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懒得看庞元英,也没有回答他的话的意思。
蒋文亮可不敢得罪晏殊,连忙客气地讲述了他和晏殊刚才讨论的关于案子的内容。
“我当是多重要的案情,这些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么。”庞元英冷笑叹。
蒋文亮尴尬地赔笑,不好再说什么。
庞元英对晏殊挥挥手,转身便走了。
白玉堂和青枫默默跟上。
周子玉则留下来了,看蒋文亮的意思。
“庞少尹第一次来霸州,有诸多不了解的地方。案发现场没人比你更熟悉,你也去吧,务必招待好了大人们。”
蒋文亮打发了周子玉后,才见赵惟能姗姗来迟。赵惟能从院子东边的夹道过来,看到径直往院外走的庞元英,问他去哪儿。庞元英没搭理他,赵惟能就跑到屋里来问。
晏殊还是不说话。
蒋文亮也不敢得罪赵惟能,只好如实告知赵惟能。赵惟能转身跟着去了。
蒋文亮刚才没敢问,现在只有他和晏殊了,才叹:“奇怪,刚才郡王不是去尸房了么,怎么没和庞少尹一路?”
“该是没敢看,跑去别处了。”晏殊不惊奇道。
南康郡王的脾气他太解了,看着像不好惹,但到关键时刻就是个怂货。
蒋文亮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小心在晏殊身边坐下来。几次看晏殊,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蒋大人不必卖关子了,若信不过,就把屋子里的闲杂人打发了,有话便说。”晏殊道。
蒋文亮赶紧打发走闲人,对晏殊小声道:“下官贫寒出身,当年好容易科举出仕,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才做到今天的位置。庞少尹年少气盛,家世又那般高贵,下官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了他不快。下官是非常诚心地想要伺候好了二位大人,还望晏大人能点播下官。”
“这我帮不了你。”晏殊说话还是一副斯文之态,但他忽然推了桌上的茶杯,把蒋文亮吓了一跳。
“刚才你也瞧见了,我跟庞少尹不和。正如你所言,庞元英年少气盛,在官场上他就是个愣头青,仗着自己爹厉害,便横行霸道。怎么说我品级比他高,为官年头比他深,可你见他对我有半点敬重没有?”
蒋文亮摇头。
“所以说你要是想巴结庞元英,快别在这呆着了,赶紧追上去拍马屁,说尽好话,把霸州的好吃的好玩的尽数奉上,指不定你将来便平步青云了,说不好日后你还会踩到我头上呢。”晏殊轻笑道。
蒋文亮正襟起立,忙恭敬地对晏殊行礼,表示自己万万不敢。蒋文亮道出自己早年就敬佩晏殊才学,被他一首词惊艳之后,这些年对他只有滔滔敬仰之情。
“大人可能并不知下官,但下官对大人——”
“行了,我这用不着你拍马屁。人好不好,看你怎么做了。”晏殊审视着蒋文亮,“别让我失望,日后我便也会不让你失望。”
“晏大人请放心,下官定竭尽所能效忠大人。”蒋文亮对晏殊作揖。
晏殊笑了下,“很好,那庞少尹的一举一动?”
“下官会让属下把少尹的一举一动全部记下,回禀晏大人。”蒋文亮道。
晏殊点点头,笑着起身,拍了拍蒋文亮的肩膀。随后他就在蒋文亮的安排下,在府里最富贵大气的院落住下休息了。
庞元英在要到陵墓的时候,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你呢吧。”赵惟能叹道。
庞元英回瞪赵惟能,“骂我的人多了,你不也是其中一个么?”
赵惟能:“但现在我可没有骂你,你还是好生想想自己得罪那么多人值不值得。可真够厉害的你,连晏殊那么好脾气的斯文人,你也能惹。知不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特别是这只兔子还很有学问,很会处事,很得圣上赏识。庞元英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变得比以前蠢那么多?是不是受身边人影响?”
赵惟能说罢,就特意瞄了一眼那边的白玉堂。
白玉堂正目视前方,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赵惟能这边的注视。
“你脸疼不疼?”庞元英问赵惟能。
赵惟能愣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庞元英关心自己的身体,但不解他问什么要问脸,故问庞元英此言何故。
“想想你自个儿的处境,还好意思说别人蠢,怕是猪都比不过你。”庞元英无奈地摇头叹道,“你没救了。”
“庞元英!”赵惟能气道,“我是为你好才提醒你。”
“我很好,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庞元英快步往前走,路左右两边出现了一人半高的石像,继续往里走大约三十丈的距离,就快到了陵墓的大门。这里所谓的大门,就是指阙门。左右是十人抱粗,三丈余高的石柱,上面雕刻着各种神仙图案。
陵墓占地面积极大,从这里的阙门起始,快走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到尽头。陵墓共分了八个部分,真正埋葬帝王的陵寝禁任何人入内。所以陵墓只有前半部分可走动,正门之后,往里走是正殿,用于祭祀专用,正殿后有几处房舍,是供祭祀或守陵人休息之处。再往后,就是真正的陵寝了,乃是禁地。
陵墓地处偏僻,方圆三十里内只有两个村子,皆是负责看守陵寝的守陵人。
事发地点就在阙门这处,两名女死者分别坐卧在阙门左右的两个石柱钱身亡。
庞元英立刻就注意到地面上‘血图’了。因案发已有十天,地上的血迹早就干涸成了黑色,有的地方一位风吹,上面盖了一层土,也有树叶,已经看不出全貌。但庞元英根据些许可以分辨的残留血痕,大概推测了走向,综合分析之后,大概猜测这‘血图’基友可能是一道招魂符。
“誊画了一幅在蒋大人那里,等少尹回去的时候一见便知了。”周子玉介绍道。
阙门两个石柱前的两滩还很清晰,由此当时两名死者的流血量极多。
“喷溅的血迹已经到一丈外了。”周子玉指了指大概的地点。
庞元英环顾四周是三边之后,没发现更多的东西。毕竟案发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天了,现场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也正常。
庞元英扭头质问赵惟能的随从们,事发当日他们都在哪儿。
随从们皆低着头不言语。
庞元英看向赵惟能。
赵惟能摸了摸鼻子,“你不是能查案么,还问什么,有能耐你就自己!。”
“很好,请你继续这样的态度,回京之后你便削爵发配,彻底舒爽了。”庞元英讥讽道。
赵惟能气得直瞪眼,还是不说话。
“据说当时你晕厥了,似乎被人下了迷药。那你在案发之前,吃过什么,是谁是送给你的东西?”庞元英再问。
赵惟能转身,背对着庞元英道:“好像是喝茶,不记得谁送的了,反正喝完之后就没任何记忆了,醒来之后头就特别疼。”
“来人,把郡王身边的随从侍卫全部拿下,严加拷打。谁先招供就放了谁,后招的就不用管了,或打残或判刑随意。”
“你敢?我乃是郡王,这里品级最高者。有些话我爱说就说,不爱说就不说,你管不了,我的随从你也不许动。”赵惟能横眉怒对庞元英道。
“当我是蒋文亮呢,会怕你的威胁?”庞元英掏出御赐金牌,在赵惟能跟前晃了晃,把他晃傻眼了之后,就吩咐属下对赵惟能那些可怜的随从动手。
随从们纷纷下跪,俯首颤抖,只得听命。
赵惟能气急了,却也无可奈何。
“好了,别难为他们了,我交代就是。但我只对你一人说,你保证不外传。”
“爱说不说,没保证。你不说我就审他们,总会有识时务的人。不过这样折腾下来,我心情必定不好。不开心的时候,我上报案子用词可能就会重一些。”庞元英说罢,就勾勾手示意自己的属下。
“十天前是我的生辰。”赵惟能急忙道。
“然后?”
赵惟能低着头,声音如蚊:“守陵日子实在清苦,那天我就没忍住就听了属下的建议,欲偷偷庆祝一番,就和随从们在前头的林子里摆酒烤肉。谁知才吃了没几口,觉得头晕……”
守陵便如守孝一般,衣着饮食都要清淡。赵惟能在祖宗陵墓之前吃肉喝酒,便是犯了大忌,怪不得赵惟能之前不肯交代。
庞元英警告赵惟能接下来半句都不许撒谎,否则这件事他一定上报。
“两名死者你可都认识?”
“认识。”赵惟能心虚地瞄一眼庞元英。
第67章 莫名其妙死
认识。
此二字很耐人寻味。
女子被养在深闺, 鲜少被外人识得。南康郡王认识苏尚书之苏浅儿还好解释,可能是贵族之间应酬的时候, 南康郡王和她打过照面。但另一名死者袁氏如果只是普通百姓,南康郡王也认识她,就很奇怪了,特别是这名女子还曾被庞元英调戏过。
“解释一下。”庞元英盯着赵惟能, 语气不善道。
赵惟能别开头,刻意规避庞元英的目光,小声回答道:“是我安排的。”
“大点声。”庞元英凶他。
“我说你当初落水的事是我安排她做的!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是我府上的歌姬。”赵惟闭着眼睛一口气把话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