依旧爱在后山的那棵白梅处练剑打坐,只是在无人会操纵着花枝戳弄他的脸颊。
这样古井无波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楚寒衣十八岁。某一日他自山下归来,便发现山中花草毫无预兆的尽数枯萎,就连平日里他常常光顾的白梅也在一夜之间飘零了一地的落花。
从那日开始,他开始频繁地梦到“岁岁”,那些与白梅相处的岁岁年年化为无数个凌乱而又纷杂的梦境尽数回到了他的脑海。那些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楚寒衣几次分不清现实与幻梦,偶尔失神的片刻还会对着那棵被他硬生生救活的白梅唤上一声“岁岁”,即使根本无人应答。
而他真正记起所有,是在接到裴知岁回山的那天晚上。
他安顿好二人后如往常一般来到后山那棵白梅处打坐,毫无预兆的便记起了所有。

第44章 鲛人
楚寒衣庆幸自己能重拾这些于他而言万分重要的记忆,却不希望裴知岁同他一样记起一切。
他不知道化形之后的裴知岁为何没有回到归寂山,而是选择去了南渊,但无论答案是什么,想必都不会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回忆。
楚寒衣与他形影不离数年,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看透他的所思所想,却也将他的脾性摸清了个大概。裴知岁是精怪,精怪的世界中不分善恶,好与坏的边界都很模糊,而裴知岁又是个向来随心所欲的,行事全凭喜好,坚决贯彻着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岁岁大人的好心情重要这一原则。
楚寒衣那时候也会想,自己能够在他身边占据一席之地,将这朵小梅花放进识海中带着他一同游历四方,或许也只是因为白梅生在了归寂山上,而他又碰巧是归寂山中的弟子罢了。裴知岁生自山野,本该过上无拘无束的一生,而他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会被谁绊住脚步。
而那些年他之所以愿意随着楚寒衣下山行侠仗义,以北域的视角去看待人世间的善与恶,也不过是因为他过去一直待在北域,而他最熟悉的楚寒衣亦是北域的修士,仅此而已。若他生来便在南渊,想来一切便是另一种光景了。
裴知岁对于善恶的分类并不基于世俗的标准,而是基于他自己的喜好。他无所谓自己被定义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若他喜欢北域,他便是凡尘俗世眼中的“好人”,但若他想要做的事情违背了大部分人心中的善的标准,那么他也不介意去当一个“坏人”。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