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老板激动地重复话语,赶紧把手伸进自己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叠成四方形的护身符给庞元英瞧。
“恩人还记得这个吗?”
“平安符。”庞元英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再打量茶棚老板,方反应过来他有点眼熟,“是上次我们去紫宸观半路上,喝茶的那个茶棚老板?你怎么搬到这里做生意了?”
“嘿嘿,那块生意不好做,我就换了一处地方。这块好,人来人往的,现在我每月赚的是以前的两倍,这还要多亏恩人的赠符呢。”
“我送你的是平安符,又不是招财符。”庞元英纠正道。
“正是因为有了恩人的平安符保平安,才有我今天。”茶铺老板端了一盘红果子放桌上,免费请他们吃,“刚从山上采的,特别甜,这红果子还有消食解暑的效用。茶钱千万不要给,当我报答恩人的,恩人和恩人的朋友在我这喝一辈子茶,我都不要钱。”
“你太客气了。”庞元英感受到茶棚老板的淳朴,很开心,当然也开心自己赠他平安符他觉得有用。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了,庞元英就再请茶棚老板好生想想,三天前小路上是否有什么异常人经过。
“人数在七人以上,可能还有马车。”
茶棚老板摇了摇头,“白天肯定是没有了,晚上有没有我却见不着。不过五天前的中午,官道上倒是有一波怪人路过,十几人骑着高头大马,个个带着黑纱冒遮脸,疾驰而去,带了一阵飞尘起来,害得我把茶棚里的桌子重新擦了两遍才算干净。”
提前来,走官道,先驻留两天时间用于筹划,而后一部分人买了马车,去长乐村抓人杀人。另一部分人则负责去威胁潘白沙三刺客,等行动结束后也撤退。因为做坏事,撤退的时候选择赶夜路,自然不会有什么目击证人。
庞元英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茶棚老板说的这波人,追问他这些的衣着如何。
“都穿着缎料衣裳,为首的那一位马最好,衣裳料子也最好,好像会发光。”茶铺老板道。
“发光?”蒋平忍不住乐了,“还有会发光的衣裳?”
“金线或银线,在太阳光下会有光。”白玉堂道。
蒋平点点头,“对,我差点忘了这个了。这么说来,为首的男子肯定是高门出身。”
蒋平让庞元英不要多想,立刻回答他最厌烦的朋友是谁。
“南康郡王。”庞元英几乎不犹豫。
“错了,”白玉堂纠正,“让你回答最厌烦的朋友,南康郡王是你朋友么?”
“不是。”
庞元英仔细想了想,露出一副苦脸,答不出来了。原主结交的那些朋友,他从穿越后都没怎么深接触,要说厌烦谁,他还真不知道。
蒋平:“你觉得最怪的朋友呢?”
庞元英又是苦笑。
“最神秘不可测城府最深的朋友呢?”蒋平再问。
庞元英挠挠头,“可别问了,都不太知道。”
白玉堂在旁默然看了庞元英一会儿,随即垂眸饮了茶。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平常交朋友都不看这些?”蒋平难以理解,遂不依不饶。
庞元英哭丧着脸无奈道,“就当我以前只知道吃喝玩乐,完全不关心他人怎样。”
“天啊,那以后你也这么对我,带着我吃喝玩乐,甭管我什么人!”蒋平开心地拍拍庞元英的肩膀。
三人赶回开封府时,已是黄昏。
赵虎见到他们仨人,立刻道:“少尹在山里找到的那姑娘,已经醒了。”
第39章 刺杀真意图
三人立刻奔向沙红梅养病的房间,意欲探望, 却被门口的婆子给拦了出来。
“姑娘家的还要顾及清誉, 三位爷都是年轻力壮的未婚男子, 这样贸然进屋不大合适。”
庞元英觉得婆子讲得有道理,这毕竟是古代社会,他差点忘了男女大防的礼节了。至于白玉堂和蒋平, 本就是江湖儿女多不拘小节,经这么提醒,才晓得要注意到这方面。
三爷们识趣儿地退到院外等候,不多时,公孙策就在婆子的陪同下出了院。公孙策嘱咐婆子如何煎药, 如何伺候沙姑娘后,就提着行医的箱子出院。
公孙策他们三人道,“沙姑娘受惊过度, 虽然苏醒,但未语一言,未免她再受刺激, 等明日情况稳定些的时候再问。”
庞元英表示理解,随即去找包拯,把他们得到的丝帕证据呈送之后,从包拯那里也看到了新线索。
包拯在搜查长林村沙三郎家住处的时候, 在床下的铜盆中的一堆灰烬里, 找到了一片写有‘宋’字信封残纸片。
庞元英拿起来看, 黄色的纸, 大概有两个大拇指的指甲大,边缘灰黑,中间偏左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宋’字。
“宋,难道指宋国公府?”展昭问。
大家都沉默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这个‘宋’所是指宋国公府,那刺杀庞元英的案子和紫宸观案就变成了一桩案子。紫宸观案,已有吕哲、蔡帛礼和孟婆子三条人命。刺杀案中,则已有十三条人命葬送。若这两桩看似完全不相干的案子却连接在了一起,何等可怖,简直难以想象。
“尚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沙三郎与宋国公府有干系,仅凭这一个宋字,便武断认定两桩案子有关联,未免太过草率了。”包拯提醒大家还是要分清楚这点,切莫多想。当下案子线索还不明朗,便任何可能性都有,就照往常的习惯去查案,逐一排查线索即可。
众人领命,依言行事。
……
三日后,乌云密布。
白日时,天就黑压压,像到了黄昏。至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雨还憋闷着不下,半点风都没有,闷得人心躁。
守夜的人们一动不动,都被这天气搞得没什么精神。
开封府大牢里静得只有那些囚犯打鼾的睡觉声。
张道士被隔壁屠夫巨大的鼾声吵得睡不着觉,就躺在牢房地上,仰头看着牢房小窗外漆黑夜色。他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最后眼皮渐渐沉了,就睡了过去。
耳边忽然传来悉嗦的响声,张道士惊醒,但他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假寐装睡。上次庞大公子撞鬼吓他招供,被他给识破了。这庞大公子的性子他太了解了,必定会不甘心继续耍他。张道士倒要看看,这回他们会玩什么招数对付自己。
张道士闭眼等了会儿,没听到声响,悄悄睁眼,发现牢房四周什么动静没有。
莫非是他多想?刚才只是刮风?
张道士皱眉翻身,枕着自己的胳膊继续睡。
不一会儿悉嗦声又一次响起来。这一次张道士听出来了,是人的脚步声。因为的走得轻,比较慢,刚才他就没有分辨清楚。
张道士分辨出脚步声是从的牢房东面传来后,就假装熟睡翻身,自然地把脸朝东边的方向,然后眯着眼睛查看东边的光景如何。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东隔壁的那个因偷窃而住进大牢的屠户不打呼噜了,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牢房门口了。
屠户正抓着牢门上的锁,鼓捣着。他不时警惕地朝自己这边看一眼,似乎在确定他是真的熟睡了。
不多时,张道士就听‘咔哒’一声,锁开了。屠户撤下锁头后,自己开了牢门,随即就来到张道士的牢门前开锁。
张道士吓得惊叫一声,紧闭着双眼,伸手在空中舞动,喊着救命。
喊声响亮,已经惊动了那边的狱卒。
屠夫立刻折返回自己的牢房,把锁头锁好,然后躺在地上打鼾睡起来。好似刚才他开门走出监牢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喊什么喊!”狱卒慢悠悠地走过来,抓着手里的刀,查看附近的情况。
张道士假装刚醒,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对狱卒表示自己刚刚好像是做噩梦了。
“真是的,老实点!”狱卒不满地冲他吼一嗓子,打了个哈欠,随即走了。
张道士坐在原地呆了下,转眸看向胳膊装睡的屠夫。
张道士靠在墙边的死角,保持和屠夫的距离,这个角度最安全,对方即便使用飞刀之类的暗器,也不会刺到他身上。
张道士当然不会继续睡了,他盯着屠夫,一直盯着。
屠夫装睡了会儿后,感受到四下的安静,就坐起身来。屠夫当然要观察张道士那边的情况,瞅向张道士牢房的时候,刚好和张道士四目相对。
俩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彼此眼中只有对方,耳畔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张道士先张口质问。
屠夫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刀,用舌头舔了一下,一脸挑衅地看向张道士,眼中写满了恣意的张狂。
“别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将会是个死人就够了。”屠夫话语更嚣张。
“来人啊!”张道士忽然大喊,“有人要杀我!”
两名狱卒立刻赶来,询问怎么回事。其中一名刚好刚才来过,见又是张道士,忍不住气骂他肯定是又做梦了。
“不是做梦,是他!他要杀我!”张道士看到‘救星’后,立刻指向屠夫。
狱卒抽出手里的刀,走向屠夫,审问他是否有杀张道士的意图。